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想松手却又怕那个奇怪的东西再回来,只能尽量往默槿的方向靠了几步,同时压着嗓子用气音喊着她,“姑娘?姑娘?”开始即便都没有什么反应,党筱儿自然也急了,她干脆喊了默槿的名字,希望能够得到回应。
好在默槿只是有些腿软,还不至于到无法说话的地步,扶着椅子借力站起来之后,默槿冲她点了点头,报以一个放松的微笑:“没事儿了,不用摇了,今晚它应当是吃饱了。”
“吃饱了?”
听到默槿说不用摇了,党筱儿如触电一般扔开了绳子并且迅速跑到了默槿的身边儿,有些手足无措地打量着她,同时还要分心去关注外面发生的事情,“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方才担心量不足,默槿那一刀下得极狠,这会儿垂在身侧的指尖都开始滴滴答答地向下落着血珠子,连接着手指的半个手掌更是被血已经完全染红。
党筱儿差点儿原地跳起脚来:“你你你、你受伤了,”女儿家家哪里见过如此的场面,立刻又软了腿,不过她想着此时屋里只有自己同默槿,若是自己倒了,可就没人能够照顾默槿,所以硬是压下了心头的慌乱,想去找好看有什么东西能够给她包扎伤口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默槿见她要走,直接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臂,低声呵斥道:“别乱跑,不要命了吗?”
“可是你的手…”
党筱儿伸着手指颤巍巍地指了一下她垂在身侧的手,五官都皱到了一处去,屋内的血腥味越来越重,甚至她怀疑不肖一会儿默槿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昏迷过去,只是不知道在那之前自己还能撑多久。
攥着她胳膊的手臂轻轻扯了一把,默槿反而将党筱儿拉得离自己更近了些:“你现在乱跑我保护不了你,小伤口,只是看起来可怕而已。”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自己的说法,默槿还活动了几下手指,同时干脆将已经沾上血迹的袖口攥在了掌心让血不至于再滴到地上。
屋外的声音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不仅仅是碰撞的声音和凄厉的惨叫,甚至党筱儿还听到了混乱的脚步声,一时间她对于默槿受伤了这件事情的紧张倒是被压了下去,不过注意力转而又回到了外面。
恐惧的情绪重新开始控制她的身体,党筱儿甚至不知道默槿什么时候松开了她的胳膊的。
“你要干什么?”
此时,默槿已经绕过了桌子,她走路的方式很奇怪,像是在不停地迈过地上的一些看不清的障碍似的,脚步往往提得很高又轻轻落下。
面对党筱儿的疑问,默槿只是背过手冲她摇了摇,随后又用食指向下点了两下,大概意思是让她不要乱动,而她自己已经靠近了门口的位置。
似乎是有意躲避,默槿并没有让自己或是自己的影子出现在月光中,反而是扒着门边儿从缝隙中往外窥视过去。
外面的场景同她想想地差不多,如此昏暗的亮度正巧适合妖物捕食猎物,而卯广所发出的惨叫更是为这不知道姓名的妖物提供了最直接的指引,不过一切并没有持续太久,默槿眼睁睁看着那个“竹笋”的尖端插入了卯广的身体,所有的一切都砸这一瞬间进入了一个静止的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声音和气味全部都消失不见了,月光下,卯广像是傻了一般还保持着向前奔跑的动作,可惜他提起的右脚却一直没有踩到地面上,可如果去看影子则会发现更为诡异的一幕,在卯广的影子后面,还有一个颜色更为浓重的影子,像是一把没有手柄的匕首,正正地插在他后心的位置。
没有惨叫,没有血迹,没有脚步声,党筱儿甚至不敢走过去,她只能借着扩散开的月光去分辨默槿的位置,所以当默槿回到她身边儿的时候,还把党筱儿吓了一跳。
“它走了。”
默槿也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身体晃了两下终究是一屁股落在了椅子上,若不是党筱儿一直在盯着她看,恐怕她的手还没扶上来,默槿便要向后仰了过去。
失血确实让她的身体受到了一定的影响,先前精神高度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倒是觉得晕眩得厉害。党筱儿贴着她坐了下来,探着身子要去看她的手,不过还是被默槿灵巧地躲了过去。
“他们该是快回来了,”咽了口唾沫,默槿的声音听来都有几分干涩,“我没事儿,只是…小伤而已。”
果然,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一群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默槿终于撑不住,干脆身子一歪倒在了党筱儿的肩上。正当党筱儿抬起胳膊要去晃她的时候,只觉得一阵冷风滑过,竟然已经有人将默槿扶了起来同时稳稳地摁在了自己怀中。
这一来一去让默槿不禁头发昏,连眼前所看到的场景也模糊了起来,不过她仍旧能够感觉到摁在自己肩上的双手干燥而温暖,还带着浅浅的竹子的冷香。
“咏…稚……”
或许是下意识觉得自己已经安全了,一直强撑着的默槿眼一闭,身体彻底失了力道。
小小的一间屋子如今挤满了人,肃羽绕过先于他跑进来的两个男子,走到桌边儿点燃了蜡烛,同时瞟了一眼咏稚的小腿,忍不住匿笑了一下,随即正色道:“几位还不去看看外面那位?恐怕是要撑不住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村民们乌泱泱地又离开了房间,只留下之茂一个站在桌边儿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低着头,像是有什么话要说。
咏稚现下可没有那样的好脾气,他从包袱里找来膏药放到桌上,挨着默槿坐了下来带着几分怨气地拉过了她的手。
因为长时间的攥握,默槿在张开手时都有些困难,咏稚当真是又气又急,自然下手也没了轻重摁着默槿四指的指尖便向下用力,直到听到默槿倒吸了一口凉气才惊觉是自己鲁莽了。
党筱儿终于也踏踏实实地坐了下来,顾不上壶里的水早已被夜色浸透变得冰凉,她连灌了好几口才终于冷静下来,随后自然是注意到了在一旁迟迟没有离开的之茂:“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她心下恼火,说话自然也不好听,冷嘲热讽的几句话把之茂说得脸都白了。
要不是肃羽出来打了圆场,还不知道党筱儿还会说出什么样的话来:“党姑娘,算了,宴会上他是第一个注意到那个粗人消失不见了的,之后便立刻来找了我家公子,这才把我们一路带了回来。”
瞟了眼外面围着卯广的那群人,连肃羽都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他们原想阻止,却又忌惮于公子的功夫,一个个简直就像是缩头乌龟一般。”原本他对这样的村落就无甚好感,自然说话也不客气,只看着之茂刚好了一点儿的脸色又惨白了去。
他留在屋内咏稚也瞧着烦,不过碍于他方才确实也算救了默槿,也不好赶他走:“公子还有什么事儿吗?”
“这个…”之茂方才想了又想的说辞在屋内一室的血腥味中,全都忘了个干净,他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默槿掌心如同裂谷一般的伤口,磨蹭了半天,最后竟然转身跑了出去。
屋内四人面面相觑,不过谁也没有提出去外面看看这一类的想法。
咏稚放松下了手上的力道,“忍着点儿,”一边儿轻声叮嘱着,一边将默槿蜷缩的指骨按压了下去,让她的手能够平平地展在自己的腿上,“下手这么重,留疤了怎么办?”
他低着头的样子借着一抹烛光倒是弱化了平日里过分富有攻击力的长相,默槿干脆也不计较反而压低了身子去瞧他,倒是把咏稚还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方才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倒真像是做哥哥的在埋怨妹妹。
其实他埋怨的也是自己,沾着碗中的温水,柔软的帕子一寸一寸地擦过伤口周围的血迹,直到水都染成了浅红色才能看出掌心的纹路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的指尖保持着将将碰到的距离,从手掌的一端划到了另一端,语气轻柔地除了挨着他的默槿外几乎没人听清他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你是不是当真不知道痛……”
默槿干巴巴地咧着嘴像是想笑,可又被掌心的痛牵动了嘴角,脸上的表情变得怪异起来,随后她干脆不再去看掌心的血痕,反而将目光下移到了咏稚的小腿处。
即便隔着一层裤子、一层罗袜、一层薄靴,可默槿还是眼睑地看到了一抹晕出来的血迹,她竟一时想不明白咏稚为何会伤到这种地方。
下一瞬,冰凉的药膏覆在了清理干净的伤口处,先是凉地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随后当膏药被抹开时,随之而来的则是烧伤一般的痛。默槿忍不住想将手抽回来,没想到咏稚早已料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早早便摁住了她的手指,另一边儿也用自己的手腕压住,不让她挪动分毫。
若第一下疼痛了来得及默槿尚未反应过来,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她所经历的疼痛便是眼睁睁瞧着它发生地,连额上都渗出了薄薄的一层冷汗,当真是难受得厉害。
“现在知道痛了?”咏稚自己都觉得自己如同一个怨妇一般总是叨念着一样的事情,可是看着默槿这幅样子,这些话便不自觉地跑了出来,根本由不得他多做考量,“早些做什么去了,现在晓得方才划破的是自己的手了?”
一旁的党筱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直接笑了出来,笑出声儿后又觉得不好,连忙掩着嘴摆了摆手:“倒是觉得这时候你们才像是兄妹二人,平日里倒是总觉得默姑娘比你要大些。”
说者无心可听者有意,若方才只是让默槿的额头上疼出了一层冷汗,那党筱儿的这番话则是让她和咏稚的后背都惊出了一层白毛汗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后,还是默槿先挂着笑意打着圆场:“大约是我自幼养在书堂里,哥哥总是野一些,倒显得我更加老成了。”
党筱儿大约是想起了什么,神情有一瞬的落寞,不过很快便笑着点了点头:“这倒是,柳家哥哥比我大三月有余,可瞧着啊,却总是我比他要老成些没错的。”大概这是找到了话头,党筱儿提起柳正初时眼里仍旧挂着亮晶晶的星光,可怎么越说她的声音越底,最后倒不像是在说话,而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一直没开口,这样的场合他总是应付不来,所以还不如专心做自己手头上的事情,涂抹完膏药后,便是用细纱布将默槿的手掌细细裹好,最后挑着手背最不会压到伤口的位置打了两个活结才算是齐活。
他抻着默槿的手背将她的手往上送了送:“可有不方便的?”包扎伤口这类的事情他几乎是第一次做,多有些不熟练,细纱布缠得也是歪歪扭扭,总担心默槿会嫌弃什么,不过看样子默槿并不在意,反而这会儿心思都飘到了外面去。
外面的自然是卯广,如今他被反过来仰面躺在了地上,身上看起来全须全尾可偏偏就是瞪大了一双眼睛谁喊都没有动静,急得有村民甚至要上拳头,还是被之茂拦了下来。
他一时也有些瑟缩,不过还是壮着胆子又回到了小屋里,想问问看里面那几位有什么办法,毕竟看这样子,那个叫不上名儿的妖物可是原本要袭击屋内两个女子的,不知为何没有成功,才勉强用卯广这一身肥膘填了肚子。
肃羽先一步站在了门口,看着他过来,回头敲了一眼默槿得了她的一个点头后,抬起手并未让之茂进屋:“过去看看吧,我家小姐受了伤,现下已经不想见人了。”
如此算是将话说死了,若是再硬闯便是当真说不过去。
看着在地上躺着的卯广其实肃羽心里在踏进院子的时候已经有了考量,若不是之茂发现得及时,他们回来的脚程也快,恐怕地上这摊烂肉倒是真的救不回来了。
蹲下身在卯广的心肺处摁压了几下,肃羽有意让他吃些苦头,所以并未立即唤醒他,反而是站起身来故作高深地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急得后面赶来的老村长一会儿气长一会儿气短,差点儿要背过气儿去似的。
末了,肃羽才用足尖点了几下卯广的胳膊,扬着下巴示意众人将他扶着坐起来,自己则在卯广的背后蹲了下来:“还好只是被抽取了精气,养上十天半月的便会好了。”
说着,他自袖内排出几根银针,电光火石间便刺入了卯广背后的几处大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般的气势是在场这些山野乡村所未曾见过的,都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直到肃羽收了针,卯广又摔回地上时,那几个愣神的村民才匆忙醒悟过来,老村长指挥着让他们将卯广先送回自己家中去,自己也凑到肃羽身边儿想讨个近乎。
没想到肃羽更绝,像是根本看不见他们一样径直转身往回走,结果立刻有村民拦了上来挡住了他回去的路。肃羽也不急,挂着三分虚假的笑意看向老村长,就想看看他葫芦里卖得到底是什么药。
“这位、这位公子,”在之茂的搀扶下,老村长先是做了个揖,都说是伸手不打笑面人,看他态度如此之好肃羽自然也不能显得太没礼貌,于是拱手也回了一礼,站直身子后示意老村长继续往下说,“今日之事多有得罪,是那混小子不懂事儿,您别往心里去啊。”
毕竟年纪大了走过的路比这些个小年轻走过得桥还要多,方才他一出手老村长便看出些不一样来,只是具体哪儿不一样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但他也明白,明日祭祀之上若是想将妖物一举歼灭,恐怕还得这位和里面那位公子多多帮衬,自然,先前还是他的左膀右臂的卯广如今则变成了“不懂事儿的混小子”,这就是人类。
肃羽心里虽然已经冷笑过了千百遍,不过面上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模样,带着笑意看向老村长:“哪儿的话,我们在此借住,自然要为村子做些什么。”
他这软刀子刺人不见血,反倒让老村长上火着急地连连摆手:“这、这可同之前说好的不一样啊,之前说好的,你们要在祭祀上为我们出一份力的,将那妖物、一、一网打尽啊!”
假意偏着脑袋想了想,肃羽皱着眉头很是不解的样子:“有吗?我几位只说看看到底是怎么个情况,具体能不能管可就不一定了。”彼时他已与咏稚套过话,又怎么能如此轻易落入几个老家伙的陷阱呢,此时自然是换了老村长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眼巴巴地着急地一个劲儿跺着拐杖,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够了“猴戏”,肃羽才又冲他一拜,带笑道:“只是这位卯广兄做人做事委实不厚道了些,若是照旧如此,这忙,恐怕我们几人就帮不上。”
一听事情还有转机,老村长忙不迭地点着头:“我明白,我都明白,就…就…”他环视了一圈,点了两个青壮年的男子,“你们俩,去把卯广那个混小子拖出来鞭刑十下,再将他家中余粮拿出一半来充公,现在就去。”
肃羽看着虽然面有惊异但仍旧连滚带爬跑出去的两个人,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可嘴上说的话却一点儿不见生硬:“您何必动这么大气呢,明日我们还在,自然不会容许那妖物在我几人的眼皮子底下作乱,您且放心,莫要再急坏了身子啊。”说完,肃羽冲周围剩余不多的几人点了点头,他要离开的方向自然给他开了个口子,容他施然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进了屋子,自然便将门带上了,此时屋内的气氛倒是好了些,默槿正在安抚着党筱儿,而咏稚则坐在一边定定地看着桌上的蜡烛不知在想些什么。
肃羽进来时发出的响动把他们三人都惊动了,倒是默槿最先冲他点了一下脑袋,低声问道:“都处理好了。”
“罚了他家一半的粮食,还有十下鞭刑,想来是做不了恶了。”
当他说完,党筱儿倒是显得高兴了起来,嘟囔着:“这等恶人就是应当如此,”可又看到默槿和咏稚并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便不自觉的又看向了他们二人,“你们…”目光在二人间流转来回,“这是怎么了?”
咏稚看了眼微微周围的默槿,轻声叹了口气:“他有两房媳妇,受了刑还不得那两位娘子伺候着,况且家中少了粮,还不知会怎么样呢…”
其实他说的不无道理,可对于肃羽来说无论这个村子里的人发生了什么,实际上同他都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他不似默槿与咏稚仍旧是一副开心不起来的样子:“行了,好不容易有件令人开心的事儿,叫少爷这一说倒是我做错了,你看党小姐方才刚见了几分笑意,如今又学着小小姐的样子皱起眉来了。”
这一句话把屋里三个人都论了一遍,默槿这才抬起头,眸光流转瞟了他一记白眼,不过确实是松开了眉头同时站了起来:“去睡吧,晚上受了惊吓,夜里定然睡不踏实……”
没等她说完,坐在一旁低着头的咏稚突然出了声儿:“晚上我守着,你们且放心睡吧。”
党筱儿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的样子,却被默槿挽着胳膊直接拉进了里面的屋子。
大通铺上的被褥闻起来的味道让人实在睡不下去,两个姑娘家一合计干脆直接枕着保护盖着自己的衣服睡下,反正就一晚,凑合一下便过去了。
直到里面兮兮索索的声音停了下来,肃羽才从门边儿撤回了桌子旁坐下,“主子不高兴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是陈述句,毕竟方才他准备进去照顾着没想到那门就直挺挺地在他面前被摔上了,他也不敢硬闯,只能又坐回了桌边儿。
咏稚瞟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兴许是因为之茂妹妹的事情,也兴许是因为今晚的事情,说不上来,总觉得她来了这儿之后脾气变得有些奇怪。”
肃羽借着惨淡的烛光定睛看了看,发现咏稚脖子上的红痕虽然浅了些,但到底还是能看清个一二,不禁摇了摇头,腹诽到:可不是不对劲儿嘛,也就你看不出来……
昨夜本就是他守的,晚上又是一番折腾,肃羽这会儿倒是当真有些困了,他将两个椅子搭在一处靠着墙半靠着,拢了拢衣服也闭上了眼睛。
屋内的一切都陷入了沉默,咏稚端着烛台到了一旁不会吵到众人的位置,这才将左侧小腿上层层叠叠地布料拉扯开,上面的血迹早已干透了,最后一层贴着皮肤的足袋正紧紧地贴在伤口上。
他皱着眉头看着那一块的皮肤,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上手便准备直接将那块布料连带着黏住的皮肉一起撕下来,一双手却猛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发什么疯?”默槿的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只有几个气音的样子,“受了伤还不踏实。”
咏稚根本没有听到任何的脚步声,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默槿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直到默槿松开他的胳膊从桌山端了碗水又坐到了他身边儿,咏稚才收了一下下巴惊异地看着她的侧脸。
女儿家的手又细又软,即便是默槿常年拿针的手也比一般男子要细嫩得多,所以当她的指尖沾了凉水触到咏稚的皮肤时,他竟然觉得后颈一阵酥麻,竟然舒服地要睡过去似的。
不过下一瞬皮肤被拉扯的痛又立刻将他的精神出牵扯回了原处,倒吸凉气的同时,咏稚更是一口咬住了自己的后咬牙。
默槿偏头瞟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埋怨的意思,手上的动作倒是没停:“这会儿觉得痛了吧,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着埋下头给他处理伤口和黏连在上面的布料的默槿,咏稚觉得喉头一阵阵地发紧,有些话似乎就要不经过大脑溜出嘴巴了,可是肃羽却在看不到的地方开了口,虽然语调柔和,可无论怎么听他似乎都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太晚了,小姐你该休息了。”
里间儿党筱儿已经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现在这幅样子又是做给谁看呢。
默槿不出声地冷笑了一下,丝毫没有挪动脚步的意思,仍旧半跪着用指尖沾了清水将剩余的布料继续与咏稚的皮肉分离开,她的动作轻之又轻,不仅没有让咏稚感到疼痛,甚至还觉得从小腿筋骨相连的地方升腾起了一阵阵的酥麻,而这种感觉正随着他的血液即将流入心脏之中。
无声的较量在昏暗的屋内展开,肃羽不动声色地坐在椅子上,而默槿则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继续处理着伤口。
直到咏稚的小腿被干净的纱布包裹整齐,默槿才扶着有些僵硬的膝盖站了起来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回里间儿的路上,默槿经过桌子时难免面色不佳,她用余光瞟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肃羽,张了张嘴,但似乎有所顾忌似的还是将原本要说的话都咽了下去。随着木门“吱扭”一声被掩住,屋外又只剩下肃羽和咏稚两人。
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咏稚总觉得肃羽似乎对默槿专门出来为自己处理伤口一事感到十分不满,可是他又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咏稚也不过有个大致的猜测而已。
可正是因为这个从猜测,反倒让他的心跳乱了一拍,低下头借着烛火看了看被包扎仔细的伤口,咏稚反而觉得心口越发紧绷起来,连带着一阵阵地酸楚令人不安极了。
安稳的沉睡之中夜色总是过得特别快,当外面传来鸟鸣时党筱儿才眯着眼睛把头转向了窗户的方向,虽然没有打开不过还是能够看到外面日头已经升起来的样子。
转回头去倒是看到已经坐起身来的默槿正揉着眼睛。
今天便是秋露,按着老村长的说法暮色四合时会有妖物来祭台之上夺取贡品,而当晚这个为非作歹的妖物则会选择一户人家附身在女子身上,之后的事情便不得而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关于这个传闻同样也是之茂给他们四位送早饭是来带的话,似乎他对于肃羽的存在依旧十分忌惮,只敢远远地站着,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这一天的光景说快也快,说慢也慢,党筱儿贴着墙根坐下脑袋正一点一点地昏昏欲睡时,突然肩上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但当她张开眼时却谁都没看到,反而是脑中有个声音一直在低语着,让她跟随着自己的脚步。
可是这哪儿里有什么旁人的脚步让她可以跟随。
正当党筱儿以为是自己因为精神太过紧张而出现幻觉的时候,她面前的土地上真的出现了一个脚印,看脚尖的朝向应当是向外面走的。
原本出现这种情况她的第一反应应是叫来其余几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可党筱儿此时全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甚至在心底生出一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感觉来,于是她将自己的脚步也放得极轻,寻着那个凭空出现的脚印踏出了第一步。
第一个发现党筱儿不见的是肃羽,他和咏稚刚巧从老村长那处回来,说是去看看祭祀的流程之类的,但说白了无非就是一群无所事事的大男人在一起吃肉喝酒,倒是丝毫不见有紧张的神色。
相比之下一路走回来碰到的两个结伴而行的姑娘反倒是怕及了似的,连走路都是贴着走道儿的边边,生怕惊扰了什么。
咏稚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进屋后他低声同默槿打了个招呼正准备说说此去有什么发现时,肃羽突然一把推开了门有些惊异地在屋内打量了一圈,虽然目光在触及默槿时明显松了一口气,不过脱口而出的语气还是表现出了他的焦急:“党筱儿呢?主子你见她了吗?”
坐在窗下的默槿借着仅剩的天光正在看书,直到肃羽走过来将她的书抽走,又问了一遍“主子你见到肃羽了吗”后,才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抚了抚衣裳上并不存在的褶皱:“你们回来了,她被带走了。”
“被带走?带去哪儿了?”咏稚有些摸不着头脑,甚至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肃羽会因为一个刚认识的女子而如此紧张。相比之下,肃羽的反应要大得多:“主子你…”看他的样子后面的话恐怕不是什么好话,不过在脱口而出之前肃羽还是忍住了自己的情绪,深吸了两口气,“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默槿挑起一边的眉头,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既然答应了要帮他,自然是送佛送到西去。”
跟在肃羽的身后,咏稚忍了又忍,实在是受不了两人之间如此怪诞的氛围,向前赶了两步走到了默槿身边儿,用手肘蹭了一下她的手臂引起默槿的注意后又冲走在前面引路的肃羽的背影扬了一下脑袋,无声地询问着眼前发生的这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默槿也学着他的样子打起了哑谜,先是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又摇了摇头,最后还是一个字儿都没有说出来。
三人是绕了小路出的村,虽然绕远了些不过好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只是路走的远了些,等到三人上了半山腰的位置天已经蒙蒙黑了。
这条路并不是他们下山时所走的路,甚至不是往山上去的路,反倒像是继续往山涧更深处走的一样。
脚下的溪流时急时缓,激打在石头上的声音在整个山涧内回荡着,一时间默槿甚至有些听不清自己的心跳了。
山涧泉水清冽,流过的地方不仅带起了一层薄薄的水雾,还带走了周围白日里太阳石头后所留下的温度,所以默槿不自觉地将外袍裹得更紧了些,脚下的步伐也越发紧张起来,生怕一不小心踩到了水中,党筱儿没带出来倒是把自己还搭进去了。
又走了一会儿,连咏稚都有些不耐烦了的时候,前面突然起了一片星光,走近了看才能看出是一片片的萤火虫正在追随着什么四处飞舞的样子。
默槿一把扣住了咏稚的手腕,将他半拖半拽地拉到了一边的山石后面。
走在最前面的肃羽似乎早已料到会是如此的情景,在默槿和咏稚二人藏好之前他还减缓了脚步,直到两人连带着自己的影子完全藏匿进了黑暗之中,这才继续向前走去。
那些飞舞的萤火虫在感受到肃羽进入它们照亮的范围时,瞬间如同被定身了一般,木木地停在了空中,而一个侵染着夜色的人形影子正随着肃羽的靠近同样也在向他走来。
默槿伸出手轻轻捂住了咏稚的嘴巴,在他耳边低语了一句:“无论看到什么,别动,别说话,直到我说可以了之前,什么都别做。”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面对突如其来的命令,咏稚显得有些紧张,因为眼前所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他所熟悉熟知的,相反,看肃羽的样子,恐怕这是他很早之前就已经和高雨瞳商量妥当的了。
就着被捂着嘴巴的动作点了点头,咏稚突然发现因为贴得太近,默槿的此时正轻轻倚靠在他的身上,不仅如此就连捂着自己嘴巴的手掌也有些没轻没重,柔软的掌心碰到同样柔软的嘴唇,只是前者太过冰冷,以至于咏稚有一瞬的冲动想用自己的唇去含住默槿的手指。
不过在他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之前默槿将手撤了回来,她此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肃羽那边,自然没有看到咏稚的眼神。
那是…近乎痴狂的眼神,仿佛此时咏稚已经化身为某种野兽,正在挑选着角度想要给默槿的脖颈致命一击。
“别看我,”似乎对他的跑神十分不满,默槿用胳膊蹭了蹭他的手臂,“看那边。”说着,冲肃羽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到。
人形的影子随着靠近正在显露出真容来,令咏稚毛骨悚然的是,那层层夜色被无形的双手剥离之后露出来的竟然是党筱儿的容貌,连体型都完全一致。可是看着眼前的“女子”,肃羽也只是冷笑了一下,随后挡开后,琴弦已经死死地拴在了它的四肢之上,而那双平日里抚琴弄弦的手此时掐着一根银针正浅浅刺入“党筱儿”的脖颈之中。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咏稚瞪大了眼睛,他无法相信肃羽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余光瞟到了他瞪大的眼睛,默槿不知为何突然抿了一下嘴巴,这个动作是很少会见到她去做的,因为这表明着此时正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可是咏稚却错过了这一幕。
稳定了一下心神,默槿的手轻轻在咏稚肩上摁了一下,扭过头将嘴靠近他的耳朵低语道:“别乱动,你就在这儿呆着。”无需咏稚对她所说的话做出什么反应,默槿干净利落地翻出了藏身的石头,几步掠到了肃羽的身边儿。
她的出现显然让这些原本被定住的萤火虫慌了神,如果说之前随着那个看不见的影子它们是有规律的飞行,而现在这些可怜的小虫子们就像是失去统帅的士兵,甚至咏稚看到有几只萤火虫竟然互相撞到了一起,落在了地上。
显然,肃羽也没有想到默槿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而那些包裹着真正的党筱儿身体的影子显然和他一样没有想到,原本先前推送的动作因为默槿的出现而僵在了原地。
不过现在可不是适合内讧的好时候,肃羽压下心头的无名之火,指尖的银针又刺入了一分,这一次黑影不再像先前一般冷静,反而是低吼出了声:“不,别动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的声音低沉地如同这座山本身会发出的吼叫,令躲在远处的咏稚不免身心一震,但在心里又升起了一种十分奇怪的感受,好像这样的声音他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十分熟悉了一样。
怪异的熟悉感和陌生感同时向他袭来,以至于默槿说了什么他都没听清楚。
那团黑色的浓雾甚至能够通过自己简单的变化来表现出各种各样的情绪,比如现在,咏稚从它蠕动的频率中感受到的便是不甘愿,想来默槿的出现已经影响了它们与肃羽之间的平衡,才会导致这样的情绪出现。
相比之下,默槿的表情看起来就要轻松地多,看着党筱儿的身体,甚至咏稚从她的背影中都读到了一丝幸灾乐祸的意味。
一路上,默槿对于党筱儿的态度并不算差,甚至有的时候两人当真如同人间的姐妹一般还会聊上几句,所以这般怨毒来得毫无理由,令咏稚困惑不已。
同样困惑的自然还有站在她身旁挟持着假党筱儿的肃羽,原本的计划应当是他引出那个已经成精的妖物后默槿才会和咏稚一起出手,可是现在看来,默槿似乎是打算不借助咏稚的力量,自行将面前这个巨大都可以吞噬山脉、月光的妖物解决掉。
随着党筱儿的身体落在地上,一直像一柄剑一般站着的默槿突然有所动作,这次她换成了左手持刀、划在右掌之上!
当鲜血喷溅出来的瞬间,那妖物就如同被火烧着的棉花一般,发出了可怕的“撕拉”的声响,同时还伴随着毛皮被烧焦的味道,忍着内心的延误默槿一步迈过党筱儿的身体将手掌上的血狠狠地蹭在了两侧的石头上。
冰冷的石头似乎让掌心的疼痛没有那么明显了,但同时石头上细小的尖利凸起也给她的掌心带来了新的伤口。
随着她不断移动步伐,殷红的鲜血被涂抹在了周围很大一片范围之内,开始咏稚还没有理解她到底在做什么,但看着那团黑色的浓雾不得不对着她血液划出的范围而瑟缩起来的时候,咏稚一瞬间便明白了默槿的用意。
她的血是桎梏,而面前这个叫不上名儿的妖物正是因此才无法逃脱。
在肃羽手中的傀儡已经失去人形化为了一摊柔软的烂泥,将其丢弃在一旁后,肃羽看了眼默槿的背影,目光凛然,不过他手下的动作却也没见有所停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送出的琴弦狠狠地刺入了两侧的树木之中,而被绷直的弦正好拉出一把琴的样子,在月光下闪着寒气。
见他架好琴弦,默槿十分敏捷地向后跃了半步同时地下身扣住了还在昏迷的党筱儿的肩头,将她连拖带拽地生生拉倒了肃羽的身后。
右手大张,即便是这样的距离咏稚也能看到原本已经不再流血的伤口随着默槿的动作被硬生生撕裂开来,而那些血液都落在了肃羽的琴弦上。
像是在吸食了什么似的,血珠并没有落到地上,而是被琴弦完整地吸纳进了其中,素色的弦染上了血色,便是镇妖的利器。
当滂沱的琴声在山涧之间来回时,连咏稚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可想而知那黑雾一般的妖又怎么能受得住侵染了上神血脉的琴音呢?
越来越大的震动的声音以黑雾为中心开始扩散,周围的树木、山石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晃动,若不是咏稚动作快向外跃了几步,山上压下的石头恐怕就要将他砸个正着了。
看样子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好躲的,咏稚分辨着如同煮沸了似的溪水的流向,尽量挑选了干一些的石头落脚,以免自己被青苔滑倒。
就在他堪堪要站到默槿身后的时候,一阵无形地波动突然炸裂开来,别说是他,就是奏乐的肃羽本身都忍不住停下琴音捂住了耳朵,而最令他们意想不到的确实默槿。
此时她竟然没有去捂自己的耳朵,反而是转过身蹲下来为昏迷的党筱儿护住了双耳?
不过这一瞬的工夫,咏稚便看到默槿左侧的耳廓内染上了红色,伸出手咏稚想去扶她,却被肃羽抢先了一步,而咏稚只能眼睁睁看着默槿衣袖处柔软的布料从他的指尖划过,留下一抹冰冷的空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带着党筱儿,”肃羽的声音冷得仿佛千年不化的寒冰,甚至连昏迷中的默槿似乎都觉察出了几分凛然的意思,不免瑟缩了一下脖子,“回去了。”他先一步迈开了脚,去的正是来时的方向。
咏稚倒是有些为难,按说男女授受不亲,可若是把党筱儿扔在此间不管定然也是不可能的。他暗自思索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将外袍脱下来给党筱儿盖上,随后尽量不碰到她身体地将人背在了身上,按说她与默槿的重量应是差不多的,偏偏咏稚心里倒是有了几分不一样的感觉,并未想着什么暖玉潇湘只希望尽快赶回去,看看默槿到底怎么了。
到底肃羽教程快些,他一直保持着很远的距离在前面引路,咏稚无论怎么赶都只能和他维持一个相对平衡的位置,只能看清他的背影,再往近了,肃羽自然会加快步速来拉开距离。
其实在回去的途中默槿便已经醒了过来,方才不过是被那阵波动震晕了脑子,如今被凉凉的夜风一吹,自然清醒了很多。
活动了两下小腿,默槿示意肃羽放自己下来,却不想被越发狠厉地力道再次扣住了肩膀和膝弯,“别乱动,”声色俱厉大约形容的便是他此时的模样,“仔细我把你丢下去。”说着还示意性地将手臂向外送了一下,可手却仍旧扣着她的身体不敢放松半分。
默槿一下摸不清楚他到底为何会突然之间冒出了火气来,手脚确实依旧能感觉到几分残留的酸软,自然也没有强硬地再要求自己下来行走,反而是放松了腰身同时还搂着肃羽的脖子后面把自己往上提了几分,让他抱得更不费力一些。
夜风习习,默槿仰着头微微眯着眼睛,因为吞噬山涧精气的妖物被震碎了真身,倒是连夜空都亮了几分,反倒让人越发地不适起来。
在绕过小路回暂住的屋子时,肃羽在山石后面停了一下脚步,一是等咏稚赶上来,二则是担心有人会在此堵着他们的行迹。
看他如此防范的样子,默槿反倒显得过分轻松了些:“他们不会发现的,”像是为了印证她所说的话,果然,一眼望去除了几间被月光勾勒出边缘的屋子外,道上当真是一个人都没有。
在回去的这一小段路上,默槿其实也在四处观察着,末了她得出结论来:“估摸着还在祭祀,恐怕一会儿你和咏稚还要再去一次。”
肃羽听了也点了点头,虽然默槿之前的行动显得过分鲁莽,但如今她倒是恢复了理智,做出的判断和自己也不差上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前脚将默槿安置在里间儿的通铺之上,后脚便听得门被撞了开,还裹挟着咏稚的声音:“师父,你怎么样了?”一边问着,他一边大步流星地把党筱儿送进来后一步跃到了默槿身边儿,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胳膊刚巧撞到肃羽的腰腹上,将他推开了半分。
“不妨事儿,”默槿仰着头,从她现在这个角度看过去,咏稚的脸怎么瞧怎么好笑,自然她也就顺其自然地笑了出来,不过也只是转瞬即逝罢了,“你同肃羽再出去一趟,估摸着那些人还在祭祀之上。”
“可是这儿……”
有了昨天的前车之鉴,咏稚对于这个地方是越发地不安心起来,不过肃羽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肩头,摇了摇头:“没事儿,今夜恐怕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们也不敢四处乱跑,更毋庸说要到这儿来。”
听得这话十分在理,咏稚又看默槿再次冲他垂着眼帘点了几下脑袋,这才直起腰来跟着点了点头。
果不其然,祭祀的高台周围仍旧围满了人,高台的圆柱之上拴了个黄发垂髫的姑娘,此时因为过度的惊吓精神上已经有些恍惚了,而老村长拿着驱魔铃站在一旁同样是瑟瑟发抖的样子,若不是拄着拐杖恐怕早早已摔了下来。
最先注意到他们来了的自然是之茂,因为从头到尾他根本不曾关心过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一个心都挂在咏稚身上,生怕他们生出旁的事端来影响自家妹妹离开的事情。
好在现下他们如约而来。
“两、两位恩公啊,”老村长因为面朝着众人,自然是第二个注意到的,他连忙走到了高台的边缘,弓着背连连摆手,“两位终于来了,这、这眼瞅着便到了时辰,我们…”他摊着手在下面围观的一种男子头顶滑过示意到,“我们这全村老小,可都指望着两位了啊!”
咏稚对这些事儿其实根本不关心,从头到尾他都是一副对旁人爱答不理的样子,反观肃羽,平日里总是清冷惯了的他,反而对这个村落所发生的事情报以了很大的热情。
现在也是,远远地他的脸上已经挂上了笑意,此时更是拱手向老村长还了礼:“我与我家公子深夜外出正是为了此时,那妖物已被我等驱除,不会再来惊扰各位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时间议论声如同忽然落下的阵雨一般在每一个角落响了起来,特别是高台之下围着的一众老小儿们,有的雀跃有的则是满脸狐疑地看着他们二人。
看老村长的表情,他应也是属于后者,被之茂和另外一位壮年搀扶下来后,老村长颤巍巍得走到了肃羽的面前。
“年轻人,说话可不要贪心,那妖物、那妖物盘踞百年之久,怎么是你说驱除便驱除的了呢?”
肃羽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又递了个叫人读不懂的眼神给咏稚后才开口应道:“这话我倒是不懂了,明明是您叫我们留下降服妖物,为何如今我们做到了,偏偏不信我等的也是您呢?”
“这…”老村长一时语塞,愣了一会儿才接茬说到,“我活了这许多年,那妖物自我幼时便存在,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咏稚一边儿挂心着默槿那边的情况,一边儿又对从之茂那儿听来的村中的情况十分不满,自然说话不会像肃羽那般圆润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自然语气也生硬地厉害:“照你这话,你该是这妖物养大的,才会如此了解它?”
他说这话的愿意不过是为了让老村长在众人面前下不得台面来,没想到老村长非但没有反驳,反而煞白了一张脸,干瘪的嘴唇哆哆嗦嗦了好几次都未曾开口说出什么话来。
肃羽同咏稚对视了一眼,只不过前者淡然而后者眼中不免掺杂了五分的惊异。
“难道,”带着笑,肃羽靠近了老村长一步,“我家公子说得没错?”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言罢,他突然一把夺过了老村长手中黄铜色的铃铛拿在了自己手中,在村长惊恐的眼神中,肃羽第一次摇动了铃铛,奇怪的是驱魔铃明明五脏俱全,偏偏到了他手里便没有半分响声。
“这是何意?不妨您给我们解释解释?”
不安和恐惧的情绪比起愉悦快乐的情绪更容易在人群之中传染,虽然开始周围围观的众人还有些不相信,可是随着肃羽抬起手臂将铃铛摇晃给众人看得时候,他们的目光越来越多地带着满满的猜忌和恶意聚集到了老村长的身上。
就在刚才,明明他们还听到了老村长晃动铃铛的声音。
“你不愿意说?”肃羽冷笑了一声,手轻轻搭上了无人搀扶的老村长的肩膀,似乎只是一只手的分量,那老村长竟然身体摇晃地像是要倒下去了一般,“哎,你可不能倒下,你还要听我说完这个故事呢。”说着,他如同夹小鸡崽子一般将老村长的胳膊夹在了压下,提着他一路回到了高台之上。
如此一番折腾,那老村长是当真再没有力气好好站着,随着肃羽松开钳制住他的手臂,老村长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惊恐地看着台下的诸位村民和半仰着头的咏稚。
“从何说起呢?”肃羽将驱魔铃拿在手中无论如何摇晃都没有丝毫动静,他带着堪称残忍的笑容,再次将它举了起来,“就从这个铃铛开始说起吧。”
“你叫它驱魔铃,可我看这明明就是给妖物指引方向的鬼祟之铃,只要此物响起,山涧所有的妖物都会知道是你,奉上了女娃娃来供它们吸取三魂六魄,最后这些女娃娃就会变成无知无觉的怪物供你驱使!”
这样的故事听来到底太多天方夜谭,下面的一种村民虽然议论纷纷尽信者却不过一二。
只有一个人,此时目眦尽裂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紧握成了拳,甚至血液已经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之茂,咏稚心头无端升起一阵烦闷来,虽然肃羽说的这些具体是如何发生的他并不知道,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他却知道毁了这个年轻人和他的妹妹的一生的人是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不行?”肃羽绕到了台前,身子微微前倾,双手背在身后脸上讥讽的笑意在越发明亮的月光下显得尤为讽刺,“你们是不能相信,毕竟,如果信了我所说的,那你们家中的娘子、媳妇,可就都是被骗了的痴傻女子。”
“可是你们想想!”
肃羽突然拔高了声音,不再是平日里典雅的琴师,现在的他举着那铃铛站在高台正中,夜风将他的外袍和发丝高高扬起。
“若不是因此,那些被你们抢来的姑娘又为何会对你们言听计从呢?”
“为什么?!”
他的每一声责问都像是刀子一般,狠狠地刮在在场每一位男子的心头,有孩童不懂,正扯着他父亲的袖口软糯地问着:“那个叔叔究竟在说些什么?”
可是没有人能够回应他的话,从方才开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无法再说话,甚至无法眨动一下眼睛,但从他们的眼神中能够看出来,他们所有人都是醒着的,都是明白的,都是知道肃羽到底在说些什么的。
扔下铃铛从高台之上一跃而下,肃羽来到了在场唯一一个低着头的人面前。
之茂。
“我给了你你想要的,现在,该是你将我要的东西给我的时候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肃羽走到了他面前,之茂才如梦初醒一般抬起了头,他的眼眶烧地通红,却一滴眼泪都未曾留下。
肃羽细白而纤长的指尖覆在了他的额上,口中低声念了一句什么之后,白色的光晕随着肃羽手指的移开,也跟随着他的指尖一起被带离了之茂的身体。
之茂浑身一震,眼角这才真真地落下一滴泪来。
在咏稚不明所以的目光中肃羽将这团光晕收好后退开了半步:“如今,你打算怎么办?”
同他所想的不同,之茂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反倒像是解脱了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走吧。”
他明明脸上无泪,声音却像是刚刚大哭过一场一般干涩地令人耳根发麻。
“带着她,走得越远越好。”
这样的人肃羽见过太多,当一切的心愿被达成之后其实他们并不会继续活下去,相反,失去了支撑着他们自己的那根筋骨,等待他们的也只有无尽的黑暗与灭亡而已。
用一瞬的快乐来交换一生的痛苦,这样的买卖到底合算不合算,肃羽并不知道,但他仍旧十分尊重坐下如此决定的之茂,所以他的手轻轻落在了他的肩上拍了几下,随后错身离开,去往来时的方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走到了小屋里,背后的天已经被烧成了火红色,如同白昼一般。
而默槿正扶着门框站在外面,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可偏偏咏稚却从她的眼中读出了一道泪光。
“快些离开吧,火很快会烧到这里的。”
肃羽没有在她身边儿多做停留,只是简单叮嘱了一句后便冲进屋子开始收拾东西。
好在四人的东西都不很多,党筱儿虽然还有些摸不清头脑,不过看着火烧过来时她跑得倒是一点儿都不像一个刚刚睡醒的人。
“这火,会烧多久?”
站在半山腰上,党筱儿用手蹭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她弓着背双手撑在膝头上,微微皱着眉头。
“会烧很久,直到这里所有的一切都化为灰烬。”
“所有的一切……”
像是为了肯定自己所说的话,默槿又重复了一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她的话音刚落,党筱儿突然缩了一下脖子,因为一滴冰凉的水珠正巧落在她的脖颈后面,引得她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下雨了,我们该是要快些走吧,前面兴许还能有个避雨的地方。”
在其余三人都转过身去了的时候,只有默槿还面朝着火光冲天的山涧的方向站着,那些桔黄色的光映照在她的身上偏偏显得格格不入。
咏稚回过头时看到的便是这番景象。
默槿仿佛置身与一张水墨画之中,可偏偏这画里又没有一点儿位置是真正留给她的。
仿佛,她并不属于这浩然天地之间一般。
这样的想法来得快去得也快,咏稚折返回去一把牵住了默槿的手,在她还未挣脱开之前已经牢牢地将她细软无骨的手攥在了掌心。
“走吧,我们该离开了。”
最后看了一眼不见分毫减弱的趋势的火光,默槿点了点头,跟在咏稚后面向前走着,她没有再回头,而背后的火光开始越来越小,也许是因为雨水的浇灌,也许是因为随着这场大火,那些怨毒极了的三魂六魄终于得到了安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赶了一整夜的路,行至山脚下天蒙蒙亮时倒是见了晴,可惜一行四人都已经被淋成了落汤鸡,默槿伤口处还有些许发炎,先前还倔强地不愿咏稚背她,最后却差点儿摔倒在石阶上,吓得咏稚和肃羽再不敢纵着她偏偏要自己走的想法。
两个大男人背着俩姑娘家着实有些惹眼,还好天蒙蒙亮时连路边儿的小摊贩都刚起来摆摊,倒是也没有太多地引人注目。
要了两间天字房,肃羽又忙不迭地让小二跑腿请了大夫,又麻烦了两位厨娘伺候,这才算是将默槿和党筱儿安置了下来。
相比于仍在昏睡的党筱儿,默槿的情况要好得多,灌下第一副煎好的汤药发了汗后她已经不觉得胸闷得厉害,只是四肢还有些无力罢了。
碍于党筱儿依旧不见醒来,其余三人也不敢往远了跑,只能匆匆用过午饭又赶了回来,晚上也是如法炮制。
入了夜,咏稚坐在矮榻上一个劲儿地点着脑袋,默槿送走为她换药的大夫后带着一身的草药味儿绕了过来,拍拍他的肩头,冲隔壁另一间屋子抬着下巴示意了一下:“且先去睡吧,明儿个还要赶路来着。”
下午时分三人已经做了决定,无论明日党筱儿能不能起来,这路是不能再耽搁了,若是不能骑马,便是租借个马车让两个姑娘在上休息着便是了。
咏稚揉了几下眼睛,本想说再等会儿,可奈何脑子也是蒙的厉害,只得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休息,你也早些。”说完他看向了肃羽,却发现后者全然没有要走的意思,仍旧临着窗正往下看着,满街的灯火倒是都映入了他漆黑的眸子中。
顺着他的眼神瞟了过去,默槿垂眸想了一瞬,说到:“你先回去,我同他说几句话。”咏稚还想说什么,却已经被默槿挽着胳膊送到了门口。
“且好好休息。”
又叮嘱了一句后,门便生生在他面前被掩住了。原本咏稚还在犹豫是否留在这儿听听看他们在说什么,可偏偏打更的小二此时正巧上了楼梯,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咏稚虽然心底里不悦,但仍旧是回了隔壁的屋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听着走廊上两个连续的脚步声都消失不见后,默槿才离开门口往里面走了走,她没走到窗边儿,只是站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直勾勾地盯着肃羽。
半晌,带着几分凛然的笑意问到:“你到底在气什么?”
夜色之中,默槿直挺挺地站在那处,窗外吹进来的冷风将她鬓角边散落的发丝吹了起来,有的沾附到了唇角有的绕到了耳后,看起来令她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再加上微微皱起的眉头和因为抿着而失了血色的双唇,怎么看怎么不像她。
偏偏肃羽却感受到了几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周身所有的空气都被裹挟着,以他为中心不断施加着压力。
他低着头,此时才惊觉即便没有法力加持,默槿三魂六魄之内自天地初开便存在的压迫感几乎将他的双肩都要压碎了去。
咏稚不仅对于自己先前的想法产生了怀疑,原本以为默槿的法力尽数被天帝封去此时已不够是个有名无实的上神罢了,可现在……
但即便内心颤抖不已,肃羽面上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清冷模样:“那您知道您己到底在做什么吗?”
侧过头看了眼党筱儿,默槿心间豁然开朗,可肃羽看起来根本没打算给她什么反唇相讥的机会,一咬牙,他将想说的话一股脑全都倒了出来,也不管对方到底是个什么心情,有没有认真在听他说话。
“您做出这等事情,若是出了问题那我又该找谁评理去,本就是件荒唐的事儿,你、你竟然为了一己私情差点儿连命都不要了,当真让我失望极了。”
兴许他真的是气急了,先前还记得用敬语,后面则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甚至有些口无遮拦的意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血降妖,小生以前怎么不知上神竟如此狠辣,您这两只手可都是伤了个彻底,早已定下的计划,就因为…因为她与咏稚走得太近?你就……”
“够了!”
若是说先前那些话默槿当他是受了气随便说说,听过便过了,可如今肃羽一旦说到咏稚,她竟声严厉色了起来,一双凤目挑着眉梢瞪了过来,直叫肃羽起了一后背的白毛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都说了些什么不过脑子的话。
“主……”
此时在想低下头认错,恐怕以默槿的性格也不会应下。
果不其然,还没等他的第一个字儿吐出口来,默槿猛然一甩衣袖差点儿抽到他的身上:“我想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转过身往床边儿走了两步,默槿脚下步伐顿了一些,有些不耐烦地叮嘱到,“记得将党筱儿身上法力解开。”
面对俨然一副送客架势的默槿,肃羽即便此时有千言万语堆积在心头,最后却也只能化为一声浅浅的叹息。
直到身后的门开启又合上,默槿才踉跄了半步靠在了一旁的床帏之上,堪堪坐在了床边儿。
党筱儿睡得很熟,嘴巴微微张着胸脯随着呼吸有规律地上下起伏着,貌美,年轻,天真,这些词汇几乎都可以用到她的身上,鬼使神差一般默槿伸出手来将她脸颊一边儿有些散乱的发丝挽起后都别到了耳后。
似乎是睡梦中感受到了什么,党筱儿鼓起一边脸颊呼了一口气,随即又扭着腰换了个方向后继续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的侧脸弧度圆滑像是极好的工匠细细雕刻出来的一般,默槿看着自己心头也觉得暖软,可偏偏她后世的样子不停地撞进她的脑子,一遍两遍三遍…几乎是要将她生生逼疯了去。
每每看到党筱儿冲她笑的时候,默槿心头便升起一片恨意,可是她自己又分明清楚地知道这一世的党筱儿和后世的陆天欢不过是同魂同魄,两人并不全然相同却又不尽相同,这样混乱的认知让默槿有的时候也无法准确拿捏自己对于党筱儿的感情。
这一世,她早已看过她的生死一生,而下一世…
想起陆天欢,默槿的眼睛便觉得酸胀得厉害,更何况在低下头的时候目光又一次划过了她的双唇。
这张曾经在咏稚身上留下印记的嘴。
指腹搓揉过柔软的唇瓣,默槿浅色的眼眸深处生出些许恐怖的漩涡,像是要将她吸入其中一般,但最后,却也只留下浅浅的一声叹息。
***
看起来昨夜一行四人都睡得不错,党筱儿更是因为饿得很了早上一口气吃了一整碗混沌面,还掰了默槿半个油饼子,上马时她自己都开玩笑到该是给马多喂些草料才行。
从店家所给的地图来看,再往后的山便都是能够顺着山脚绕行而过,按着计划约莫三五天便能进入蔚禹城境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哎,姑娘,我看这忙里忙外的,是要做什么呀?”
挡住一位挎着竹篓的姑娘的去路,党筱儿指着周围张灯结彩的酒家店铺问到。
相比于其余有些沉闷的三位,党筱儿倒是在蔚禹城过足了瘾,打从进了城门开始她就没有一刻是踏实的,虽说这儿离她的家乡并不很远,骑马也不过两日便能到达,可偏偏因为是王都总是叫人多了一丝向往。
看什么都有意思,看什么都觉得好吃,默槿觉得若不是有自己三人如同黑面神一般地跟着,恐怕她已经要乐得没边儿了。
自从那夜之后她们三人似乎又回到了先前的时候,谁对谁都不甚关心的样子,偏偏又都挂心着彼此,看起来实在可笑。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党筱儿竟然拿着几根细线从旁的摊子上又绕了回来:“我打听了,后儿便是祭月节,占星来看是个好天气,应是能见到顶圆的月亮,所以各家各户为了这个都忙碌着。”
她将手中细线递给默槿,又分别分发给了肃羽和咏稚,“说是那天下午祭月开始之前,运气好能占着好位置的话还能看到天子巡游呢。”
一听到祭礼、祭祀一类的事情,默槿便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况且这祭月礼她也只在古书上看到过,却从未真正见过。
如党筱儿所说,正是因为每年祭月礼都不一定能够看到玉兔月宫,所以到了她们那个时候便已将祭月礼推迟到了八月十五那一天。
毕竟若是祭月礼无月可祭,那便是顶扫兴的一件事儿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默槿也不好说什么,点了点头,倒是对她递给自己细绳生出了几分兴趣。
肃羽和咏稚虽然知晓这是做什么的,可却从未带过,此时也只能四目相对不知所措。大约是他们的表情逗乐了党筱儿,她竟还不留情地笑出了声儿,同时牵起了默槿的手腕往他二位面前送了送:“这样…凝成一股,然后在这儿…挽起来…再将这儿都绕进去…”她一边讲着,一边有些生疏地将默槿那五股细线又编又绕,终于是做成了一根手链。
虽然丑了些,绳结松散了些,不过最后这五色手链还是安安稳稳地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党筱儿拉紧手链后非但没松开,反而一把握住了默槿的手:“怎如此冰?可是还病着呢?”
方才还在玩闹默槿没觉得,如今她握着自己的手她才想起自己的体温早已与常人所不同,连忙收了手,带着几分歉意笑了笑:“我气血两虚,打娘胎里带出的毛病,治不了根,所以总是手脚冰凉的样子。”
好在这样的女子并不少见,党筱儿也没当回事儿,只是略有惋惜地吐了一下舌头,注意力重又回到了咏稚和肃羽身上。
相比于咏稚,弹弦抚琴的肃羽的手便要巧地多,党筱儿似乎是看不下去了,干脆伸手拿过了咏稚手中备受蹂躏的几根绳子,自顾自地一边说着一边给他编了起来。
当党筱儿劈手夺过时,肃羽立刻将目光放到了默槿身上,虽然面上看不出来,但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却足以令肃羽打了好几个寒颤。
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还没等咏稚开口说什么,肃羽突然绕开几步插到了两人中间,将默槿同咏稚、党筱儿完全隔开了。
他抬起手,示意默槿看看自己手上拎着的五根编了一半的五色绳:“小姐,小生手拙,不若您帮我编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愣了一下,没想到肃羽会突然跑过来,毕竟这一路上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当真是少之又少,以至于默槿这几日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一块不言不语不动的石头。
看默槿似乎没有什么反应,肃羽干脆又把手往外伸了伸,几乎将那几分细绳举到了她眼前:“小姐?”
肃羽这一声压得很低,相比于刚才特意想要令旁人听到一般的声调而言,此时到更像是情人间的私语。
一个哆嗦默槿才收回了一直看向他身后的目光,忙不迭地点着头,一边低下脑袋细细按着党筱儿方才所说的将细绳缠绕到了一处。
相比之下竟然是默槿更快一些,她这边儿已经编好了,党筱儿那边仍旧在抓着咏稚的手腕捆着最后一个菠萝扣。默槿不过瞟了一眼,又立刻让开了视线,有意无意地肃羽竟然也挪动了脚步,再次将身后的两人挡了个严严实实。
这不看还好,目光刚飘到一旁默槿才觉得自己后背酥麻得厉害,竟然生出几分惧意来,像是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盯着自己一般。正待她转过头想去看的时候,肃羽竟然一把揽住了她的脖子止住了她的动作:“别动,别去想他们,”默槿也不知道肃羽口中所说的他们到底是那些令自己如芒在背的人,还是他背后已经被挡了个严严实实的两人,“别去想……”
像是故意要引起旁人误会一般,肃羽甚至用手背蹭了一下默槿的脸,带着几分刻意表演出来的笑意:“别乱动。”
“走吧。”
咏稚的声音如同平地一声雷般猛然响起,一下将默槿拉扯出了她自己营造出来的空间之中,周围所有的声音在这一时间回到她的耳朵里,更有些不堪入耳的话正溜溜达达地钻进她的耳朵。
“小姐?瞧着倒是大家闺秀,怎么这般不知检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是,你瞧着,都是什么打扮…”
“可不是嘛,我刚还看到那男子去摸他们家小姐的脸呢…”
此等闲言碎语若是放在平日里默槿当然不会去在意,可如今她约是想让自己不要去想,偏偏约是会听到这样的声音。其实这些凡人如何评价自己于她而言没有半分关系,她心下烦闷的原因是因为旁的另一些人所说的话。
大约是自己生得异端,一双眼睛又不似常人,反观党筱儿和咏稚,倒是令看到的路人只生出几分赞美之情来。
“瞧着便是郎情妾意不是…”
“那小姑娘还红了脸呢……”
“般配,当真般配!”
默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难道当真被封了法力竟然连往日里的平常心境也会消失不见吗?她闷头一个劲儿往前走着根本没注意脚下的路和来往的人群,等到肃羽紧走两步握着她的胳膊肘时,她的额头还是狠狠地撞到了什么东西上。
初时只觉得硬的厉害,可接下来却又觉察出几分软意来,一边捂着额角一边抬起头,默槿这才看清自己竟然因为不认路生生撞进了一位身着甲胄的男子身上,而这位男子同样也是一脸的惊异,瞪圆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围围观的人倒是不少,看起来大部分都是看热闹的,这边默槿揉着额头还未说话,那边咏稚已经紧着两步赶了上来,眉眼间已生出几分努力正要开口指责那名男子,默槿先一步将余下的那只手凭空摁了摁,示意咏稚稍安勿躁。
“来者何人,竟然挡我们王…我们将军的道儿?!”
被撞的那位还没说话,跟在他后面的一个满脸胡茬的男子倒是先声夺人,声音洪亮地默槿直觉得自己耳朵都有些嗡嗡作响。
不过先前过来拉她的肃羽倒是看出了几分端倪,非但没有说什么反而握着默槿的手肘将她向后拉扯了半步,让出了跟过来的咏稚。
“回这位…将军,”他特意强调了将军二字,随是行礼,可一双挑起的丹凤眼倒是毫不客气地在少将军身上来回打量着,“是我家小姐初来贵地冲撞了几位,还请见谅。”
“你说见谅就见谅?若是把我家将军撞坏了……”
党筱儿着实没有忍住,在听到这话后不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唇都懒得掩,大咧咧地上下打量着那个一直不曾开口说话的男子,冷哼道:“我们女儿家身子柔弱,没想到这位将军更是厉害,竟被撞一下便能撞出事儿来?”
她也是看那满脸胡茬的男子说话做事太过气焰嚣张,只一心想去教育了他,偏生没注意到默槿在前面一个劲儿给她使眼色叫她莫要多言。
结果,方才还一脸平和的将军此时已经拧起了眉头。
看事情的苗头不对,原先还存了看热闹的心思的默槿此时也不好再继续作壁上观,她戳了一下咏稚的后腰,在他偏头之际冲那将军的腰间使了个眼色,怕他不明白又祝福了两字:“腰牌。”
到了这会儿咏稚才认清面前这人的真实身份,先前还皱着的眉倒是舒展开了,但立刻又皱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周围皆是围观的人群,不过看这位“将军”的做派似乎这些平头百姓并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倒是一下让咏稚无从开口。不过他的心思转得极快,手在摸上腰间藏着的另一半腰牌时便立刻有了主意。
“咳…”吸引了那位将军的注意后,咏稚拱手行礼手臂伸张出去的距离比平日里要远上一些,刚巧露出外袍下腰间别着的半块腰牌,“请将军见谅,我家妹妹初入王都人情世故皆不熟识,冲撞了您,我这个哥哥愿意替她代为受过。”
直到将话说完,咏稚抬起了头确认对方已经注意到自己身上的东西后才慢慢直起了身子。
果然,虽然将军的眉头仍旧没有松开,不过他已抬起手止住了那位大汉到了嘴边儿的话。
“带回去。”
他的声音清冷到就连默槿的心底都生出几分寒意来。
“带、带回去?”显然,那位胡子拉碴的壮士并不能理解怎么路上撞到自己主子的人突然就要被带回去,而且看他家主子的意思还并不是铐上带回去,而只是就这么直接…带回去。
“没听清楚?”想来这位将军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儿,他只挑着眉重复了一遍这话,已经将跟着的几人吓得直打摆子连连摇头。
果不其然同默槿猜测的一模一样,他们所走的并不是寻常的地方,而是名副其实的官道儿,而在这条路的尽头,自然是红墙金瓦的高墙,高墙之内有什么,默槿闭着眼睛都能如数家珍。
唯一不在状况的恐怕就是党筱儿,若是说开始跟着将军的人往此处走时她还存了几分打抱不平的心,可此时她已是惊异到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本来她不过是想来王都玩几日变回去,即便有些不着边际的想法也不过是针对咏稚而言,看着即将走到它脚跟下的红墙,党筱儿的腿儿都要软了去,若不是默槿在一旁抻着手臂扶着她,恐怕已经坐到地上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反观其他三人,党筱儿更加确认这三人定然不是寻常家里的公子哥,且不说总是一个表情波澜不惊的默槿,就连肃羽唇角便都带着笑意,咏稚更是闲适地就差上去和那位将军称兄道弟了。
“默……”偏过头党筱儿想问问到底为何会变成如此境地,还没等她一句话从口中成型,默槿已经竖起手指比划到了唇边儿叫她噤声,同时扶着她的手改为握,将还在往前走的她拉着停在了原位,这才没有让自己步了他的后尘撞到咏稚的背上。
似乎经过了一系列繁琐的交涉后,领着他们的将军才得以通行,不过在这四个身着常服的人经过时,几名守卫难免多看了几眼。
入了宫自然没有要休息的道理,穿过长长的回廊时,默槿几次有些晃神,似乎一转眼就能看到自己的娘亲正坐在凉亭中不知疲倦地绣着帕子或香囊,待听着她的脚步声后虽没抬起头,不过眼角眉梢却已带出了浓厚的笑意。
“姑娘?”
在默槿第四次愣神的时候,将军终于忍不住开口提醒了一句,却在对上默槿的眼神时一下将自己方才想说的话都忘了个干净。
宫中奇珍异宝、能人异士不计其数,可是这样的一双眼睛他却从未见过。
还好身旁有公公接过了话茬,否则场面一定会特别尴尬。
“几位在偏殿稍事休息,王上议事结束自会召见各位。”
咏稚虽然在心底挑了挑眉,面上倒没有显现出有分毫不高兴的意思,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公公的话。
直到进了偏殿宫女掩上了门,党筱儿才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和肃羽对视了一眼,两人又一起看了眼从一进来便站在窗边儿不知看着什么的默槿一眼,最后还是肃羽叹了口气,临着桌子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我几位有风幽门的任务在身,所以拿了半块令牌是要入宫的,原本想着找了城中望族引荐一二,没想到今日撞见了位皇子,便顺水推……”
“皇子?!”
党筱儿几乎是尖叫出了声音,脸上的血色如退潮一般霎时便不见了,整张脸蜡黄地厉害连嘴唇都哆哆嗦嗦地话都说不利索:“那、那我方才…还、还……”
肃羽假意皱起鼻子点了点头:“是啊,你方才还责骂了他,说他不如女子呢……”
这边儿党筱儿就差哭出声儿来,反观另一边的默槿,倒是安静地有些诡异。
靠过来的咏稚并没有太过贴近只是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默槿的侧颜,自离开天界之后他们二人如此这般独处的日子几乎已经被消磨在了琐碎的俗事之中,咏稚已经忘记有多久没这样见过默槿发呆了。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个头已经蹿过了默槿,似乎昨日还是刚到她肩膀的半大人儿,如今却已成了应当独当一面的男子似的。
“师父……”顺应心意一般,咏稚伸出手轻轻在默槿肩头点了一下,
一片光华下,蓦然转过头的默槿竟是眼中含泪,晶莹地如同东海的珍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不过在咏稚想要更靠近一步的同时,身后虚掩着的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公公通传的声音并没有像推门的宫女放缓动作一般刻意地压低,这其中的关系不禁让默槿玩味的挑起了一边的眉尾。
而为背后的声音扭转过身子又转回来的咏稚已寻不到默槿脸上的落寞,方才那颗还未来得及落下的泪珠仿佛是他的幻觉。
已过不惑的君王一身华服,虽然乍一看衣冠靴底皆是金碧辉煌,但却又压了墨色的暗纹料子做边儿,富贵之中又自带有三分肃穆的贵气。
其实在第一眼看到咏稚时,宗明易已然确认他就是梦境中那位夫人所说的降妖之人必定是这位能人异士,甚至他对自己有一瞬都生出些许疑虑来,到底能否很好地统领其人。
从来帝王皆是九世凄苦离别才能换得一世荣华富贵,只因为这种人的魂魄更为通透,所以自然对于世上所见之事早已见怪不怪,心生怜悯却又止于社稷。
但在看到咏稚的那一瞬,宗明易的内心产生了从未有过的震动,仿佛面前这人才应是天地间的霸主,他眼中分明承载着万物,细细看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而当咏稚作揖行礼时,一低头的空档露出了背后的默槿,宗明易竟然堪堪退了半步。
如此变故是殿内众人谁都不曾想到的,连咏稚都带着一分的惊异同样向后退了半步护在默槿前面,提防着这位帝王要对他的师父做些什么。
宗明易止住了一旁童公公未出口的那句“大胆”,摆了摆手,示意殿内其余人等尽数回避,并且退让至十丈之外,无论殿内发生任何事情、传出任何声音都不得靠近。
因为门窗都遮蔽着,所以屋内的光线并不是很好,只有靠近默槿的那扇窗因为她方才的驻足被打开了一半,此时越发强烈的日头照射了进来似乎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边儿。
不过虽然有一瞬的失神,但宗明易到底是帝王心境,自然明白当下仍是正事要紧。
宗明易向咏稚还礼之后摊开一直握着的左手,掌心所躺着的是半块玉质的腰牌。
咏稚垂下眸子自自己腰间取出了另半块由左飞白交至他手中的木质腰牌,承到了宗明易的手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两块腰牌相结合时,明明是毫无相关的两种材质竟然随着中间细小卡槽的连连切合真得并到了一处,若不是此事为宗明易亲手所为,他根本不会相信如今严丝合缝的这块巴掌大的腰牌竟是两块合到一处去的。
半块玉质腰牌自他出生起便伴在身旁。
幼时,宗明易每每听他的父王说起这块腰牌的传说总是在心中嗤之以鼻,毕竟古今多少怪力乱神都不曾有刚刚降生的孩童手中攥着玉牌的说法,而在先帝身后,这半块腰牌也作为父子间情义的信物被宗明易伴着先帝一同入殓。
可就在两月前,宗明易忽然做了一个梦,梦境之中飘飘欲仙的一位夫人将腰牌再次交还到了他的手中,还说他命中有次一劫,而镜中所见之人便是解铃之人。
当宗明易睁开眼时他手中握着的,正是那块本应与先帝长眠地下的玉质腰牌。
更为惊异的是晨里净面后他抬起头,铜镜之内映照出来的并不是他的脸,反而是一张少年人的模样,而这位少年人宗明易却从未见过。
待他想要仔细再去瞧瞧的时候,镜中模糊的影子已经变为了穿着鹅黄中衣的他自己。
此时宗明易不放心旁人去做,只暗自将这个梦境和玉牌一并交代了他的第三个儿子——也就是民间所知的安武将军,宗英承。
正是今天被默槿撞了个满怀的那位。
所以当宗英承连佩刀都不及卸下便匆匆来到议事的中厅之时,宗明易便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他的双唇甚至都有些颤抖,若是梦境之中那位夫人所说皆是事实,那面前这位看起来像是公子哥一般的俊俏后生便是他的解铃之人,可这铃究竟系在了何处,宗明易根本无从得知。
默槿看着他有些出神,不知是黄袍加身的关系还是帝王家的面相总是不尽相似,这个样子的宗明易偏偏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父王,唐修雅。
相比于墨白,默槿对于唐修雅的记忆反而更加鲜明一些,彼时在书房学习之时她的父王鬓角间还未见白发,只是眉心因为时长皱着便有了道浅浅的折子,不过每次看到默槿,这道折儿便会随着笑容一起舒缓开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自己的父王老了,是不是也会是这幅样子?
在她发神的过程中,肃羽已经绕过党筱儿来到了咏稚的身边儿,他依照俗世礼节行了大礼,起身后又拜了一拜,这一套做全后才低声问到:“今日宫中可有异向?”
提及宫中异向宗明易思来想去还是一筹莫展的样子,默槿这会儿倒是从不知多久之前的记忆中醒悟了过来,先是看了看眉头紧锁的宗明易又看了看同样一筹莫展的咏稚和肃羽,忍不住匿笑了一声。
肃羽听得背后有了动静,自然向一旁让出半步的距离让默槿好走上前来,同样的,咏稚也向旁退让了半步,给自家师父留够了足够的空间。
“王上,最近呈报的奏折之上可有些先前从未遇到过的天灾之事?”
她这一句话应是说到了点子上,方才还皱着眉的宗明易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虽然脸上看不出来但眼神里已不见丝毫困惑之色。
“姑娘提醒得及时,”他看着默槿的脸有一瞬的愣神,但即刻又将目光移开像是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般,“前日里原蛮御史飞鸽传书,有一日乌云压城却未落半点儿雨星,反而是见了云雾之中藏有龙踪,许多百姓都看到了,但一夜之后却无处可寻。”
按说这应当是天子显灵的喜事,可偏偏自此之后从原蛮一路向王都皆有不止一人看到所谓龙踪迹,便有国师斗胆觐见,宗明易大约回了一下那位白发苍苍的国师所说的话,复述了一遍。
“国师言说此乃孤王世代积怨,于忘川之下化为龙形便是要来取代孤王的位置。他还说…”宗明易顿了一下,本想隐瞒什么似的,但在触到默槿的双眼时心中的话便自己涌了出来,“说此一事若是处置不当,便会、便会覆我国邦。”
看他的样子,恐怕这位斗胆直言的国师已经先入了轮回。
默槿点了点头,转而看向了咏稚,毕竟是他历劫自然自己不能越俎代庖,还得看他准备怎么处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着身后跟着的轿子和多出来的两匹高头大马,宗英承当真是摸不着头脑,怎么晨里遇到的几个市井公子、小姐今天就成了自己的入幕之宾。
其实宗明易的想法是在后宫之中找一处安静的偏殿安置几位,没想到这个想法刚提出来便遭到了默槿的严词拒绝,理由也是十分得体,说是未婚男子后宫多有不便,于是宗明易只能退而求其次将他们安排在了宗英承的将军府内。
末了还仔细交代着不可怠慢了,特别是咏稚。
八人抬着的轿撵党筱儿从未做过,况且短短一段路这轿中竟然还熏有香料,大约能嗅出几味凝神的药材来,却又切合于甜香味其中毫不突兀。
若说党家在艳勒镇是个土皇帝,现如今党筱儿便是见着了真皇帝。
或许是从踏入宫中的那一步开始,她命运的齿轮便开始朝向另一个全然不同的方向奔涌而去。
外面咏稚同肃羽骑马伴在马车右侧,一前一后,虽然周围守卫、太监的目光就没断过,不过因为到底是宫里懂规矩的奴仆,没有太过明目张胆咏稚便也没有多说什么。
况且咏稚的心思也不在此,离了宫后他心里转悠的只有两件事儿,其一自然是关于渡劫的一干事等。
按着先前在殿中默槿的推算,那龙影行至王都大约还需七天的时间,而七日之后正是宗明易的寿辰,恐怕龙影正是要借此机会取而代之,自己坐上真龙天子之位修成正果。
龙影便是人们所见龙形的真名,九世悲苦之后为了洗净俗世烦扰三魂六魄需得在忘川之底沉寂足足百年,百年后三魂六魄倒是入了轮回成了人中龙凤,可那洗下的一缕悲魂却得怨毒地再过百年才能消散。
恐怕正是因为有墨白纵容妖道横行,本应被锁于忘川的这一缕悲魂才会挣脱束缚来到人世间为非作歹,甚至妄图取而代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推算出它真正的目的后,默槿虽然面上仍旧是浅淡的模样,心里却暗暗吃了一惊。
若是自己先前并未提出同咏稚一并前来,很可能咏稚便会折在此处,倒是不仅人界又是一番改朝换代的多事之秋,恐怕连咏稚也无法全须全尾地回到自己身旁。本以为天后对他总还有些母子之情,谁曾想竟如此狠毒。
再说天后恐怕对墨白的事情了如指掌,但为何又会纵容他至此,也是一大问题。
而咏稚所考虑的其二确实一件小事儿,方才宗明易说要让四人住在中宫之内时,党筱儿自然是十分欣然,他与肃羽并不挑拣,住在哪里都成,偏偏是平日里对这些事儿最无所谓的默槿立刻摇头表示拒绝。
理由倒是说得十分冠冕堂皇,不过凭自己对她的了解,咏稚几乎是十二万分地肯定,默槿对住在宫中一事其实是极其抗拒的。
因为她的手在听到宗明易提出此事时竟然有些许的颤抖。
看默槿的样子她对宫中布局、建筑和礼节都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还有今日她瞧着窗外的眼神,分明就是透过眼前的一切在回忆着什么,可她又不愿住在宫内,这实在容易让咏稚浮想联翩。
大约半柱香的时间,一直平缓前行的轿子顿住后缓缓地乱了地,自然有人来请两位姑娘下马。
秉着皇明为天的准则,宗英承亲自安排了四位的住处,为了方便应是要求家丁将西厢之内临近的五个房间全部收拾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虽然这名义上的将军府的东西同宫中王上所用自然比不得,却也比党筱儿家中能用得起的要好得多,所以当默槿来敲门邀她趁着天色尚早一同出去逛逛时,党筱儿提溜转着眼珠子谢绝了她的邀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了以防万一,肃羽也未离开,只不过默槿吩咐了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自由她去了,反正这本就是她的命数,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何区别呢?
就这样,咏稚同默槿搭了伴儿换了身轻便的短打扮从后面偷偷溜到了街上。
大约是临着饭点儿,街上人并不多,倒是各个酒家、小摊贩所卖得食物的香味一个劲儿地往默槿的鼻子里钻。经过一家金丝饼铺子时她可就再也挪不动脚步了,咏稚从未见过她如此可爱的模样,怯生生地向内望着一个劲儿咽着口水却又不敢进去。
身体倒是快了脑子一步,咏稚大着胆子一把握住了默槿的手径直将她领着走近了铺子里:“半张牛肉馅儿的金丝饼,在这儿吃。”
大约是因为价格的关系,虽然闻起来喷香的味道不过店里的桌子却只占了两张,给过钱后咏稚又牵起了默槿的手,这次不再是扣她的腕子,而是正大光明地将她细软的手握在了掌心。
那处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像是树木的树结一般长长地贯穿了整个掌心,咏稚先前就像用术法替她消了,没想到却被默槿拒绝了。
“我未曾阻止他暴虐于人、滥杀无辜,这是我应受着的。”
说这话时,默槿的表情咏稚到现在都记得,大约天上地上最悲悯的菩萨也不会有默槿那般的表情,所以他当时停了手。
大约因为伤口扔在生长,当咏稚指腹上的薄茧碰到时默槿忽而觉得掌心一阵搔痒像是从皮肉里渗出来似的,怎么也挥之不去。
即便两人落了座儿,咏稚也未曾放开她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略微用力向后想把手抽出来,非但没有成功,反而苦口及手背外侧还被收紧一般扣住了:“别动,”咏稚的声音轻地像是抚过她耳旁的风,“一会儿便好。”
他说的话其实默槿当下并未听懂,但或许是咏稚掌心的温度暖软地令人昏昏欲睡,她竟然就真的任由他这么握着自己的手,直到小二端了苦茶和半张金丝饼过来。
“客官,您的半张金丝饼,”先是一个方方正正的木头盒子落在了桌上,木盒之上放着的正是细细切好的金丝饼,木盒下面四周都有出气的空洞,空洞之内大约是烧了炭火,正滚滚地喷着热气,“还有您的一壶苦茶,您请慢用。”
将东西都放好后,小二退开两步,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里。
这木盒子当真有些稀奇,连默槿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想来是为了位置金丝饼的温度才会做如此的设计。
咏稚看了一眼默槿眼神,微微一笑,猛然握了一把她的手待她转头看向自己时又放了开来,还了她自由。
“吃吧,刚刚眼睛都看直了。”
说着,他从桌上筷桶内取了双筷子递给默槿,待她接了自己也取了一双自去夹了一片送入口中。
倒也不怪默槿方才在外面看直了眼、悄悄咽着口水,尚温的饼子边缘焦脆,内里自然是多汁的牛肉,还有皮与馅之间掺杂了金箔一般的香料,唇齿间一磨便消了为了保留汁水而无法去处的油腻之感,倒是值了方才给出去的银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本以为吃过金线饼腹中有粮心中便不会慌了,没成想反倒越吃越饿,最后一片饼子进了默槿的嘴,原本应是没有腹饿之感咏稚似乎也觉得胃里空了起来。
默槿连吃东西都极为安静,除却最开始隐约能听见一两下因为要到了饼边儿发出的脆脆的声响外,她倒当真是不会发出半点儿声音。
嘴角因为蹭到了饼子显得亮晶晶地,鬼使神差一般咏稚将自己白净的袖口掐起一点顶在食指指节骨上,想都没想就用自己顶好的衣料蹭了过去,将那一点儿油光从默槿的嘴边儿蹭到了自己的袖口处。
她方才出来时补了一层唇脂,这一蹭莫说油光,倒是把唇脂也连带着蹭掉了一角,好在从她嘴上并不能看得太明显,只是袖口这处一角却见了一抹浅红。
两人登时都愣在了原地,默槿干巴巴地一口饼子咽下去还差点儿噎到,顾不得其他又猛灌了一口茶,被烫到舌尖才真正反应过来。
咏稚假意看向一旁咳嗽了一声,自言自语般念了句:“我、我再去要上半张饼。”话音未落倒是被缓过来的默槿松松攥住了胳膊。
“不过混个嘴香,再吃倒是腻了。”
结果为了不腻,两人溜溜达达地走过一条街到了处喝粥的地方,小二倒豆子一般念了几十种粥的名字,默槿实在记不下来,单说上两碗养胃的咸粥,再来一冷一热两个小菜,末了又要了碗当即消暑的冰粉儿。
看着面对着人界百态十分自如的默槿,咏稚忽而心里头又泛起了酸来,他借着给默槿添茶的名义从桌子另一边儿换到了默槿左手边儿坐着,一边看着碧绿的茶汤落入白净的茶碗中,一边状似随意地问到:“妹妹倒是熟悉,也不知道以前是同谁来过?”
这话听得默槿要平白生出一背的白毛汗来,在旁人听来不过是同自己小娘子说的吃心了的话,可默槿却听出几分怨念的意思来。
掩饰一般端起茶碗,可惜还没碰到唇边便被咏稚的手拦住,这下碰到嘴巴的不再是温热或冰凉的茶碗边缘,反而是咏稚柔软的手背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笑眯眯地看着默槿,又看了眼还冒着热气的茶汤:“仔细烫了。”
咏稚也不知自己是哪儿不对劲,偏偏就是想这么做,于是他就当真就着这个姿势端过了默槿的茶碗放在自己对面面前,而将自己刚刚喝过一口的茶碗推了过去,状似随意地点了下头:“这个温了,你渴了就喝这个吧。”
默槿哪里好意思,只能垂着眼眸不去看他,原本素白的脸上硬生生攀起了一丝红晕来。
兴许是这家的粥因为温在火上所以总是烫的,一碗粥下了肚默槿脸上的红晕倒是一点儿没消,反倒是咏稚做得四平八稳,无论周遭人看他是什么目光他都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也对,天界神佛,又怎么回去关心凡人怎么看待自己呢,更何况是他这种不吃供奉的散仙。
一手支着脑袋,咏稚瞅着默槿低头吃冰粉的侧脸突然想起了心中一个藏了许久的疑问,兴许是这儿的气氛太好,他自然而然便问了出来:“可有供奉着你的庙宇?你可曾去过?”
听了这话,默槿的手反倒顿住了,刚盛起的一勺子冰粉又带着红糖的汁水落回了碗中。
她似乎是低着头苦笑了一下,随即又挂了个带着几分真意的笑摇了摇头,缓慢而落寞。
“我哪里会有……”话说了一半,默槿忽然顿了一下,其实她想起的不是自己,反倒是寥茹云,以一己之力铸石补天的上仙,最后竟然因为自行坠天入世,连一个供奉香火的庙宇都没有。
听她声音哽咽,咏稚还以为自己问错了什么话,忙不迭地道了歉,一个劲儿说是自己问错了话,让默槿千万别不高兴。
此时的两人倒真像是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带着几点泪光,默槿看着咏稚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她忽然发现咏稚的脸已经全然张开,现在的他与那个卡着自己脖颈问自己“能逃到何处去”的哥哥竟是一模一样,却又截然不同。
最开始承了月华君的遗命将他的精魄注入天后体内,其实默槿是存了十成十报复的心思,包括其后从墨白处带回肃羽、十年间的不闻不问,说白了不过都是为了折磨咏稚。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因为自己一时哽咽而不住道歉的少年,默槿心头又酸又堵,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默槿盯着自己,咏稚也不再说话,一只胳膊撑在腿上另一只伸过去先是用小指碰了碰默槿的小指,见她没有不情愿的意思后又大着胆子将她的小指拢在了自己掌心轻轻握着。
咏稚还以为是自己问得问题触到了默槿的伤心事儿,眼睛滴溜溜转了半圈,再看向默槿时倒是带了一丝狡黠与光泽。
“无妨。”
也不知他说的是哪门子的无妨,默槿还没弄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他已喊过小二付了银子,拉着默槿便往外走。
暮色之下少年的背影借着晚霞更为挺拔,倒像是一颗郁郁葱葱的树。
默槿忽而被自己这个想法都笑了去,可不是一棵树吗,咏稚是树,她也是一颗树。
走在前面的咏稚听得背后一声轻笑或过头来刚好瞧见默槿唇角落下的瞬间,像是被这个笑容蛊惑了似的,咏稚降下步速同默槿并排走到了一起,眼睛虽看着前面一颗心却是都挂在了她的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应是多笑笑,才好。”
说完,他自己倒是先觉得臊得慌转过了脸去,从而遗漏了默槿脸上一闪而过的惊异。
就这么被领着走了好几条街,直到路上人都少了去咏稚似乎才找到了他要来的地方,将默槿领到门口站好,咏稚再三叮嘱她不要乱动后自己跑了进去。
仰着头分辨了一下,已经挂起灯笼的门口牌匾上两侧极亮而中间是暗的,不过默槿仅凭着感觉也能分辨出此处是个什么地方。
嗅着里面带着几分甜腻的香火气息,应当是个月老庙了。
不过她奇怪的并不是咏稚为何带她来这儿,而是奇怪为何咏稚带她来这儿却把她扔在外面自己跑了进去。
默槿此时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十分奇怪,而在她意识到之前,咏稚已经拿着一堆东西快步走了出来。
“走,我们找处没人的地方。”说完,咏稚将东西夹在了一边胳膊里,另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默槿冰凉的手。
“无需旁人供奉,师父,您自有我供奉您一辈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色渐晚,路上的行人自然慢慢少了,等到两人行至一处背着市集的细窄河道边儿时,抬头看去两侧略高的堤坝上只有酒家零星的灯火了。
默槿抖了几下裙摆上可能因为方才下来时不小心沾上的泥土,站直身子打量着四周。
河道细窄,拱桥下面的石洞连着倒影一起都快形成一个竖长的椭圆形,暮夏十分尚未枯黄掉落叶子的柳枝儿还在随风摆动着,不时从咏稚的耳边儿滑过。
他倒是没在乎周遭是怎样的风景,只是将原先夹在胳膊下的红纸拆开,里面竟然是两根香,刚拆开时略带甜腻的味道便扑面而来。
番邦的到来也带来了他们的香料,除却用在食物里,这些礼佛的僧人也将香料掺杂在了供奉的香火之中,难怪放在在月老庙外默槿便觉得那味道甜腻地像是女儿的脂粉,这会儿倒看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她这边还在想着番邦的香料,咏稚已在指尖取了真火将两支拇指粗细的香点燃后轻轻一划,上面的明火自己便消了去。
开头一缕黑烟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反倒是余下的袅袅白烟,在空中慢慢勾勒出了一个模糊的影子。
默槿笑了一下,伸手点了一下咏稚缩在背后的那只手的手臂:“莫要胡闹。”
到底是在人间乱用五象之力若是被平常人看到了,自然又是一场不必要的风波。咏稚在心里吐了一下舌头,不过还是松开了手印,先前被风聚在一起的白色烟尘没了控制它们的力道,自然向天上飘去。
改为双手奉香,咏稚有模有样地闭着眼睛将两根香举到胸前,随后撩开衣袍单膝落地,没有跪拜,却把香插在了默槿脚边儿的土地上。
“你、你这是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默槿看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心口处一瞬发紧,原本要出口的话不知怎么转了个弯就变了味道似的。咏稚并为其身,反而是就着现在的姿势仰着头,让垂下眼眸的默槿根本逃都没地方逃。
他隔着香火伸手扯住了默槿的袖口,偏着脑袋带着笑看她:“我说了,师父无需旁人供奉,我自会去做这些。”
因为他心无所求,所以没有行三叩之礼,却又因为默槿为师为母,所以承受得起他这天地一跪。
喉头像是堵了东西似的默槿浅粉色的双唇开开合合了好几遍,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咏稚并不着急站起身的时候还顺便拍了拍衣服,绕过扔在烧着的香他挪到了默槿的身后,双手搭着她的肩,两根食指垫在默槿的下颌骨两侧让她顺着自己的力道抬起头去。
“这儿,能看到天界吗?”
如在耳边的气音让默槿瑟缩了一下,她想往前躲两步,可肩头上的手像是早已看穿她那点儿小心思似的,反而余下的四指微微扣住,将默槿摁在了原地。
这一次不再是幻觉,默槿分明感觉自己后背贴上了一个温热的躯体,随即右侧肩上一沉,咏稚的呼吸裹挟着他低沉的音色一起挤进了耳朵,涌入了她的大脑。
“师父,您还没回答我,这儿,能看到天界吗?”
“咳…”默槿的耳朵尖尖已经挂了红,连带着耳垂和其下脖颈上的皮肤,都如同刚从温热的浴室中出来一般,“咳…能吧,我也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称她为师父,可如今默槿自己却忘了自己到底是何种身份。
隔着几层细软的料子,默槿能够清楚地感受到在自己模棱两可的回答之后咏稚无声地笑了起来,果然,等他再开口时连声音里都染上了笑意:“那,便当是能看得到吧,他们自然也能看得到我们。”
默槿还没明白咏稚想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原本点在她肩头的力道随着咏稚的离开而消失不见。
心中一瞬的惋惜和落寞之情还未成型,咏稚的胳膊倒是顺着手臂滑了下来最后一上一下贴着将默槿的腰锁在了自己怀中,此时默槿再想躲,却连胳膊都抽不出来。
从咏稚的角度看去,默槿的耳垂不仅红通通地,借着对岸酒家的灯火更是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的感觉,混杂着甜腻味道的草木香气分明与自己身上的味道有所区别,此时却又无界限一般相互纠缠着,难舍难分。
“别闹……”
默槿自己都觉得自己说这话没有底气,咏稚自然更不会去听,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扣得更紧了些。
“师父,若是漫天神佛能看见,我倒想让他们都看看,您是我的师父,一日是,终身便是。”
其实咏稚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也许正是自暮灵岗风幽门处的幻境之后,他反而看清了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这份怪异的渴求其实一直深埋于他的心底,只是一直被咏稚自己当做师徒之情未曾细细去想过罢了。如今,那梦境如同一柄利剑劈开了他裹藏着这年头的茧,自然便大白于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的喉咙上下滑动了一下,原本她是极讨厌旁人如此碰到自己,明明最该拍的便是咏稚,可现下却像是没了骨头一般,只能软绵绵地半倚在他怀里,连巨完整地话都说不出来。
好在没等她想好要说什么,背后一声破空而来的琴音让两人登时便绷起了脸,咏稚松开默槿的同时目光凛然向后转去,默槿没急着转身,不过也顺着声音扭过了头。
堤坝之上,换了一身儿黑衣的肃羽正斜倚在柳树上,一双眸子在夜色中反而亮得人心发慌。
不等咏稚这厢质问的话说出口,另一边儿党筱儿的声音倒是越来越近:“你找着他们了吗?怎么…”在肃羽身边停下,党筱儿半抻着脖子探出了脑袋,“你们怎么在这儿?”
河道再怎么细窄,掉下去哪怕不会淹死恐怕也会浸湿衣服,她看着站在一处的咏稚和默槿,微微皱着眉,不过声音到还算轻快:“那将军设下酒宴说要为我四人接风洗尘,寻遍了几处集市都未曾看到你们,还是肃公子有办法,一下便猜到你们会在这里。”
哪里是猜到,分明就是用术法作弊直接看到的。
默槿伸出手来借了肃羽的力气爬了上去,腹诽的话倒是都藏在了这重重一握之中。
咏稚自行上来后,同样意义不明地看了一眼肃羽,随后冲党筱儿略带歉意地笑了一下:“我家妹妹说要来看看,没想到便走到这儿了。”
“不妨事儿,”他一笑,党筱儿的心都是软了去,丝毫也想不起自己方才为了找他们倒是快把鞋底都走薄了,“不妨事儿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既然是接风洗尘的酒宴,酒自然是不能少的,有了酒,伺候饮酒的姑娘肯定也不能少。
于是便有了现下这幅光景。
咏稚作为携带腰牌之人自然被请去与宗英承同座,两人皆是主位,其余人等顺次往下,原本肃羽该是坐在第二个位置的,结果他谢绝了两位陪酒的姑娘,自然而然地跟着默槿坐到了后面。
女儿家是上不得台面的,所以默槿倒是同党筱儿坐到了一起。
低头咬了口连骨头都酥了的排骨,默槿像是刻意回避着什么似的,从始至终都未曾抬起过头去,甚至连宗英承举杯时,她的目光都是浅浅落在自己的手腕之上,远了看不清楚,但坐在她身旁的肃羽却尽收眼底。
相比之下,党筱儿就要活跃得多,她作为女子从未同自己的爹娘一道儿参与过这样的酒宴,自然看什么都是新奇着,连带着表演着歌舞的舞姬们,她都觉得有趣极了。
“慢些,”默槿冲肃羽使了个眼色,后者刚立起的上半身又服服帖帖地坐了回去,“少喝些,仔细醉了明儿该不舒服了。”
酒倒该是好酒,可惜默槿只饮了一口,桌上那一整壶酒全进了党筱儿的肚子,此时她看东西已经有些模糊不清起来,不过看样子她兴头极好,默槿也不劝,只说了该说的话后,又为她续上了一杯。
肃羽同样握着半樽酒,带着几分玩味看着照顾着党筱儿的默槿,让人一时还当真摸不清楚到底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酒宴刚开始时还道貌岸然的一群人这会儿也算是喝得高兴上了头,原本游走在各处添酒加菜的姑娘们此时都被搂着腰拦在了他们的怀里。
默槿没有注意在咏稚左右跪立的两名女子到底是他自己拦下的,还是宗英承硬塞给他的。
只是这边儿默槿还没说什么,党筱儿倒先不乐意了起来:“怎么没酒了?”她眯着眼睛看向斜对面坐着的那位不知什么品阶的官员怀中的小娘子,嘟嘟囔囔地说了一句什么,随后突然站起身,歪斜着往前走,还不足两步,竟然直挺挺地摔进了肃羽的怀里。
若是平日里,党筱儿这般大家闺秀如此胡闹早就臊红了脸,可现在喝了酒,自然做的都是平日里想了却不敢做的,就这么着,她竟然攀着肃羽的脖子傻笑两声后直挺挺地把自己的嘴巴贴到了他的脸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说是默槿,就是被这边儿的动静吸引了的其余人等纷纷倒吸着凉气,可惊讶完了,那些人倒是又开始起哄。
不知道方才党筱儿是自己没注意还是喝醉了看不清,第一下并没有问到肃羽的唇上,只是堪堪擦过最后贴上了他的脸颊。
似乎对这个结果极其不满似的,党筱儿上身贴着肃羽的胸膛借力与他分开了一点儿距离,紧接着原本攀着肃羽双肩的手突然收了回来,稳稳地扣住了他的脑袋。
这次倒是正正亲了上去,默槿就在距他们二人不过半臂距离的地方,不仅长大了嘴,甚至觉得耳朵里都是一阵阵的轰鸣。
这轰鸣之中夹杂着的正是党筱儿的牙齿磕碰到肃羽的牙齿上的声音。
她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转过头去非礼勿视。
可这一转头,她先前一直不愿去看的,倒是都跑进了她的眼中。
主座之上的两张方桌后,宗英承身旁倒是只有位规规矩矩倒酒的姑娘,虽然也坦露着大片白嫩的肌肤,但宗英承根本就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饶是这姑娘有百般能耐也无法贴上去。
反观咏稚,不像是他在调戏姑娘,倒像是两个倒酒的姑娘在调戏他一般。
一个柔若无骨地攀附在他的肩上,另一个则更为大胆,搂着他的胳膊不叫他自己动手,偏偏自己夹了菜要往他嘴里去送。
“哼……”
肃羽这边儿好不容易掰开党筱儿的手腕将她交付给了一旁赶来的两位官家的侍女后,自然没有漏掉这一声冷哼。
理着衣服还没来得及坐下,默槿突然站了起来,这一下力道猛得差点儿磕着肃羽的下巴,不过后者反应也极快,立刻更贴近一步,扶住了默槿的胳膊:“小姐可是也不舒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现下有人给了台阶,默槿自然顺着走了下来,省得继续在这儿呆着她会做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
“是了,”一边应着,默槿一边儿放软了关节,半倚半靠地偎在了肃羽身上,“回去吧,兄长他…自然有人照顾。”
转过身的瞬间,默槿很清楚地听到肃羽嗤笑了一声,她虽未醉,却心下很不爽利,干脆借着劲儿一脚踩上了肃羽的脚尖,听得他倒吸了半口凉气,又装作惊异地跳开了半步:“敲我,当真是醉了……”
咧着嘴巴冲默槿露出了一个并不怎么温和的微笑,肃羽干脆一把将默槿搂着肩膀摁在了自己怀里:“那小姐便更要仔细,若是再走不稳,便由小生将您抱去轿上可好?”
在这般威逼之下默槿哪里还敢乱来,胡乱地点了几下头表示自己再也不会了。
他们本就位于酒宴的最后两桌,离门口极近,即便接连退去也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直到咏稚实在无法忍受身旁两位女子的贴近猛然站了起来,这厢才发现厅堂之内竟然少了三个人,而这些官员们竟然毫不知情。
这边儿进了马车,默槿自然也坐正了身子,她并不想早早回去,但看着党筱儿却又放心不下,倒是送她们下来的宫女十分有眼力见儿,马车停到将军府门口后先扶了党筱儿下来,并不急着伸手去请默槿,反而是低着头请示了一句:“姑娘若是还想散散酒气,便往东边走,这个时辰夜市还未散去。”
看着这不过豆蔻的小小女子,默槿突然跑了神儿,怎么着又想起了许久之前的那些事情来。
肃羽见她又开始神游四方,再看看被两人架着连路都走不直的党筱儿,忽然勾唇笑了一声,点了点头:“那就劳烦您仔细照顾着党姑娘,我陪我家小姐再去转转。”
多余的话不用说,他低声请了一遍,将默槿又塞回了马车里。
“肃羽,”马车行了一会儿,默槿眼神之中才重又清明起来,她个胳膊架在马车的窗框上支着脑袋,百无聊赖地看着外面的风景,“你说,入宫到底有什么好的?”
“主子,里面的人总觉得外面自由,而外面的人却羡慕着里面的锦衣玉食,别说宫里宫外,就是天上地下不也是这么个理儿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是这么个理儿吗?
似乎当真是了,看着窗外不是滑过的灯笼的余光,默槿伸出手去掌心向上似乎是要承接什么,不过只一小会儿,很快她将手收了回来,微微卷曲起来放在膝头,十分乖巧的样子。
越往东走自然人声越大,空气中弥散着糖人和油炸糕的味道,明明在酒宴上没吃多少,可这会儿闻到这些味道她反而胃里一阵翻腾,车夫倒是紧着两步停下了车,随后马车的帘子被聊了起来。
“小姐,先生,再往里便不能行马车了,您两位看……”
肃羽先行钻了出去跃下马车冲车夫笑了一下,掌心排出小拇指尖大的一点儿碎银:“马车留下,你自回去吧,不用来接了。”
得了赏银那马车夫忙不迭地点着头,连忙将银子在钱袋中藏好,作了个揖兴高采烈地踩着鼎沸的人声走远了,此时肃羽才重又掀开帘子冲里面的默槿招手道:“下来吧,既然来了,总是要去看看的。”他说的自然是背后喧嚣的人群,默槿虽然不喜欢空气中弥散的油腻的味道,可一时间也没有旁的地方可去,只能带着些许的不情愿被肃羽拦着抱下了车来。
还好卖吃的的小摊贩只有在街口一点的位置,往里再走便是些小玩意,大约是临近祭月节的关系,不仅有五色红线编成的手环,还有各色的船灯也被挂在了摊贩的架子上,更有甚者连背后的回廊都牵起了一条长线,线上挂着的也满是河灯。
默槿边走边看,不过都没有太大兴趣的样子,肃羽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虽然也在左右瞧着,不过也没看出对什么东西有太大的兴趣。
走了小半柱香的时间,默槿发现这处集市倒是很大的样子,她这会儿子才刚刚走完了外面的一条街,里面看起来还有很多东西似的。
虽然她的心此刻并不在这儿记挂着,但是能有些动心思的事儿打发脑子总比自己一个人瞎想地强。
过了鼓楼的门洞才是真正热闹的地方,平日里日头落下便要早早回去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这几日都得了特赦可以随意走动,可不是将这市集的街道都沾满了去。
刚过来时门边儿摆着的摊贩看起来正准备离开,他面前的桌子上还余下几个面具,其中有一个瞧着该是做坏了的样子,偏偏在额头的位置空了一块儿,默槿随手拿起瞧了瞧,正准备撂下时,肃羽突然伸手截了过来。
可他自己不戴,反而在默槿脸上比划了一下,兽耳的面具描了红,又带有金线勾勒出来的唇影,在烛火的映照下默槿身上清冷的气息倒是消散了不少,反倒多出几分平日里不曾见过的风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个多钱?”他偏着脑袋用余光扫向摊主,那边儿忙不迭地应着话,又说因为做的有问题,看姑娘漂亮又从架子上卸下一串铃铛递了过来。
这手给了钱,摊主一边谢着一边把铃铛交到了肃羽手里:“公子带着你家小娘子再往前走走,还有猜灯谜的地方,若是赢了还有河灯,明日也深了正巧可以放。”
对于这个东西默槿本是不愿意带的,可偏偏肃羽很是坚持的样子,亲自给她扣好了两侧耳后的皮绳,又攥着她的手将五色绳串了铃铛做成的手链也给她带了上去。
同时,指尖一掐,原本党筱儿给她编的五色绳子应声而断,直接落在了地上。
“做什么?”
默槿正准备弯腰去捡,却被肃羽一下按住了肩头:“本就不喜欢,戴它做什么?不如带我给你买的这个。”
挑着眉角,默槿忽然间觉得自己该是醉了,否则怎么看不清肃羽眼中闪烁的星光。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零星的星光,她后撤了一般的手臂停在了原地,并没有再继续逃开肃羽的手掌。
他的手心很热,甚至可说是滚烫的,默槿觉得几乎要灼伤自己的皮肤一般,所以在他松开时又觉得冷,仿佛自己体内的寒气也被这掌心暖热了,才会觉出几分寒意来。
“往前走走吧。”肃羽带笑看着默槿的脸,伸出手在她手腕的铃铛上拨弄了几下,“这会儿一准丢不了。”
往里走两边还有卖面具的,河灯也是不少,默槿甚至看到有人挎着篓子卖粽叶和棉线的,当真是热闹极了。
她正往一边看着,忽然右臂被人扣着往左侧推了半步,默槿还没开口,肃羽的声音已经从头顶传了过来:“怎得不看路,仔细撞着人了。”
那人大约是喝了酒,醉醺醺地眼睛都睁不开了,见肃羽身形消瘦覆了面具的默槿有显得越发娇小,一下倒来了脾气,上手便要去推肃羽,自然被他侧身躲开,同时将默槿拉到了自己身后护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嘿,老子又没、没撞着,你嚷嚷什么啊?啊?”说着,醉酒的男子又要上手去推,肃羽这次不躲反倒立起掌在他的手刚要碰到自己的时候狠狠地拍着出去,正击在他的手腕上,半是卸了他的力道半是将他推了出去。
因为喝了酒的关系,男子脚下更为虚浮,踉跄出去两三步才歪斜着身子停了下来,嘴里已经开始骂骂咧咧地不讲人话。
默槿听了直皱眉头,在后面攥了一下肃羽的手,正想让他不要惹事儿,另一边儿反而跑过来了两名男子,同样也是满身的酒气,跟着最开始那名男子一齐叫嚷着,反倒说是肃羽撞了他们,还叫肃羽赔钱。
这等荒唐事儿他俩哪里遇到过,正当默槿准备扯着肃羽离开时,对方却以为他们是害怕了,更加变本加厉起来,甚至还扣住了肃羽的手臂不让他走。
生怕一会儿动起手来伤到默槿,所以肃羽反手握了一把她的手心后将她推出去半步,自己同时向前走了半步,刚巧挡住其中一人准备越过他去找默槿麻烦的脚步。
“有什么事儿,跟我说,别去烦我家小姐。”
看热闹的人已经围了过来,默槿正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她背后突然有一人伸出手来,带着一缕幽香将她往后拉了拉,拽到了人群里混入了一众姑娘之中。
“嘘…”女子带着面纱,手指抵在唇边儿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这是东市的地头蛇,恐怕你家先生是要讨不到好处的,咱们女儿家就别跟着凑热闹了。”
她攥着默槿便要拉她走,却没想到默槿力气本也不小,第一下竟然没拉动。
挑着眉,默槿隔着袖子将女子拦着自己胳膊的手挡了下去,同时往旁边又躲了半步,奈何人实在是有些多,并不能拉开太远的距离。
这名女子见哄骗不成,干脆也亮出了凶相,扯开嗓子便骂:“好你个小妮子,嫂嫂我好吃好喝地供着你,你、你竟然敢偷我相公!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默槿就是做梦也不会想到这种诱拐民女的戏码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她并不觉得生气反倒像是要笑出声了似的,好整以暇地看着女子,等着听她往下还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你、你个不识好歹的丫头,啊!?敢偷人偷到自家嫂嫂头上,你好大的胆子!”
叫嚷间,这边人群里也空出了很大的一片位置,方才还挤挤攘攘的人群硬是向外扩散将她们二人单另留在了中间。没了人群的阻碍那泼皮一般的女子更来了劲儿似的,伸手不仅攥住了默槿的胳膊还要去拧她的脸颊。
这默槿哪里肯呢,抬手一把拍到了她的关节处,与方才肃羽打人时用的招式一模一样,只是因为她如今没有法力傍身只能借用巧劲,即便是个干惯了农活的妇人也只是被拍开了手臂而已。
“好啊,你还敢打我?!”女子的声音越发高了起来,默槿听在耳朵里脑子一阵阵地发懵,十分不悦,正当她皱着眉头的时候,清冷香气间肃羽翻身越过同时一招小擒拿手隔着衣袖死死扣在了女子攥着默槿胳膊的手腕上。
“放手!”
在旁人看来肃羽根本不曾用力,那女子只听了他的呵斥便立刻松了手,实际只有那女子自己知道方才筋骨处有多痛,肃羽的指尖简直像是要生生扣入她的骨头一般。
再次将默槿挡在了身后,此时肃羽脸上已经没了方才戏谑一般的三分笑意,最先闹事儿的男子已经被他卸了膝盖的关节,想来是走不了了。
另外三人明白这是碰到硬茬了,交换着眼神要溜,可肃羽的速度更快,连默槿都有些没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那两名男子的腰带已经被抽了下来同时双腿被各自的腰带死死困在了一起,刚迈出的那一步还没成型,两人便双双摔在了地上。
被扣了手腕的女子更惨,半声惨叫还没冲出喉咙,肃羽一记手刀砍在了她的颈后,人自然也倒了下去,正巧落在其余两人的身体上,又是一通叫嚷。
被这样的事儿闹了心思,默槿自然没兴趣再逛,她站在一旁等着肃羽将这些人送给了后知后觉赶来的官兵,面上的兽耳面具已经摘了下来被她拿在了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再逛逛了吗?”
处理完了那边儿的事儿,肃羽拢着双手走了过来,脸上方才那种愠怒的神情已经被浅笑所取代,不需默槿回答,他反倒献宝似的将手伸了出去,在默槿面前摊开来,掌心放着的,是一个看起来十分精巧的三角香囊。
浅淡的薄荷香味正从香囊中慢慢散发出来。
***
被一口酒、一口菜灌得不行,咏稚几次想起身都被趴在自己肩头的女子给摁了下去,倒不是他不胜酒力,只是如果在这儿驳了宗英承的面子毕竟是不好的事儿,所以他才一直忍让着。
可当祝酒的官员散开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时,咏稚却再也坐不住了,他几乎是拍案而起,同时方才还演出几分醉态的眸子此时也清明不已。
“我妹妹呢?还有肃…肃羽先生?他们人呢?”
在靠近门边儿上的两张桌子上正剩下了没动几口的菜和已经和干净了的酒壶,原本该坐在那儿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这…”一众官员、姑娘都喝得七荤八素,哪里还能注意到少了个人的事儿,只有宗英承还保留有几分神志,连忙请了门口候着的几位侍女过来问话,“可有见到默槿姑娘与他家先生,还有…还有另一位党姑娘,可有见到?”
两名婢女对视了一眼后,其中一位想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回将军的话,见着了,约莫一个时辰前三位便走了,是府中的姐姐来接的人,所以并未特别向将军禀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种酒席之上女子家中途退席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儿,更何况是他将军府的人来接的,自然不会特地过来通报坏他的兴致。
可偏偏今天走的人是默槿,还是同肃羽一齐走的,他这一颗心立刻挂在了嗓子眼,抬腿便要走。
宗英承哪里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连忙起身将他拉了回来:“既然默槿姑娘有肃先生照顾,你就别挂心,还是说…你是等不及了想回去瞧瞧另一位姑娘啊?”
若是平日灵台清明之时宗英承看到咏稚这样的脸色定然不敢去说这种不着四六的话,可如今他不仅喝了酒,还喝上了头,自然是想到什么就去说什么,偏偏这话一下就触到了咏稚的逆鳞之上。
他不怒反笑,可墨色的瞳孔内却半分笑意也没有:“那按着将军的意思,该是怎么办才好?”
“要我说啊,咱们再吃一会儿酒,夜深了直接在此歇下便好,这将军府啊今晚咱们就都、都别回去了。”
宗英承会这么说也不是没有原因的,为了他的父王他早前迎娶的正房可是朝中重臣的女儿,既是这般出身又怎么可能允许旁人与自己共侍一夫,所以即便宗明易有想让这个最能干的儿子再纳两房妾的想法,也一直没有实施下去。
所以借着酒宴的机会若是能不回将军府,还能偷个香,自然再好不过。
看着他满脸的潮红,咏稚这才冷了脸,目光中夹在着冰溜子一般齐齐扫过再做的每一个人,末了他一句话也没说,甩开宗英承的手径直夺门而出。
“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平日里哪里敢有人如此不给他面子,所以宗英承自然也冷了脸,他这一冷脸,再做的哪位大臣不是如坐针毡,立刻便有溜得快的找了借口蹿儿出去,走得慢得干脆装醉直接睡了过去。
一时间整个厅堂之内的人少了大半,更是没有任何声音,只听得宗英承一个劲儿喘着粗气怒不可遏似的。
半晌,他才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儿来:“回,府。”
而咏稚这边出来后反而是没了主意,好在还有等着的车夫说先前那两位姑娘都醉的厉害,看样子是给送回将军府去了,问他要去哪儿。
这一路上马车其实并不颠簸,可咏稚怎么都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已不在胸膛之内,反倒像是跃上了胸口,随着他一呼一吸间阵阵地发痛。
他一人的马车行得要更快些,到了将军府门口没看到候着的马车,反而看到几个官兵正站在那儿和家丁正说着什么,咏稚耳力本就极好,再加上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小,夜风夹杂着声音断断续续地便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说是将军府的客人……对,一名黑衣的男子还有个小娘子,不过站的远,并没有看清是什么样的……”
“他们怎么……”
咏稚大步流星地走过去,刚薅住官兵的领子话都还没问完,路那头突然传来了轱辘辘的车马轮子的声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咏公子这是怎么了?”
刚一下车便看到这样的场景,任谁都会忍不住多想,宗英承虽然步伐有些空虚不过心里还是明镜儿一般,他借着侍卫搀扶的力道走了过去,一时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官府的官兵会在自己家门口。
看门的老头带着儿子蹭了过来,先是见过了宗英承才将方才听到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听描述应该是肃羽先生和默槿姑娘,不过他们二位应当没事儿,可怜了那几个想拐走默姑娘的人贩子啊…”
来的两个官兵不无认同地点着头,估计他们作为见过那几个人贩子的人更是深有感触,依着送人贩子来的那几个巡夜官兵的描述,那名公子瞧着一点儿都不像是能打的样子,没想到下手那么狠,似乎有一个到现在都没完全清醒过来。
咏稚已经等不及他们感叹来感叹去的,虽然松开了手,不过他丝毫没顾及如此近的距离会给对方多大的压迫感,皱着眉头的咏稚此时心里念想着的都只有一个默槿罢了。
“他们到底在哪儿?”
“这我们也不知…”官兵左右为难地摆了几下手,“先前是在东集市遇到的,可现在都过了半个时辰,更是不晓得会在什么地方了。”
这几位官兵也很为难,本来他们就是过来通传一声,说是人贩子招认收监了,没想到还能摊上这样的事儿。
相比之下宗英承就要冷静地多,他掩着嘴打了个哈欠,随后落下手臂状似随意地拍了两下咏稚的肩头:“既然肃羽先生身手了得,依照本王的意思公子你也安心休息便好,等回来了,自然就知道了。”
其实咏稚此时酒劲儿倒是有些上头了,宗英承在他左肩拍下时力道也是没了轻重,差点儿他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去找默槿二人,不给他们添乱就不错了。
不过回了屋的咏稚仍旧挂心不已,干脆也不上床睡觉,挑着蜡烛搬了把躺椅到外面湖边儿的凉亭里,靠在上面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浓茶,一方面是为了解酒另一方面则是为了解乏,以防默槿还没回来他倒先睡着了。
同样被护着回了主屋的宗英承洗漱完了正准备上床时反倒觉出来几分不对劲儿了,本来他父王将咏稚一行人交给自己已是朝中人人羡慕的差事,如今有两位差点儿出了事儿,他这会儿方才后知后觉出了一背的冷汗,连忙披了件儿外袍就往别苑跑。
“你们在这儿候着,”他手忙脚乱地终于将外袍上的带子系好,正了正衣襟回身儿命令道,“没我的命令,不管听得什么动静都别进来。”
“可……”
“没有可是!”
可怜的守卫连句话都还没说完,被宗英承一声呵斥直接给堵了回去。
过门槛时踉跄了半步,不过还在因为方才出了冷汗又跑了这么一路,反倒让宗英承的酒醒了大半。
进来后打眼一扫,宗英承第一个注意到的便是湖边儿如豆的星光,他走过去时因为步伐不稳还在上面撞了一下,被咏稚松松握在手上的茶碗落到地上听声响大约是碎成好几瓣了。
不过即便这么大的声音,咏稚也没有醒来的意思,甚至他还翻了个身儿将盖在身上的袍子往上拉扯盖在了肚子上。
被他这副迷糊样子给逗乐了,宗英承眯着眼睛笑出了声来,而他背后那间屋子的蜡烛却被熄灭了,自里面走出来为轻薄衣衫的女子,借着月光能隐约看到披散下来的长发和素净却依旧美丽的一张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党筱儿足下生莲一般轻轻柔柔地走到了宗英承身边儿,瞅准了机会半倚半靠到了他的背上,呼出的热气正好拍在他的脖颈后面。
“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
“休息…”仿佛被这热气一喷,刚刚因为夜风吹过而消减下去的酒气又一次翻涌上了脑袋,宗英承晕晕乎乎地点了点头转过身将手臂搭在了党筱儿的肩上,“这就…伺候本王休息…”
女儿家娇媚的笑声像是酥麻的手在宗英承的耳边儿轻轻刮过,引得他一阵颤栗连后脊椎都酥麻得厉害。
“这边儿,”党筱儿扯着宗英承衣摆的一角,无需怎么使力便牵扯着他跟着自己走上了白玉的台阶,“这儿,咏公子……”
“咏……”宗英承似乎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可他脑子里此时只有月光下党筱儿衣衫半解露出一片白嫩的肌肤的样子,即便觉察出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也被他浆糊一般的脑子糊弄了过去。
门扉合上的瞬间,仍能听得女儿家的笑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
随着默槿走过,她腰上的荷包中薄荷的味道也随之倾散了一路,可惜这条街因为宵禁的关系只有零星没住满客的酒家的门口还悬挂着灯笼,其余店铺都关了门,再没有第三个人能够与她分享这份带着凉意的香味。
她并不知道肃羽打算带自己去什么地方,不过默槿也并不在意,无论现下去哪儿总都好过回将军府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她说是为不扰党筱儿的一世姻缘,可肃羽的笑似乎总是饱含深意的样子。
抿了抿嘴角,默槿硬是将心头的酸楚撵了出去,像极了遇到危险只懂得将脑袋藏起来的鸟儿一般,以为自己看不到,旁人便也看不到她的心思了。
不过速来以揭穿她的心事的肃羽竟然也没说什么,这点倒是让默槿觉得有些奇怪。
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工夫,肃羽突然停下了脚步,同时也握住了默槿的胳膊让她转过身去看向河岸的方向。
不知是哪家姑娘如此急不可耐已经放出了河灯,孤零零的一个在河道上飘着,倒是做的精致,即便夜里的水面并不怎么平静,这艘歪歪斜斜的船灯竟然都没有被浪打下去。
直到看着它钻过桥洞消失在视野里,默槿才眨巴了几下眼睛,她想继续往前走肃羽捆住她的手臂却不曾放开。
抬起头,默槿试图从肃羽的眼中看到些什么,可眼前一晃却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视线,那头是肃羽深不见底的双瞳,这边儿则是默槿带着几分疑惑的脸。
被举在两人之间的,正是一盏河灯,或许是因为方才被肃羽藏起来了的关系,河灯的边缘略微有些被压到的折角,不过整体看来倒还是很好看的。
“放河灯吗?默槿上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天界时,月华府的宫人总是叫自己“主子”,无论他们愿意不愿意,自己这个外来的神仙到底是他们的主子。
而天后与天帝似乎对她的身份多有不满似的,总是喊她“默槿姑娘”,却从未叫过她上神一称。
那些莺莺燕燕的仙子、上仙们更是懂得审视适度,一个连天帝、天后都不愿待见的上神,她们又怎么会不怕死地前来搭话呢。
所以,默槿上神这四个字儿,可是有年岁没人叫过了,也难怪肃羽开口之后默槿竟然愣在了当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个并不十分精美的河灯,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肃羽在对于默槿的事情上总是很有耐心一般,他就这么举着河灯等着,因为看不到默槿的脸,他甚至无法从表情去判断她对于自己的这盏灯有什么看法。
半晌,一双惨白的手终于颤巍巍地将灯接了过来,在肃羽读到她的眼眸之前默槿低下了头,将边缘的折痕轻轻抚平,顺便撑了几下让有些被压扁的竹骨回到了它们该在的地方。
“去哪儿……”
开口只不过几个字儿,默槿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和哽咽了,这一生其实她只放过一次河灯,便是柳博铭陪着自己的那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有个人不当自己是什么朝廷遗孤,也不当自己是眼中钉、肉中刺,反而只是将她当做一个寻常人家的姑娘一般陪着。
默槿原以为这样久远的事情在她舍弃一魄后就应当被抛到脑后,可方才在肃羽拿出这个河灯的一瞬间,她便什么都想起来了。
那日的场景仿佛历历在目,无论她怎么样逼迫自己不去想,可当日的风花雪月却像是烙印入心底一般,不是她说忘记就可以忘记的。
虽然不知道默槿想到了什么让她如此痛苦,不过至少对于肃羽而言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扣住默槿的手腕不用她多做反应,肃羽一把捞着她的膝窝将她抱进了怀里,同时足下生风竟然借着风力飘然而上。
好在街上根本没人会看到这些,否则明日蔚禹城指不定又会传开怎样的流言蜚语。
乘着风,脚下的城邦越来越小,灯火杂糅的市集也只成了夜色中的一点星光,反而是头顶之上的星辰离两人越发近了起来。
天边儿早已没了霞光,可星海铺成的河流却随着他们的靠近越发明显起来。
今夜是个阴天,并不能在下面完整地看到月亮,所以当肃羽抱着默槿乘风而起冲破一层浓重色彩的乌云后,默槿竟然被跃出云层的月亮晃了眼,匆忙之间只能偏头躲过,柔软的唇瓣却堪堪擦过了肃羽的耳垂,留下一点点清冷的温度。
“咳…”肃羽似乎被她吓了一跳,连带着脚下的风都顿了一瞬,才继续往前。
此时的月亮已经显得极大,肃羽乘着风最终停在了一块奇异的山石之上,将默槿放了下来。
当她的双脚踩在此间的石头上时,原本已经被咽下去的哽咽此时忽而又升腾了起来,直冲地鼻腔酸痛,可是眼泪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这儿大约是人间与天界相连的唯一的星河,早晚落霞时分便会有仙娥来此间浣纱,因了四季变化,四时所落出的早霞、晚霞的颜色也不尽相同。
随着星河落下,那些鲜丽的颜色也伴随着一起落到人间,这才会有了人间所能看见的霞光。
从前与寥茹云住在一处时,便是她手下的小宫娥做着这些事情,只是不知现下每日来星河河畔浣纱的又换成了哪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明日祭月却不是个好天气,恐怕人间是看不到如此光景的月宫了,”肃羽装作没发现默槿的异常一般,甚至转过了身子用自己为默槿拦住了几分月光的寒意,“这般风景,当时你独有的才对。”
说完,他才转过身,背对着一整轮明月,隔着默槿的手将自己的掌心贴在了河灯之上。
大约是为了造型好看,这河灯做的是个莲花模样,只是上面的花瓣半拢半闭着,倒是有几分女人家的娇羞模样。微微使力,默槿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儿,那河灯里细软的竹子便随着肃羽的力道缓慢展开,最后变成了一整朵展开来的荷花。
默槿眼眶还红红的,眼角挂着星光却已露出了笑意:“人间女子多娇羞,所以才用含苞待放的荷花来向心上人表明心意,你倒好,硬生生让这荷花展开来,反倒显露出几分英气来。”
手背被推了一下,原本位于两人中间的河灯被肃羽让地又往默槿这边儿靠近了几分:“什么样的人就该放什么样的河灯,上神。”
不等默槿开口,他紧接着又举了一下手,将默槿的手和河灯送得更高了些:“许个愿吧。”
许愿…看着近在眼前的河灯,默槿反倒摇了摇头:“我没什么愿望,寻常女儿放灯都是为了寻得良人,而我这一生早已写定命数,可没得地方再书下一位良人的名字了。”
“谁人说这河灯只管姻缘?”
肃羽挑起了眉,平日里的清冷模样如今借着几分月色反倒显露出几分只属于妖的鬼魅之感来,“这是上神的灯,上神想许什么就许什么,漫天神佛又有谁能挡得了您的路呢?”
“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语速减慢,肃羽瞄准默槿带着三分困惑看向自己的刹那,手掌下滑一把攥住了她的腕子向自己拉扯过来,同时另一只手环过默槿的肩死死地扣在了她脖颈的后面,逼迫她只能抬头看向自己。
“除了…您的那位哥哥啊……”
“放手!”
没有法力加持下,默槿对上常年浸淫于自己身旁的妖物肃羽根本没有半分胜算,更毋庸说此间天地稍有差池立刻会被天界众仙得知,到时会发生的事情连默槿都无法摆平。
肃羽的唇角眉梢明明带了笑意,可一双眼睛却冷得吓人,饶是默槿本身便如千年寒冰一般,也不禁打了个寒颤。
“放手,肃羽。”
再次开口,她的声音已经镇定了很多,瑟缩的肩膀和脖子也因为放松而舒缓开来。
是了,他肃羽又怎么会做如此赔本的买卖,什么酒宴,什么集市,什么荷包、花灯,不过都是为了这一瞬间罢了。默槿冷笑了一声,浅色的双瞳与肃羽的眼眸对到了一处,不再躲闪,不再回避。
“我知道该怎么做,本上神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云海翻涌,星河流转。
原本平静无波的山巅之上,竟然仅仅因为默槿的一句话便起了层层叠叠的波澜,这样巨大的力量连肃羽都无法抵挡,风刮在他的皮肤上如同刀子划过一般,这令他不得不松开攥住默槿手腕的手同时顺着风吹的方向向后撤了两步。
可他的避让换来的却是默槿的步步紧逼,身着人间寻常服饰的女子每一步踩出来便是无尽的冰霜之气,下一步又消失不见。
“肃羽,你方才是在质疑我吗?”
如同天界最古旧的钟所敲出来的声音一般,甚至肃羽看到地上的小石子随着她语调的强弱同时也在瑟瑟发抖着。
干涩地咽了口唾沫,肃羽硬是压下心头的恐慌逼着自己抬起头,可他的目光刚触及打默槿的眼眸,又无法控制地移到了一旁。即便心里有千万分的不愿意,可以为上神对一介妖物的压制又怎么是他仅仅凭借自身的心意便能更改的。
反观默槿,似乎对他如此避让的态度十分满意,眼帘微微下垂,自她身旁穿梭而过的风也渐渐停了。
借着最后一缕东风,默槿松开了手,那盏河灯自她掌心为起始晃晃悠悠地随风而去。
直到落入九天星河之中,似乎也携带着自己的火光成为了其中的一点晨光似的。
肃羽回过头去所看到的正巧是这一幕,他同样垂着眼帘转过头,撩开衣袍猛然落下一侧膝盖,重重地跪在了地上。
方才被遮蔽起来的月宫此时倒显现了出来,在他背后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发光的圆饼,原先肃羽脸上的妖异也不见踪影,余下的只有几分服服帖帖地低眉顺目,还藏有一分的惊恐之情尚未完全退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着他这般伏低做小的样子,默槿突然笑了出来,不仅仅是声音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几步上前扶起了肃羽轻轻挽着他的胳膊:“夜深了,再不回去天都该亮了。”仿佛之前携带穿石搬山之力的并不是她一般。
回去的路上仍旧是肃羽抱着默槿,只是这次他的手再也不敢造次,除却一只手稳稳换成一个圈叫她坐在自己肩头的同时稳住了默槿的双腿外,另一只手就差背在身后以示清白。
两人这一路赶得急,整整落在离将军府两条街外的街道上时,别说天都没脸,连早起的摊贩都未曾醒来做工。
正了正衣襟,默槿一马当先走了回去。
刚进门却看到一阵阵的骚乱,本该最是寂静的夜半时分此时将军府倒是一副灯火通明的样子。
他们的回来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这倒是极好的,默槿本来也不愿和人间诸事有所牵扯,挑了绕路的小道七拐八拐地才回到了他们住的地方,本以为绕过了人群,没想到这一进门默槿差点儿被吓出来。
院内挤满了人,乌泱泱的一群立在其中一个房间的门口,为首的姑娘雍容华贵一身掐线金丝羽衣,长长的衣摆因为朝露的关系略微有些湿了,绕到侧面才发现她脸颊上也贴了几缕头发,想来是已经在这儿站了许久。
默槿原是想上前一步问问清楚,不过还不等她有所动作,肃羽在背后拉了她一把同时向另一个方向抬了一下下巴。
湖的另一侧只有一盏烛火微弱的蜡烛,看起来随时会被夜风熄灭的样子,默槿眯了一下眼睛才发现在烛火旁边的躺椅上躺着一个人,看样子是为了躲这边儿的火光所以转了过去,此时正用后背对着自己。
“咏、咏稚?”
大约是太过惊讶,默槿说话时竟打了个磕绊,看了一眼这边儿的华服女子,又看了看咏稚,默槿终于还是拎起衣裙往对岸走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行至大约一半的地方,本来行色匆匆的默槿突然停住了脚步,肃羽刹得不及时还差点儿撞到她的后肩:“主…咳,小姐,怎么了?”
明明在她眼中看到了心急如焚几个字,怎么这会儿又不懂了。
问话的工夫,默槿早先锁着的眉头倒是舒缓开来,因为快步行走而前倾的身子也重新周正了过来。她垂着眸子将边缘有些湿了的裙摆拎起又放下,反复了两三次才低声答到:“他睡着了。”
咏稚就这么大大咧咧地在夜露最终的时候躺在湖边儿的躺椅上睡着了,不难看出点着的蜡烛恐怕是在等什么人。
心尖尖上像是被那烛火燎过了一般,可还没来得及感到痛蜡烛便熄灭了,连同桌上的烛台一起。
“您,心软了?”
肃羽没有回退,就着这个过分暧昧的距离弓下腰将嘴靠近了默槿的耳朵,不过尽管自己的鼻翼间已经钻入了她身上侵染着竹香的甜腻味道,默槿的耳朵和脖颈也不见丝毫变化,甚至连她的皮肤都未曾无法克制地收紧哪怕一瞬。
正当他准备放弃这个问题退开时,默槿反而柔声细气地开了口。
“毕竟,他是我哥哥,我唯一的……”
最后几个字儿默槿的声音实在太小了,即便离得这么近,肃羽也遗憾地将它们遗落在了风中,不过即便没有这几个字,他也晓得该如何接话。
“却也是您的仇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比于先前有来有往的两句,这句说完肃羽直起了身子,单方面宣告着这次的交流到此结束。
默槿自然也读懂了他肢体语言的含义,所以她只是挑着眉梢似笑非笑地看了肃羽一眼,再没说什么。
紧着几步走到了咏稚的身边儿,看样子默槿原是想去推他的肩膀,掌心还未碰到之前又往上送了送,最后落在了咏稚睡到微微发红的脸颊上:“哥哥,醒醒,哥哥?”
也不知她到底是想将人叫醒还是不想,肃羽毫不客气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不过却不敢过分造次,生怕再触到了默槿的逆鳞,那结果定然是不可相信的。
“哥,”压低了身子,默槿的上半身几乎贴在了咏稚的胳膊上,恶作剧一般冲着他的耳朵轻吹了一口气,“哥,去里边睡吧。”
迷迷糊糊地咏稚怎么觉得自己听到了默槿的声音,也不知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念,所以当他第一次睁开眼看去时还以为自己扔在梦中。
既然是梦,那自然是想做什么便去做什么,于是他不仅抽出了被默槿压着的那条手臂搂住了她消瘦的肩,另一只胳膊也画了个圈最后稳稳落在了默槿的腰上。
“不让人省心的……”
含糊应了一句,咏稚迷糊着又要再睡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默槿当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也不知心里是怎么想的,偏偏就觉得咏稚这近在咫尺的喉结上下滑动的那一下无比吸引她的注意力,还没等想清楚,她已经偏着脑袋一口咬了上去!
“嘶……”好在她下口时收了力道,虽然看着连犬齿都亮了出来,不过也只是留了一个浅浅的牙印。
“咳咳…”
最先感到不好意思臊红了脸的反而是肃羽,他甚至已经无法判断究竟默槿是故意做给自己看得,还是确实情难自已才会如此。
第二个惊醒过来的自然是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的咏稚,他坐起身的同时还没忘记收紧怀抱,生怕将倚着他的默槿个摔了去。
这一下倒是清醒了个彻底。
“你…”低下头,默槿身上被夜风填补过后更觉清冷的香味在咏稚的鼻翼间仿佛形成了一个屏障,让他除此之外再也嗅不到其他的味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像是为了挽回面子似的,他假意生气道,不过眼里的水汽倒是全然无法让人害怕起来,更别说是要“恐吓”默槿了。
自然他这个妹妹的脸上也没生出一点儿怕来,反倒笑着从咏稚的怀里钻了出来,退了半步拉开了几分距离让冷风灌了进来:“瞧见你在这儿谁,怕不是明日便要患了温病?怎么这么不注意?”
明明是咏稚责问她晚归的事儿,怎么三言两语就变成默槿反过来责问他了?
不过心里转了好几圈的理由还没成型的话立刻就被对岸的喧嚣打断了,默槿也跟着抬起头看了过去,倒是肃羽,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眼神全落在了默槿的耳朵尖尖上,借着火光能看到,那一点点露在发外的皮肤正粉嫩地发红呢。
咏稚先站起来往过走了两步,皱着眉头眺望过去:“怎么回事儿?我瞧见…党姑娘了?”
“党姑娘?”默槿挑起了眉,语气中的疑问不重,反倒像是带了几分笑意。咏稚立刻抓住了这个点,他转过头看向默槿,无声地用口型询问她还知道些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晃着手指左右摆了几下,默槿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不可说,说不得。”
她都这么说了,那自然是真的说不得,不过余光瞟到肃羽时咏稚发现他竟然也是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酒宴上散了的酒气仿佛这会儿又郁结回了胸膛之中,涨得他一颗心“突、突”地令自己难受。
为了岔开注意力,咏稚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快步往对岸走去,可惜了他并未注意在他转身的刹那,默槿脸上的笑容已变了味儿,更像是一副蜡制的面具被覆在了脸上,沉得令人害怕。
“走吧,”肃羽上前两步,声音轻之又轻,“我们也去瞧瞧。”
默槿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无论是对于妖还是对于仙而言,看着自己曾预见过的事情真实地发生在自己眼前,都是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就连在自己身边儿并无太多机会接触这些的肃羽都无法避开如此的诱惑。
不过默槿也藏了私心,所以她并未阻止,循着咏稚的脚步也跟着走了过去。
三人先后在旁边站定后,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倒是弱了下来,过了一小会儿从里面先出来的竟然是还着了昨日酒宴时的衣服的宗英承,只是他头冠被拆,一头墨发披散着,自他出来便散发出一种女儿家的香甜气息来。
紧跟着出来的是被扣住双臂的党筱儿,相比于宗英承她更为衣冠不整,倒不如说是一时情急找了两块裹身布而已,头发也是胡乱缠着,步摇被发丝牵扯着都掉到了后背的地方。
咏稚想要上前一步问个清楚,却被及时赶来的默槿拉住了胳膊:“命中有此一难而已,若是过去了,她便是枝头的凤凰,若是过不去,自然也是她的造化不够。”
低下头咏稚想去看一眼默槿却发现她只是伸出手来勾住了自己的胳膊,而她整个人仍旧是藏在自己背后半步的位置,这点儿烛火根本不足以照亮她的脸,自然也无从去看她的表情。
按说默槿只是说了几句天界的规矩罢了,可咏稚不知为何,偏生就是从中听出了丝缕怨气来。
看不着默槿,咏稚只能扭着脖子去看肃羽,但恐怕想从这位琴师身上捕捉到什么气息更是痴人说梦,从始至终他都是一副表情,似笑非笑地让人不由皱起了眉头。
像是感受到了这边的动静,那名华服女子端着双手走了过来,她身旁伺候着的女婢立刻低声介绍了三人的来历,只是话说得并不好听,让肃羽都挑起了眉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女婢话里话外都将党筱儿与他们归为一类,并且明着暗着都要将这狐媚惑国的罪名一并安到着三人头上。
毋庸说默槿本就不是容许一介凡人如此搓揉捏扁的性格,便是有人话中带刺在咏稚面前说她,便已经是触了他的逆鳞。
也不再与她们客气,咏稚冷笑一声往侧面让了半步,彻底将默槿挡在了身后,也挡住了另外两位女婢伸过来的手:“无论你们这儿发生了什么,我妹妹刚回来,恐怕都与她没什么关系吧?”
“呸,都是一丘之貉,”那华服的女子恐怕是气急了,一双眼睛烧得通红,全然没了大家闺秀的风范,“今日是这个贱胚子做了我夫君的床上宾,明天呢?是不是就轮到你这个妹妹了?”
若不是默槿在背后死死握着咏稚的手腕,恐怕他今日就要不顾及对方是个女子家家,这一耳光定要扇得她人事儿不知方能解气。
见他们三人不反驳,华服女子反而更有气焰,手指就差要戳到咏稚的眼睛里了,“妹妹?我看是不知道哪儿买来的妓子吧?还好意思领在身边儿说是妹妹?同塌而眠的妹妹吗?!”
咏稚已是气愤到了极点,反倒不怒反笑,一双挑起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盯着在一旁还未解酒气的宗英承,冷声道:“若是将军管不好您这位夫人,便由我这个外人代为管教。”
话语间,他已握着方才挡在自己面前叫嚣的那名女子的手腕将她推了出去,紧着两步走到了华服女子的面前。
他个头本就不低,绕是默槿也不过到他下唇边缘,这位女子恐怕更低,若是没了头上的繁琐装饰,可能也不过到他肩头而已,自然没了气势。
更别说咏稚因为她出言不逊已是急火攻心,自然也不管这凡人能不能挡得住自己滔天的怒气,只一个劲儿允许自己心口处的火焰翻滚着。
大概是看准了时机,在宗英承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党筱儿倒是一下哭倒在了地上,半倚半靠着他的大腿,一副梨花带雨的样子好不可怜。
原本默槿已经踏出了一步手也伸了出来正准备去扯咏稚的衣角,党筱儿这一声哭嚷,反倒让她只能收了手去,站回肃羽的身边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本不是我的错,我当是…当是……”党筱儿这边儿倚着宗英承的腿,却一个劲儿抻着脖子去瞧被那华服女子遮挡住大部分的咏稚,眼里的泪水倒像是动了真情实干似的,不要钱一般唰唰地往下落。
别说宗英承,就连咏稚看了都动去了恻隐之心。
“还不快扶党姑娘起来?”在宗英承的训斥声中几个婢女才磨磨蹭蹭地挪过去明显带了十二分的不情愿将党筱儿从地上扶了起来,恐怕她身体当真多有不适,即便站起来后也需得有人搀扶着,否则下一瞬便要又跪到地下去的样子。
华服的女子一口银牙都要咬碎去了,连说了七八个“好”字儿,一声比一声狠厉,最后猛然一挥袖子甩手而去。
看着她的背影,默槿垂下了眼眸,将其中几分萧瑟都隐藏了起来。
即便她再据理力争又能如何,宗英承的态度摆明了是向着党筱儿,再这么折腾下去丢了面子的也只能是她自己。只是,还不知她叫什么,以后却要见不到了。
“怎么了?”
一回身儿看到的便是默槿这副表情,咏稚刚放下的心重又提了起来,他还以为是方才那几个婢女说话冲撞了默槿令她不悦。
“可是还觉得心里不爽利?你且等着,我去找她们去!”话音刚落,咏稚生冷地转了转眼珠便要去找她们,还好默槿的注意力一直在他身上,猛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手上用的力气并不大,反倒柔软地厉害,却让咏稚更不敢挣脱了去。
抬起头勉强露出个笑容后,默槿摇头道:“与她们无关,大抵是一夜没睡,身体不舒服罢了。”
这一晚上的事儿可当真不少,咏稚也是听了她的话才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尚且在湖边儿躺椅上承成凉风眯了一会儿,默槿和肃羽可是一晚没睡。
立刻什么事儿都被他抛到了脑后,咏稚反手握住默槿的手腕一边将她往自己房间领一边低声数落着:“出去走走便走走,怎么还一宿一宿地不回来,现在知道乏了?这一白天可又要睡了过去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第一次知道原来男子气闷时也会有这么多的话,她觉得有意思并未阻止,倒是走在最后的肃羽挑起了眉,眼神几近玩味之意。
无论是小姐还是主子,默槿的房间她不请肃羽都是不好进的,在合上房门前咏稚略带挑衅地冲门外候着的肃羽笑了一下,说话的声音和他的表情极其不符:“先生也应当累了,快回去休息吧,妹妹这儿有我就行了。”
说完都不等肃羽有所表示,径直关了门,连个蚊子能过的缝隙都没给留下。
默槿解了外袍也无心再去收拾,只拆了头上的步摇放在桌上便钻进了被褥之中,大约是被夜风吹透了的关系,即便这会儿已能看得烟煴的日头,却还是寒凉的感觉。
听得里面没了动静,一直靠在屏风外面的咏稚才挪步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
一方面他自然是生气默槿与肃羽夜不归宿的事情,可另一方面他更忧心的是默槿一夜没睡,如今眼下都挂起了黑雾似的,看起来精神差到了极点。
数落的话本来已经到了嘴边儿,但在看到床上的默槿敛着眼睛将下巴尖尖藏在被褥里的样子时,咏稚的一颗心都像是在上好的毛皮上滚过了一般,柔软的不可思议,那些话自然也消失不见了。
也不知默槿睡没睡着,咏稚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原本压着她下巴的被子的边缘掩了下去压在了她的下巴下面:“睡吧,”就手的位置轻轻拍了两下,“好好休息便是了。”
他不急走,却也不能在里间儿呆着,所以咏稚随便找了本书坐在外面的软塌上看着。本意不过是等默槿睡熟了再走,没想到这一等,倒是咏稚自己先睡熟了。
听着屋内的动静,肃羽知道今天恐怕是盼不到他们二位中的任何一人出来,冲着紧闭的大门他拱手行了一礼,离开了。
原以为这一觉会睡到日落西山,没想到刚过申时外面叫嚷的声音便越来越大,以至于连睡得极沉的咏稚都被这鼎沸的人声给吵醒了。
他抬头望里间儿看去,发现里面的默槿醒得比他还早,从影子看这会儿当时在弓着背洗脸,清了清嗓子,咏稚问到:“怎么了?可是外面吵着你了?”
过了一小会儿,里面不是响起的水声彻底安静后,才听到默槿回答:“也不是,本就睡饱了。”她穿好了外袍的最后一个袖子,绕过屏风走了出来,从桌上倒了杯冷掉的茶润了润嗓子,再开口时声音已不再显得干涩,“出去看看吧,别又是党筱儿出了什么差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默槿怎会不知外面为何喧闹不已,只是她不愿在此时说出口罢了,毕竟明日便是祭月节,竟然遇上这样的事儿,也不知宗英承、宗明易父子二人会如何处理此事。
他们出来时隔壁的房门好像卡着点儿一般也被从里面拉开,走出来的是已经换了一袭黑衣的肃羽。他表情严肃地同默槿对视了一眼,两人仿佛对即将看到的事情心知肚明一般,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互相点了点头。
咏稚不敢造次,只能亦步亦趋地跟在默槿身后,他在腹中猜疑了好几种情况,但当真得看到的时候,仍旧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对于仙家而言,是没有真正的生死的,只要仙根不灭,哪怕是受了重创再入轮回,最后仍旧会回到天界,所以咏稚从未如此接近过一个人生命的消逝。
高高的房梁上垂下三丈白绫,而白绫的尽头挂着的,正是一身红衣的那名女子。
周围的婢女被吓得都软了双腿只能跪着,还有几个胆小的更是被吓晕了过去人事儿不知,而党筱儿则被两名守卫一左一右压着胳膊,摁在了地上。
环视了一圈,默槿并没有看到宗英承的影子,但因为他们三人身份特殊,旁的人都是在用过分警觉的眼神注视着他们,连问都没地方问去。
后退了半步默槿冲肃羽使了个眼色令他附耳过来,压低了声音吩咐道:“去找宗英承,事情不能再闹下去了。”
他们的身份终究是个只能由少数人知道的秘密,所以无论情况再如何发展,默槿都不希望在真正出事儿前会发生咏稚或是肃羽与凡人动手的情况。当下最为稳妥的办法,自然是找了主事儿的宗英承回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方能解燃眉之急。
可就在肃羽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刚刚还空落落的身后竟然已经站满了一整排侍卫,将他们三人团团围了起来,一点儿退路都未曾留下。
默槿心下重重地一沉,刚暗道了一声不好,为首的一位金甲守卫便呵斥道:“将这几个谋害将军夫人的帮凶一并抓了,投入大牢!听候发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牢狱对于他们四人而言都是极为陌生的,所以当党筱儿被推入湿冷的牢房时,她脸上挂着的泪珠已经成串地落了下来,相比之下默槿反倒要平静得多,她只是紧要着后槽牙,不愿发出过多的声音罢了。
隔壁的门锁开了又合上,能听的咏稚和肃羽也接连被推了进去,而咏稚进来后第一件事儿便是敲着喊默槿的名字:“怎么样?你有没有怎么样?”
方才如果不是默槿突然出手摁住了他的右手,恐怕他凝水而成的冰刃便已经被送了出去。
或许是默槿看向他的眼神太过沉痛,咏稚竟然真的乖乖收手,任由几个守卫上前用长枪指着他的脖子,将他带到了这种地方。
只是收手归收手,但在踏入地牢的瞬间咏稚已经开始后悔了。默槿的身体本就寒冷无比,在这样的地方每多呆一会儿,便是对她的伤害,所以他才会如此情急地要去了解默槿那边儿的情况。
默槿先是扶着党筱儿在铺了草垫的一角坐了下来,随后快步走到墙边儿在大致相同的位置也轻轻叩了几下,作为回应:“不妨事儿,只是…”她转头看了眼党筱儿,转回墙壁是眼眸中的厌恶之情一闪而过,“我且先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稍安勿躁,等宗明易回来应当就会立刻来放我们的出去了。”
当下也只有这个办法,即便千万般的不乐意,咏稚还是沉声应了下来,同时又叮嘱了一句:“你和党筱儿自己当是要小心些。”
“晓得了。”
回这句话时默槿已经离开墙壁几步远,她顿了一下,又挪动脚步走到了党筱儿的身边儿,此时她已经哭得不能自己,默槿甚至怀疑再哭一会儿她眼中流出的就不在是透明的眼泪,而是鲜红的……
将这个奇怪的念头撵了出去,默槿拢起衣袍也在草垫上坐了下来,一只手轻轻拍着党筱儿的后背。
“到底怎么回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党筱儿抽抽搭搭了好一阵儿,才勉强忍住眼泪磕磕绊绊地给默槿讲了一遍他们去之前所发生的事情。
昨夜众人散了之后她便又回去睡下了,今天晨里她也是被外面的人声给吵醒的,本以为是那华服女子又来闹事儿,所以党筱儿连衣服都没穿整齐便跑了出去,没想到…
“不过一晚,我哪里知道她、她竟取了三丈白绫,自己将自己……”
想起那个场景,党筱儿的身体仍旧止不住地发抖,毕竟她这般大家闺秀哪里见过自尽这般的戏码,登时便慌了神儿。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几个、几个婢女便压了过来,说…说是我杀了她家夫人,我…我……”
话没说完,党筱儿又哭了起来,到底是寻常女子,如今平白无故背了条人命在身上定然是不好过的。
默槿无声地叹了口气,又拍了几下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等宗明易回来,总会有办法的。”
“默槿姑娘,”党筱儿攥住了她衣服的下摆,一双眼睛哭得都肿了起来,正可怜巴巴地望着默槿,“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还有咏稚,咳…”她似乎才觉得如此直呼其名不好,忙又加了一句,“还有咏稚公子,只有你们能救我了啊!”
若不是默槿身上所穿衣料极好,这几下拉扯下来女儿家尖利的指甲恐怕就要将她的外袍扯破了。
即便心里有十二万分的不愿意,默槿的表情仍旧是温和而细软地,她点了点头,收回手之前最后拍了几下党筱儿的后背:“会的,既是我们带你来的,自然不可能丢下你不管。”
不知是哭累了,还是在默槿身边儿觉得安全了,党筱儿就这么抽泣着竟然倚靠在墙角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敛下眼帘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免冷笑了一声。
想要去到那个位置,怎么可能不经历些苦难,不过这应是党筱儿此生最后一次哭着求人了,以后的日子,她自己会走得稳当的。
用指尖挑起了党筱儿抱住自己双腿的双臂上的衣服,露出里面白净的腕子,指腹相贴时恐怕是因为太过冰冷,党筱儿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却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看她又沉沉睡去,默槿才将其余两指也落在了脉搏之上,有些急促,不过大体来看还是不错的,倒是个生儿育女的好胚子。这一次默槿脸上的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无法想象若不是早已知晓,若是出了什么差池,爬上党筱儿的床的不是宗英承而是……
仅仅是思及此,默槿的心头便一阵阵发紧,甚至连喉头都酸楚得厉害。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将这怪异的情感压下去,同时松开了手,也学着党筱儿的样子抱着双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足够可怜。
毕竟,宗英承何时会回来,那可是说不定的事情。
“起来!起来!”
说着不睡,默槿最后仍是昏昏沉沉地迷糊了过去,只是她刚感觉自己的身体无尽下落之时,外面棍子击打牢房的铁门的声音便吓得她一个激灵,立刻睁开了眼睛。
紧接着,一个意料之中的声音响了起来:“干什么?还不快把门打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宗英承,地牢没有日月,所以默槿算不出时间,不过看宗英承身上披着的寒气,想来至少外面已是子时左右。
党筱儿也已醒了过来,不过她的样子看起来不太对劲,脸颊通红,身上明明烫得厉害可却又在一个劲儿地打摆子,想来是又惊又怕得了温病。
两边的门同时被打开,那边咏稚和肃羽一前一后被宗英承请了出来,这边儿却迟迟不见人出来,咏稚心头一紧张,箭步便冲了进来。见默槿面色如常先放下了心,随后才注意到党筱儿的异状。
“这…”他回过头看向肃羽,后者也跟着走了进来,他先将默槿扶起交给了咏稚,自己复又半跪下身去给党筱儿诊脉,登时眼睛便瞪直了去,“烧得厉害,快去请大夫,晚了人就要烧糊涂了。”
在外面一直抻着脑袋往里看的宗英承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他其实早早便回了将军府,只是现在在装作刚刚从宫中出来的样子,不过是为了挫一挫咏稚的锐气,绝不向弄出人命来。
等到党筱儿被他抱着送到自己房中时,请来的大夫也从门口被一个守卫拖着拉了进来。
“这…姑娘这是…”他眯起眼睛先上下打量了一遍,才垫着帕子开始为其诊脉。
咏稚有些不安地用胳膊碰了一下默槿的后背:“这是怎么回事儿?”他确实有些担心,只希望千万不要出什么差池才是。
默槿倒是坦然笑了笑,勾着嘴角冲他挑了下眼睛:“大难不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掩着嘴咳嗽了几声,咏稚的目光还没从党筱儿的身上收回来,肃羽已经扶住了她,手轻轻地搭在她的后腰处,另一只手则过来扶着她的胳膊。
当宗英承和咏稚看过来的时候,他二人已经向后退了两步。
默槿脸色本就惨白得厉害,此时柔若无骨地倚靠在肃羽身上,不用瞧也知道恐怕是因为身子不爽利了。
宗英承暗暗在心里给了自己个耳光,怎么光想着担心发了温病的党筱儿却忘了那边贵客咏稚的妹妹也是才从牢中出来,他连忙赔着笑走了过来:“姑娘若是不舒服,便回去休息吧,一会儿看完了我叫大夫过去帮您瞧瞧?”
像是真的有些病得迷糊了似的,默槿的双唇抖动了几下,却一个字儿也说不出来。
肃羽干脆摁着她的肩头压在了自己怀中,另一只手由默槿的发顶开始轻轻抚摸着:“不劳将军费心了,我自会照看我家小姐。”
“我同你们一……”
咏稚见他们要走,急忙跟过来两步也作势要离开,可话只说了一半,却被默槿打断了:“先生陪着我就好,哥哥既然挂心党姑娘,便在此处陪着便是了。”
她的声音闷闷地,听起来不仅鼻音极重,好像是带着哭腔似的。为了逼真起见肃羽配合着还用眼神刮了咏稚一眼,又护着默槿向后退开了一步:“少爷不用担心,我陪着小姐便是了。”
说完,肃羽点了点头全当是行礼,转过身后才放开了桎梏着默槿的手臂,不过胳膊仍是轻轻落在她的后腰,宽大的掌从默槿一侧的腰旁绕了过去,让人平白生出几分惧怕之意,唯恐那只手略一用力,默槿的腰便会被他掐断了似的。
回过神来宗英承的眼神几近玩味,开口也带上了几分醋意:“本将倒是不知,咏稚公子竟然对筱儿如此挂心?”
咏稚也不是个傻子,从默槿打断他说话起他便知道那两人的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了,只是没想到默槿竟然连与自己讨论一二都懒得开口,况且…他还忧心着默槿的身体,方才听她咳嗽时肺腑处空得厉害,也不知是不是真的受了寒。
见他不回话,同时脸上神色越发凝重起来,宗英承还以为是自己说到了他的心坎里,登时心中可以说是警铃大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若是平常人家宗英承自有把握无论用什么方法,哪怕不择手段也可以将党筱儿留在自己身边儿,可若对手是咏稚的话,他确实没有多少胜算。
干咳了两声,咏稚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略有些尴尬地转头瞟了眼大夫的背影,又看了看方才默槿离开时迈过的那道门槛,自己心里同样也半是无奈,半是担忧。
仿佛又回到了肃羽刚来时那个样子,默槿不再时时刻刻都陪着自己,反而更多的是呆在肃羽的房中或将肃羽领到她房中,靡靡琴音只要默槿醒着,几乎就未曾停过。
那十年光景对于咏稚来说恐怕是他此生都不像再体会的日子。
“……子?咏稚公子?”
突然咏稚一个激灵,才反应过来是身旁有人在叫自己,连忙站起身,正好瞧见宗英承紧皱着眉头的样子,还有他身边站着的那位低眉顺眼的大夫。见咏稚回过了神儿来,宗英承意思意思挂了个笑在脸上,冲身后的大夫示意到:“筱儿这离不开人,我怕那几个婢女心有芥蒂伺候不好,所以只能劳烦公子令这位大夫过去为默槿姑娘瞧瞧脉了。”
他本以为咏稚为了留在这里肯定会推脱一二,却没想到他此时倒是巴不得有个理由从党筱儿身旁躲开,还能去看看默槿怎么样,自然是忙不迭地应了下来。
待屋内彻底清净下来之后,宗英承退去了左右等着伺候的婢女,亲自搅了汗巾拧得不滴水后搭在了党筱儿的额上,手并未离开,反而是顺着汗巾的边角慢慢滑到了她的脸颊上。
闭着的双眼还有些红肿,想来是哭得太狠了。
宗英承这颗心随着不停的跳动此时正一下一下地痛着,早知会是如此结果,还不如早早便去将他们四人提出来,又何必搞成今日这般样子。
手指下滑,渐渐没入了党筱儿的衣领,不过也只扯开了一点儿,隐在锁骨上殷红的拇指甲盖大小的两片印子一点儿都不曾褪去,反倒是有越发艳丽的迹象。
像是被这两片印子迷惑了一般,宗英承鬼使神差地俯下身,在她的锁骨之上轻轻地落了一吻,低语道:“无论是谁,本王都不许他将你从本王身边夺走。”
“决不允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声音低迷,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一般,透着一股子的邪魅气息,连带着周身的气场都阴郁了起来。
另一边儿前脚默槿刚换好衣服躺回床上,外面就听得大门被推开的声音,肃羽跟着同来者打了招呼:“大夫,少爷,小姐已经躺下了,我看……”
他没有将话说完,满以为咏稚不会没眼力见儿到如此地步,却没考虑到咏稚就是为了见默槿才特意过来的,又怎么会理会他的这些个暗示。
咏稚压根没理会肃羽说的话,绕过他后径直走到屏风旁叩击了两下后,一边招呼着一边走了进去:“带了大夫,无论怎么说先叫老先生于你瞧瞧脉,”刚一进来,咏稚便注意到默槿正坐在床上倚靠着床帏看向自己,眼神怪异地没有任何情绪,“别受了寒一下也病倒了。”
默槿唇边的笑意极浅,若不是她的声音柔和,咏稚几乎以为自己所看到的应是天界之上法力无边的默槿上神。
她将身子坐正后,施然伸出手落在了床沿边儿上,一边瞧着那位老大夫给自己的腕子上垫上帕子,一边状似随意地问到:“怎么不在党姑娘屋中候着?跑到我这儿来了,也不怕将军一介武夫,粗手笨脚地照顾不好党姑娘。”
此时那老先生额头上已经出现了一层薄汗,一是因为从宗英承的房间到这处偏院子,咏稚几乎是拖拽着他一路跑过来的;二则是因为默槿身上此时的醋意,倒是酸得他牙口都要倒了。
别说是这位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先生,就连什么都知道的肃羽都被酸得瑟缩了一下,恨不得自己此时就能遁地而走,不要再在如此奇怪的气氛中呆着。
咏稚舔了一下嘴唇,他本是想反驳默槿,问问她难道不是她与肃羽给自己下了绊子将自己留在那儿的。可是看着默槿苍白的皮肤和浅到同肤色一般的唇时,满腹的怨言也都只变为了一声叹息。
错开大夫坐着的椅子,咏稚同样挨着床尾坐下,隔着被褥将手搭在了其下突起的地方,大约是抚上了默槿的小腿,他扣着手掌轻轻捏了两下:“党姑娘自然有将军看着,如何也不至于还需我去照看着,何况……”
他无奈地笑了一下,这才抬起头看向默槿,语调中几分眷恋反倒似绵绵的溪流,将默槿身上的狠厉之色都送了回去。
“我挂心你得紧,自然赶不及要回来看看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那老大夫接连咳嗽了好几声,才压下自己心头的移动,方才这姑娘瞧着自己的眼神就够可怕的了,如今他正正坐在两人之间,当真如同冰火两重天一般。紧着收了药箱,老先生弓着背将方子递给了侯在一旁的肃羽:“大约吃上三日便能打好,不过是受了寒气又惊又怕,姑娘身体底子不错,并无大碍。”
肃羽一边儿送先生出去,一边似乎又低声问了几句关于药方的话题,直到外屋的门被从外面带上,屋内归于一片沉寂。
默槿抿着嘴唇低着头,只敢去看咏稚搭在自己腿上的那只手,半扣着的样子,似乎只需微微用力便可以生生掰断了自己的骨头似的。
她既不愿抬头,咏稚也不介怀,反倒是自己挪了位置,坐在了她方才搭着手的床沿边上,同时顺着默槿的胳膊将她藏入被褥中的手臂拉了出来,交付到了自己另一只手上,等握紧之后,拉着的手便松开,也轻轻覆在了上面。
她的手依旧是冰凉不一,偏偏咏稚就觉得自己在她的掌心摸出了一丝温热来,也正是这一丝的温热,让他有勇气把接下里想说的话都说出来。
“我不知师父你到底是如何想的,但…我晓得自己是怎么想的。”
他如同下定了决心一般,身体倾着弓起背,目光灼灼正盯在默槿闪躲的双眼上:“我只想陪着您,无论您要去哪儿,要去做什么,我都会陪着您的。”
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咏稚忽然错身从床沿上下来,同时屈起一条腿径直跪在了地上。
“你…”默槿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
“师父即为天地,我便只拜师父,若是徒儿在此事上说了半句谎话,便让我在天地间都无所立足之地。”
这毒誓下得极狠,饶是默槿的掌心都渗出了一层薄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咏稚似乎毫不介意似的,用手背轻轻蹭过,待那一层汗水都被蹭到了自己手背上之后,重又将自己的掌心贴合了上去。他并不急着让默槿表态,反正来日方长。
他,他们之间,还有无数个十年可以让默槿慢慢去想,也让自己慢慢证明。
假装清了几下嗓子,默槿扯了手臂一边把咏稚来起来一边责怪道:“你这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像什么样子?哥哥于妹妹下跪?你倒是不怕旁人嚼舌根。”
咏稚知道她这便是不气方才的事情了,虽然本身他便觉得默槿不该为自己被迫留在党筱儿房中一事生气,可谁叫这女儿家的心思都如同东海水晶宫的位置一般摸索不得,与其争吵,不如像现在这样说几句软话,自然便会过去了。
默槿不再醋着张脸,自然咏稚也放松了下来,他重又在床边儿坐下,冲默槿露出了一个绵软而灿烂的微笑:“若是被看见了,我便八百里加急传信回去,定要叫家中父母都点了头,让妹妹尽快嫁给我。”
“又开始满口胡话……”
红了脸颊不愿再去瞧他,咏稚也不再闹腾,松开了一直攥着她的手站起身来:“睡会儿吧,抻着还有时间,等一觉醒来,便是祭月之日了。”
提起祭月,咏稚和默槿所想到的都不是满街甜香的月饼,也不是夜空中高悬的明月,更不是金黄透亮的桂花酒,反而是…
“龙影。”
提及此,连咏稚脸上的笑容都渐渐消减了下去,他的眉头重了皱起,轻叹了口气:“快些睡吧,祭月当日恐怕没什么时间休息。”
毕竟渡劫一事才是他们此次下凡的重头戏,默槿自然不会玩笑,自然往下蹭着钻进了被子里,将自己裹得像只蝉蛹一般,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还不忘抬头用下巴将被子的边缘压了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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