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鬼城。
名字听来好笑,可真正知道恶鬼城是怎样一个地方的人,是绝对不可能勾起嘴角的。若说起那些干杀人勾当的地方,江湖之上毋管说哪个阁、哪个楼,都没有一个杀手组织敢与恶鬼城一较高下,传闻城中左右护法已是法力无边,还有个永远坐镇恶鬼城的城主,罗刹王,至今为止连他到底是男是女,江湖之上仍旧是众说纷纭。
肃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脖子,若是咏稚和默槿当真被带到了恶鬼城去,那他所能做的事情恐怕就寥寥无几了,特别是在默槿如此特殊的时候。
期间,那个抓了肃羽的黑衣黑面的家伙喂了他好几次水,还在某天日头正盛时塞了个干瘪的冷包子到他嘴里。
虽然心中多有怨言,不过肃羽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只有拥有足够的体力,在之后的抗衡中他才能有丝毫胜利的可能。
马车停了一会儿后再出发时,肃羽十分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地方。
此时的窗外,充斥着叫卖的声音,还有食物的香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由此,肃羽不难推断出他大约已经被带着到了恶鬼城的领地。果然,马车在经过一条极为热闹的街道之后,在略微安静的一个地方停了下来。手从背后拎着肃羽的衣领将他拽了下来。
“楼梯。”
这是肃羽第二次听到抓他的那个人开口说话,他一边用脚尖摸索着踩上了第一个台阶,一边试图询问到:“这儿到底是何处?”
“别想跟我卖关子,”黑头黑脸的男子的声音从背后传开,同时传来的还有后背处的一个推力,“不想冻死在这儿就快走。”
没法子,如今人为绳索他为螃蟹,肃羽只能顺着他力气又往上走了好几步,同时也凭借着感觉细心描绘着周围的情况。叫卖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还能听到一些,看来恶鬼城中的主殿与市集的距离并不远,而周围不时响起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自然说明了这个地方的重要性。
“恭迎,左罗刹使!”
一小队人马在他们二人的面前停了下来,掷地有声地问候后,其中两人走上前想从左罗刹使手中接过这个被蒙着布口袋的男子,却被他伸手挡开了:“主子呢?”
小队中为首的一人上前一步,先将两名不懂事的同僚推到了后面,这才应到:“主子在大殿等你。”
其实自他走后开始,最不喜临朝的濮阳新月便天天坐在大殿之中望着那个入口出神儿,又是若是没人特意提醒,甚至她会连午饭都忘了去。
可惜,这一切左罗刹使都并不知道。
他点了点头,手中攥着的身子绕了一圈,确认肃羽不会乱跑后,冲为首的小队长使了个眼色:“今日城中还发生什么事情了?”问话的同时,左罗刹使还抽搭了几下鼻子,像是在嗅着什么。
“回您的话,来了个男子,还带了个小丫头,如今正住在您的宫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面对左罗刹使了然地点了点头,那小童的爹爹其实是冒了一头冷汗的。只要是在这恶鬼城中呆过的,无论是人是鬼都明白一件事儿:左罗刹使的罗刹宫是生人勿进的地方,比罗刹王的女子闺房还要恐怖。
但现在,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早已知晓似的点了点头,实在令人不解。
不过被蒙着脑袋的肃羽倒是也打了个激灵,因为他也明白过来这个来了的男子是谁,而他带着的姑娘家又该是谁,可是咏稚千里迢迢来这儿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肃羽仍旧没有任何头绪。
同样没有头绪的还有另一件事儿,既然咏稚在此,为何这个左罗刹使还要用这样的手段将他捆来?只要好好说,他定然不会抛下默槿的。
“走!”
他正想得入神,没想到那边左罗刹使已经同守卫的小队寒暄完了,在他背后又推了一把,撵着他继续往上走。
肃羽暗暗数着,约莫是走过了九十多级台阶后,他的脚尖终于探到了平地上。沉重大门被推开时与地面摩擦发出的声音不禁令人不寒而栗,肃羽沉下心来,暗自感受着周遭的一切。
不过左罗刹使仿佛早已看穿他的打算似的,根本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扯着捆住他的身子便将他一路拖拽着向前。若不是肃羽腿脚利索,中间有那么两次他险些就要摔到地上去了。
“跪下!”
还未等站定,他的膝窝处便生生挨了一脚,可肃羽从来陪着的便是默槿这样的上神,伴着她莫说是人间帝王,就连天界的天后他想不拜也不用拜,又怎会甘心在一个小小的城主面前行此大礼。
他也是硬气,生生止住了自己膝头着地的动作,硬是站了起来,因为无法看到所以他干脆动作幅度极大地扬起了头,好叫主座之上的人感受到自己的不屑,最好是能激发他的愤怒,因为只要有怒火,便会产生破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肃羽没想到的是,先露出破绽的反而是他自己。
“呦,以前怎么不知道,先生倒是个硬骨头呢?”
***
得了小童的情报,咏稚在温觉阁中又枯坐了半盏茶的工夫,刚好遇到右罗刹使花白的婢女过来送药,他将人留了下来:“你帮我盯着些,她若是又什么不舒服的话…”
那婢女看了看床上的默槿,又看了看皱着眉头的咏稚,笑盈盈地接话道:“若是她有什么动静奴婢便去请右罗刹使过来瞧瞧,您自放心离开吧,这儿有奴婢呢。”
这几日送汤药来的都是她,凭空地,面对如此专情的眼神,就连她一个只有几面之缘的下人也瞧出了床上这位姑娘对他的重要性,自然不敢怠慢。
咏稚仍旧有些不放心,但想到左罗刹使和罗刹王的关系,还有他理应带回来的那个人,若是不去大殿看看,咏稚觉得自己当是会焦虑而疾。
得了婢女再三肯定,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出了温觉阁。
真正离开后,咏稚觉得自己心头压着的石头反而被挪开了,当下默槿不过是昏睡不醒,最要命的还当是那个妖物,毕竟他与左罗刹使一般,都有激发人记忆的能力,也就是说非但他的过往可以从默槿那儿得到,默槿自身的回忆也能通过某种手段恢复。
而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正是咏稚现下要做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他看到“铁骨铮铮”的肃羽硬是顶着以为守卫的腿脚站直起来时,嘲讽的话不由自主地便冒了出来。即便在如此狼狈的时候,肃羽竟然仍能做到衣襟不乱,着实令他生起了一肚子的无名火。
被插了话的濮阳新月也不生气,挑着指尖示意左罗刹使将肃羽头上的头套和蒙眼的布摘了后,冲咏稚点了点头。
“你到底为何在此,默槿人呢?”
面对肃羽的咄咄逼问,咏稚就要显得从容得多,左罗刹使已为他让开了位置,退到一侧看着,只是眼神明灭,其中的情绪反倒叫人读不太懂。
咏稚将肃羽整整齐齐地上下打量了一边,冷笑道:“我妹妹的名字,也是你一个琴师能直呼的?”说着,他一把攥住了肃羽的衣领,将他揪到了自己面前,“你肖想她时也不瞧瞧,你是个什么,可默槿是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嗯?!”
“你到底有什么资格!?”
明明被捆绑住双手的是肃羽,可当下的场景怎么看怎么都是咏稚有些气急败坏。也难怪,自从十年前这个人被默槿莫名其妙地从墨白处领回来后,他便平白受了十年的冷落。
到了后来,这种冷漠便越发令他发狂,直至今日,咏稚已不打算再藏着自己的野心,所以一股脑地冲着肃羽都发泄了出来。
咏稚的手背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脸颊上,苍白的面容立刻映出了一片红印来,咏稚发狂地笑了几声,猛然一把将肃羽推倒在了地上,同时快速跟上一步狠狠地踩在了他的手上。
“你喜欢弹琴?好好的不去当你吸食污浊之气的妖,偏偏同一个上神说不清楚,你有什么资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掌上的手骨已经紧贴在了地上,再多一分力恐怕肃羽这双弹琴拨弦的手便要断送在此处。可是他的面上却没有丝毫动容或是害怕,相反,在场的所有人竟然隐隐约约在他面上都看到了一抹冷笑。
“我?咏稚,月华君,月华上神,那你呢,你又要……嘶……”
肃羽的话还没说完,接连两次骨头断裂的声音从咏稚的脚下传了出来,肃羽的额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立刻涌了出来,顺着额角一路流入了发丝之中。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咬紧了一口银牙,直勾勾地盯着咏稚,似乎在嘲笑他一般。
“你……”掌心已经凝出了利刃,就在此时一直作壁上观的左罗刹使突然出手,甚至众人连他是如何走过来的都未曾察觉,他的手便已死死地攥住了咏稚握着匕首的手腕。
再一震,匕首落在地上碎成了两瓣。
咏稚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左罗刹使,真要破口大骂,上面的濮阳新月却突然开了口:“你们的恩怨,我们无心关心,”她冲左罗刹使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当下的举动,“往后的事儿,往后再说。”
将咏稚推开几分,叫他的脚从肃羽的手上离开后,立刻有侍卫在左罗刹使眼神的示意下上前将肃羽一左一右地搀了起来后牢牢地控制在了原地。
“先带下去吧,”濮阳新月都如此说了,自然便是板上钉钉,咏稚想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吴信,走,咱们先虽咏稚公子去看看他那个妹妹,再做打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提及默槿的事儿,咏稚自然不敢再有异议,去往温觉阁的路上他简单将默槿之前发生的事情据实已告,说起她将命盘星月停转七天的事儿,饶是见多识广的濮阳新月都倒吸了口凉气。
先前她一直不明白,按说上神之身的默槿哪怕被封了法力也不该如此任人摆布,现下倒是明白了原因。
相比之下左罗刹使吴信的脸色倒是没那么好了,这一路上他都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索些什么。
还没靠近温觉阁,便听得里面来来回回的脚步声,一行三人对视了一眼,用不得旁人提醒咏稚足下生风第一个冲了进去。
“怎么会…花白?可是我妹妹出什么事儿了?!”
被一把攥住胳膊的花白打了个激灵,才将注意力从屏风那处挪到了咏稚的身上:“约莫是她想要自行冲破身体的限制,却又苦于这具身体缺了一魄,才一直不得要领,突然发起温病来。”
咏稚皱紧了眉头,将这句话反反复复在心中捻磨了好几遍,才明白其中的意思,虽然丢了一魄不是什么小事儿,可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她发了温病的事情。不用咏稚开口,花白已经拍着他的手安抚道:“不妨事儿,我已经着婢女照顾着,药房炉子上还熬了汤药,一会儿煎好了自然会送过来,喝下去再踏实睡一晚应当就会大好。”
他正点头应着,花白原本落在他身上的目光突然移到了他身后,两个眼睛都亮了起来,不需回头咏稚也晓得该是吴鑫和濮阳新月慢了半步,也进了着温觉阁。
果然,与花白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濮阳新月的眼神,她看向吴信背景的眼眸中简直就是电闪雷鸣,风雨交加。咏稚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决定还是暂且不去管这些个儿女情长,不过为了一会儿不至于叫濮阳新月气愤到拆了他妹妹暂住的这个暖阁,咏稚还是将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儿挡着轻咳了几声。
“差不多得了,”他的声音几乎是从嗓子眼里钻出来的,“先去瞧瞧我妹妹,也照顾一下那个…”他冲濮阳新月的方向扬了一下下巴,后者虽然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不过动作倒是看得清楚,想也知道不会是什么好话,不过她终究是没说什么,转而也催促着叫吴信先进去看看。
吴信松开手看向花白,语调语气与先前当真是大有不同:“可要一起进去瞧瞧?”大约只要有双招子,都不会看不出来这两人是两心相悦,咏稚不知自己怀着是怎样的心情,总之这回儿倒是对濮阳新月生出几分怜悯之情。
自己喜欢的人是自己的下属,可他喜欢的确实自己另一名左膀右臂,如此事情着实也只能委屈了自己。
花白摇了摇头,又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她的病我可治不了,还当是哥哥你去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一声“哥哥”像是特地叫给濮阳新月听的,刚站到桌边儿的她愣是把一口银牙咬出了声音,听得咏稚后脊背一阵发寒,悄然退了两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要卷入两人的明争暗斗之中。
说来也怪,总是该这下属怕自己的主子,偏偏花白看向濮阳新月的眼神中更多的是挑衅而非谦逊。正当他感到迷惑之际,吴信从后面拍了下他的肩:“你可要跟我进去?”
“自然,”毋庸说咏稚本就不想同两名争风吃醋的女子呆在一处,现下是名男子给默槿诊脉看病,他自然要近前守着。
说是看病,不过吴信却不会悬丝诊脉、望闻问切那一套,他挥开了给默槿额上换着冷毛巾的婢女,直接在床边儿坐了下来,先是扒拉着默槿的眼皮瞅了瞅,结果第一下便被她那双眸子吓了一跳,忙回头去看咏稚。
咏稚也只得点了点头:“她双目尽毁,这双眼睛不过是个摆设,到底还是已心眼为主。”过于默槿的眼睛一事,就连天界众仙也是知之甚少,而天帝、天后更是避之不及,虽然咏稚知道她先前那双眼睛是如何没有了的,却搞不懂现在这双眼睛到底有什么目的。
吴信哪里知道他心中的山路十八弯,得了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答案后点了点头,提起右手并双指直往默槿身上几处穴位招呼,不过几个起落,竟然叫默槿后颈被头发遮蔽的地方生出一片金色的光晕来。
惊异之余,咏稚不免靠近了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处去看:“这便是……”
“是了,”吴信结果婢女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擦手,又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忍不住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此物本为外人所有,只是因两人血脉相吸先前才未曾出什么问题,但是现在……”
他用手指背侧轻轻摸过了默槿的额头,叹了口气,“但是现在,该是要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这正是我前来找你的原因。”
咏稚一下站直了身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吴信,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也算不得什么顶难的事情,只是需得先将她的温病掩下去,否则,若是强硬而为之,她六华全乱心生妖魔,便是你我四人练手再加上那个琴师都不会是她的对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于上神入魔后真正的实力,同样也是众说纷纭,但唯一可知的便是此仙会变得异常暴虐且厉害非常。传闻现今魔道之主魔尊穆幽的生身之母便是位入魔的上神,只是因年岁太过久远,所以一直没有人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复。
既然暂时只能靠花白为她治病,咏稚又不再着急,反倒是听着吴信提起肃羽的时候,才解开的眉头又锁到了一处:“那个琴师,你是如何打算的。”
他的声音已经压得很低,没想到吴信的戒备心更重,他干脆摇了摇头,手指在床褥上点了几下,示意咏稚低头来看。
【濮,另有打算,稍安勿躁】
他以指代笔在床褥上写下了这么一句,虽然中间有一两个字咏稚看不分明,但连起来大约也能猜出是个什么意思。
虽说当下的光景看起来是他以为上神屈尊来了这恶鬼城,但抛开了这些个俗名,他咏稚还并非是月华君,真要同濮阳新月翻了脸,恐怕连保护默槿都十分吃力。
心头虽有千万般不愿,咏稚也只能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吴信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临出去之前还攥着咏稚的胳膊又用眼神示意了一遍,得了他一个无奈的笑容后,才在前面领着出了闺阁。
“怎么样?”花白自然是第一个扑上来的,她双手攥住吴信的双手,眼内亮得像是藏了星星,仿佛全然不在意濮阳新月那如匕首般的眼神。吴信相比较之下就要收敛得多,他抽出一只手来抹了几下花白的脑袋,将身子转向了濮阳新月所坐着的方向。
“先得治好了温病,才能拔出她体内的咏稚所要的东西。”
濮阳新月点了几下头,灼灼目光却一直钉在花白、吴信二人未松开的那只手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着濮阳新月决绝离开的背影,和那一群乌泱泱的婢女、奴仆们,花白毫不客气地冲着她消失的方向吐了吐舌头:“略…老女人,还想和我抢吴信,”说着,她如同没骨头一般抱着坐在她旁边的吴信的肩软软地靠了上去,“哼,想都别想!”
对于一直克己守礼了二十年的咏稚而言,花白如此的言论实在不该,所以他皱紧了眉头也在所难免,奇怪的是被搂着的吴信也并非全然接受,反倒伸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许对主子无理,再无论如何养了你、教你一身武艺的也是老主子,你这么说她,那是将老主子放在了什么地方?”
花白生怕惹了他不高兴,只能讪讪地吐着舌头坐正了身子不再多话。
趁着里面不时响起的水声,咏稚终究是忍不住一颗八卦的心,用胳膊肘撞了吴信两下:“你们和那位,”他用眼神瞟了一下濮阳新月离开的方向,“到底是什么个意思?”
“还能是什么个意思,”花白提起这个像是委屈到了极点似的,嘴巴嘟得都能挂起油瓶了,“先前老城主尚在时,她便一直缠着吴信,后来老主子突然过世…”提起恶鬼城之前的城主,花白的语气中都带着满满的怀念之情,“她才不得不接手了恶鬼城,可罗刹王哪里是那么好坐的位置啊…”
说到濮阳新月,花白和吴信两人的状态可以说是完全不同,花白更多的是小女儿家家对情敌的讨厌,而吴信却是掺杂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一时引得咏稚充满了好奇。
“仔细说说?”
关于恶鬼城无论哪方势力都是知之甚少,如今有这么个大好的机会能听他们自己人讲述一二,咏稚自然不会放过。
吴信与花白对视一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吴信将酒从坛中倒到了酒壶中放在热水里温着,才慢慢打开了话匣子。
恶鬼城究竟是何人所建、为何所建都因年代太过久远而不可考证,唯一知道此中关键的恐怕只有每一任的城主。关于他们的秘密,都是上一任即将离世的城主与下一任即将即位的城主耳口相传,自然不会落入旁人的耳朵里。
而同一时间,恶鬼城中只会有一位城主,也只有一个人可以知道这些秘密。这也是城主身份神秘的一点,他们能够十分准确地预测自己的死亡时间,分毫不差,而且每一任城主皆是坐化而亡,几乎不会有任何的征兆。
只是每每临近那个特殊的时刻,城主便会将即将即位的城主带入密室之内,让左右罗刹使在门口守候,同时点一支香,当香烧完的时候,密室的大门一定会打开,走出来的便只有新的城主。
将老城主的尸身放置在原蛮的皑皑白雪之下,便是真正结束了作为一位恶鬼城城主的一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且,关于城主一职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只要成为了恶鬼城的城主,便需得斩断七情六欲,更无法婚嫁迎娶,一辈子只能孑然一身。
咏稚抿了口温好的梅子酒,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吴信又看了看花白:“既然无法婚丧嫁娶那新城主又是如何选出来的……”
按说如此壮大的一个江湖组织、一座城池,若是放在中原自然是要家大业大也好守着,偏偏恶鬼城中位居高位者皆是什么亲眷都没有的人。
吴信一口将杯中的酒饮尽,摇了摇头,“每一任老城主都会选出一位合适的继承人,此人可能并非来自于恶鬼城,但他一定会在城主所说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将他们带回来,也是左罗刹使的责任之一。”
“也就是说,濮阳新月是你带回来的?”
“可不是嘛,”花白不能饮酒,只能抱着茶碗眼巴巴地看着,语气自然更加不善,“所以她才会一直挂心着吴信,都已经坐上了城主的位置,还不检点些……”
“花白!”
大约是她说得确实有些过了,吴信出口轻声呵斥了一声,四方桌上短暂地陷入了沉默,个人都捧着自己的酒盅或茶碗,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
离开了温觉阁,濮阳新月并没有如她先前所说的移步自己的闺房,反而是打法了打量的婢女和奴仆先回去,自己只领着一个贴身的侍卫来到了位于大殿之后很远的地牢之中。
与旁的地方不同,这里没有血腥味,也没有囚犯们大声的惨叫和咒骂,反而静得像是一座死城一般。无论来多少次,这个地方都会令濮阳新月感到不寒而栗,她抿了抿嘴,阻止了门口一队守卫的通传,反而叮嘱到:“只叫周兴昌出来见我,记住,不许叫任何人知道我来着这儿。”
主子交代的话他们自然进行去办,除却那个去找地牢统领的小士兵外,这队剩余的几位都按着原路继续巡逻,当真像是没看到濮阳新月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显然对这样的情况很满意,一个点头的工夫,一阵寒凉的阴风便裹挟着一股子煞气从里面窜了出来,不等濮阳新月错开半步,宽广的白袖口中便伸出了一只如女儿家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抚过了她的脸颊。
“我这地方怎好叫您移步过来,主子要见谁,着我送过去不就好了。”
如此妖媚娇俏的声音,就是秦楼楚馆里的姑娘们也要在他面前失了颜色。不过濮阳新月像是早已习惯似的,伸手隔着袖子将这只手推开,单去交代自己要见的人,并叫他做好安排,又再三叮嘱到:“不可让任何人知道我来过此处。”
“我的嘴巴,天下一等一地严,”周兴昌如脚下生了风似的,走起路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他亲自将濮阳新月、宾白一齐安排到了某处隐秘的囚室内,比了个稍等的手势,“我亲自将人提过来,主子稍等片刻。”说完,踩着一阵风小时在了其中。
这个地方其实是濮阳新月第一次踏足,她先前以为此间所扣押的都应是些大恶之人,但沿途所看到的众人,反倒不过一副众生相,令她好生失望,只能憋着嘴撑着脑袋无聊地敲着桌沿。
在如此安静的地方,任何声音都会被无限制地放大,所以当肃羽的脚步声带着“卡啦、卡啦”的镣铐声传来的时候,濮阳新月立刻坐正了身子,又端起了城主的架子来。
大概在这其中关的时间并不多,肃羽仍旧是一副干干净净的打扮,只是他的腿微微有些跛,想来是因为膝窝挨了一脚的关系。
濮阳新月笑着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坐。”
不过看起来肃羽并不打算听她的话,宾白正准备上前教训他,却被濮阳新月伸手阻了下来:“现在是我有求于他,你动了手,他不帮我了,难道你去?”宾白跟了她五年之久,自然知道她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说给旁人听的,也不恼怒,收了刀又重新站定在了她的身后。
“有求于我?”
濮阳新月冷然一笑,点了点头:“对,有求于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落座后的肃羽并没有放松下来,相反,他的身子一直绷得像张琴弦一般,稍有风吹草动便会立刻惊觉起来。濮阳新月饶有兴趣地看了他许久,终于开了口。
“咏稚碍着你的事儿了,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可以找人帮你杀了他。”
肃羽原本还当她是个城府极深的女子,没想到刚一说话怎么就露了馅,他冷笑着挑着眉梢看向濮阳新月:“说一千道一万,他如何那也是我的家事,你一个外人…”
“家事?”这回换濮阳新月冷笑了出来,“你,一个靠吸食人的怨气来增长法力的妖,和两个上神之间说是家事,骗谁呢?”
显然肃羽没想到濮阳新月竟然知道的这么清楚,这也印证了他的一个想法,那名抓住他的妖,恐怕在这个女子身边儿呆了许久,而且一路从恶鬼城的街巷穿过来时,他也感受到了很多繁杂的味道,想来正是不同于凡人的那些妖物或魔物散发出来的。
可是,肃羽这才将坐在他面前的濮阳新月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她定然是个普通的、身手极好的凡人,为何能够坐拥恶鬼城,想来也是不容小视。
想明白了这一点,肃羽也明白自己该如何去做了,他清了清嗓子,用指尖沾了些白水在桌上画出了一条直直的横线,先是点了点横线的最左端:“我同咏稚,是默槿这条线上的两端,今日他气焰正盛默槿便会提携我一把,明日我功高盖主,默槿自然会帮衬她自己哥哥一把,我们两个谁都不能死。”
“可是那个默槿,她现在就是个废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濮阳新月一直无法理解,为何无论是天界还是妖魔都如此忌惮那个默槿,可是在她看来,现在的默槿不过是个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保得住的小人物而已,“你们如此信奉于她,究竟是为了什么?”
“信奉?”肃羽睁大了一瞬眼睛,随后毫不客气地笑出了声来,“需得人供奉才能有法力加持的那是仙,是佛,可她…是神,比万物更年长比日月更亘古的神,只要三界八荒还在,她,就会在。”
“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神?”
肃羽高深莫测地笑了笑,忽然闭起嘴巴将食指压在了双唇之上:“这是个秘密,”随后他放松身体,微微弓起后背又在已经干了的水渍的位置点了两下,“我们还是说说这个吧。”
濮阳新月本身对默槿就只是好奇罢了,听到肃羽愿意和自己谈谈这笔交易,自然将先前闲聊的事情都扔到了一旁:“好,你帮我做一件事儿,我许你恶鬼城左罗刹使的位置,一人之下万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姑娘会错意了,”摆着手,肃羽向后仰着一下身子,靠在了椅背上,“帮你做事儿,可以,事成之后我只有一个要求,回到默槿的身边,而在此之前……”
铮铮琴音像是伴着他说话的旋律一般,在不大的囚室内来回回荡。
“我只需要你做一件事儿,保护好默槿,千万不能叫咏稚得逞了去。”
这番话倒是让濮阳新月有些不解了:“我瞧着咏稚对他这个宝贝妹妹金贵得紧儿,又怎么会害她呢?哪里还轮得到我去保护,”提及此,她忍不住有些嗤之以鼻,“明明心里喜欢得要死,偏偏什么都不敢做,还是个大男人呢……”
看着皱着眉头撇着嘴的濮阳新月,肃羽并没有多说什么,咏稚对于默槿的感情到底是什么样的,恐怕只有他本人才知道。而默槿对于咏稚…恐怕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在空中摆了几下手,像是要挥散这些奇怪的念头似的,肃羽清了一下嗓子胳膊撑着桌子又往前倾斜了一点儿身子:“我说的,是你要看好那个抓我回来的妖,若是他出手帮了咏稚,那就真的是毫无回天之力了。”
虽然对这些奇奇怪怪的关系不明所以,不过在听到抓肃羽回来的那个妖时,濮阳新月突然露出了一丝狡黠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我们更须得合作了。”
***
花白的侍女伺候完默槿后,花白似乎也疲乏得厉害,吴信将她送至宫门口回来的时候顺道又取了坛子酒来,相比于先前所温的酒,这般直接喝却要烈得多。咏稚端着碗也砸了一口,吴信举起酒碗示意他再喝,却被咏稚摇头拒绝了:“她不舒服,”偏头的方向正是默槿所休息的屋子的方向,“我需得陪着她,浅尝则止。”
搓掉花生里面那层薄衣,将花生仁扔进嘴里,吴信轻笑了一声:“月华君,你的变化倒是有些大了。”
对于月华君这个名字,咏稚其实还未曾完全习惯,现在听起来更像是在听别人的名字似的,但他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名字,是自己沿用了千万年的名字。
吴信其实一直瞪圆了一双眼睛看着咏稚,自然将他的神情尽收眼底,末了敛下眼帘,低低地问了一句:“你同里面那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变得太多了,我差点儿没有认出来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月华君殒命一事,天界一直瞒得很好,即便三界八荒之中各色传闻层出不穷,可是都没有哪位敢板上钉钉地说出“月华君已身死殒命”这样的话来,毕竟若是连天地初开时的神都能被杀死,那这三界八荒怕是再无宁日。
但是今日看到咏稚,又与他闲谈过几句后,吴信几乎可以断定,此人既是月华君,又并非月华君本君,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本来,咏稚也并没有打算瞒着他,毕竟之后的事情还需得到他的帮助,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在此时就坦诚相见得好。
又砸了一口酒,咏稚学着吴信的样子吃了两粒花生米后,将酒碗中的酒饮下一半,方才打开了话匣子。
他所能知道的只有自己真实身份,还有默槿体内藏匿的自己的记忆,除此之外,其实咏稚自己也是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
“嘶…”吴信吸了口凉气,将剥了一般的花生米扔回了盘中,毕竟现在这些东西已经无法引起他的兴趣了,他双臂手肘撑在桌上,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咏稚的方向靠了靠,“你是说…你以咏稚的身份活了二十年,突然有一日发现自己并不是自己,或者说…现在的自己并不是完整的自己?”
对于他如此简单粗暴的总结,咏稚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吴信说得并没有错,只得点头认下。
“那我就不理解了,”吴信蹭了一下鼻子,又分别给两人面前的酒碗中添满了酒,“既是妖都可以做的事儿,为何你不找那个,就是被我生擒住那个?”
“肃羽,”咏稚在念出他名字时,声音已然冷了下来,“他并非是我妹妹的人,而是龙玉战神墨白的亲信。”
这下子吴信更不明白了:“那为何他会同你们一起来人间,按你的说法此番历劫几乎是九死一生,他明明知道为何又要跟着呢?”
咏稚沉默了,他抿着嘴,低着头看着眼前的酒碗,良久才回过头去看了眼默槿所在的方向,缓缓地摇了摇头:“恐怕这些问题答案,都在我被她藏起来的那些记忆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吴信举起酒碗,轻轻地在咏稚的酒碗上碰了一下,举了举,一口饮下:“虽然你不记得了,可我还记得,恶鬼城多年受月华君庇护才得以长盛不衰,帮你找回记忆,于我、于罗刹王而……”
“左罗刹使!”突然一个声音从后边的窗户外面响了起来,伴随着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半大小子竟然直接从半开的窗户外翻了进来,“左罗刹使,我爹爹叫我来告诉您…”
半大小子咏稚看着面生,但看吴信的样子,虽然有些惊讶于他的闯入方式,却不惊讶于其人本身,所以咏稚也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直到他喘着粗气提到濮阳新月时,咏稚才挺直了腰板,显出几分兴趣来。
“慢慢说,不急。”吴信给他顺了顺后背的气儿,又从腰包里摸出来一点点的碎银子塞到了他的手中,“不急。”
那半大小子见着碎银子,倒真是体不虚气不喘了,嘿嘿一笑,抹了把脸上的汗正经说到:“是那位大人,方才突然去了地牢,而且只带了白小子,更是周剥皮亲自接待的。”
吴信冷然,“啧”了一声后摆了摆手,半大小子招呼着又从来时的窗户翻了出去,末了还将窗户恢复成了原样,嘿嘿一笑,听着脚步声是跑远了。
“这是…”咏稚指了一下那扇窗户。
“是个线子的孩子,给我传递些城里的消息。”看吴信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咏稚也不再追问,反倒是注意起了那小子刚才所说的话:“濮阳新月突然去地牢做什么?而且听那个意思是只带了一个人,又是只见了一个人?”
吴信又饮了口酒,状似无奈的摇了摇头:“白先生是罗刹王的盾,全名唤做宾白,周…”吴信似乎也对周剥皮这个名字觉得十分贴切而有趣,“周兴昌是地牢统领,罗刹王以往从未亲自踏足地牢,此番前去肯定只有一个原因。”
咏稚和吴信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报出来了一个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肃羽。”
相比较之下,吴信就要显得迷茫地多,先前濮阳新月留肃羽一命时他就有些怀疑,现在竟然亲自去地牢见他,其中猫腻无需深究都能感觉得到。咏稚倒是猛然坐直了身子,还把吴信吓得一个激灵。
“可是想到了什么?”
“嗯…”咏稚沉吟一二,权衡之后还是决定将这件事儿告诉吴信,“你未回来的时候,濮阳新月找过我很多次,我都避而不见,后来她趁着花白及其婢女都不在的空档,来了这儿。”
“这就奇了怪了,”吴信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他摸着碗沿慢条斯理地琢磨着,“她从不踏足我宫中,只说是受不了男人家的邋遢,可她来找你,又是为何?”
说起这个“为何”,咏稚自己的脸上都挂起了绯红,看得吴信心中一惊瞪大了眼睛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你……”
咏稚匆忙摆了几下手,示意他莫要多想:“她来找我,到还是与你有关……”
将那日晨里的荒唐事儿大概说了一遍,吴信越听心头越凉,没成想自己的主子竟然并未摒除情欲念想,甚至还对一个陌生人提出如此荒谬的要求,着实令他汗颜不已。
看着吴信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咏稚看热闹一般地饮完了自己杯中的酒水,有为两人碗中分别需了上:“此事,你竟然半分都不知道。”
吴信摇了摇头,脸上又是一红,按说妖物最善读懂人心,可自从他收敛心智一心陪着花白之后,好像对于此类事情着实不再擅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花白倒是同我提过几句,只是…”吴信苦笑了一下,“只是我以为她不过是小女儿惺惺作态,不过安抚一二,从未放在心上。”
咏稚点了点头:“如此说来,这事儿该是真的,但是这又与濮阳新月去找……”
他的疑问还没说出一般来,咏稚突然瞪大了眼睛盯着吴信,看得后者后背发毛一个劲儿地出虚汗。但也正是这样的眼神,让吴信也渐渐反应过来濮阳新月到底想要做什么,这回可不再是白毛汗,倒是额上结结实实落下的,黄豆大小的汗珠。
“我……肃羽他……”
磕磕绊绊了半天,吴信愣是一句完整的话也没说出来,咏稚拍了拍他大家念头,颇有些猫哭耗子的意味:“没想到,她竟然为了你,会下如此大的心思。”
同为妖物,肃羽同吴信相比较而言,反倒是更易控制的那个,至少濮阳新月恐怕是这么理解的。
不过,咏稚看起来并不十分紧张的样子:“她能有这种想法恐怕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今后这恶鬼城,你当是凶多吉少。”
“你当以为如何?”
吴信一时觉得脑中混沌地厉害,实在想不到什么更好的主意,只能求助于咏稚,却换来对方灿然一笑。
“她们想要黄雀在后,咱们便将计就计,只是为了做戏做全套的,只是要委屈了你,还有右罗刹使花白了。”吴信点了点头,顺着咏稚的手指附耳过去,越听越是心惊,最后凉凉地吸了口气,笑容惨淡地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左罗刹使离开恶鬼城已有半月时间,既然此番回来了,自然又要忙不迭地去处理城中其余事物,宾白这几日的活计除了保护濮阳新月的安全外,便是紧紧盯着温觉阁,看看里面可有什么动静。
说来也奇怪,明明先前咏稚急得不行,总是找各路人马询问吴信的去处,偏偏如今人回来了,他倒是不急了,每日天不亮便起来给还在昏迷中的默槿擦身熬药,白日里就这么生生守着。
简直成了恶鬼城中女儿家口口相传的一号人物,因了她们并不知道咏稚同默槿那般复杂的渊源,只当是个心疼小娘子的相公,一时间城中女子对自家相公皆是多有嫌弃。
再说到肃羽,其实那日他已化作一拢琴弦被宾白带了出来,现在于地牢中躺着的那个,不过是个幻影,好在有周兴昌照拂着,一直未曾有人发现。
日子慢悠悠地过了三个日月,突然晨里濮阳新月当着所有人的面问起了咏稚和默槿,吴信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回主子,下属愚笨,近日来光是处理手头事务已是分身乏术,所以默槿姑娘一事至今也……”
“确实愚笨,”濮阳新月挪了挪腰背,将左腿搭在了右腿上,看得出她今日心情极好,“我恶鬼城正是因有了月华君庇护才得以绵延百年,左罗刹使怎么能为了这些琐事而怠慢了咏稚呢?”
她袖子一挥,自然有人将一托盘一托盘的名贵药材端了出来:“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且放下手中所有事务,若是处理不好他们两位的事情,你这左罗刹使的位置,也就该换人坐坐了。”
“属下领命!”吴信猛一抱拳,将头埋地更低了些,高堂中,上下两人皆是鬼怪心肠,打着各自的盘算,匿笑不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既然是要好好地料理此事,自然各自手上的活计都停了下来,花白走过咏稚身旁时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将参片喂入默槿的嘴里压在舌下后,花白退至一旁,同吴信点了点头。
偌大的房间内依然被清空了出来,默槿被放到了地上,身下压着的是一个巨大而诡异的图画,咏稚歪着脑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正当他困惑之际,一旁坐着的濮阳新月突然嗤笑了一声,原本撑在脸颊上的手往下移了移撑在了下巴上,仰着头看向咏稚的侧脸。
“此为镇魂脉,是我恶鬼城中极好的宝地,而这个福印则是保证此处气不外泄,脉不外漏。”
所谓镇魂脉,说白了就是在三魂七魄将将散去时,能够借助天地精华强行将其留住的地方。虽然默槿的状况谈不上留住魂魄这般严重,但毕竟有此脉在,吴信做事也可以放开手脚一些。
他才入镇魂脉之前,抬头看了一眼头顶的位置,不知为何露出一抹浅笑,随后才踏入其中。
随着他的牵引,默槿自地上跪坐起来,手落在膝头掌心向上,吴鑫盘腿而坐自然将自己地掌心落了上去。
屋内的妖气暴涨数倍,就连濮阳新月都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咏稚抬手用袖口挡了一下,但很快又放了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默槿的后颈。
她的发丝先前已经被花白尽数盘起,此时无论是小巧的耳朵还是光洁的后颈,都毫无保留地露在外面,而立于默槿身后的宾白手中正攥着一柄利刃,刀尖所指正是默槿脖颈的位置。
无论在场哪位都未曾见过如此的场面,一时连濮阳新月的手心里都攥出了一层汗来,不过她多数在意的并不是默槿,而是房梁之上的那位。
落弦的时间须得快,位置又要准,否则吴信这挨一下恐怕大半年都无法从床上起来。到了这会儿,濮阳新月才觉得自己做事儿莽撞了些,怎得就能随随便便将吴信的身家性命交由到一个陌生人手中呢。
可木已成舟,无论她此刻心中是怎样一般懊恼景象,也都无法改变了。
灰色的雾气夹杂着极不明显的光晕一直萦绕在两人两贴的手掌之间,忽而吴信身子一颤,脖颈和手臂上因为太过用力甚至冒出了青筋,而更为可怕的是默槿的身体。
原本平静的脸上此时五官皆因不适而皱到了一处,从手臂开始,灰色的诡异纹路如蛇一般开始在她身上蔓延,由下至上,不一会儿便爬到了脖颈至上。青白色的皮肤衬得那花纹更为诡异,咏稚已经紧张到不得不咬着自己的指节,才不至于冲过去推开吴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约是痛极了,默槿的后槽牙已咬紧了去。
随着诡异灰色纹路开始在颈后交汇,那纹路慢慢凝结为了一双手的样子,一左一右,像是要为登场的角儿掀开帘子一般,默槿的脖子来回扭动着看起来是想要躲开对的样子,偏偏那纹路又蔓延至了脸颊,逐渐将她整个人都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金色的光晕藏在皮肤之下越来越强,直到她颈后的皮肤都被撑起一个浅浅的鼓包,宾白的刀子已经蓄死待发,突然吴信闷哼了一声,竟然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他的手刚刚离开默槿的双手,那些纹路与灰色的雾气一瞬间便被默槿自身的力量拍了出去,冲击力大到将挂在隔断之上的白玉珠帘子都震了个七零八落!
咏稚第一个冲了过去,一把挡开宾白来不及收回的刀,让默槿倒在了自己屈起的臂弯里:“怎么回事儿?”他甚至丝毫没感觉到自己掌心已被刀刃划了道极深的口子,满心满眼所装下的只有此时面如死灰的默槿。
“吴信?吴信!”
花白那方的情况也不乐观,她只将将来得及挨了个衣角,便被濮阳新月扯了后衣领拉倒了一旁:“去,送到我闺房之中。”
“你要做什么?”此时花白哪里还顾得上什么长幼尊卑,梗着脖子瞪圆了一双眼睛一把挡开濮阳新月扯着她的衣领的手后,冲到了吴信身前拦着,“你对他做了什么?”小姑娘的一双眼睛烧得通红,大有与她同归于尽的意思。
可惜,当肃羽出手之时,花白同样两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倒在了吴信的身上。
此时咏稚已经完全将默槿搂在了怀中,他全身的肌肉与筋骨都绷紧了去,死死地盯着冷笑的濮阳新月:“到底怎么回事儿?”他压着嗓子的声音倒是有几分当年月华君的意思,濮阳新月装作害怕的表情瑟缩了一下脖子,随后又张狂地冷笑出了声音:“哦,我想做什么?你难道还不清楚吗?”
随着她的一声唿哨,房梁之上忽然翻身下来一个人,白衣白靴,双手成爪,而在十指指尖相互牵连着的,便是细不可见的琴弦。
“肃羽……”
咏稚的声音几乎可称得上是咬牙切齿,偏偏肃羽的一双眼睛都落在咏稚怀中默槿的脸上,丝毫不在意他目眦尽裂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应过我,不伤害默槿的。”
“自然,”濮阳新月丝毫不在意他的冷漠,毕竟她想要的东西已经拿到手了,至于旁的,自然会有人代为处理,“还要我再吩咐一遍吗?”
话音刚落,宾白已经在另外两位侍卫的帮助下将昏迷不醒、满口血色的吴信背在了背上。
“你要带他……”咏稚话还没说完,一根琴弦已经刺在了他的面前。
肃羽的声音并不是如濮阳新月一般愉悦,反倒落寞地令人心头寒凉,“老实些,默槿不会有事。”
濮阳新月看着他们兄妹、主仆三人的对峙,一抹笑意终是忍不住流露了出来,她用足尖拨弄了几下躺在地上的花白的胳膊,冷笑道:“你不答应我,不愿为我做事儿,总有人是愿意的,这不,我就找到了一个愿意的……”
咏稚的目光从濮阳新月的脚尖移到了肃羽的脸上,而他自己的眼眶却烧得通红:“你疯了!?我师父这十年来待你如何,你都忘了吗?!”
“我记得!”肃羽也低吼了出来,“正是因为记得,我才要阻止你,阻止你再变成月华君的样子……”
肃羽的声音渐渐低了,他自己也像是一根绷了太久的琴弦,猛然松开的瞬间甚至整个人踉跄的后退了两步:“我自然都记得,怎么可能…怎么会忘……”
看够了这一出大戏,濮阳新月百无聊赖地踢开了花白的胳膊,冲早已在一旁后者的周兴昌点了点头,自然有人上来将花白拖拽了下去。此时咏稚已是自身难保,又哪里能顾得上她一个姑娘家的死活。
只希望濮阳新月尚有一丝良知,不至于伤害这个跟随了她十数年的小丫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当一切都归于沉寂之后,偌大的温觉阁里只剩下了咏稚和默槿两个人,倒是外面已经被濮阳新月安排了十数支巡逻的小队,美其名曰保护他们的安全,实际上濮阳新月到底想做什么谁都知道。
一阵风吹过,原本大开的窗户都被严丝合缝地拢了起来,即便巡逻的侍卫中有为此感到奇怪的,不过也没有人敢上前深究,毕竟那是月华君,无论有没有恢复法力、恢复记忆,那也是他们奉为神明的月华仙君。
屋内暗了下来,一直藏在脸皮下面的笑意终于忍不住侵染了出来,咏稚笑地嘴巴都裂开了却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这样的场景诡异地令人毛骨悚然。
他无声地大笑着,最终弓下了腰背将头深深地埋在了默槿的肩颈处,“妹妹,你倒是好计谋,好计谋啊……”咏稚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直接用气息顶出肺中的似的,灼烧地让默槿那一侧脖颈的皮肤都染上了红色。
“我忘记了,你都能听到,都能…”他抬起一点头,将唇轻轻地贴在了默槿冰凉的耳垂上,濡湿的唾液将那一点点耳垂沾湿,“都能感觉得到…”
怀中的身体无规律地抽搐了两下,咏稚这才将一直压在默槿身上的手臂从她的膝窝下穿了过去,将默槿整个人抱在了怀中。
“我的好妹妹啊,我的…好妹妹。”
他将默槿坐着放在了床边儿,手仍旧从背后托着她的后背怕她摔下去,同时指尖仔仔细细地摸索过了她的脖颈侧边,最终寻到了两侧完全对称的两根银针。
食指长短的纤细银针被抽出时,默槿像是承受了极大的痛苦一般,当第二根银针刚刚离开她的身体,烧红的眼眶便立刻瞪圆了,眼泪簌簌地往下落着,砸得咏稚满手都是。
他有些心疼地抚过默槿的脖颈,眼神中更多的却是疯狂的神色:“你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皱着眉头,她的脑子里现在乱得就像是一锅粥,她在哪儿,面前这人又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一概想不起来。
更可怕的是,她感觉得到自己并非是因为忘了而想不起来,而是…有人将自己的记忆动了手脚,生生挖去了一块。
好在面前这人,她是知道的,“哥……”如幼童一般怯生生的语调,陪着默槿双十年岁的样貌,在外人看来已是违和到了极点,偏偏在咏稚看来却是极满意的模样。
他再次伸出双臂,将尚不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情的默槿抱了个满怀,一边拍着她的后背,一边不断收紧胳膊将她压向自己的怀抱:“你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
花白对于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无法理解的,她看着身旁蜷缩成一团的自己的几位婢女,怒火中烧,只恨不得拽着周剥皮的脖子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不仅如此,花白还要分心去想吴信和咏稚的事情,还有后来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人,说一千道一万,这些乱七八糟的诸多事情中,其实她花白反倒是最无辜的那一位。
“周剥皮!你把老娘放出去!有本事叫罗刹王来!你在这儿猪鼻子插葱充什么大象呢?!”气愤极了的花白干脆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见,扒着监狱的铁栅栏便是一通乱吼,像是要发泄什么似的,“还有罗刹王,您做的这些事儿,若是老城主在天有灵,都能生生被您气活了过来!”
“周剥皮!你给老娘过来!周剥皮!”
牢狱之中可没有时间的区分,暗无天日的地下很容易便会击碎人的心理,花白的婢女显然已经被吓坏了,你撞一下我胳膊,我退一下你的腿,可就是没有一个人敢借着唯一那盏随时像要断了气一般的煤油灯过去叫花白莫要如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过了多久,花白喊得嗓子都冒起了火,突然一支火把一上一下地小幅度移动着,向她们这件牢房靠了过来。
火光之下映照出来的,自然是周兴昌的脸。
“周、周剥皮!你给我,你给我叫……”花白干巴巴地咽着口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完,就被周兴昌晃着手指打断了。
“主子现在可没心思管你,这儿,能管你的,只有我。”他的声音如同湿冷滑腻的蛇,冲着每一个可怜地瑟缩到一起的女儿家吐着芯子,“这儿,能管你们的,”他的手掐成兰花指的样子,虚虚地在空中一一点过每一位婢女的位置,最后落在了花白面前,“只有我。”
“你什么意思?”花白攀着铁栏杆又一次站了起来,即便她的声音已经完全沙哑了,却并不妨碍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落在周兴昌的脸上,“主子没时间?连看看我这个入狱的右罗刹使的时间都没有吗?”
周兴昌原本并不想这么快告诉她,毕竟一个失魂落魄的玩具,和一个意志坚定需要慢慢消磨起意志的玩具比起来,自然是后者更有意思。
可是,他又迫不及待地想看看如此坚毅的右罗刹使花白听到这个消息后,魂不守舍的样子。
他的笑容只停留在了下半张脸上,眼眸中冷地似乎能凝结住火把似的:“因为,你右罗刹使只是进了我的地牢,可那左罗刹使,吴信,却进了她的闺房之中。”
“你骗人!”
花白伸长了胳膊想要去扯周兴昌的衣服,可后者早已将地牢的各处熟背于心,他所战的地方刚好让花白尽力伸长了胳膊也无法碰得到,只能看着两者间那一只宽窄的距离,心下越来越凄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你骗人!你、你、你骗人…周剥皮你骗人……你不得好死……你骗人……”
反反复复,花白口中能说出来的也就只有这么几句了,她跌坐在地上,卡在栏杆外的胳膊还没收回来,如同断掉了似的从手肘处耷了出去。
看着她眼中的火渐渐熄灭,周兴昌甚至兴奋到全身都在颤抖,他忍不住靠近了半步,想要将这一切看得更清楚些。可就是这刚刚好的半步,原本已如烂泥般跪坐下来的花白突然爆起一把攥住了周兴昌的衣服。
就在她拉着衣服向自己的方向扯过来想要去抢夺他手中的火把时,周兴昌的速度更快,一直攥在手中的匕首已经自下而上斩断了那一侧的袖子,同时连退了两步。
“右罗刹使好身手,”这回他连那半张脸的假笑都没有了痕迹,“只是不知道之后主子亲自前来的时候,您还能不能如此坚定地相信吴信大人并没有对不起您。”
周兴昌甩了一把尚存的袖口,举着火把愤愤地离开了这间单独的牢房。
错失了一次机会的花白自然有些气馁,她将那块衣服一把摔在了地上,“啧”了一声后也学着几个婢女的样子坐在了地上。
“主、主子,”最靠近她的那一个被拱着退了出来,怯生生地扯了扯她的胳膊,“您也过来吧,这里面寒得厉害,咱们挤一挤,还能暖和些。”
有些厌弃地看了眼地上的干草堆和周围脏兮兮还透着血腥味的墙壁,花白也知道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靠了过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躺在女儿家闺房之中的吴信看起来与周遭的一切实在太过格格不入,以至于打眼看去躺在濮阳新月床上的他,宛如一个假人一般,自然,会产生如此错觉很大原因也是因了他过分灰青的脸色,简直就如同已故许久似的。
濮阳新月心下急得已是满后颈的冷汗,可肃羽站在床边儿仍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先前她曾出声催促过一次,没想到肃羽却说:“若是下错了针,他能不能醒来便两说了。”
虽说对肃羽的话濮阳新月一直是将信将疑的,可她确实不敢拿吴信的事情开玩笑,只得一直耐着性子等着。
直到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肃羽终于从袖中抽出了拇指长短的银针,分别在他额头两侧及肩颈两侧落了针,不肖一会儿,吴信竟然真的睁开了眼睛,只是不难看出他此时气力全无,就连转过头想看看站在自己身旁的是谁都做不到。
不过他仍是一眼认出了自己所处的位置:“主、主子?”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他竟然不是在自己宫中或地牢中醒来的,反倒是在濮阳新月的闺房之内,虽不能动,不过吴信还是冒出了一后背的白毛汗来。
见他醒了,肃羽自然识趣地退到了一旁,将床榻边的位置空给了濮阳新月。
后者几乎是扔下手中的茶碗直冲了过去,扑跪在床榻下的垫子上一把握住了吴信的手:“我还当你是要醒不过来了呢。”她这般如泣如诉的声音反倒叫吴信摸不着头脑,他勉力想要抬起胳膊,却在举起不过一扎距离后又重重摔回了床榻上。
“我这是,怎么了?”吴信做不起身子也抬不起头来,只能尽力转动着眼珠子看向濮阳新月。
没成想后者非但不是满面的担忧,反倒是唇边擒了一抹残笑,眉眼内亮得如同得了癔症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懂事儿的肃羽自然退了出去,他在厅堂内站了一盏茶的工夫,竟然半晌也想不起自己到底要去做什么,还是有守卫来报说温觉阁内有响动,这才将他的三魂七魄都唤回心头来。
***
“哥,那我应当做什么呢?”
默槿抱着一小碟果子盘腿坐在地上,手中拿了个青色的果子,正用牙齿一点点磕着吃,想来是被酸得厉害,一张脸上的五官都皱在了一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埋头将制作衣服的细线缠在柱子上的咏稚扭过脑袋看了她一眼,被她这副模样逗得笑出了声来:“不好吃便别吃了,等事儿办完哥哥带你出去吃好吃的?”
砸吧了几下嘴巴,默槿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好吃,就是酸了些,那哥哥要带我出去吃什么?我想吃……”她又磕了一小口青果子在嘴里细细咀嚼着,掌根撑着下巴眼睛已经飘到了一边儿去。小孩子就是如此,注意力无法如同大人一般集中,所以只是打了个绊子,便想不起来自己先前问得是什么内容了。
此事若真出在孩童身上自然是正常的,可出在默槿身上,怎么瞧着都觉得怪诞。偏偏咏稚就喜欢她这副模样,虽说有些呆呆的,却也是他能够一手掌控的。
不想默槿上神,她看过的太多,自然能够令她心动的,几近于无。
用袖口抹了把额上的薄汗,咏稚算着时间将最后几个丝线挂好后,挨着默槿也席地而坐,轻轻喘着气口,一双眼睛却悄咪咪地盯着默槿的手瞧着。
默槿抬头看了看他,又低下头看了看自己手中捏着的果子,果子的一半已经被她小口小口地磕完了,露出里面的核儿来。
她犹豫了一下,将捧在手里的碟子放在了膝头上,从中挑了个不那么青的,举到了咏稚的嘴边儿:“你吃这个。”
咏稚垂着眸子看了眼自己眼皮下面的那个,摇了摇头,学着小孩子的模样还嘟起了嘴来:“哥哥想吃默槿手里那个。”
“酸。”大抵是默槿觉得这么青涩的果子给他不好,所以即便咏稚开口了,她仍旧有些犹豫,甚至一边念着一边将那只手背到了身后去。咏稚的心思她哪里能明白,只是觉得自己手中这个已经被自己啃得没了样子,又酸得口齿生津,自然想要挑个更好的给咏稚。
奈何咏稚眨了一双桃花眼,不仅躲开了她又举起来一些的那个完整的果子,还偏偏就瞅着她背到身后的那只手,看起来委屈极了的样子。现在的默槿哪儿有什么法子,只能怯生生地将完整的那个放下,把另一只手举起来,将自己咬了一半的青果子递到了咏稚的嘴边儿。
这次,他才露出了几分笑意,学着默槿的样子用牙齿从上面磕了一小片下来。
当真是酸得厉害,虽然看不见,不过咏稚觉得自己的五官兴许此时也都拧成了一团,不然先前还微微皱着眉头的默槿这会儿怎么已经笑得露出了牙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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