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睡中的夏希乐被吵到,不自觉的皱眉往被子里埋了埋,试图挡住那些扰人的声音。
黑暗里,宁轻眼都没睁开,但却已经熟练的把人揽过来,然后抬手给他捂住耳朵,乖,睡吧。
唔!
夏希乐依赖的蹭了蹭脸颊,然后放心的再度沉睡过去。
清晨,夏希乐醒来时,就听到一阵雨滴落在玻璃窗上时的声响。
他揉了揉眼睛,下雨了?
显然是已经忘记昨晚被雨声吵醒的事。
嗯。沙发上的宁轻头都没抬,要起了吗?完全没有要提醒的意思。
唔!夏希乐含糊了一声,起。
闻言,宁轻放下电脑起身走到床前,然后弯腰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拨了前台的号码直接叫了客房服务。
听宁轻点了几样早餐,夏希乐打了个哈欠,补充道:加个鸡蛋饼呗!
宁轻偏头看过来。
夏希乐就朝对方露出了个软乎乎的笑来,我想吃!
嗯。宁轻收回视线,低声和电话那端的服务人员交代,多加一份鸡蛋饼。
服务人员一怔,想说他们的早餐里没有鸡蛋饼,但宁轻没给对方开口的机会,直接堵了回去,没有就让厨房做一份。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夏希乐朝他家哥哥比了个大拇指,宁?霸道总裁?轻果然给力。
宁轻对于夏希乐的揶揄视而不见,丢下一句去洗漱后就坐回了沙发上,继续拿起电脑忙工作。
夏希乐被忽视了也不介意,自顾自下床,然后先去拉开了窗帘。
雨水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
透过落满水珠的落地窗,依稀可见裹挟着雾气的雨中景色。
不远处的维多利亚港笼罩在一片烟雨里,像是一幅新鲜出炉的水墨画。
烟雨朦胧间,看不清真假。
他突然想起,上一世,有一次他和宁轻出去吃饭,碰上了十年难遇的大暴雨,地下停车场被淹,两个人滞留在餐厅。
他们就坐在包间的落地窗前,静静的看着暴雨中的城市。
那些鲜活的,五光十色的光,往日里嘈杂的人世间,都像是被雨水冲走了一样,天地间只余下一片寂寥。
那时候见宁轻看得出神,他好奇问他在看什么。
宁轻说:他在看,这座城市什么时候才会毁灭。
他那时被这回答惊到,半天回不过神来。因为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以为宁轻想要毁了这一座城。
最后还是宁轻打破了沉寂,说他只是开个玩笑。
他当时松了很大一口气。
可是现在,他突然就想起了宁轻那时候的眼神,深沉得就像是两处幽深的池水,势要将所见之物,全部拉进深渊里。
现在想来,那并不是玩笑。
宁轻是真的想要毁天灭地。
见人站在窗前半天没动,宁轻疑惑的出声询问,怎么了?
没事。夏希乐收回视线,同时垂眸敛去了眼中的情绪,转身去了卫生间。
等洗漱好出来,早餐正好送到。
之前因为下雨想起的旧事已经被夏希乐掩去,他咬着煎得喷香的鸡蛋饼,问宁轻,今天有什么安排?
宁轻把牛奶放到他面前,早上去苏三爷那里谈合作,下午去拍卖会。
哦。夏希乐端起牛奶喝了一大口,然后嘴边不意外的落下一圈奶胡子。
他下意识的舔了舔。
宁轻蹙了下眉,一边递了纸巾过来一边道:几岁了?
夏希乐接过纸巾擦了擦,然后略带了点哀怨道,哥哥,我虽然已经高考完,但我才十三岁,还是个孩子。所以喝牛奶落奶胡子什么的,一点也不过分。
宁轻明显一怔,视线不自觉的落在夏希乐稚嫩的脸上。
因为年龄增长,小时候的婴儿肥已经褪去许多,但依旧保留着当初的影子在,软乎乎的,捏起来也很软。
的确还是个孩子。
他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吃完早餐,两人出发去苏三爷家。
车子拐上盘山公路后,有种如至云中,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
等到了别墅前,夏希乐看了看四周的环境,忍不住感慨道:要不是这现代化的建筑,我都要怀疑苏爷爷是要出家修行了。
周围目之所及,别说人影了,连间房子也没有,好像半座山头都是他家的一样。
管家一出来就听到了这句话,不过也没说什么,只是热情的把他们迎了进去。
寒暄过后,宁轻和苏三爷谈事情,夏希乐就一个人在旁边看杂志吃零食,偶尔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等宁轻合上笔记本电脑,已经是两个小时后。
宁轻不动声色的用余光看了一眼,嘴里咬着笔帽正低头写着什么东西的夏希乐,低声问道:事情谈完,苏三爷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吗?
苏三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一边放下杯子一边道: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毕竟很明显。
宁轻把可能的原因快速的在脑内过了一遍,依旧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请苏三爷解惑。宁轻道。
是余爷爷吧。
夏希乐突然抬起头来道。
宁轻一怔。
苏三爷笑了一声,还是小乐看得明白。
得到肯定的答案,宁轻说不上此刻是什么心情,他想了很多可能,却唯独漏了恩师。
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如果是余启业安排的,那在他出门前,余启业就会交代好他。而且这么多年的相处中,余启业一直都是有什么说什么,从来不会瞒着什么,所以他理所当然的摒除掉了这一个选项。
可他却忘了,这次出门,应该算是他第一次独自进入古董这个圈子。
作为师父,余启业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更何况他还带着夏希乐,所以余启业肯定会提前做好安排。
他捏了捏眉心,是我想复杂了。
这也正常。夏希乐抱着东西走过来,然后一屁股坐到宁轻旁边,余爷爷不爱藏事,谁能想到他竟然憋了个大招。
苏三爷闻言也笑了起来,对,他找我的时候,我也吓了一大跳。不过要我说,苏三爷话锋一转,道,他也挺能藏事的,这不,收了小徒弟,我们这些个老朋友都不知道。
是我怕学艺不精,坏了师父名声,所以才没让师父说出来。宁轻替余启业挽回道。
却不想苏三爷却看得明白,你这话骗骗其他人还行,和我就不必了。是什么原因,我们这些人哪里猜不到。
当初余启业被三徒弟陷害的事情,他们都知道,当年也没少想办法捞人。但终究鞭长莫及,余启业夫妻俩倒是没什么事,就是苦了大女儿,落了病根,早早走了。
就希望你能保持初心,别忘了当初拜师学艺的初衷。苏三爷语重心长道。
宁轻郑重道:我会的。
嗯。苏三爷站起身,走,吃饭去,下午的场次可别错过了。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