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曾设想,自己高考“失足”的原因是冒名顶替。
更不曾设想,顶替我成为荆箕县省状元的人,是我一度以为已经洗心革面的他。
杨飞鸿,傅叶一中18届校霸,典型纨绔富二代,人生格言“及时行乐”。平时不思进取,整日游手好闲,一贯爱和狐朋狗友勾结放纵,好歹没做太出格的事。
其父乃鼎峰国际集团老总杨建华,净资产上百亿人民币——有这么座大爹,饶是有条狗儿子都能被旁人吹捧上天。
就是不清楚这杨大少爷怎会大老远地从首都跑来荆箕这破大点地儿念书,其中必有隐情。
同学们就这点七嘴八舌嚼起舌根,有的说他把女同学肚子搞大,有的说他害人自杀,有的更干脆,直接说他脑子有病,总之各种层出不穷。
偏偏杨飞鸿在场时又另一副嘴脸,不乏赞美褒奖,实在比川剧变脸还夸张。
多损。我默默写作业,眼睛却忍不住往“风暴中心”瞟。
杨飞鸿是浓颜系帅哥:脸蛋俊朗,五官周正,偏偏眉眼深邃邪魅,看谁都不怀好意,整一张高级反派脸。好在他爱笑,笑起来痞帅痞帅的,叫人心痒痒;若整日敛下嘴角,冷煞着一张脸,怕是至今都无人问津。
女生们偏爱他那副皮囊,男生们则对他高挑结实的身材兴致勃勃。明明都已高三,课间却总能看到男生们对他上下其手——当然,最初是杨飞鸿主动卷起校服秀肌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一开始“要不要看我腹肌”进化成如今的“杨哥,腹肌,舔舔”,杨飞鸿是全然不羞赧,反倒坦率自然地撩起上摆,任君观赏触摸。
“早知道就收费了。”杨飞鸿坏笑着调侃。
“唉,别啊!我每天要枕着杨哥的腹肌才能睡着!”
另一人插嘴:“杨哥在理,应当收费!要不然便宜了你们这帮二货!”
……
我经常不自主被他们上演的闹剧吸引,想来成天与卷子打交道的确乏味,心底里也想增添些烟火气。
当然,被逮到必然要挨批。
“杨飞鸿,来一下办公室。”班主任严莉往门口一站,班上立刻噤声。
小弟们各个垂着脑袋归位,余光偏跟着杨飞鸿;有些丧着脸担忧,有些翘着嘴幸灾乐祸。
杨飞鸿倒毫无怯色,直接昂首挺胸,大摇大摆走出去,不一会儿便回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唉,杨哥,严罗王找你啥事儿啊?”
“还能有啥事儿,叮嘱我好好学习呗。”杨飞鸿往椅子上一躺,两腿交叠在桌上,神色不耐地抠起耳朵。
“就这?”
“就这。”
于是一群人又围上去,叽叽喳喳笑个不停。
说来,杨飞鸿对我的态度很微妙。
“喂,你叫什么名字?怎么成天不见你笑一个?”
才转来没几周,杨飞鸿就把几乎所有男同学的家底摸了个透——除了我。
眼下,他正双手撑在我桌面上,琥珀色瞳孔紧盯着我。
我抬眸看着他,“你压着我作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先回答我的问题。”他蹙眉。
“唉,杨哥,别跟他计较,他就一人机,呆头呆脑。”
“别瞎说,”杨飞鸿瞪了小弟一眼,又转过眼珠子看我,“问你话呢,好歹报个名儿呀。”
“白秀林。”我回答,“白色的白,秀才的秀,森林的林。”
“哟,还秀才呢。”他笑起来,拨开我额前发丝,“脸倒秀气,依我看是取了秀气的秀字。”在气氛变得诡异之前,他忙收回手,对身旁小弟们笑道:“但秀才又如何?若得不到皇上青睐,照样石沉大海——对不对?”
“对对对!”小弟们齐附和。
我只是默默盯着他,不作声。
他被我盯得不自在,一开口就有点局促,“干嘛?”
“你压着我作业了。”
“……”他语塞,刚要收回手,却又想到什么,转口道,“你知道我爸是谁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回忆了一下,“杨建华?”
“对!”他立刻笑起来,得意万分,刚要开口再说点什么,却被我截断——
“但你爸是你爸,你是你,你压着我作业了,和你爸有何关系?”我盯着他,“手拿开,别耽误我学习。”
他瞪大眼睛,显然没想到我会毫不留情面。他身侧小弟则面露尴尬,刚要劝上几句……
“哐啷——!!!”
一声巨响,把全教室人都吓得不轻。
杨飞鸿掀翻了我的课桌,力道大得惊人。我连人带椅向后砸去,一下成了桌椅中间那层夹心。
“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杨飞鸿摩拳擦掌,小臂上青筋暴起。他高大健硕的身躯投下一层阴影,笼罩着我。
旁边人都惊呆了,好在有几个反应快、胆子大的忙冲上来拦住他:“哎哎哎,杨哥杨哥,消消气消消气!”
“滚开!”他嘶吼着要冲上来干我,眼看着旁人都快牵制不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杨飞鸿!住手!”
班主任严莉怒喝一声,给他怔了一下。
我本以为他会有所收敛,却不料他反而红着脖子挣开人型拦网,眼疾手快抓起桌脚,高举过头,以桌抢qiāng我。
我就这样被他创进了ICU。
现在想来,好在我及时用手臂护住头,否则夸张点可能人都走了有一会儿了。
醒来时我正躺在医院病床上,白炽灯亮得刺眼。
一睁眼就看到了最不想看的人。我闭上眼,说服自己还在做噩梦。
“……别装了,你明明醒了。”杨飞鸿嗓音干涩。
我身上处处作痛,胸腔内更是被一股无名火冲撞得厉害,一口气都快咽不下去,“……怎么是你。”
“严老师上厕所去了,刚好只剩我。”他站起身调整病床角度,让我上半身立起来,“这里有水,喝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着,已经把纸杯递到我嘴边。
我不情不愿抿了下水温,刚好,便再啜了几口。
若换做别人,我会感动,可偏偏是害我进医院的罪魁祸首,叫我越想心里越别扭。他也察觉到我的不愉快,一时半会儿没说话,像在酝酿什么。
这时门被推开了,是严老师。她见我醒了,健步如飞冲过来,握住我的手,“醒了?乖乖,你没事吧?还疼吗?”
高出一截的杨飞鸿硬生生被她挤到边上,不作声。
“学校的事你不用操心,假我都批好了,这几个月你先好好休息啊!”严莉唾沫星子都快溅我脸上。
我只怔怔点头。
“还不快道歉!”她猛一拍杨飞鸿的背。
“啊?哦……”杨飞鸿垂眸,又像是鼓足勇气,才直视我,“……白秀林,我错了。我不该冲动,不该用桌子砸你,我……我真不是人!”说罢忙甩了自己一巴掌。
我惊愕于他的认错态度,一时半会儿难以消化现状,他却好似来了劲,直甩自己嘴巴,“是我太幼稚,管不住自己的暴脾气,我真不是人!还害得你几个月上不了学,耽误你前程,我真不是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扇个没完,严莉都快看不下去,劝阻道:“好了好了,认错归认错,别打了!”
他这才收了手,原本线条紧绷的两颊硬是被扇得浮肿不堪,还留下夸张的掌痕。
我实在搞不懂他这演得哪出戏,将信将疑道:“你真心认错吗?”声音沙哑得令我陌生。
“嗯。”他点点头,一对杏仁大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我,竟让我想起那条我常喂的流浪狗。
我心里五味杂陈:明明我才是受害者,但他这一出演得淋漓尽致,反倒弄得我举步维艰。
“我原谅你……”这话是说给严老师听的,“但你得保证以后不再犯。”
“嗯嗯,我保证!”他点头如小鸡啄米。
严莉这才露出宽慰的笑容,直拍我肩膀,“秀林啊,老师就知道你这孩子宰相肚里能撑船,将来定有大出息!”
我干巴巴扯出一个笑。
出院后,我不得已乘上杨飞鸿家轿车,浑身难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张叔,去学校。”杨飞鸿半躺在副驾驶,眼睛透过后视镜瞄我。
我当然感受到他强烈的视线,只把身子往窗边缩,鼻尖都快贴上玻璃。
一路上,杨飞鸿和张姓司机狂扯嘴皮子,就我一个不闻不问、呆若木鸡。
十五分钟后,杨飞鸿踹门进班,同学们齐刷刷看向门口,交谈声都弱了几分。
“咋了,我是老虎不成?继续聊啊。”杨飞鸿故作随意,但话里话外一股火药味儿。
“不不不,杨哥,是严罗……”某小弟话没说完,便噤了声把脸埋进书里。
杨飞鸿看了眼身后:严莉在前我在后。他便撇撇嘴,不再多言,径直向最后一排走去。
我环顾教室:许久没来学校,班上排版都变了。
“严老师,我的座位……”
“哦,对!你就坐……”话说一半,严莉却面露难色,颇有点难以切齿的意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愣着干啥,坐我旁边。”杨飞鸿双臂环胸,朝我扬起下巴。
闻言,我心里“咯噔”一声,随即扭头看向严莉;她却面带歉色,直点头。
我两腮发酸,手指绞着衣角往后排走去,也顾不得同学们精彩纷呈的表情了。
站定在杨飞鸿旁边时旧伤又在隐隐作痛。他倒好,斜躺在座椅上,两条大长腿直直岔开,像故意拦着不让我入座……
“啪啪!”
严莉站在讲台上拍了拍手,“同学们继续上晚自习啊!期中考刚过,可别都松懈了……”
我默默记下她一笔恩,若有机会定要报答,眼下却不得已与杨飞鸿继续干瞪眼,“你不进去?”
“噢。”他勾唇邪笑,“我进去。”
总觉得他话里有话。我胡思乱想没一会儿,他便高抬尊臀,移到靠窗那张椅面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便就着他屁股刚捂了一会儿的椅子坐。
平时我不在乎椅面冷暖,当下却被屁股上的余温弄得浑身不自在。刚想伸手掏桌下水杯,却想起自己啥也没带。
“干嘛呢。”他盯着我。
我一僵,直起腰来,“找水。”
“哦,渴啦。”他笑笑,从桌肚里掏出水杯,啪一下放在我桌上,“喝吧。”
“……”
“怎么不喝啊?嫌弃我?”
我没敢看他,只小声嘀咕:“没……只是我习惯自己的水杯……”
“喝点咋啦?你水杯也不在这,总不能喝死。”他把死字说得轻松,还“好心”给我扭开水瓶盖,“这水打了有一会儿,现在温度正好,尝尝。”
一考虑到正在上课,二考虑到这学校设备不齐,连饮水机这种刚需都无,我只好硬着头皮道了声谢,接过他水杯猛地灌了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得不说,刚入口的水确实甜,可甜了没一会儿就带了点苦涩。我吧唧两下嘴,总觉得吃了脏东西,又往身旁一瞟,发觉杨飞鸿正单手托腮,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我心里发毛,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道:“这水的味道……”
话说了一半却及时刹车。
虽然杨飞鸿口头承诺过不再动手,但倘若他再犯呢?不说几个月在病床上躺着了,能不能活都成问题。
我嘴张着,却挤不出一个音。
似是看穿我心中疑虑,杨飞鸿替我把话接了下去,“咋了,喝不惯这水?”
我犹豫片刻,还是点点头。
“噢,里面有我的精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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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两指抠嘴,对着桌下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杨飞鸿一脸好笑地看着我,“反应真大,至于吗?”
“滚!”我压低声音怒骂,心里已经盘算着攒钱去医院洗胃。
“别生气嘛。”他挑衅地勾唇,“我可没射进去,刚刚那都是玩笑话,懂?”
经他提醒,我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嘴里比起腥,更多的是涩,“……那这股苦味是怎么回事?”
闻言,他眸色微暗,“是药。”
“药?你有病?”
“……”
“呃,我是说,你生病了?”我忙改口。
他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把头一扭,“没病。”
“没病那你吃什么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你屁事。”
我一愣,的确和我没关,但还是继续道:“万一有副作用……”
他这才回眸,“中药,调养脾性的,没副作用。”
“哦……”我定了定神,姑且选择信他。
这时后门被推开,一个女同学轻手轻脚走到我旁边,“白秀林,班主任找你。”
我点头,遂起身前往办公室。
轻轻推开办公室铁门,发出“嘎啦”一声响。
严莉隔老远就招呼我,“哎呀,秀林,过来过来。”
我不紧不慢走过去,“有什么事吗,严老师?”
她先请我坐下,又推来一杯冒着热气的开水,语重心长,“秀林啊,老师想告诉你个事儿……和杨飞鸿有关。”
“杨”字刚冒出来,我脑海里便浮现出某张欠揍又可恶的脸,牙根直发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飞鸿他,患有心理疾病。”
“……”我这才回过神,消化起严莉的话。
简而言之,杨飞鸿患有“双相情感障碍”,通俗点来讲就是“躁郁症”。按字面意义理解,躁即狂躁,郁即抑郁。一般会周期性发作,两种症状交替或并发。
上次他拿桌子砸我,便是狂躁症发作了。
我听罢,一时不知如何作答。严莉见我这般,眼里流露出心疼,说出来的话却无形中补了一刀:“也是飞鸿提出要和你当同桌的……”
这下我瞪大眼睛,哑口无言。
严莉拍拍我的背,“老师能理解你的心情,和伤害过自己的人做同桌难免产生心理负担……但飞鸿先前认错的态度你也看到了,他的确是想和你和解的。”
说到这,她又忙握住我的手,“秀林,老师这是在分析飞鸿的动机,可不是在替他开脱。老师也知道你这孩子心细,怕你多虑……”
我犹豫着点头。
面对杨飞鸿这样一个“不定时炸弹”,想必严莉也不敢当面拒绝;又考虑到刚出院的我十有八九不理解这安排,才唤我出来告以原委。
“至于学习,你慢慢来,现在先以适应为主。”她缓缓松开我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点头,正准备拔腿走人,却被叫住。困惑地转过身后,却见严老师面露难色,想来是脑内天人交战后,才塞过来一包厚油皮信封,“拆开看看吧。”
我随手一拨,立刻瞪大眼睛——里面全是现钞。
爹娘终于偷偷把我卖了?
“这笔钱,是飞鸿他爸爸给你的。”
闻言,我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心又悬起来,“杨飞鸿他爸爸……杨建华?”
严莉点头,“说是先委屈你装装样子,在不伤害你健康的前提下,尽量顺着飞鸿,让彼此都安心度过这最后一学年,争取双双考上好大学。”
我沉默了,严莉也沉默片刻,才道:“还有些话,是老师的肺腑之言……”我看向她,惊觉她眼眶有些湿润。
“秀林,你很优秀,将来定能有一番作为。现在就先韬光养晦、暂时顺着他,昂?只要熬过这最后一学年、升入大学后,遇到这种人的概率——不能说完全没有,但肯定更小。”
“像我们这样出生平凡的,一定要求稳,千万别和权贵正面起冲突。我父亲当年就是……”说到这,她却深深叹了口气,“唉,没事,你先回去上课吧。”
听罢,我却把信封放回桌上,“严老师,还请你转告杨先生,我不能收他这笔钱。”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刚跨出办公室,我就迎面撞上堵在门口的杨飞鸿。
他距办公室一步之遥,却迟迟不进、鬼鬼祟祟,十有八九在做不光彩的事——比如,偷听。
我揉了揉撞疼的鼻子,明知故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有问题问老师呗。”他不自然地摸了摸我刚刚撞到的位置——锁骨,另一只手忙晃动起数学习题册,欲盖弥彰。
“数学老师回家了,而且晚自习不能擅自离班。”我自认好心地解释。
“哟呵,你还管上我了是吧?”他挑起长眉,毫不领情。
于是我俩又开始干瞪眼,空气中似有电流噼啪作响。
在我班男生中,我属平均身高,杨飞鸿则比我高整整一个头。和他对视,即便我面上波澜不惊,内心也难免后怕。
但我仍握紧拳头,硬挺着。
“怎么了这是?”严莉恰好走出来,见我俩针尖对麦芒,随即插入中间,捋着杨飞鸿的背道,“哟,来问问题啊,不错嘛。不过数学老师先走了,有什么问题明天早上再问啊,没什么事就先回教室!”
杨飞鸿冷哼一声,率先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松了口气,默默跟上他,同时不忘和他保持两米之距。
多亏这件事,后半节晚自习他就没再骚扰过我,而是一直扭头看着黑压压的窗外。
下课铃打响,我正准备理书包,却被杨飞鸿一把揪住后领,硬生生拽出教室,拖进走廊拐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