('书房。
“叩叩。”
“进。”正坐在桌前开着视频会议的沈如星头也不抬地盯着屏幕。
房门打开,林姨端着餐盘一脸为难的走了进来。
沈如星抬了抬眼,看见盘里分毫未动的饭菜时,翻着文件的手顿了顿,随后匆匆地结束了会议。
“他还是不吃东西?”沈如星问。
“是啊,都三天了,少夫人一口饭也没吃过,前两天还让进,今天直接把门都给锁了,这样下去可怎么行!”林姨发愁道。
沈如星揉了揉发疼的太阳穴,从椅子上站起来,“算了,您不用操心了,我来吧。”
他接过林姨手上的餐盘,推门走了出去。
他走到苏罪房前,抬手轻敲了敲门,耐心地在门外等了良久,房里却毫无动静,他静静地在门口站了一会,还是掏出口袋里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苏罪正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的风景发呆,高大的玉兰花树上一只黑白花的鸟儿站在枝头左顾右盼,似乎在等待些着什么,开门声响起的一瞬间,似乎惊到了它,它突然拍打着翅膀慌乱地离开树梢,而就在那只鸟儿飞走的下一秒,另外一只同色系,体型比它稍微小一些的鸟儿飞了过来,恰好落在了刚才那只鸟儿待过的树梢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Uri。”
苏罪听见沈如星在叫他,可他没有回头,也没回话。
“uri,你好几天没吃饭了,吃点东西吧,不然身体会垮的。”沈如星端着餐盘走到他身边,把东西搁在床头柜上。
可苏罪却像是进入了梦魇,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依旧直愣愣地盯着窗外。
沈如星无奈,只好从餐盘里端了碗粥,坐在床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到他面前,“就吃一点,好不好?”
他语气柔和的堪称上恳求,苏罪却只觉得满心冰冷。
苏罪不愿意吃,他便赖着不走,挡在苏罪面前,不让他看鸟儿,僵持了一阵后,苏罪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翻了个身,躺回床上,拉上了被子。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看见我,你不想见我,我可以走,但你不能为了跟我赌气,伤害自己。”
苏罪躲在被子,对他的恳求视若无睹,他逃避似地闭上眼睛,捂住了耳朵,可即便这样还是依旧挡不住他一遍又一遍的哀求。
“够了!我说了我不吃,你听不懂人话吗?”
苏罪终是忍无可忍地一把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正低下头与他说话的沈如星猝不及防被他撞了一下,手里的白瓷碗飞出去砸在地上,摔的四分五裂,雪白的被子上沾满了红白相间的蛋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罪看着沈如星满身汤水菜叶,落寞又狼狈地坐在自己身旁,却依旧赖着不肯走的卑微模样,心里陡生了些愧疚,他忍住想替沈如星拿掉头上菜叶的冲动,狠心地偏过了头。
房间里又寂静了许久,这次,是苏罪先开了口。
他对沈如星说,“沈如星,你放我走吧。”
沈如星说,“不行。”
苏罪问他为什么。
他说不行就是不行,没有为什么。
于是苏罪又问了他一遍,可这次他依旧没有回答原因。
空气凝结了一瞬,苏罪突然觉得有些疲惫,他闭了闭眼,嗓音微哑,“就当是我求你了,行吗?沈如星,我求你,我求你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吧,行吗?”
“不行!”沈如星抓着他的手腕紧紧贴在胸口,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偏执的光芒如漆黑的藤蔓般晦暗狰狞,“你可以向我提任何要求,我都会尽力满足你,但我绝对不会再放你走!绝对!不会!”
苏罪被他疯狂的目光刺的心头一跳,颤抖着用力地甩开了他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滚!你滚出去!滚啊!”
苏罪突然大吼着把手边所能触碰到所有的东西都通通朝沈如星砸了过去。
不消片刻,咖啡色的地毯上便满地狼藉。
“咚。”
被苏罪无意间甩出去的那盏,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红色的玻璃流苏小台灯飞出来恰好砸在了沈如星头上,一节碎掉的透明流苏链子挂在他头发上,其余零碎破败的零部件散落了一地。
他光洁的额头被台灯锋利的边缘划出一道细长的口子,星星点点细碎的玻璃碎片粘在伤口上,映着细碎的血色光芒,温热的血顺着他的眉骨蜿蜒而下,像只丑陋的毒蛇吐露着猩红的信子划过他脸颊,滴下来,赤红的血珠落在白色的衬衫上,绽开出一朵绮丽的花儿,沈如星却恍若未闻般,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任苏罪继续“施暴”。
苏罪捏着餐盘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震惊地看着半边脸颊都已几乎被血染透的沈如星,蓦地红了眼睛,他扔下手里的盘子,抓起床上的枕巾猛地按在沈如星头上。
“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不躲?”
苏罪红着眼睛吼他,语气却不自觉地软了下来。
沈如星低着头乖乖任他按着。
“对不起。”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带着小心翼翼的诚恳。
苏罪没说话,捏着枕巾的手慢慢从他额头上放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个Ahlpa,半年前,苏罪还和他在一起时,有一回儿下雨天沈如星不听他的话,非要偷跑出去玩,于是便在回来的路上狠狠摔了一跤,磕破了膝盖,当时他疼的只掉眼泪,哭哭唧唧地赖着苏罪撒了好几天娇,才肯罢休。可如今他被苏罪亲手砸破了脑袋,流了这样多的血却也愣是没喊过一句疼,可苏罪却是知道的,只要受伤了又怎么可能不会疼呢,那伤口一定要反复疼的撕心裂肺过才会慢慢开始结痂愈合的。
“为什么?”苏罪问。
“为什么你总是要这样对我?”
“为什么?”
苏罪无力地靠在他胸膛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了起来,沈如星静静看着他,也慢慢红了眼眶,他伸出手想把那个瘦弱的Bate搂进怀里,却又觉得自己并没有那个资格,于是只好放下了手,曾无数次想要开口说出的话,最后也都变成了一句又一句的,“对不起。”
“我恨你!沈如星!我恨你!我恨你!”苏罪用力地抓着他胸口的衣服,泪如雨下,他眼睛通红,声音嘶哑,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兔子,抖着嘴唇狠狠地一口咬在了沈如星的脖颈上,“如果还能回到两年前,我绝对不会救你,绝对不会!”
————————————我是勤劳的分割线
两年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州市,F省,最繁华,同时也最贫穷的地方。
州市分为南北两区,南区繁华富饶,人杰地灵,人人安居乐业,幸福美满,北区地处偏远,虽然比不得南区富饶,但也还算安稳和平,可因为太过靠近边界线,北区一直都是鱼龙混杂,凌乱无序,尤其各种肤色的混血华人几乎随处可见,后又因一批境外毒贩走私成功,北区自此生灵涂炭,万劫不复,黄赌毒的场子开的遍地都是,人们怨声载道,叫苦连天,政府却贪污腐败败,官商之间盆根错节,暗胎珠结,警察、毒贩和黑帮称兄道弟,一时之间一个好好的北区竟成了个“三不管”的地带。
从此州市再无北区,有的只有贫民窟福城。
———————————
“咚咚。”
沈如星抬手扣了扣面前中医馆沉重的褐色木门,不多时一道浑厚响亮的中年男音从门内响了起来,“进。”
他推开门,走进去,一位身着藏青色唐装马褂配白T黑裤、黑布鞋的中年男人正端坐于一方棕色的木桌前清洗着茶具,桌上焚了香,半掌大小的哥窑冰裂青瓷香炉里丝丝缕缕的白烟顺着镂空雕花的铜制小盖子飘出来,味道是有段时间常在沈如星家里出现的“鹅梨帐中香”,甘甜莹润,沁人心脾,软糯却不厚重粘腻。
男人留了头半长黑发,在脑后用个桃木簪子束了个道士髻,人中处连着下巴上还绪了圈小胡子,脖子上挂着串褐色的菩提子,底下坠着朵白玉雕的莲花,莲叶是棕色檀木刻的,底座是银的,下面坠了四颗褐绿黄黑混搭的珠子和一条细长的黑色穗子,随着主人手中动作,珠串时不时地撞到桌角上,发出一阵又一阵清脆的声响。
已到知命而年的男人看着依旧精神矍铄,虽眼角布满细纹,皮肤有些松弛,但还是不难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模样。
他身形清瘦,却不羸弱,配着这么一身打扮,乍一看,倒还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气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神色从容放松,手边动作轻缓惬意,认真且专注,即便听到旁边的动静儿也没抬头,倒不知道是在特意等沈如星来,还是早就猜到他今天会来似的。
“六爷好。”沈如星静静端详了男人好一会儿,才先开口喊了人。
被唤作六爷的男人闻言呵呵一笑,嘴边的胡子也跟着动了动,他抬了抬手示意沈如星坐下说话,“我啊,倒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姑父。”
沈如星没理他的玩笑话,点头道谢后,解开西服扣子,脱下外套,搭在手腕上,径直走到六爷对面,拉开那把花梨色的太师椅坐了下来。
“六爷最近身体可还好?”
熟人见面总是避免不了要说上一些客套话,这点,沈如星当然心知肚明,也很信手拈来。
六爷接了壶水放在炉上煮着,“还好。”
沈如星扭头看向房内,面前的这座中医馆,虽是“麻雀虽小但却五脏俱全”。
馆内家具古朴精致,简约低调,各色药材,古法的医用器皿随处可见,客厅正中央还摆了个巨大的雕花书柜,看样子还是金花梨木的,里面整齐地摆着各色书籍。
正中间镂空雕花的格子里放了几件价值不菲的瓷器,右上角的小格子里却格格不入地放了三只廉价的彩吹琉璃小鸟,有喙,有眼睛,但没爪子,通体发蓝,晶莹剔透,尾巴是透明的,肚子是浅绿晕染了一点深绿色的,看着甚是可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烟雾缭绕中房内古香古色,虽然色彩搭配过于单调了些,却让人颇感惬意舒适,沈如星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了墙上那副鱼戏莲叶图上,黑茎青叶的荷叶下,两尾通体黄白相间的鲤鱼,一同卧在一片墨色的泥土中,一只紧挨着一只,那鱼画的甚是生动,眼睛黑亮,胡须微动,身上的鳞片发着莹白温润的光,灵动又活泼,配着旁边那朵开的正好的白叶黑心黄穗的莲花,淡雅又恬静,倒是十分相得益彰。
沈如星流连一番后转回头,由衷地赞叹了一句,“您这中医馆,确实开的不错。”
“嗐。”六爷叹了一声,拿起桌上的盘串随手把玩起来,“都是瞎开着玩儿的,谈不上哪里好与不好的,我也就是退休了闲着没事儿,给自己找点事儿做罢了。”
沈如星想了想,看着他道:“人确实还是要给自己找些事儿做,不然没事儿总会想些有的没的,苦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他这突然冒出的一句老气横秋的“人生感悟”,不知道到底是在说别人,还是在说自己,落到六爷耳朵里倒像是在意有所指的揶揄他没事儿自找苦吃,六爷听罢嗤笑一声,把手里的盘串往桌上一搁,气呼呼地指着他鼻子笑骂道,“我看你这小子还真是,不仅长大了也学坏了!”
沈如星偏过头,装模作样的摸摸鼻子,难得没敢再吱声。
六爷看着面前高大俊美的青年,陡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说来也巧,虽然他和沈如星的姑姑在一起三年才结的婚,但他也是在结婚的当天才见到的沈如星。
原因无他,沈家从商,家大业大,自然是瞧不上他这门无权无势甚至连信息素都没有的“穷女婿”的。
而沈如星的姑姑当初会和他这前姑夫在一起,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出“穷小子Bate和富家女omgea”之间荒唐又可笑的闹剧,但若比起“罗密欧与朱丽叶”来也算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如星的姑姑名唤沈素英,年轻时那可是镇上一顶一的大美人,因为家境不错,又是家里唯一一个omgea,所以自小便极其受父母疼爱,说是“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也并不算夸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沈素英自小热爱芭蕾舞,5岁开始学习,10岁开始参加比赛,上完大学后更是被学校破格留下做话剧演员,但因母亲念她成疾,她便辞掉了京城的工作,回了州市,后来在镇上的一家话剧团当芭蕾舞演员。
那时候芭蕾舞剧刚从西方流传过来还不算特别久,在国内,尤其是像英镇这种小地方还算是一顶一的新鲜玩意儿,虽然一大部分人都看不懂演的是什么,但就冲着这股子新鲜劲儿和满场的漂亮姑娘,剧场排演的芭蕾舞剧也能做到场场爆座,无一空席。
彼此时六爷也还不叫六爷,而叫杨槐生,他也还不是什么令人闻风丧胆的黑社会老大,只不是一个靠卖水果营生的普通小贩。
说来也巧,二人初遇那天杨槐生原本在剧院门口摆摊,谁知道当天的话剧竟如此引人入胜,以至于门票早早被人一抢而空,剧院外甚至都挤满了前来围观的群众,杨槐生被一群人推搡着挤过来挤过去,最后竟不知怎么的居然给一路挤到了剧院里的观众席底下去。
他在拥挤的人潮里费力地挣扎着,狼狈地捡着被踩烂一地的果子,余光里瞥见一抹白,他猛地一抬头,只一眼,便彻底定在了原地,从此再没能回过神来。
高大的舞台正中央,一个穿着蓬松的白色蕾丝纱裙的女孩儿正站在其中翩翩起舞。
那是一个长的很漂亮,很漂亮的omgea,但她的长相并不是温婉明媚的那种漂亮,而是让人觉得有些清冷疏离的冷艳美。
她画着十分精致的舞台妆,一头长发用发网束在脑后,头上带着轻飘飘的羽毛头饰,神情专注,面色无波,脚尖直直竖起,像只美丽的天鹅一样伸长脖子,展开双臂,一圈接一圈地旋转,然后优雅又从容地轻盈往前一跳后又迅速转身闪回了身旁其他女孩儿中间。
一舞毕,台下掌声如雷般轰鸣,小贩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快要跳出了嗓子眼,他慌乱地捂住胸口,落荒而逃。
惊鸿一瞥,误终生,终难逃,命中注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后来“朱丽叶”在小巷子里无意间美救了被一群混混ahp抢劫暴揍的“罗密欧”,从此以后两人便结下了不解之缘。
时至今日,杨槐生还仍旧记得那一天的晚上。
月色皎洁,洋洋洒洒地落在那个穿着水蓝色圆领连衣裙,扎着马尾的女孩儿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银白的霜,她灰蓝色的眼睛明亮清澈的好像天上的一湾星河,璀璨的让人只一眼便沉沦其中,从此不可自拔。
“你叫什么名字啊?”女孩坐在花坛边上晃着腿问他。
杨槐生紧张的挠挠头,“我……我叫杨槐生。”
“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啊?”女孩儿好奇地问他。
“因为我妈是在槐树底下生的我,所以我叫槐生。”杨槐生揪着衣角解释道。
女孩听罢,乐的眉眼弯弯,“那你的名字也太有意思了吧,不像我,就是照着族谱起的,什么“沈素英”一点都不好听,土死了。”
女孩儿边说还边嫌弃地吐了吐舌头,杨槐生望着她俏皮灵动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有什么好笑的,本来就很土!”女孩儿见他笑了,顿时有些恼,白了他一眼,傲娇地哼哼两声,拍拍裙子上的尘土,从花坛上蹦下来,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自顾自地扭头走了,走了没两步,又突然扭过头冲正在发愣的他大喊,“杨槐生,我记住你了!我就在一方大剧院跳舞,你可别忘了你说过的过两天要请我好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槐生一惊,也赶忙抬头大声应道,“沈素英,我也记住你了,我也天天都在一方大剧院门口摆摊卖水果,下次一定请你吃饭!”
女孩儿听到他的回答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然后杨槐生听见她对自己说,“杨槐生,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以后要记得多笑,不要总是愁眉苦脸!这样运气都会跑掉的!”
再后来,沈素英的父亲知道了自家含在嘴里怕化了的掌上明珠和一个没有信息素的穷小子bate在一起的事儿后气的差点脑梗,他把沈素英囚禁在自家楼上,不准他俩再见面,然后他又派人上门威逼利诱想让杨槐生知难而退,可哪怕绝食抗争的沈素英没有妥协,而被打的头破血流的杨槐生也没有妥协。
因为他们那时都还尚且年轻,都还天真的以为所爱隔山海,山海皆可平。
所以为了能和心爱的bate在一起,omgea对家人撒了谎,说她已经怀了bate的孩子,求他们饶过bate。
沈父知道这件事儿气的两眼发黑,直接昏了过去,醒来后更是直接扬言要杀了杨槐生这个小杂种,最后还在沈母的苦苦哀求下才消停。
最后的最后,考虑再三后沈父终究还是不忍让自己的宝贝女儿难过,所以,他十分牵强地同意了他们在一起,但同时,沈父也直言不讳地告诫过二人,他们之间的感情并不会长久,因为没有信息素维持的感情基本就是一盘散沙,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可当时的杨槐生和沈素英并没有把这件事儿放在心上,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2000年初的春节,杨槐生和沈素英结婚了。
结婚当天,杨槐生带着一群伴郎正欲撞门,岂料门竟然自己打开了,一个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身黑白的小西装,扎着红色的小领结,怀里抱着个木头雕的小飞机,眼圈红红,撅着嘴,神色忿然地站在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还一群人挤人的大老爷们儿始料未及地都突然愣在了原地,先回过神来的杨槐生赶忙从兜里掏出个了大红包递给那小男孩,没想到小家伙看都不看就气哼哼地扭过了头。
杨槐生的伴郎们见状,又是赶紧拿吃的,拿玩具,又是哄他出去玩儿,可这小家伙就是死活不上当,一群人急得抓耳挠腮,惹得旁边围观的一众宾客哄堂大笑。
最后,无计可施的新郎官只能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向新娘子求救。
谁料画着精致妆容,身穿白色缎面婚纱,披着毛绒坎肩,头上戴满鲜花的新娘子直接把头一扭,娇嗔地冲他喊道,“杨槐生你到底还能不能行了!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
杨槐生一听,立马急了,“想啊,当然想,我做梦都想!”
“哎呦呦呦~”
周围的宾客听着这俩小两口你一言我一语,一唱一和,毫不避讳的直撒狗粮,瞬间开始起哄怪叫起来。
杨槐生脸皮薄,不多时便被臊的满面通红,连忙摆手道,“行了,行了,都快别瞎起哄了,堵门的小门神还没解决呢!”
众人听罢又是一阵爆笑。
杨槐生捏着手捧花蹲在抱着小飞机的小男孩儿跟前,满面愁容,很是头疼,“我说,小门神儿啊,你到底怎样才肯让开,放你姑姑跟我走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不说还好,一说倒不知道打开了小家伙的哪个开关,只见那小男孩,哇地一声扔掉了手里的飞机,揪着衣服就开始号啕大哭起来。
“我不要我姑姑跟你走……她走了我就再也见不到她了,我不要她跟你走……你是坏蛋,你抢我姑姑,呜呜呜………”
小孩儿越说越激动,越哭越大声,粉雕玉琢的面上一片通红。
围观的亲朋好友都见状先是一笑,随后再心酸地叹气一声。
幸福欢乐的婚礼就此多了一份温情。
杨槐生慌乱地看着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小孩儿,一时之间手足无措的都不知道怎么办好,最后还是沈素英先开口把小孩儿喊了过去,这才解了他的困。
而如今时过境迁,一晃须臾年过去了,当初婚礼上哭出鼻涕泡的小男孩儿也已经长成了颗高大挺拔的树,曾经那些为他遮过风挡过雨的人们此时也终于可以躲在他的树荫下稍稍乘会凉儿了。
忆起往昔,感触颇丰。
六爷靠在椅背上不由得叹息一声,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快呀,一晃你都这么大了,我们也都老喽。”
见他握拳锤腰,沈如星适时地开口奉承,“您今年也不过才52,还年轻的很。”他顿了顿,又道,“来时在路上恰巧买了条热敷的腰带,刚才已经拿给您的保姆了,您没事记得多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六爷一听,立马吹胡子瞪眼,“你这小子,还真拿我当外人了,来我这儿就来了还买什么东西啊!浪费钱!”
沈如星淡淡道,“就是没拿您当外人,才更不能空手来。”
六爷一愣,随即嫌弃地冲他摆摆手,“哎呀,行了行了,你今天来我这儿,该不会真的只是来找我叙旧的吧?”
沈如星见他已开门见山,便也不再多做掩饰,“确实是有些事儿想请您指教指教。”
六爷闻言嗤笑一声,“你这臭小子,还真是,我不问你,你就不打算说了?”见他张口要解释,六爷又赶忙摆摆手,“行了,我还能跟你一小辈儿计较?说吧,到底什么事儿?”
沈如星垂下眼睑,眸色平淡,古井无波,“是关于沈家洗白的事情。”
“哦?”六爷饶有兴趣的挑挑眉。
沈如星沉思片刻,还是把自己最近遇到的一些难处和见解通通说了出来。
六爷听完赞许地点点头,“想法虽好,但还缺少实践经验。”
沈如星恭敬地低下头,“小辈儿乐意洗耳恭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桌上的茶壶吱吱作响,一股白烟混着滚烫的蒸汽从里面冒出来,六爷拿着毛巾捏住把手,取下茶壶后放在手边用藤条编的隔热垫上,又取了块茶饼,随手撕了一小块丢进壶里盖上了盖子,灭了炭火。
他抬抬眼皮,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柜旁,从第二格的柜子里拿出本包着深蓝色封皮的书,从中取了张名片递给沈如星。
沈如星接过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地道了声多谢六爷指教。
六爷笑笑,捏起茶壶一边倒茶一边说,“指教倒是谈不上,顶多算个小建议,你只要别告诉别人是我提点的你就行。”
沈如星知他难处,捏着名片放进衬衫口袋里,回了句,“自然不会。”
六爷抬手将泡好的茶递给他,又问了他句,“你姑姑近来可还好啊?”
沈如星接过茶杯,点头道谢,“劳您牵挂,她身体很好,只是……”
他低头抿了口茶,上好的普洱新茶,入口清新鲜爽,带有靑味,口感刺激直接,香气明显,回甘迅猛强烈,生津持久但苦涩味也很突出,像是年少时的锋芒毕露,如何也藏不住。
只是这普洱新茶虽味好却也性寒,既不适合多饮,也不适合肠胃不好的人。
他抬头看向六爷,见他面色无异,才缓缓开了口,“她要再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六爷握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愣了下,问他,什么时候?
沈如星答,“年底。”
“那挺好啊。”六爷笑着呷了口茶,脑海中闪过一抹雪白的纱裙,昏黄的路灯下,娇俏的少女鼓着腮帮子站在路边,眼角含笑,嗔怪地嚷他,“怎么,不是你自己先失约的吗?你怎么倒还先哭上啦?”
“男子汉大丈夫的,羞不羞啊?真丢人!”
往事历历在目,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其实说到底,这人世间的事情本就瞬息万变,复杂非凡,有时又岂是一个爱字就能轻而易举解决的?
六爷低下头无声地揩了把眼角,再抬起头来时眼圈却微微泛了红。
“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
曾经杀伐狠绝了大半辈子的前黑社会老大,头一回在小辈面前失了态,着实有些难堪,他尴尬地朝沈如星笑笑,继续道,“她跟着我苦了那么多年,也确实是时候该找个“正常人”,好好享享清福了。”
话毕,他一仰头,潇洒利落地将杯里的茶一饮而尽,虽然只有一瞬,但沈如星依旧看见了他脸上的眷恋和苦涩满到溢于言表。
沈如星当然懂他口中的“正常人”意味着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正常人”的范畴究竟是什么?
什么样的人可以算作“正常人”?什么样的人又不算?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突然变得有些冷,便没再多说些什么,只是搁下茶杯,跟六爷道别后,拿起外套,起身离开了。
六爷也没起身送他,只是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他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逐渐远去,直到慢慢变成一点虚无的墨色,随后彻底消失不见。
人走茶凉。
待房间里终于只剩下六爷一人时,他摇了摇头,轻呷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万般苦涩涌上心头,他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摇摇头,轻叹一声,“渡人难,渡己又何尝不是更难?”
午后的阳光,耀眼异常,落在棕色的木桌上,映出一片金色的昏黄。
青色茶杯里金黄色的茶汤还微微泛着点香,杯中漂浮着一小片乌黑润亮的茶叶,随着杯身摇晃打起的一小圈透明的漩涡在杯中翩翩起舞,细碎的黑色茶底撞在杯壁上,转了一圈后又很快沉入了杯底,片刻后一切悄无声息地归于宁静,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EE:这章贼粗长,且有免费彩蛋哦~。-ω-zzz那么我们下周见~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迷你中文http://m.25shuwu.com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将离》
1:
宁离的手机壳上有个吊坠——一个十分特别的吊坠。
细细的黑色编织绳尾端缀了颗蓝色的小珠子,珠子下面有个只有一节手指骨大小的透明小瓶子,里装着一小撮蓝色的粉末。
没人知道那瓶里装着的,其实是姜分的骨灰,除了宁离。
他曾最讨厌的人,如今正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不声不响。
2:
宁离在体育课上摔了一跤,跳远测验时,他脚底打滑,一不小心就整个人摔进了沙池里,然后在一众同学的嘲笑声中狼狈地崴了脚。
同学把他扶进校医室时,他的脚踝已经肿的像块发面馒头了。
校医用红花油给他揉脚时很痛,他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另一侧的病床上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宁离扭过头,恍惚间好像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衫,黑校裤的少年正给另一个戴着眼镜,长像清秀的少年脱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少年似乎脚也受了伤,白衫少年刚给他脱下鞋,他就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痛呼着抓住对方的手腕让他下手轻点,他怕疼。
眉眼如画的少年被他气笑了,一颗尖尖的小虎牙从嘴巴里探了个头,露在外面,活像只狡黠的小老虎。
他把眼镜少年的袜子脱了,随手搁在床上,单膝跪在地上,拉过他受伤的那只脚放在自己膝盖上,边大力揉着红花油边说他,“忍着,就你少爷脾气,娇气!”
日光倾斜,身旁的那对影子逐渐变得模糊透明,直至彻底消失。
宁离低下头,身子不可抑制地抖了抖,突然捂着脸哭了起来,校医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给人弄疼了,连忙安慰他说脚崴了是会很疼的,让他再忍一忍,等药油揉开了就好了。
宁离却没吱声,只是咬着嘴唇,哭的更大声了。
3:
宁离睡觉的床上一直都放着两个枕头,他睡在床右侧的枕头上,而左侧的枕头上则放着他那个挂了透明小瓶子的手机。
每到晚上熄灯的时候,那个装满蓝色粉末的小瓶子就会发出一点微暗的荧光,星星点点的绿芒像是一盏短路了的老旧台灯,短暂地熨烫着宁离支离破碎的心脏。
4:
宁离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坐在椅子上,姜分躺在病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行若枯槁,憔悴又虚弱,像只干瘪的再也吹不起来气的气球,又像支即将燃烧殆尽的蜡烛,可他的眼睛依旧还是那么亮,像极了夜空里最耀眼的北斗星。
因为化疗的副作用,姜分瘦的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连单薄的病号服都撑不起来了。
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秋色渐浓,医院外的枫树长势大好,正值落叶结果期的枫树被风轻轻一吹,便会抖落一地金黄,偶尔有人走过,就会发出“咔擦咔擦”清脆的声响。
他回头时无意间在身后那面擦的光洁如新的玻璃窗上看到了自己的脸,原本俊秀的少年如今已经瘦的彻底脱了像,脸颊凹陷,眼睛凸出,嘴唇白紫,浑身的肤色都散发着沉闷的青黄,不健康的活像只电影里的干尸。
姜分静静地盯着那扇透明的玻璃窗,愣愣地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发了好一会儿呆,突然偏过头问正给他读着书的宁离,自己现在是不是不好看了?
宁离捏着书的手一顿,有些震惊地抬头望向他,眼圈几乎是瞬间就红了。
姜分却不等他说话,便又自顾自地回答了起来,“其实变丑了也挺好的,这样你就不喜欢我了,也能早点忘了我了。”
姜分还记得,他曾经问过宁离为什么会喜欢自己,当时宁离特高冷地回了他一句,“因为你长的好看。”
可他现在已经不好看了。
所以宁离也不用再喜欢他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是他刚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后悔了,因为宁离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他感觉宁离可能又要哭了,这可怎么办呢?他最怕宁离哭了。
于是他讨好地笑着拉过宁离有些微凉的手直接塞进了被子里,温暖宽大的掌心贴着宁离的手背,热呼呼的,湿漉漉的,烫的宁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姜分无奈地笑着用另外那只还插着留置针的手温柔地擦去了他眼角的泪珠,嫌弃地刮了刮他的鼻子,有些无奈地说,“小狐狸,你怎么还是这么爱哭啊!”
夜里,宁离窝在姜分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人在一下又一下,很轻柔地抚摸他的脸颊。
他睡得不沉,却像是被鬼压床了一样,意识清醒,但人始终醒不过来,他说不了话,睁不开眼,就只能静静地躺在那儿,感受着那微凉的指尖不停在脸上滑过,留下微热的温度。
良久,他听见有人悠悠地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对他说,他说,“宁离啊,你看,我叫姜分,你叫宁离,我们,注定是要分离的呀。”
梦里的宁离紧紧地抓着被子哼哼唧唧,醒来后,泪水打湿了整个枕头。
5:
姜分死了。
他死在了宁离最爱他的那一年,也死在了他最爱宁离的那一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和宁离相恋的第二年,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绝症,他的生命永远的定格在了那个秋雨连绵的夜晚。
临终前,他笑着最后一次为宁离擦去了眼泪。
那时他的精神状态其实已经很差很差了,但他还是很用力地握住了宁离的手,干裂的嘴唇在厚厚的氧气面罩下动了动,宁离红着眼睛小心翼翼地凑过去,然后,他听见姜分对他说了最后一句话。
他说,“我爱你,宁离,忘了我吧。”
宁离红着眼睛倔强地摇着头不肯妥协,姜分却已疲惫地永远闭上了眼睛,握着他的那只手滑落下来,垂到了床边。
“姜分?”
“姜分!姜分!”
宁离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眼泪汹涌而出。
“滴………”
心电图机嗡鸣着发出警报,病房的门被人飞快地推开又关上,宁离隔着人群慌乱地跑过去想再看姜分最后一眼,却被人狠狠地推出了病房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姜分死于十八岁,从此他也永远都只有十八岁。
他再也不会长大,也再不会变老,世界上所有一切都再和他无关,包括,宁离。
后来的每个雨天,落在宁离身上的雨滴都带着彻骨的寒意,可是再没人会在雨天为他撑上一把伞,再亲呢地弹弹他的额头,告诉他,小傻瓜,淋雨可是会感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