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淩澌。”
极轻的声音里是小心翼翼的试探和关心。
迟入泮听出了这短短两个字里面压抑着的担忧紧张以及害怕,所以他这次没有恐惧地逃走,而是擡头看了一眼这个穿着衬衣一副精英人士打扮但脸上却疲惫困倦的人,然后低下头继续手上的工作。
“我在润园等了你一个晚上。”
润园,就是迟入泮现在住的小区,也就是淩澌走投无路遇到蒋旭和何云屹的地方。
“然后呢?”迟入泮将常温矿泉水一瓶一瓶地在冰柜里码齐。
“我听说了……那件事。”温辞停顿了一下,“节哀。”
“已经节哀了。”迟入泮又将结了一层薄薄冰霜的老冰棍翻了翻,“不过还是谢谢你,谢谢你特地跑一趟来关心……我。”
“你昨晚去哪里了?”
“主任家。”
“你以后都打算住他那里?”
“没啊。”迟入泮关上冰箱,转身认真地看着眼前人,“我自己有家。”
温辞眼里闪过一丝痛苦,“我以为南苑才是你的家,你以前经常说会在家等我。”
迟入泮突然感觉眼眶有点发酸,心髒也剧烈跳动了两下,但他还是尽量不动声色,“但是现在润园才是我的家,我在那里住了四年,自学了高中和大学的课程,还顺利考上了社工,有了如今的工作。”
温辞握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淩澌,我愿意给你自由,我们能不能……”
迟入泮轻轻笑了一声,直接打断他,“可我现在就是自由的呀。”
淩澌的自由,已经不需要你给了。
温辞只觉得这个笑容异常刺眼,“你就这麽讨厌我?”
“讨厌你?”迟入泮捡起地上的剪刀和垃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都不想承认我认识你,干嘛要为了你积攒讨厌这种负面情绪。”
温辞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表情和身体都瞬间变得僵硬。
迟入泮退后一步,感受着风幕机的凉风自上而下沖刷着,“那三年的时间就当喂狗了,淩澌的未来绝对不会与你有任何关系。”
他挑挑眉,指了指头顶,“主任。”
又指了指身后,“监控。”
然后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容,“老子现在谁都不怕,就算你是那个什麽宋憬,我也有清姐呢。”
商业联合会会长又怎麽了,我现在的靠山也不少,狐假虎威,仗势欺人,不用白不用。
想打感情牌,也不看看我是谁。
迟入泮潇洒地进了大厅,心里再次咒骂了温辞两句。这具身体的外表和内在都有这麽大的变化,这货居然没发现任何端倪。
连蒋旭何云屹都能在短时间内发现不对劲,和淩澌同床共枕三年的人还在眼瞎耳聋自顾自地演着追妻火葬场的戏码,妈的智障。
哦骂错了,妈的变态。
七年前,淩澌还是个未成年。
迟入泮真想举报这个变态。他按了按自己的心髒,压低了声音,“你到底喜欢这个变态什麽?以后见他你再乱跳我就直接干一瓶降压药了啊。”
气怼了温辞,威胁了淩澌,迟入泮心情大好地瘫在椅子里,时不时斜眼瞥一瞥门口一动不动的石头人像。终于,在他第N次看过去时,那个令他厌恶的身影消失了。
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
处暑时节,暑气至此而止,傍晚的风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凉意。
但迟入泮感受到了,尤其在他一转身就看见门口的沈贽,甜丝丝的凉意仿佛从已经关了的空调里散发出来,将他包裹住。
迟入泮三步并做两步小跑过去,“想我啦?”
沈贽抿着唇角没有说话。
“算起来,都周四了才见到本周的第一面。”迟入泮凑近对方的唇瓣,却在距离四五厘米的地方停下,“所以你想我,特地来找我,我非常能理解。”
沈贽不自然地扭过头,轻轻咳了两声,“我是想来问你,你室友还要搬过来吗?我已经把次卧收拾出来了。”
迟入泮的睫毛颤抖了几下,他站直身子,声音略有点沙哑,“他不搬了,真是麻烦你了。”
沈贽看向他,眉头还未蹙起,就被迟入泮打断,对方长腿一迈跨上后座,催促着他去吃晚饭,说是同事推荐了一家非常好吃的面馆。
这家店就是云雾馆的临街商铺之一,迟入泮一进店就看见了郁羲和裴明平,今天郁羲要去看他的小外甥,就带着裴明平走了,不需要迟入泮再特意绕路,但没想到两拨人居然在面馆里相遇了。
然而令迟入泮诧异的是,沈贽似乎认识郁羲,甚至看向郁羲的眼神极其複杂。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