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时昼将他的反应看在眼底,点点头,我知道了。
方霁疑惑,想问对方知道什么了,纪时昼已经快步到他面前来。
纪时昼的头发还湿着,一缕一缕分开来,方霁想要伸手帮他顺一顺,刚把手臂抬起来就被纪时昼擒住,力道意外地大。
雨还在下,铺天盖地洗刷这座城市。
方霁对于城市没有什么归属感,但对纪时昼的归属感特别强烈,任由对方怎样粗暴对待也不反抗。
纪时昼的拥抱如同桎梏,动作也异常凶狠,他们接吻,如同两头野兽*颈,颈侧传来的疼痛感令方霁低低出声,纪时昼却只顾亲吻、向下。
方霁抱住他的脑袋,动作轻柔地抓扯,低下头去询问:小昼,你妈妈怎么说?
纪时昼的动作停下,扬起头,英俊精致的脸庞暴露在视线中,眼底泛着冷酷的光。
她什么都没说。
她什么都不说就可以在他心底种下猜疑的种子。
方霁有求必应的性格让人无法去鉴别他的感情从何而来,或许只是听话惯了。
他可以让纪时昼对自己做任何事。
毕竟他欠他的。
你是不是觉得迟早有天我会腻,会甩了你,去过你所谓的正常人的生活?
方霁起初没有吭声,过了一会儿问:你会吗?
纪时昼把他抱起来,方霁一惊,双手撑在他肩膀上。两个人很快转移回卧室,小狗始终跟在脚边,却被无情的门隔绝在外。
身体重重落在床铺上,纪时昼盖住他的眼睛,不让他看自己。
方霁听到彼此的心跳声那么有力,纪时昼把他弄得有点疼,他也没有出声,仰着脖子任其降落。
她说我喜欢男人最好,好让师家断子绝孙。纪时昼呼吸间的热气落在他的脖颈,方霁胸口火辣辣地疼,明明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衣物,却好像隔着永远淌不过的何川,情感传达不出去却有一轮接一轮的热浪袭来。
雨没有带来一丝凉意,反而混在汗水里漫布全身。
你是不是又要失望?纪时昼问。
他始终认为他会走。
方霁摇头,汗水和泪水一块落,他的腿被温柔架起。
纪时昼问他疼不疼,方霁恍惚看到雨水在窗外汹涌而落,膝盖处的旧伤被细细抚摸。
他很久前回答过了,明明已经不再疼,现在忽然松口说:疼
纪时昼猛然顿住,吻掉他眼角的泪,额头抵着额头,抱歉。
他的声音沙哑而疲倦。
方霁回拥住他,没关系,让我疼。
从来都是这样,方霁比他更坚强,他软弱地不愿面对,方霁却什么都能承受。
方霁并不在意自己是否被丢弃。
但纪时昼想要他在意。
不许走。他咬住他的颈侧,留下明显的痕迹,给他制造疼痛。
方霁迷迷糊糊地回应:我哪里都不去,我跟你一起。
纪时昼执拗:是我非要你留下。
方霁回答:是我想要留下。
哥哥。
嗯?
我不说离开,你就永远别想离开。
唔好。
意料之中的回答。
方霁无论什么都会说好。
窗外的雨一直下,怎也不见停。
##
纪国华的电话再度打来,纪时昼接通后没有说话,静谧在父子二人间扩散开来。
你把工作丢了。纪国华的声音浑厚,并带着确凿。
纪时昼说:是。
他没问对方为什么会知道,他总会知道。
你是怎么想的?纪国华问他。
已经在面试其他公司了。
就这样?你究竟有没有认真考虑过以后!
方霁还在睡着,纪时昼打开门,门外的小狗出溜一下钻进来,直奔到床铺去瞬间踩中方霁。
方霁发出一声痛呼。
纪时昼想拦却没来得及,手机那边大概也听到了。
我自己清楚,不麻烦你来教育我。纪时昼一边回应,一边上前查看方霁的情况,踩了一下没踩醒,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不是小狗,是小猪。
他看到方霁身上自己留下的痕迹,眼神里温情被抹去,你打电话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
纪国华缓缓出了口气,我以为你明白
我知道你跟他们沟通过,他们才没有强制我留在华都。纪时昼的声音生硬,要我谢谢你吗?
我需要你谢我?纪国华说,你最好想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别到头来两手空!
方霁不知何时醒了,正偷偷摸摸地看他。
纪时昼想说怎么一个两个都这样,宽恕他、包容他,唯独不能确定是责任还是爱。
但他不是十一二岁的小孩子,不该奢求更多,尽力留下来一点就足够了。
于是又去遮住方霁的眼睛,让他无法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
和纪国华又是不欢而散,电话挂断以后,他听到方霁说:小昼,雨停了。
纪时昼把手拿开,那双眼睛明亮瞧着自己。
你之前说的那件事,我好好想过了。方霁爬起来,半坐在他面前,我不想离开,是不是就可以不离开?
纪时昼移开目光,不去看自己制造在对方身上的痕迹,心口处躁动着想要拥抱,语气依旧霸道:我说过不会放你走。
方霁说:我以为过去那些事没那么重要,是你比较重要。
纪时昼猛地转过头,方霁眨眨眼睛,我是这个意思,我在想你是不是误会了。
小狗最忠诚,小狗最勇敢。
小狗在两个人中间汪汪叫,然后被纪时昼无情关出房门。
小狗挠门,小狗咆哮。
小狗继续汪汪叫!
门关上以后房间更加昏暗了,方霁只能听到纪时昼的声音。
我把狗捡回来,是想要和你一起养。
学妹问他能不能帮自己养小狗,他轻而易举就答应了,因为想到自己马上就能从宿舍搬出来,搬进公寓,他可以跟方霁一起养。
我酒量也没有那么烂,不会轻易喝醉。
那么多次把脸埋在方霁的颈侧贪婪地吸取对方身上的温暖,假装喝醉就可以不要面子地撒娇。
他想一直醉下去,又不甘心只有醉着才能触碰。
他不是小孩子,但他想要更多。
下雨你膝盖会痛,不想你再出去溜圆圆。
结果最后不但自己淋湿了,还让小狗滚得满身是泥,方霁来收拾烂摊子。
没有方霁他做不好许多事情。
他不能没有方霁。
方霁在黑暗里睁大眼睛,试图辩明纪时昼的方向,纪时昼却已经扑过来,把他抱个满怀。
好像回到那个狼狈不堪的午后,满地的碎玻璃碴,母亲的哭泣声都被隔绝在外,只有少年把眼泪滚烫烙印在他心间。
方霁,我不要你施舍我,我要你爱我。
我要你爱我。
第52章 我一直都爱你
方霁的背包上新挂了一个钥匙扣,严开见了两次才确认那上面是个卡通小狗。
按理说钥匙扣是用来挂钥匙的,挂在背包上虽然也可以,但不免让人好奇为什么。
于是趁着一起喝酒,严开多问了一嘴,得到的答案是:小昼给我买的。
他就知道。
方霁全身上下除了自己这个人,还有什么不是纪时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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