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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死了自然就不会有变化,所以如今的月亮才会是千年前的月亮。”
姚润嘉撇撇嘴,“得,那银杏是活的还是死的?”
沈贽一愣,“不知道。”
“活化石活化石,肯定是活的。”姚润嘉径直往游客最多的那棵银杏走去,“那棵树看起来最矮最弱,怎麽围了那麽多人?”
两个人个子都不算矮,视线轻松地穿过密密麻麻的脑袋,看见保护银杏的石质栏杆上坐着一个人。
身体微微前倾,一条腿撑地,一条腿踩着栏杆外侧架住大腿根部的二胡共鸣箱。
黑色的风衣下垂,随风轻轻摆动,透露出一种不受拘束的自由精神。
“卖艺的。”姚润嘉面露同情,“这首《二泉映月》确实很应景。”
卖艺者戴着一副墨镜,遮住大半张脸。腿边的轮椅上坐着一个穿着臃肿的中年女人,她带着厚厚的毛线帽,大半张脸隐藏在N95口罩之中,只是那双眼睛温柔如水。
常言道,一曲二胡拉断肠,悲悲戚戚费思量。曲子先是轻柔而缓慢,像是一位饱经风霜的老人在低声细语,随后,旋律渐渐升高,情感也随之升华,如同泉水在岩石间奔腾。在高潮到来之际,墨镜未曾掩盖的唇角勾起一个听衆不易察觉的弧度,继而整个旋律节奏一转,打破了刚刚形成的凄凉、悲愤、无奈氛围,一句耳熟能详的“狼烟起,江山北望”让在场所有人骨子里的热血沸腾。
姚润嘉震惊地直接被烟呛了一口,“咳咳!不是……这也能接……”
围观者的私语掺杂着几个人下意识的跟唱,但故意造成这一事故的演奏者却像是置身事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直到一曲终了,他才单手将墨镜从鼻梁上推至头顶,摘下的瞬间手指张开,从不算长的刘海顺势抹到后脑勺。
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左右的男生从栏杆上跳下来,一个标準且优雅的英国绅士绕手礼之后才开口说话。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诸位喜不喜欢?”
姚润嘉极其捧场,一边鼓掌一边高喊,“惊喜!意外!喜欢!”
男生擡眼看过来,视线却与最佳捧场王身边另一道默默无闻毫无波澜的目光对上。
演奏者笑着朗声道。
“喜欢我就再来一个,不喜欢我也要再来一个。”
“谁让我今天心情好呢。”
夕阳洒在他的身上,给高大挺拔的轮廓镀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晕。
风吹树作响,这层独特的光晕效果由柔和朦胧向强烈耀眼转变。
世界万物仿佛停滞,只有一道影子在狭窄的小径上悄然前进。
“迟入泮。”
每一个字都準确而清晰,没有多余的犹豫与含糊。
低处的杂草被疾驰而过的风吹乱,一片混乱动蕩中看见了虚浮的脚步坚定地扑向那声呼唤。
“迟入泮。”
声音跟随着躯体的小幅度沖击晃蕩而止不住地颤抖。
“迟入泮。”
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最后一声叹息,哽咽之下有液体滴落。
树叶显得格外翠绿,闪烁着别样的生机。
蝉鸣声声入耳,飘渺而真实。
“我是。”
回程
昏暗的灯光下,家具投下了长长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味道,挑逗着人的感官,充满了微妙的暗示和不可言喻的魅力。
温热的呼吸,柔软的唇瓣,心跳加速,血液沸腾,带来一阵又一阵酥麻的感觉。
剧烈的喘息中是断断续续的对话。
“我们在一起了吗……”
“没有……”
“是我亲的你……”
“对……”
“可惜没睡到你……”
“你现在可以弥补……”
“唉……算了……我放弃了……肯定累得慌……”
温热的指尖沿着脖颈一路往下,划过瘦削的胸膛和平坦的小腹。
熟悉的乌木沉香将迟入泮完全笼罩,一呼一吸间都是沈贽身上的气息,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疯狂撩拨着他的神经。
“疼疼疼!沈贽!下一次换你在下面!”
“不想换……”
“唔!沈……嘶!”
“你是不是要换个称呼喊我?”
迟入泮艰难地扭动上半身,擡起头泪眼朦胧地咬住对方的喉结。
太亏了!他的内心在吶喊,短命也就算了,他居然没抓住主动送上门并且已经亲过的漂亮老婆!结果现在他被自己老婆给睡了!
老天爷啊!不带这麽开玩笑的!
“老婆……呜呜呜……太亏了……我要重来一次……不……我要回去……”
沈贽俯身将软趴趴的人抱起来去浴室清洗,不可避免地听到了这句嘟囔。他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换成以前,也说不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