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入泮,你是从哪里知道你父亲的死因的?”
意识仿佛被抽离,恍惚中,迟入泮感到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置身于一个陌生的世界。
不是紧随父亲而去的奶奶……不是阻止他去看父亲残破躯体的爷爷……不是凡事都自己扛只希望他健康快乐的母亲……不是悉心教导走之前满眼都是不舍与不甘的外公……
那麽,会是谁告诉他的呢?
郁羲双手捧住迟入泮的脸颊,凝视着那双迷茫悲痛的眼睛,声音在新月之夜下更加轻柔温和。
“我想,可能是淩澌。
“因为在你父亲出事的同一时间,他的母亲成功移植了一颗心髒。
“这便是你和他,最初也是唯一可能存在的交集。”
推测
朦胧的夜色笼罩着一切。
裴明平醒来时看见主副驾都没有人,以为自己被落下了。他不开心的低落情绪还没来得及成长,就注意到车还保持着啓动状态,空调吹风口有丝丝凉意扑面而来。
他推开车门,走了没两步就看到不远处的桥上,有两道身影交错。
只是从他的角度看,那是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裴明平吓得心髒剧烈跳动,条件反射掏出手机就要给头顶突然多了一大片青青草原的自家大哥打小报告。
电话拨出去的一瞬间,坐在栏杆上处于被动状态的那道人影猛地站起来,没有丝毫迟疑地跳进了什剎海。
站着的身影愣了两秒,也跳了下去。
裴明平拔腿就往桥中间跑,到达指定位置时脚下一个磕绊也“扑通”一声落了水。
“救命咕噜咕噜——我不会咕噜咕噜游泳——”
郁羲好不容易抓住不断下沉的迟入泮,刚刚露了个头就被未知人员胡乱扑腾的手脚连踹带打好几下。
他迅速而果断地一手拽住一人的后衣领,也不管会不会把人勒死,利用腰腹力量和双腿的蹬送,在水中奋力滑行。
万幸水面平静无波澜,落水地方距离岸边也不远,十几个起伏间,便来到安全地带。
“哇——我以为我要被淹死了——”裴明平吓得眼泪汪汪,像是个爬山虎紧紧吸附在郁羲身上。
后者气喘吁吁,却被男生勒得喘不过气,“你不会游泳你跳什麽?!”
“我没跳!我是掉下来的!”裴明平的鼻涕眼泪落了郁羲一肩膀,“小时候跟我爸去马尔代夫,差点淹死之后我就再也没有靠近过水边了!”
郁羲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他的背,随后上下抚摸着安慰他,“别怕,没事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裴明平,郁羲无奈地转向迟入泮,“你不会游泳还往下跳?”
“我学过……但是刚刚不知道怎麽了身体不听使唤……而且……我怎麽就突然跳湖了……不该啊……”迟入泮仰面躺在草地上,整个人呈一个舒适的“大”字,语气迟疑而低沉,“我刚刚好像看见淩澌了……他又哭了……”
“又?”郁羲皱眉,“是做梦的那种吗?”
“不太像,我经常在梦里梦到他,梦到他坐在房间里学习,梦到他在厨房做饭在家里打扫卫生,他看起来很轻松愉悦。有的时候那个姓温的变态也会进来,淩澌就会变得很难过。”迟入泮深深吸了一口气,“你说,淩澌是不是一直和我在一起,他能看见我用他的身体所经历的一切,所以他会心疼温辞,会为温辞的出现而有恐惧和掩盖不住的期待兴奋。”
他停顿了一下,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所以他刚刚跟我说……对不起……我想说没关系但是没能发出声音……淩澌是无辜的……我可以理解也能接受……”
手掌按压着心髒的位置,感受其淩乱的跳动,“可我爸也是无辜的。”
“听我妈说他每年都会去献血……他不过是……善良了一点……”
泪水悄然滑过眼角,留下一道晶莹的轨迹。
“淩澌的体检报告显示他很健康,没有遗传到他母亲的心髒病。”迟入泮声音哽咽,“他母亲……恐怕也不在了吧……”
郁羲没有说话,安静地陪伴着刚刚受到打击揭开创伤的两个人。
直到十几分钟后,焦急的呼喊打破了什剎海畔的宁静与安详。
“郁羲!你在哪?!”
郁羲一愣,“哥?他怎麽来了?”
被吵醒的裴明平从郁羲身上下来,揉着眼睛开口,“哦……落水前我正在给他打电话……”
“……”郁羲无语片刻,艰难地站起来跺了跺麻木的双腿,“为什麽给他打电话?”
“我以为你出轨了……”裴明平指了指撑起上半身準备站起来的人,“和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