曙城四月的晚风异常温暖,电话一拨通,方霁的声音清脆落在夜晚空气中,像吉他拨动第一根弦,拨对第一个音。
小昼,你打电话找我?
之前没听到。
手机还能用,就不换了吧。
嗯好,我知道了,周六上午八点?
我没事,可以去,不会迟到,这次肯定能接到电话。
方霁一一应着,态度认真,态度诚恳,甚至还时不时点下头。
这就不酷了。
这乖得过分。
严开痛心疾首,严开忿忿不平。
他曾经的大哥一定又被纪时昼那小崽子随意使唤了!
等方霁挂断电话,看到严开一脸憋屈,难得发善心问了句:你怎么了?
严开:方哥,你就是欠人钱也不能给人当孙子啊!
方霁懵了一下。
严开义愤填膺:他怎么好意思问你换不换手机,他不知道你一天打三份工吗?
方霁缓缓皱起眉头。
严开声情并茂:哥,你放心,我发工资第一时间就还你的钱,我知道你也不容易。
方霁终于忍不住抬腿给了严开一脚。
小狗发威!
第8章 方霁还没来
周六一大早,蒋新柔被朋友拉上去往景区的巴士,半路上就觉出不妙。
还未下公交车,隔着玻璃窗远远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矗立在车站前,除了大三的几个熟人外,其余大部分都是大一的学生。
男男女女一群人有说有笑,蒋新柔看向混入其中个子最高也最为突出的纪时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转头看向别处。
人都到齐了吗?关阳从一旁挤进来,竟然还装模作样地背了个登山包。
再等等。纪时昼回答。
大一的都齐了,还有谁没到?关阳问。
方霁还没来。
纪时昼正低头看手机,一边戳输入法一边讲话。
有个人忽然出声问:是之前那个帅哥要来吗?
纪时昼这才抬起头,视线落到那人身上。
面容清秀的男生主动说:学长,你是不是不记得我了?我是大一的韩惜文,之前咱们出去吃饭我坐你旁边。
纪时昼像是想起来了,点头回了句知道。
韩惜文又问了一遍刚刚的问题:和学长一起的帅哥今天也来吗?
他来拎包的。
纪时昼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给出的答案不近人情,而后不等韩惜文再接话,径直走向关阳:不然你们先上去吧,方霁路上堵车了,还要等一会儿。
哎,那怎么行,肯定得一起上去。关阳摆摆手四处巡视像在找什么人,搭配他矮胖的身材,好像个探头王八,你看见蒋新柔了吗?
纪时昼凭借着身高优势前后看了看,很快退后一步侧过身去,指出一个方向:在那儿。
躲在朋友身后的蒋新柔瞬间暴露在关阳视线里。
蒋新柔:
纪时昼特意朝她勾了下嘴角,看口型是在说不客气。
十几分钟后,关阳大侃特侃,说自己提前做了准备,带了补给物和水,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向他提,说着把自己沉甸甸的背包交给了大一学生。
方霁姗姗来迟,悄悄走到纪时昼身后,没忍住吐槽了一句:上面是没有商店吗?
纪时昼淡定回过头,八点准时到?
方霁瞬间没了声,一双眼睛看向纪时昼,目光诚恳且无辜:我以为是要爬附近的山,没想到有这么远
纪时昼没说什么,方霁不放心地叫了声小昼
方霁来了,那人都到齐了吧?几个班长点点人,人数对了咱们就出发了。
关阳大嗓门地喊了一声,众人的视线瞬间聚焦到最边上的两人身上。
方霁瞬间收了表情,把嘴角抿平,脊背也跟着不自觉挺直,神情有几分僵硬。
他向来不喜欢被太多人瞩目,不像小昼一样适合被聚光灯笼罩,成为众人的焦点。
要是没有认识纪时昼,方霁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走出犁县。他在村子里出生,在小县城里上了十几年的学,二十岁之前哪里都没去过,唯一想去的地方是华都。但那也是早几年的事情了,而且也是在认识纪时昼之后才有的憧憬。
前面的队伍陆续出发,方霁才想到问纪时昼:怎么这么多人一起爬山?
等了一会儿,发现纪时昼没有要回答的意思,方霁疑问出声:小昼?
纪时昼看向他,神色平静声音冷淡:之前电话里不是讲过吗,我当时说话你没在听?
方霁回忆了一下,记得了,是终于踹到严开屁股的那个晚上。
因为旁边有人,他一再提高警惕,生怕严开突然开口说句话,纪时昼发现他在外面,结果错过了小昼讲话的细节。
但很快他就在旁边人的抱怨中了解了大概
系里搞活动倒霉的总是咱们,大周六的不让人好好在寝室睡觉非要来爬山,这不是折腾人吗?导员都不乐意过来!
方霁听了一耳朵,立刻积极向纪时昼提问:是老师让学生会组织爬山?
纪时昼瞥了他一眼:是。
强制性的吗?
不是,自愿的。
方霁又问了两个问题,纪时昼都答了,他这才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儿,方霁又说:我带了两瓶矿泉水,你要是渴我拿给你。
我不渴,刚走两步路而已,况且上面是没有商店吗?纪时昼说着把一条手臂搭到他肩上,凑近些故意模仿他。
方霁经不起热,气息吹来的热风也是热,耳朵一下子烧了起来,脑袋偏到一边去,是有但是贵。
纪时昼:要我说你勤俭持家吗?你背个包里面只放了两瓶水?
他说着去拉方霁的挎包拉链,从里面把两瓶矿泉水都拿出来,方霁身后一轻。
纪时昼轻轻咋舌:还是大桶装,方霁,真的有你。
几个大三的走在队伍的末尾,时不时发出一两句牢骚。蒋新柔尽量远离他们,拉着朋友走在小路上,这就是你跟我说的带我去好玩的地方?
朋友说:纪时昼都来了,你不来合适吗?
他都来了我来才不合适,本来就是每个部门出一个人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蒋新柔沉默了,转头看了眼走在对面的纪时昼和方霁。
两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纪时昼忽然伸手环住方霁的脖子,一只胳膊松垮地压在方霁肩膀,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在对方身上了,他又高,比一米八二的方霁高出半个头,看上去完全是在欺负人。
方霁却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没有任何躲闪,只是脑袋偏了偏,以防两个人撞到一起去,仍旧说话,嘴巴在动,一张一合,眼睛也灵动,专注看着一个人。
蒋新柔有挺久没见到方霁了,上次见面还是去年七月,方霁悄悄询问她是不是和纪时昼分手了。
蒋新柔还以为他是来劝和的,着实难办了一阵儿,结果方霁从她的表情里读到一些讯息,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后厨。
于是那天下午蒋新柔吃到了有史以来最好吃的一桌菜,加料加得很足,她一边吃一边欲哭无泪想,好好吃啊可是她在减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