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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别扭(1 / 2)

('“怎么了?”默槿一下没反应过来,对于他如此过激的行为难免有些不愉快,“你这是要做什么?”

“不是…”

此时咏稚才觉出自己的动作实在不妥,连忙收回手站了起来,低着头甚至不敢去看默槿的脸:“只是你目不能视,去哪儿都不方便。”

不知是不是受了方才梦境的影响,昔日已经模糊了去的唐墨歌的样貌此时却在心中越发明显,默槿蹙着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心头的无名之火,尽量舒缓了语调:“不妨事儿,先前我也看不见,仍旧活的好好的。”

这段故事现在的咏稚自然是不知道了,不过看着默槿表情坚毅的脸,他还是服软点了点头,蹲下身将鞋子放到了默槿脚边儿,沉默地看着她摸索着穿好鞋子,又递上了衣服。

他这幅样子与刚冲进来时实在差得太远,给中衣系着衣带时,默槿把侧过去面对着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了?一会儿说话像倒豆子,这会儿又一个字儿也不说。”

递上最后一件儿外衣,咏稚的仍旧低垂着,看着默槿晃动的衣服下摆,张了一下嘴,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默槿也不是会逼他的性格,见他不愿意说,便也不再追问。

去往厨房的路上,咏稚发现双目失明确实没有对默槿造成太多的影响,而从她一只手攀在自己肩上一只手攥着自己小臂中间位置的动作来看,她以前确实是眼盲过一段时间。

若不是中途石板铺成的小路上有块断裂的板子的凸起将默槿绊了个踉跄,咏稚甚至都要怀疑她这目不能视会不会是假装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咳,妹妹小心。”他的手抚上了默槿搭在他肩头的那只手,没有用力也没有握住,只是安抚性地拍了拍,继续往前走去。

很不对劲儿,特别不对劲儿。

默槿在心里已经把眉头皱成了“川”字,方才自己刚醒来的时候这咏稚还想小狗一般围着自己有说有笑,怎么突然之间便变成了这幅样子,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一样。

既然有人领着走路,默槿便将一半儿的心思用在了旁的事情上。

比如说,想想刚才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到了。”

这边儿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咏稚偏过头来已经应了声,“仔细脚下门槛。”减慢了步伐是在等着默槿,而后者先是蹭了半步让右脚脚尖顶在了门槛上后,才曲起左腿摸索地迈了过去。

刚一进门便听到党筱儿的声音,恐怕还冲他们这个方向摆了几下手,因为默槿听到了空气被快速滑过的声音。

没有不过去的理由,默槿先是挂了个笑,然后依旧攀附着咏稚的肩膀和胳膊走到了桌边儿。她先坐下后,咏稚才挨着他坐了下来。

最先问话的是肃羽,他的手似乎已经伸到了纱布旁边,但并没有实质性地碰到:“眼睛还是不成吗?”肃羽的声音又变回了先前细软的样子,想来这一晚大家休息地都还不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点了点头,倒是自己抬起手摸了摸纱布后眼睛的位置:“这用羊奶的法子是谁想的?”

“默姑娘有所不知,在法阵中失明是常见极了的事情,风幽门自然有他们自己一套处理的办法。”柳正初的声音从左边穿了过来,默槿寻着声音转过头冲他点了点头:“柳兄也在。”

她的手腕被抓着塞入了一个勺子,随后又有个温热的碗被推了过来碰到她的手背:“大夫叮嘱说这几日你要吃的清淡些,”咏稚像个真正的哥哥一般,用默槿的筷子从桌上的菜中挑了一些放到了默槿面前的盘子里,“一会儿我再去后厨给你打碗醪糟,你先吃着。”

勺子落到碗中是绵软的力量,默槿已经嗅到了米粥的香味,肚子倒是很不客气地“咕噜”了一声,想来是饿得极了。党筱儿没忍住轻笑了一声,但随即又被肃羽的声音盖了过去:“小姐快些吃吧,您醒了一会儿该去见见门主了。”

“你们已经见过了吗?”默槿眼下一口粥,问到。

“没有,”接话的是咏稚,他直接同自己坐到了一张长椅上,这会儿恐怕正往嘴里塞着什么,“你没醒来,我与肃…羽先生谁都没见。”

柳正初接过了话头:“我同党妹倒是见过了,单说要参加三日后的入门测试,这几日便好生休息就好。”

点了点头,默槿没有再问过更多的问题,毕竟他们三位此行的目的又不是要拜入师门,自然和柳正初、党筱儿没什么共通之处。

只不过柳正初压低了声音,又继续说到:“别看那法阵厉害,这次闯过的竟然也有十来位,可惜我们只见过其中几位,其余人似乎都在房中深入简出,也不知是要藏些什么。”

“就是,”党筱儿似乎对此也有些不满,“大家都是想要拜入师门罢了,拼什么他们一个个就高人一等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约是大小姐在家不曾受过这种委屈,默槿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也把事情弄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原来昨天夜里他们到的时候便已经到了几人,先前两处房子并不是挨在一起的,毕竟都是修道之人,喜欢清静在所难免。是肃羽出面好说歹说才请人家给他们让出了两个挨着的客房方便互相照应,恐怕是搬出来时那些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才叫党筱儿如此气愤。

想来这个故事肃羽和柳正初已经听过了,都陪着笑安慰她,说是等到入门测试时,一定会替她报仇,这才将话头告一段落。

这边儿咏稚只吃了几口东西再不动筷子,只看着默槿吃粥,等粥见了底儿,又绕去了后厨。

醪糟没落得,倒是得了碗温热的羊奶:“你喝一些,最后剩个点儿再给你眼睛上换了。”默槿捧着小碗没拒绝,难得乖巧地点了点头。

只是在换药的时候,不知是什么人从她背后传出了一阵兮兮索索的声音,间或夹杂着几声嘲笑,咏稚为她擦眼睛的手僵了几次,都被默槿拍着大腿安抚了过去。

“之后有他们好看的!”

党筱儿自然也听到了,这算是新仇加上了旧恨,倒是让默槿这个当事人哭笑不得。

“好了,我们先去面见门主,晚些时候再见。”她欠了欠身,几乎是逃也是的离开了吃饭的地方,领着她的咏稚在迈出门廊时,最后回头,讲那些嘲笑她的人的样子都深深地刻入了眼中。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路上除却脚下遇到台阶或不平时咏稚会出声提醒一二,其余时间他都安静地十分异常。可惜现在肃羽看不到默槿充满疑惑的眼神,自然也没办法给她答疑解惑,说起来,其实肃羽也不知道咏稚这是突然闹起了什么脾气,竟然能闷不做声地走了这么半柱香的工夫都不开口。

门主迎客的楼台下有一百九十九节台阶,新入门的弟子每日必修的一刻便是拿着笤帚将这一百九十九层台阶齐齐扫过一遍,咏稚三人来的赶巧,正遇到午时打扫完的两名弟子正在收拾东西。

肃羽与他对视了一眼后,先后向两位小弟子微微弯腰鞠了一躬,算是行过礼,之后咏稚提醒着默槿,领着她上了台阶。

在真正进入门厅之前,默槿停下了脚步,同时手上力道加重将咏稚拉扯到了自己身边儿:“仔细些。”她只来得及交代这三个字儿,因为立刻便有同样白衣的弟子从里面迎了出来,想来是算准了时间的。

大片的花池占据了门厅内的大片空地,连肃羽都有些惊异,毕竟在如此高耸的楼台之上,室内竟然还能够养着鱼儿,甚至池子里还有代开的花苞,倒真真是好雅兴。

三人从池子的左侧绕了过去,又走过几层挂在屋顶的纱幔,才终于见到了这位风幽门门主的背影。

上座之前还有一层纱幔,随着四面大氅的窗户透进的风而随意摇曳着,日头应着外面房顶的飞檐将影子投射了进来,倒是突然让默槿又想起了今日醒来前所做的那个梦。

只是梦中的飞檐更为复杂华贵罢了。

将人领到后,小弟子拱手向诸公行过礼后,自然而然地退了出去,想来平日里这位门主也没得被人伺候的习惯。

咏稚刚准备开口,在他丹田处一口气还未成型的时候,默槿突然在他的肘窝处轻轻捏了一下,随后冲自己右边的方向点着下巴示意了一下。

先将默槿安置在了最右边的位置,咏稚和肃羽才依次在她左边的两个矮案后坐了下来。

面前的棋盘上摆着的残局不仅不尽相同,连所用的棋子也有很大的区别。

咏稚面前的最好,黑白两色的云子各个润泽饱满,甚至能映出一旁香炉上的袅袅细烟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肃羽面前的则是玛瑙,白子透亮,黑子乌亮,每一枚棋子上的花纹又各有千秋。

最后便是默槿面前的,不仅棋盘边缘已经有所磨损,连带着瓷制的棋子上也有不少的磨损,毕竟相比于另外两种瓷制在保存的过程中难免会出现磕碰。

坐在中间的咏稚虽然能嗅到身旁安神的香料,可心里仍旧是挂心着默槿,不时用余光瞟向默槿的方向。结果后者倒是全完不担心的样子,干脆双手环起放在了盘坐时两腿交叉的地方,清修起来。

与肃羽交换了一个眼神,咏稚虽然不甘,但也只能专心于自己面前的棋盘。

说起来围棋共三百六十一粒棋子,可当下桌上残局之中最少的便是默槿面前的,不足二十七粒,而她手边儿棋盒内却只有两粒白子,虽然咏稚和肃羽的情况能好些,不过也不足以让人觉得乐观。

直到咏稚桌上的那一炷香点完,一直背身而坐的风幽门门主才有了动静,他落在膝头的掌才刚抬起,下一瞬便已出现在了咏稚面前,右手伸出,对着咏稚做了个“请”的动作。

咏稚对围棋也不过是略懂一二,甚至此时他倒觉得还不如让自己听古琴辨弦,恐怕都要比让他下棋好。

不过既然人家已经请了,他也只能用自己不多的那点儿关于围棋的知识随手落下了一子。

奇怪的是,风幽门门主并没有如他想象的一般立刻跟上一子,反而是摸着自己的胡须低着头思索了半天后,又是一个抬手,立刻又坐在了肃羽的棋盘之前。

如不是他没束入发髻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而飘忽了几下,倒是根本无法看出他如此剧烈的动作。

相比于有些手足无措的咏稚,肃羽就要显得轻松地多,他在风幽门门主刚刚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便已经将在掌心握暖了的玛瑙棋子落了下去。在咏稚看来那该是个十分刁钻的位置,至少他一时半会儿是想不如来自己若是坐在肃羽的对面,下一子该是落在什么地方的。

同样的,门主低头看着棋盘思索一二后再次抬起手臂,自然坐到了默槿的面前。

这一次有了先前的经验,至少肃羽和咏稚二人的眼睛已经能够捕捉到门主动作的残影,想来没有什么瞬身之法,不过是因为动作太快所以看起来像是用了术法一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不懂下棋。”

咏稚差点儿因为默槿的这句话从蒲苇编成的圆座上跌下来,他以为无论怎么样,哪怕以自己目不能视为理由,也好过如此直截了当地接了对方这个下马威。

“这并非下棋。”

风幽门门主看着默槿面上的纱布,突然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自己反倒是从默槿手边儿的棋盒中拿出了一枚棋子,“我替姑娘落下这一子,可好?”

说着,他夹着棋子的两指带着手和手臂便要往棋盘一角探去,可默槿同时也夹起一枚棋子在两指之间,在门主的手伸到一半的时候,她已经将门主的手腕架在了半空之中。

“我不懂棋,却也不容别人动我的棋子。”

话语间,两人手腕相抵竟然一套小擒拿手互相拆招,谁也没有占到半分便宜。

门主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些并不是十分能够理解,不过他也受了原本心头那一分怜香惜玉的心思,若是不全力以赴,恐怕丢人的就要是自己了。

默槿微皱起眉头,因为看不见的关系,所以周身一切不可见的变化对于她而言反而更加明显,面前凛然的煞气几乎要演变为实体的刀刃,直冲了她的几处要害刺来。

她自然不能示弱,虽无法力傍身,但单凭手上的工夫,默槿仍旧是击退了两次门主的进攻。

直到两人指尖棋子相互撞在了一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动,默槿和门主都愣在了原地。

棋子被夹在指间,碎的声音却只有一个,咏稚和肃羽皆是目不转定地盯着那处棋盘之上、方寸之间的争斗,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惊扰到了此时默槿的注意力,毕竟她如今全靠一副耳朵和本能与门主交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随着两声清脆的声音,已经碎成两半的瓷制的棋子已经砸在了棋盘之上,门主收回了手站起身一揖到底行了个大礼:“姑娘仁心,飞白自愧不如。”

“门主过谦了。”默槿并为其身,只是象征性地抬起了头,冲左飞白的方向礼节性地笑了一下,“既然我这徒儿与琴师都落了子儿,还请门主为其讲解一二。”冲自己左侧的位置抬手示意了一下,默槿将头低下摸索地将那枚碎成两半的棋子都捡起来放入了掌中,不再发声。

再次行过拱手礼后,左飞白先是来到了肃羽的桌前,在他方才落下的棋子上点了几下。

“一切有情皆受用,人间天上得期享。”

“此子落下,倒是上签,虽求财未有,但寻人得见交易得成,只是失物难寻,还请公子三思而后行。”

开始肃羽面上还是挂着笑意,可听到签文后,眉头却慢慢皱了起来,最后抿紧了双唇,竟是一言不发的样子。

左飞白看着他的表情,摇着头轻叹了一口气,随即起身走到了咏稚的面前。

还未说话,已经先皱起了眉头,看得咏稚一后背的白毛汗。

“下签…”似乎能得出这么个签文来,连左飞白都有些诧异,不过他定了心神还是将签文念了出来,“佛神灵变与君知,不如守旧待时来。”

“此为满签,诸事不顺,倒不如信旧勿动,可保平安。”

听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好事儿,咏稚甚至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不过仍旧是与左飞白还了礼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姑娘这签…”左飞白没有起身,只是将身子扭了过去面对着默槿,表情也不似之前那么凝重,“还好姑娘未曾落子,不然连解都无从可解。”

除却要试探默槿是否还留有法力,左飞白要默槿落子一事无外乎是上面想要对她的运势探查一二。占星均每每想要占卜默槿的星宿卦象,星轨必定大乱数日,搅动人间风云,竟是连一个字儿都占不出来,所以天后才会出此良策。

不成想没了法力的默槿单凭手上功夫竟然也能够将自己指间护着的棋子震碎,他自然不敢再继续轻举妄动。

默槿也能理解他的意思,挂了个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卜完签文,四人方才得以在之前见过的那处水池的一边分主客关系落了座,咏稚开诚布公地直接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大概,左飞白立刻接上了话头。

“天界早已有所通知,只是我这边明日便要忙于招录新弟子,”左飞白越过咏稚看了看默槿,脸上的笑意越发真诚起来,“刚巧姑娘的双眼还需休养,可否请公子宽限几日?”

其实需要的东西早已准备妥当,如此拖延不过是存了些别的想法,一是奉了天后之命,看看默槿是否当真没有任何法力,二来左飞白也有自己的私心,此次招录弟子若是能有个真正的天界的仙人为自己坐镇,那风幽门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拔群而起,令其余门派不可同日而语。

或许咏稚还没想明白其中关键,不过默槿和肃羽倒是一下便读出了左飞白的小心思。

可是偏偏他说的又十分冠冕堂皇,令咏稚不得不点头答应,况且他自己确实也十分挂心默槿的情况,若是能等到她恢复视力再行上路,自然再好不过。

肃羽同回过头来的咏稚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想法后,咏稚才冲左飞白拱手道:“那便是要多叨扰几日了。”

“怎么会,”左飞白面上不显,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若是他们硬要走,自己定然是拦不住的,“一会儿我便着请弟子为几位安排住处,再请大夫为姑娘瞧一瞧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点了点头算是谢过,也没有多说什么。

临了要走了,左飞白突然出声喊住了他们三人,双手背在身后,面上还有几分勉强的意思:“公子,明日招录弟子,您看…”

咏稚一下子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倒是攀附着他的胳膊的默槿先点了点头:“明日若是有时间,我们定然会出席的。”

左飞白的那些小心思或许藏得很好,可是对于此时仍旧能够洞察人心的默槿来说,想要知道他那些小九九甚至易如反掌。

到了此时咏稚才明白过来,不过默槿既然已经答应了,他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拾级而下,直到踩到了平整的小路上,咏稚才忍不住出声询问道:“为何答应他?”这确实不符合默槿的性格,按说她在天界都不愿参与什么宴席一类的事情,而招录弟子如此繁琐的事情,她竟然想都不想便应了下来,实在有些奇怪。

肃羽也没想明白她是怎么想的,自然也将目光投向了默槿的身上。

后者高深莫测地笑了一笑,似是有意跟他们两人打趣似的,“自然是闲得无聊,不过看个乐子罢了。”

“你又看不见…”或许是这样的默槿看起来太过平易近人,咏稚说话也不再多加着紧张和小心,轻声嘟囔了一句,仍是不愿意放过她,“到底是为什么?你不是从来最讨厌这一类事情了吗?”

走在一旁的肃羽认同地挑着眉毛点了点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清了几下嗓子,默槿压低了声音正色道:“我不过是好奇同咱们一路过来的那个柳正初和党筱儿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反正在风幽门内带着也是无趣,还不如给自己找些乐子。”

她哪里是厌烦这些事情,不过是天界那些仙家一个个看似清冷平和不为外物所动的样子,实际上呢,一个个头发丝拔下来都是空心的,着实令她感到不悦。

倒不如这人间的种种,贪便能贪写在脸上,恶便将恶放在行动之上,善自然也不例外,如此表里如一,反倒让人佩服。

只是默槿暂时还不想与咏稚说这么多,毕竟现在他知道的越少,其后便越能够任她摆布,明白太多的人偶,总是不容易操控的。

咏稚偏过头看着她的表情,竟一时读不出她是真情还是假意,不过瞧着她明显轻松了很多的表情,也不愿再多加追究。

似乎失去了法力的默槿,反而更容易开心起来。

回到先前休息的厢房时,已经有四名弟子站在两个挨着的门外等候他们的到来,门打开着,柳正初和党筱儿正一左一右地坐在她和默槿房中的圆桌旁,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默槿,”党筱儿先看到了他们三人,连忙迎了过去,“这是怎么回事儿?他们要赶你们走?”

这问话的内容搞得默槿哭笑不得,还是肃羽先一步隔在了几人中间,才没有让党筱儿冲过去抓住默槿的手臂和衣摆,不过柳正初也跟着站了起来,眉头锁得死死地,盯着那几个无辜的白衣弟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柳正初看着仍旧一脸凝重的咏稚,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跟着也黏了上去。

寻着声音,默槿偏着头凭着声音的感觉向前挪了两步:“不过是给我们换个房间而已,不是要赶我们走…”

“就是,我们哪儿赶啊…”

被堵在门口的弟子像是找到了撑腰的主心骨似的,年纪小的那个恐怕刚才被凶得不轻,现在看着默槿出来替他们说话,眼眶红红地,倒像是要哭了一样。

肃羽暗自摇了摇头,示意那几名弟子跟着自己先去隔壁房间收拾,留他们四人在这间屋里说话。

落座后,咏稚仍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柳正初甚至以为是咏稚为了不让默槿担心而骗了她,话里话外都在给咏稚找台阶下。反而是他本人一点不甚在意的模样,只是低着头,眼神一会儿瞟向默槿,一会儿又盯着自己的那双手愣神,让柳正初问出去的话像是落在了空气中,实在尴尬。

看不清楚咏稚现下是个什么神情,不过他心气儿不高默槿倒是也有所感觉,自然不会逼着他应和什么。

“当真是换个地方住而已,”她再三带着笑向柳正初和党筱儿保证着,实在没法子只要岔开话题,只希望他们别再继续问了,“倒是明日弟子招录一事,你们可知道些什么?”

党筱儿还想继续追问,却被柳正初一个眼神堵了回去。

“倒是没有更加仔细的,大概同往年一样,并没有什么新意。”

“同往年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对于人间各门各派的认知也不过是停留在她曾经暂住过的落石谷而已,虽然五象之力的控制与法术学了不少,倒是还着没见识过招录新弟子的情景,身子微微前倾,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党筱儿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询问,此时看默槿与自己一般好奇的样子,自然也抛却了那些个姑娘家家的惺惺作态,双臂撑在桌上捧着脸,听柳正初细细讲来。

“往年最先看的是前来应招弟子之人的体质、术法,不过这个都不严,先前毕竟已经过了两关,想来已经筛选去了不少人。”

提及之前的环境和迷宫,默槿与党筱儿都是深有感触,一人几乎是被背着过了迷宫,另一位更是身陷幻境无法独自挣脱,虽然两个姑娘家补鞥你做什么眼神的交流,不过从默槿的表情能看出来,她也和党筱儿一样十分认同这句话。

“之后便是要看看个人的资质,毕竟研习法术一事不能全凭借努力,风幽门最讲究天分,这也是历年最多人被刷下去的一关。”

默槿抿了一下嘴唇,这么想想当初自己去落石谷一事倒也是麻烦了萧国师搭桥,否则可能也不会如此顺利。

想到落石谷,自然而然地默槿的手抚上了自己眼上的绷带,这双眼睛…倒是都拜陆天欢所赐,否则也不会换氂之目,更不会落得现如今的下场。

好在这样的迁怒并没有持续太久,柳正初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最后便是各位殿主挑选适合研习本殿术法的各位新弟子。”

“那被挑剩下的呢?”党筱儿不无紧张地问到。

柳正初却也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便不得而知了,也不晓得是被遣下山去,还是留在门中做了其他的活计。”

看来在这一环节被挑选剩下的人并不多,否则再怎么样也会有大量的消息传出来,得出这个结论后,党筱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绷直的腰背也微微弯了下去,形成一个放松的姿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各殿、殿主?又是什么?”

看来这里的门派制式与玄羽派有很大的区别,在玄羽派中师父柳源楷便是拿大头的门主,其下不过几位授课的师伯而已,倒是不曾听说有什么殿主之类的称呼。

柳正初不疑有它,毕竟这一路上默槿表现的就像是一个跟着自家哥哥偷偷跑出家门见世面的小姑娘,对这些江湖之事一问三不知也是十分正常的。

他为自己续了杯茶水,继续说到:“风幽门门主之下便是首座,掌管门下各类琐碎之事,膝下无徒,只有听候差遣的最低级的门人。”

“就像内务总管一样?”

默槿立刻找到了最合适的解释,无子无徒,拆迁杂役,怎么听都像是宫中的内务府总管的职务。

此话一出,连党筱儿都愣了一下,虽然这样的形容十分贴切,可是无论如何一般人也不会直接联想到宫中的内务总管,如果是大家闺秀至多第一反应应当是自己家的家臣。

柳正初与党筱儿对视了一眼,纷纷顿了下来,尤其是柳正初,正似笑非笑地看着默槿。

在他看来,默槿与咏稚气度不凡却又有些不谙世事,两人兄妹相城却不同姓,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难道是宫中溜出来玩的皇亲国戚?

若是如此联想,这一路上解释不通的倒是都能解释通了。

桌下,党筱儿暗暗踩了一脚柳正初的脚尖,用眼神示意他莫要多嘴,然后自己带着笑应了声儿:“这么说来确实很像,然后呢?”说着,将话头又递回了柳正初嘴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咳咳…”从愣神中被踩醒,柳正初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两声,好在默槿看不见,咏稚没心思理会,否则他这般拙劣的演技恐怕谁都骗不过,“对、对,没错。”

“首座之下…首座之下便是十殿殿主,各位精通术法不同,脾气性格也十分迥异,除却天生资质好像他们自己还各有一套挑选入门弟子的方法,却不为外人道矣。”

默槿深有感触地点了点头,看起来着十殿殿主大约变相当于玄羽派的各位师伯了,确实是性格迥异,各有千秋。

“再往下便是典座,这些人是最老一辈儿的殿主的得意营生,大部分时间都跟在殿主身边儿,具体做什么…我还不得而知。”

默槿点了点头,正想开口再问些什么,外面传来了三人的脚步声,随后门被从外面推开了:“小姐,少爷,咱们该走了。”

***

门厅之内,左飞白皱着眉头在最右侧的棋盘边上停住了脚步。

默槿早先所坐位置的棋盒内残留的那独一枚棋子,也已经碎成了两瓣。

左飞白不曾想到,默槿令旁人无法窥视她的未来,竟然下得如此狠手,倒是可惜了这两枚瓷制的棋子。他伸手将半粒棋子拿了起来,断面处在阳光的映照下似是藏了星光在里面似的,随着角度的变化不停闪烁着。

其实这三种棋子中,瓷制的反而最为贵重,因为每一枚棋子在制作的过程中,都加入了人骨研磨而成的细粉,使得棋子更加细腻,轻盈。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柳哥哥……”目送着咏稚三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党筱儿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攥住了柳正初的衣袖,“那个默槿……”

“嘘!”

相比于党筱儿喜形于色的表现,柳正初虽然也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不过相比之下他就要淡定得多,“估计是的,那这一路上他们的表现就都说得通了。”柳正初还在思考着自己先前的考量,性急的党筱儿已经快要跳起来了

她干脆抓住了柳正初的两条胳膊摇晃着让他注意自己:“不是,你还记不记得先前那位僧人给我算过说我今生是大富大贵的命,甚至会立身云端,站在天底下最尊贵之人的身边儿。”

先前,只有党母对那位僧人的说法深信不疑,而党家的其余人只不过当是个讨饭的和尚为了化缘而信口胡说,可是现在,特别是在那个幻象所见的梦境之后,党筱儿反而开始对那位僧人说过的话深信不疑了。

柳正初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小脑瓜里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他曲起手指敲了一下党筱儿光洁的额头,“还不快去准备明日招录的事情,否则别说是立身云端,就怕你明日就要自己回家去了。”

“哦…”党筱儿像是被浇了水的火苗,怏怏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回了房间里。

不过柳正初看着他们消失的那个拐角,偏偏又品出点儿说不出的怪异之感。可想得脑壳发胀也没什么结果,只能摇摇头,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处小院自然比那些等待招录弟子的人住的地方要好得多,默槿摸索着在软塌上倚着坐了下来,收拾完的肃羽自然而然地靠过来给她奉了茶:“今天的棋局,小姐看出什么了?”小院内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们三个人,肃羽终于找着机会问出了他一直十分介怀的事情。

一路上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咏稚听到他问话的内容,也暂且把心头所想放到了一边儿,靠过来在矮榻的另一边儿坐了下来,等着听默槿解释一二。

慢条斯理地用过茶后,默槿才觉得有些冒烟的嗓子好受了不少,低咳过后,高深莫测地笑了一下,正当咏稚和肃羽以为她要说出什么了不得的言论时,默槿忽然暖软一笑,脑袋向一边歪了一下:“我也不懂,占星卜卦一事,从来都不是我所擅长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坐在凳子上的肃羽差点儿没摔倒地上去,他有些不满地瞪了默槿一眼,奈何对方此时眼不见为净,根本看不到他眼神里的怨念,只得作罢。

“不过,那个门主所说的占星均,又是什么事儿?”

先前一个问题没得答案,不过肃羽并不打算放弃,关于占星均一事他从未听默槿提起过,看咏稚的样子,此时他也闻所未闻,所以借着机会干脆一起问了出来。

提起占星均,默槿面上残留的那点儿笑意突然全都收了回去,她抿了一下嘴唇,坐正了身体:“占星均,最开始写作君的君,他自诞生开始便掌管着天界各位仙家的星辰命运,说白了就是天界算命的。”

从她的字里行间能听出来,似乎默槿对这位仙人十分不满。

不过她并没有回答肃羽最为好奇的内容。

咏稚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肃羽一眼,在后者期待的目光中,将之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那左飞白所说的占星均为你卜卦时的那些事儿,又是什么意思?”

这次默槿不仅是收了笑意,甚至连嘴角都微微抿了起来,脸部的线条生硬地如同被冻僵了一般,她手中见了底儿的茶碗被死死地握在了掌心,若不是此时她法里尽失,咏稚觉得恐怕那茶碗今日便要寿终正寝了去。

“占星均,卜过我的命盘,只不过失败了。”

硬冷的声线像是在冰窖地冻过一般,默槿正襟危坐,一改先前在人间时所表现出来的散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此时她不过一介凡人身姿,却偏偏贵气到令人两股战战,将将要于她跪下似的。

“他以为自己是谁?天后又以为自己是谁?屈屈一介仙人,也敢卜上神的卦象命盘?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烦了。”

说到后来,默槿已经有些咬牙切齿,恐怕这些话在她心里已经闷了许久,此时说出来已经不像是回答咏稚与肃羽的问题,反倒像是发泄一般的自言自语。

一时间屋里没有任何人敢应声,生怕在此时碰到默槿的逆鳞,那另外一个肯定会被当枪使,而造成不可挽回的局面。

肃羽悄没声地给添了两盏茶,终于忍受不了如此压抑的气氛站了起来:“我去四处打探打探,看看还有什么有用的情报。”

风幽门算是天后在人间笼络信徒的关键所在,自然有可能藏了更多的秘密,一般而言都是夜间四处探查,不过肃羽仗着自己身份特殊,同时也是为了避开现在如同火山爆发一般的默槿,才提出在此时出去探查。

没见默槿应声,咏稚倒是点了点头:“去吧,仔细别被发现了。”

虽然没明白素来与他不对付的咏稚怎么这次如此好心,不过能暂时逃离开这个房间对肃羽来说就是顶好的事情了,更何况来了人间,他自然还有些“私事”,当下正是处理的最佳时机。

待听得小院的门都被掩上的声音,咏稚才收回了一直望向外面的眼睛,向默槿的方向偏转了一下身子:“师父,我…想问您一件事儿。”

他正色道,脸上又是那副忧心忡忡的抑郁的表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惜默槿此时看不到,只挑了一边眉毛示意他有话直说。

“关于您的眼睛……”先抛出了这个问题,咏稚眯着眼睛,仔细分辨着默槿脸上最细微的表情和动作,以此来判断她有没有生气,见她不过是有些惊讶地将头转了过来后,咏稚才敢继续说下去,“您的眼睛先前是如何瞎了的?”

从风幽门门主那处离开,这个问题就如同带刺的藤蔓一直死死缠绕在咏稚的心头,随着他的每次呼吸将他的心口不断划开,疑问像是掺杂在血液中奔涌而出,直到冲进他的喉咙,让他不得不问出口来。

又是短暂的宁静,默槿的手指轻轻扣在填满了热茶的茶盏上,节奏规律而清晰,如果不是因为距离太近,甚至咏稚都无法发现她的尾指正在微微发抖。

“师父,您能告诉我吗?”

咏稚的声音诚恳到甚至有些委屈,他只活了二十年,哪怕作为人间的凡人这个年岁连生命的一半都不到,更可况是以千万年来计算的仙人。

他太小了,所知道的事情也太少了,少到甚至令他在面对默槿时感到无比的恐慌,因为不了解,所以他的师父似乎随时都能够抽身离去,不带走关于自己的任何记忆。

随着吞咽唾沫的动作,默槿脖颈上的筋骨和皮肉开始绷紧,可过了很久,也没有放松的迹象。就在咏稚以为她准备用沉默回答自己的时候,默槿突然偏开了脑袋,同时低低地长舒了一口气。

“倔脾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声音若是能化为有型的力量,此时此刻咏稚定然已经被轻飘飘地托举至云端了,暖软的光照在身上,半梦半醒间应是有自己最想见之人渐渐靠近的声音,夹杂着微弱的吹拂着云的风。

没有强调痛苦,也没有刻意隐藏那是的不安,默槿微低着头,讲述时偶尔会抬起手臂在桌上轻轻地点两下。她所说的故事像自己又不像自己,跨越了那么远的时间,以至于咏稚听完了才发现自己竟一直在屏着呼吸听她说话。

这样的后遗症便是压抑不住的低声咳嗽,默槿愣了一下,停止了讲述同时探着手去摸桌上的水壶,想给他倒上一杯热水。

本以为需要伸长手臂才能碰到什么东西,所以默槿出手的速度很快,她不知是自己被吓到了还是因为说了谎而紧张,关于自己双目失明的谎言。

指尖先是触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随后它被顶开,可就在默槿停住手的同时温度不算低的热水泼洒了出来,正正淋在默槿左手的尾指和无名指上。

滚烫过后自然是鲜明的刺痛感,手指像是拥有了自己的脉搏似的,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默槿!咳咳…”

手腕被一把抓住,连带着身子都一起拖拽了过去,若是没有坐稳这一下可能默槿就要栽到咏稚怀里去了,不过现下她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背弓着小腹已经因为身体前倾而贴上了自己的大腿,同时手肘下垫了个软软的地方,应当是咏稚的腿,而整条小臂除却被他握住的地方外,都贴合在了他柔软的衣料上。

这个动作让默槿根本不敢乱动,她转了一下手腕还没来及说什么,咏稚已经厉声制止了她的动作:“别乱动,我瞧瞧!”

比手指更烫的,是此时他握住自己手腕的掌心,简直要将默槿烙出印记来。

“真的没事儿,”默槿从低处仰着头,同时再次不安地向后抻了一下胳膊,“水不烫,再者它也烫不到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仔细看去,除了指根和最后一个骨节的皮肤有些泛红之外,确实没有被烫伤了的迹象,咏稚松了口气的同时,先前被惊慌和担忧掩盖下去的努力此时又蹿了上来:“你要做什么你告诉我,对这儿不熟悉还要乱动,好在水已经放温了,若是烫着了怎么办?”

他的反应实在太大了,随着他说话声音越来越大,默槿甚至被他拽着手腕又往前拖动了一点儿,她现在只沾了五分之一的凳子,再扯恐怕就要摔下去了。

可偏偏事与愿违,像是故意与她作对似的,咏稚的声音刚出来,默槿再一次感受到了胳膊上拖拽的力气:“我连你都照……小心!”

稳稳地落入了一个怀抱之中,连带之前握着自己手腕的手臂此时也从身体两侧环了过去,又在背后加错成了一个圆环,将默槿禁锢在了其中。

咏稚也反应过来默槿突然跌下来恐怕是和自己有关系,像是缺水的鱼儿一般开合了好几遍嘴巴,最后也只能选择一言不发。

他身上的味道令默槿恐惧,却又因太过熟悉而令她不由自主地凑近了去嗅,原本以为换了熏衣服的香料这种味道便会被改过去,后来默槿才发现这种味道恐怕已经渗入了咏稚的骨髓之中,随着他的精魄而不断转世,又怎么可能是简单的熏香能够掩盖地住的呢?

草木的味道被凛冽的寒风裹挟着,不断通过鼻腔冲击着整个心府。

只属于咏稚的味道。

“师父?”咏稚慌得连称呼都改了,他僵在原地只敢开口喊她,因为肩上突然靠近的呼吸声和透过衣服仍旧能够感受到余温的气息实在令他乱了心神,“师、师父……”

默槿先一步摸索着手臂撑到他的肩头站了起来,向侧边让了一步避开椅子也让过了咏稚:“你还要在地上坐多久?”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空气中弥漫的气氛实在太奇怪了,肃羽擦拭着琴弦,一会儿看看坐在桌边儿双手放在膝头握紧又放松的咏稚,一会儿转过头看看坐在矮榻上慢悠悠品着茶的默槿,实在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方才风幽门的弟子来传话,说是左掌门想与默槿姑娘手谈一局,若是可以,戌时一刻会有人来接姑娘过去。

还没等咏稚挑着眉毛拒绝,默槿已经带着笑福身道:“有劳了。”

这便算是应下了,那名弟子向三人拜过后自离开了这处小小的院子,留在咏稚一个人站在原地左右不是,一双丹凤眼瞪得圆溜溜地,不可思议地看着默槿。

“你不是不会下棋吗?”

“我说的是我不会允许旁人占卜我的星宿,何时说过我不会下棋了?”

默槿面上的纱布已经去了,只是因为眼睛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仍旧是逼着的。纤长的睫毛在脸上落下了一小片阴影,随着她挑起眉头的动作而时时发生着变化。

“那、那也不用这天都黑了。”跟在默槿身后,咏稚围着她从左边儿绕到了右边儿,又从右边绕到了左边儿,还好默槿瞧不见,最后一个进来刚关了门转过身的肃羽瞧着都觉得眼晕。

“小姐自有打算,你就别问了。”

看默槿的样子就知道,她对这场入夜之后的邀请应该是早有准备的,否则不会到了这会儿了还着着见客的正装,同时仔细盘好的发髻也没有散下来,要知道若是平日不用见客的时候,默槿在月华府简直恨不得穿着中衣整日呆在自己房中温书、发呆,又怎么会这副打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是,可是那个、那个左飞白…”咏稚差点儿急得跺脚,“一看就没什么好心,他若是天后的手下,此时偏要……”

“啪!”

“啪!”

第一下因为默槿看不见而没捂对地方,所以又有了第二声。

手掌先是拍在了他的脸颊上,随后立刻又落在了他的口鼻处:“疯了?在此处非议天界,你是不要命了吗?”原本,默槿扯谎讲那个故事不过是为了日后的计划做一个小小的铺垫,可她没想到咏稚的反应居然如此之大,单单是听说天后在人间的耳目要请自己手谈一局就差点儿说漏了嘴。

捂着的手掌又贴合了几分,带着点儿威胁的意思,可偏偏咏稚个头蹿得很快,昔日只能抱着默槿大腿的小徒弟,此时已经压过她一个头的距离了。

仰着头又瞪圆了眼睛,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只炸起全身毛发的猫,若是有尾巴,咏稚相信此时也一定是压得低低地,看起来十分凶狠的样子。

可是这一切他眼中觉得有意思的地方,都在看到默槿睁开却目不能视的那双浅色瞳孔的时候被噎了回去。

所以才会变成当下这幅场景。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高台之上,咏稚墨色的衣摆被风吹了起来,靴子边缘的金边儿倒像是映着光难得张扬一次,差点儿晃了肃羽的眼,他偏头避开,所以没有看到咏稚望向默槿的眼神。

这是第一次,咏稚任由心底的恶意和爱意同时扩散开来,直到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昨夜默槿回来时已快到子时,肃羽在隔壁客间睡下许久,只有咏稚还保持着她离开时的样子木木地坐在椅子上,活像丢了魂儿似的。

谢过白衣弟子后,默槿寻着声音在他面前坐了下来,眼下又细微的黛青色,被光一照倒是让人觉得气色更为不好。不过咏稚没有开口,他就这么死死地盯着默槿的脸,妄图从上面敲出些什么来。可默槿只是笑,带着几分疲倦的笑着,不发一言。

她的绝口不提彻底激怒了咏稚,他大口喘着粗气,放在膝头的手像是没有痛觉一般攥得死死地,手背处的青筋暴起,将皮肤都撑了起来。

想要质问的问题都被一股脑地堵在了喉咙里,他什么都问不出来,只希望默槿能拉他一把,不要让他被淹没在这无尽的愤怒的深渊中。可是,默槿不仅没有伸出手,反而推了他一把,平顺的语调仿佛今天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怎么不去睡,在这儿做什么?”

“你又在做什么?”

气愤到了极点,咏稚的声音反而温柔到令人生出一种如沐春风的错觉,他压抑着内心想要攥着默槿的脚踝直接将她拖拽到里屋锁起来的冲动,又问了一遍。

“你在做什么呢?”

话里话外的意思谁都听得懂,默槿挂在脸上的笑意终于撑不下去,她下意识地向后靠了一下想要躲开这个样子的咏稚,因为无法看见,所以恐惧更容易加倍。

可是,咏稚根本没给她任何机会,他一把扣住了默槿后颈同时另一只手将她的两个手腕都握在了一处,骨头摩擦的痛让默槿皱起了眉头,不过更多的情绪已经表现在了微微张开的唇,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过往那些被她藏起来的回忆膨胀到了极点,终于撑破了她所设下的牢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记忆在心中肆虐,所到之处都沾染上了可怕的颜色,那是唐墨歌衣摆上的金边儿,也是他背后的指印,更是他肩头的血痕!

“你…你要做什么?”

现在的默槿同当时一模一样,双目失明,手无缚鸡之力。

无论她先前做了多少事情,做过多少努力,可是这一刻她仍旧被咏稚死死地摁在椅子上,连大声说话都不敢,她怕吵醒肃羽,怕咏稚做出更可怕的事情了来,也怕同样的剧情在自己身上反复上演。

所有可怖的情绪像是一只女子的脚,轻轻踩在她的心口上,不至于让她死,却也不让她好生活着。

她的惊恐还在继续惹恼着咏稚,被扣住的手腕像是被硬生生挤进了一个烧红的铁环,随着它的不断收缩,默槿甚至怀疑自己的手腕就要被掰断了。

她从压抑的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更像是嘶吼,带着血腥的气息,默槿咬着后槽牙想要将多余的情感藏起来:“我是你师父,你到底,想做什么?”

“可我不想。”

与他的手劲儿完全相反的轻柔语气,就连幼时奶娘哄睡时,他也不曾听过如此温柔的声音。

可他接下来所做出的的动作却截然相反,松开她的后颈是为了将人从椅子上拽起来,像是拖着一只屋里反抗的幼猫,只有细碎的布料摩擦的声音证明她仍旧在反抗。

“你明知道…”咏稚笑着,悲哀的声音与胸腔发生了共鸣,“明知道他们对你做过那样的事情…”柔弱的语调突然拔高,从声音到内容都在刺激着默槿的耳膜,“你还要去应和他们?天界,天后,他们到底在你眼里是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就如此重要!”

随着他的愤怒爆裂了名为理智的心脏,咏稚狠狠地将默槿甩到了床上,她摸索着想坐起来,却被掐着脖子摁回了床上:“你刚刚同我讲完那些事情,就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被带走?默槿,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嗯?你自己知道吗?”

咏稚腰上抽出了腰上一直别着的短刃,将刀尖点在了默槿的脸上。

明明他心中一直在尖叫着阻止他这样疯狂的行为,可是他的身体像是脱离了心的束缚,只懂得遵循生物的本能。

当冰凉的刀尖挨上默槿的脸颊时,她彻底失去了说话和行动的能力,这一次不仅仅是回忆,连带着眼眶和身体都开始疼痛起来,昔日所有的痛苦轮番在她的身上上演着,甚至默槿觉得下一秒那把刀就会插入自己眼眶都边缘,然后伴随着陆天欢天真的笑声,撑开自己的眼皮,将整个眼球完整地刮下来。

“不要…”

她像是被毒哑了的鸟类,又像是脱水的鱼儿,无措地张着嘴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要……”

可是她想说的话在传到咏稚的耳朵里之前,就已经被疼痛所粉碎,片甲不留。

“不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哀求的声音只能够她自己听到,就像当年一样。

一模一样。

“不要!!!!!!!!”

在咏稚反应过来之前,默槿一直颤抖的身体突然僵硬了一下,随后她用不可思议的力道推开了他,同时自己翻滚到床边儿连脑袋撞在了床框上都顾不上,默槿滑下去跪在了地上,背部像猫一样弓起,呕出的血液顺着她的指缝流了出来,落在了地上,落在了裙摆之上。

鲜血甚至扩散到了她脑中,此时她所想到的一切都是血红色的,包括咏稚的脸,陆天欢的脸,天帝、天后、大殿下的脸。一波接一波的血红将她死死地拍在了原地,默槿抽搐着,眼睛瞪得极大,却只能映照出一片血红。

***

“咏公子?”左飞白又请伸手请了一次,“请入座。”同时低声表达了自己的歉意,“默槿姑娘与肃公子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只能请他们在下面观礼了。”

咏稚的目光仍旧没有从默槿的脸上收回来,不过他心底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心头渐次退下的血红色没有再继续折磨他,于是他能够挪动脚步坐在了左飞白的身边儿。

默槿像是受到了蛊惑似的,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没有任何伤痕的脸颊,眉眼清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说是观礼,默槿其实全然未关注场内发生了什么事情,本来她双目不可见,就是伴着咏稚来凑个热闹,还在肃羽陪着她,场上发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还能同她耳语两句,虽然默槿也并没有听进去什么。

此时审视诸位等待招录的人群的并非是什么殿主,虽然他们仍旧是与平常弟子一般的白衣,不过衣上暗纹刺绣倒是算得上精致,想来应是各位殿主的入室弟子。

默槿还在像昨晚的事儿,忽而周围观礼的弟子们发出了一阵惊呼,她也被从回忆中拉扯了出来。肃羽适时地凑到了她的耳边儿:“是个男子,不知道他同那女弟子说了什么,直接被一指弹了出去。”

“一指弹了出去?”

能过了前两重关卡站在这儿的绝不是什么泛泛之辈,竟然会被一名女弟子弹出去,默槿倒是来了点儿兴趣。她拽了拽肃羽的衣角,示意他仔细去看场上,看看是否能品出点儿什么来。

演武场台子的下面皆是白色的海浪,风幽门弟子无论等级尊卑皆是一袭白衣,要不可说是要想俏一身孝呢,虽素白的衣服男子穿来显得柔软了些,不过瞧着倒真真是赏心悦目。

克也正是因为他们皆是白衣的关系,默槿和肃羽二人站在其中便尤为显眼,肃羽大约是为了不显得太过特立独行特地换了身儿浅蓝色的圆领衣,可默槿哪里管这些,她从来都是我行我素的主儿,所以那一袭红衣在这茫茫白色之中,想让人不注意都难。

眼睛似乎有了自己独立的意识一般,咏稚总觉得自己是在专心看着演武场上发生的一切,可等回过神来后眼神却不由自主地已经落到了默槿身上。

她与肃羽过分亲密的举动自然落在了他眼中。

若嫉妒会演化为火,恐怕现在他已经被焚烧地尸骨无存,昨夜发生的一切对于默槿来说好像不过是个插曲,她今日晨里从自己房间出来时竟然还能神色如常地同自己打招呼。

相比之下,咏稚的脸色就要差得多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的声音和她的举动,当真是下怀了他。

为了躲避咏稚手中的匕首,默槿在推开他时根本不曾估计其他,这就导致她不仅仅是在床框上磕到了脑袋,推开时匕首的刀尖刚好划在了她的脸颊上,不仅刀刃上沾上了鲜血,连被褥上也被撒上了一串血珠。

每一粒血珠都像是一个无声的证词,向咏稚说明着他到底对默槿做了什么样可怕的事情,而瘫坐在地上呕出好几口血的默槿的状态更是可怕。

就像是被猎物囚禁后惊慌失措的兔子,她想站起来走到外面去,可是颤抖的四肢和瞎了的眼睛根本不足以让她这么做,每一次她因为站不起来膝骨撞在地上的声音都刺激着咏稚的耳膜。

“师父,”他苦笑着,站起身靠近默槿,“你就这么怕我吗?”

“你别过来!”

默槿已经不是在说话,而是嘶吼,因为惊恐她的声音甚至有些失真,听起来就像两个碎掉的瓷碗努力想到拼合到一起去的时候会发出的那种声音。

“你别过来!你滚!你滚开!”

她瑟缩着,只能够向着咏稚脚步声传来的反方向不停挪动着,站不起来便只能四肢着地地爬,可是当她的脑袋挨到墙壁时,她发现自己连躲开都做不到。

圈着自己的双腿默槿不停地摇着头,口中自言自语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别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过来…求求你了…”

在声音渐高的恳求中,咏稚蹲了下来,他在默槿浅色的瞳孔呢自然看到了自己的身影,没有光,只有自己样子。

似乎是他的靠近惊扰了默槿,也可能是匕首被他放在地上的声音让默槿感到恐惧。她猛然停住了不停摇头的动作,脸定定地面对着之前匕首发出声音的地方,全身颤抖到连头上的钗子都快要掉下来了似的。

“求求你…别挖我的眼睛,求你了…”

声音像是隔了很久才传入咏稚的耳朵,他愣在了原地,脸上愤怒的潮红如来时一般迅速褪去,面如死灰。

他抿了一下干燥的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可怕:“你说什么?你的眼睛怎么了?”默槿先前只与他说自己的眼睛是被天后派人拿走的,可具体怎么夺走,她却只字未提。咏稚不想多问还以为是怕天后报复,但是此刻看着默槿如此惊恐地面对着匕首的方向,他突然有了一种极其可怕的想法。

“别挖我的眼睛,求求你了…”

她颤抖着恳求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来,似乎他的问话此时根本无法引起默槿的注意。

干巴巴地咽了口唾沫,咏稚尽量让自己先放松下来,手臂抬起来了好几次想要去抚摸默槿的头发,却又被她脸上的血迹吓了回去。如果不是他,默槿也不会受伤,更不会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是责备也是责任,咏稚深吸了两口气,同时他的手也轻轻落在了默槿的肩头,短暂的颤抖之后,还在她没有直接将这条胳膊甩开或者拧断,有些奇怪地盯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咏稚发现自己竟然开始嫉妒起自己这只能够碰到默槿的手掌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努力眨着眼将注意力拉回它该在的地方,柔声道:“默槿,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这一次回答他的是突然停下的颤抖和声音的戛然而止,默槿颤巍巍地将没有实质性目光的眼神上移,尽量停在与咏稚面对面的地方,然后咏稚看到她的手举了起来,做了一个挖的动作。

“被刀,活生生,挖出来的…”

她的声音小的不能再小,如果不是咏稚自己能够判断他恐怕都要以为他们身边儿正埋伏着什么可怕的人。

可是默槿的这句话也同样让他毛骨悚然。

神仙自然也会痛,也会病,而生生用匕首将双眼挖出,到底是怎样的仇恨才会让天后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他想起自己先前竟然还敢单独受她邀请一事,胃里便翻滚地厉害。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还是默槿的状态,咏稚将另一只手也搭在了她的肩膀上,拇指安抚性地不断磨蹭了那一小块柔软的布料。

“没事儿的,都过去了,妹妹,都过去了…”

“过去了?”默槿偏着头,表情惊恐,却又充盈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放松。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公子……公子,公子?咏稚公子?”

左飞白的声音再次将咏稚拉扯了回来,他差点儿“啊”了一声,不过还是很快控制住了自己,同时随着其余几位一起站了起来移步暮灵岗后山处。他看了眼默槿,昨日哄着她睡下后小小的抽泣声仍旧像是在耳边回荡着,现在她却站在别人的身旁。

咏稚忍不住勾着嘴角苦笑了一下,何时自己也会有如此不着边际却又情感十足的时候,若是被旁人或是被默槿知道,恐怕都是要笑话他的。

后山传闻是几朝前的一处乱坟岗,山石做门,只要迈入其中便是入了另一方天地,自然不是所有弟子都能去的。而在这乱坟岗当中还有一处深不见底的洞穴,在风幽门建成前不断有人曾想下去一探究竟,可每一个活着回来的人都对此三缄其口,于是暮灵岗便被越传越邪乎,直到风幽门在此立下门派,谣言才渐渐散了。

不过咏稚没想到肃羽和默槿都拒绝了一同前往的邀请,远远同他摆了摆手便退出了演武场。

左飞白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他不无可惜地摇了摇头:“默槿姑娘仙体尊贵,确实不该去往这种地方,再加上她法力被封更容易被妖物有可乘之机,不来也是对的。”见咏稚满脸的不舍,左飞白不得不站出来解释了一波,同时手臂向前做了个请的动作,示意咏稚随自家弟子走在最前面,以示尊敬。

关于招录新弟子的流程咏稚那日也是左耳进右耳出,如今站在这巨大的空洞只前,连他都感觉到丝丝凉意,可是看两边的树叶又十分安静,并不像是有风的样子。

“这谛听耳自我开门立派便已存在,具体怎么形成的也未可知,”左飞白亦步亦趋跟在咏稚身边儿,同他低声解释着后山的那些传说,“我也曾想试试此洞到底有多深,又通往何处,可每每总是失败。后来谛听耳成为我派一大象征后,便也再没试过,也由着它去了。”

咏稚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当时听了个明白。

面前供桌上摆满了各色的东西,甚至还有半只新鲜的黑毛驴,此时被盘成个半圆造型的样子放在一个巨大的盘子中。

白衣弟子上前念念有词,同时手上一直夹着一张灵符,就在咏稚心头暗笑不知这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装模作样的时候,灵符是突然泛起了红光。他还以为是自己一碗没睡出现了幻觉,可揉过眼睛后却发现根本不曾消失,反而那红光还有越来越亮的趋势。

“符纸为桃木所制,又以驴血画符,不过都是为了镇压此处邪气罢了。”

见他盯着符纸不放,左飞白自然而然地解释到,得了咏稚一个轻飘飘的点头,复又站直了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前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到底在这乱坟岗能试出什么来,咏稚实在是提不起太多兴趣,不过弟子那个队列中的柳正初和党筱儿显然不是这么想的,昔日还以为要被赶走的同伴竟然是风幽门的座上宾客,这样的落差实在令他们有开心心底却又发酸,嫉妒着拥有如此殊荣的为何不是自己。

党筱儿错了两个人终于和柳正初站在了一排:“你说为何不请默槿和肃羽先生过来呢?到底他们是什么人啊。”

柳正初的眼神也像是黏在了咏稚身上一般,头也不回地摇了摇,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肯定身份特殊,否则也不可能到演武场观礼,”方才别说是在高处坐在着的咏稚将那一片白茫中的星点红色看得清楚,就连站在演武场上的党筱儿也立刻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开始是觉得绝版而行的朋友没有被赶走十分开心,可后来注意到高高在上的咏稚时,这种开心便变为了羡慕,渐渐自然会演变为嫉妒。

只是此时的党筱儿还不明白,人的福分都是上天注定的,这一辈子没有偿还完的,总还需要以后来还。

随着符纸点燃后被扔入了谛听耳内,轰鸣的震动便从所有人的脚下传了出来,先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忽然之间乌云密布,当真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思。

不过咏稚的脚下很稳,这样的场景还不至于吓到他。

可是接下来所看到的东西就足以让他长大嘴巴了。

震动停止,在所有人都以为能松一口气的时候,忽然地上开始爬出无数奇怪的生物来,像是人,又不像是人,这种生物的关节都存在着各种可怕的扭曲,咏稚甚至怀疑是不是一会儿就会看到一只像蜘蛛一般爬行的生物?

事实证明,这片暮灵岗确实不是等闲之地,他脑子里乱七八糟地刚想完,竟然远远地真的看到有一个生物的关节全部翻转了过来,四肢爬行的速度又极快,似乎立刻就要杀到等待摘录的弟子面前似的。

“所有人,准备……”

“开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着方才祈福、烧符纸之人的一声令下,那些等待招录的人们便拿着符纸四散开来,偶尔有相熟的碰到了一起也立刻便会分开,想来先前的规则已经说的很清楚,只有自己独自相互了一只妖物,才会通过第二关的测试。

党筱儿拿着符纸原地转了两圈,又狠狠一跺脚,这才鼓起勇气迈出了第一步。柳正初虽然不能跟在她身边儿,不过也一直未曾走远,总是在隔了一两个人的距离关注着她,生怕她着了道儿去。

***

“怎么了?”刚在矮榻上喝上热茶的默槿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方才的一阵阵轰鸣差点儿让她将刚煮好的茶泼到自己身上,难免有些不高兴。

肃羽的双手也已覆盖在了琴弦之上,侧着耳朵听着,不过除却伴随着轰鸣声的一阵震动之后,倒是也没有什么别的动静了。

“我出去看看?”他示意性地问了一声,默槿却只是又喝了一口茶,将放在身边儿的刺绣复又拿了起来。

看她明显是一副不愿理人的样子,肃羽也不敢多言,只能静静地扫着指下的琴弦,尽量让默槿的心能够平复下来。从早上见了第一眼起肃羽便知道默槿远没有他看到的这般风平浪静,甚至可以说她的心中已经掀起了滔天的巨浪,只是善于隐藏罢了。

他才不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咏稚,琴师肃羽伺候过的女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又怎么会不懂女儿家的心呢。

默槿的那盏茶喝到凉也未曾放下,而手中握着的针,半天不曾落下一次。

叹了一口气,肃羽走过去挨着默槿坐了下来,轻柔地为她捏着肩颈:“要不我去瞧瞧,”在默槿急眼之前他又加了一句,“去看看别让他们出了什么岔子。”

默槿挑起了一边的眉毛,似乎有些惊讶,又有些藏不住的喜悦,随后轻咳了一声,点了点头:“自己仔细些。”说完,重又去吃了口茶,点了点头。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走出房门后,打量四周确认没有弟子把守后,肃羽扬起外衣的袖子从自己头顶抹了过去,随后双脚也离开了地面凌空翻身后,一只活灵活现的白鸽扑棱着翅膀出现在了门前。

默槿听着动静抬起头冲着那个方向点了点头,肃羽回以一声低鸣扇着翅膀离开了院子。

暮灵岗内当真是妖魔横行,人鬼不分,在高高的枝丫上落了脚,肃羽第一个去瞧的便是处于咏稚身后的那个巨大的空洞,他不免偏了一下自己的鸽子脑袋,还用爪子不安地挠了两下身体。

谛听,他万万没想到此处竟然有谛听耳,恐怕天界对于风幽门的控制要比他们任何一个人想得都眼中,看着巨大洞穴四周散落的土和石子,肃羽基本可以判定应当是谛听震怒才会引发方才如同地震一样的感觉。

得了结论后他本想转身离去,却又被咏稚的表情抓住了目光,他一直微微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某一个方向,竟然不似之前那副兴趣缺缺的模样。对此,肃羽也提起了几分兴趣,反正当下回去很可能还会被默槿当做出气筒,还不如在这儿多待一会儿,还可以汲取这些人类被鬼怪妖物惊吓后内心所产生的恐惧之情,一举两得。

挥动着翅膀,肃羽落在了更靠近地面一些的树枝上,顺着咏稚的目光看去,最后视线落在了柳正初的身上,而随着柳正初一直往他左边方向转动脑袋,肃羽又发现了党筱儿的位置。

此时党筱儿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倒是有三个看起来便浑浑噩噩的游魂虚无地飘荡在空气之中,

可是偏偏党筱儿拿着手中符纸只敢一个劲儿地往自己面前挡,丝毫不敢去主动降服那些幽魂,这让柳正初急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却又无法上前去做什么提醒和帮助,只能看着干着急。

而几位殿主的视线滑过党筱儿时,纷纷都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毕竟,过了前面诸多险阻竟然在临门一脚的档口落了下来,还是个看起来如此标志的女子,难怪一个个都是副心下不忍多瞧的样子。

肃羽砸吧了几下尖尖的鸟嘴,正准备低飞过去帮她一把,却感到一阵凛然的目光刺中了他的胸膛,哪怕作为一只鸽子,他全身的羽毛也立刻竖了起来,后脊背甚至打了个寒颤,十分惊恐的感觉。

树枝上的白鸽跳着可爱的小脚团团转着想要看清楚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如此大的神威让自己都不寒而栗,但转了两、三圈,一个像样儿的人也没看到,更加让他觉得惊恐。

当下便放弃了要去帮党筱儿的想法。

反正用这种作弊一般的方法入了风幽门,恐怕日后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还不如另谋出路得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边在心里安抚着自己,肃羽一边又瞟了谛听耳一眼,这才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飞走了。

似是有所感应,肃羽刚刚消失在山涧的转角处,咏稚便抬起了头,向着他停留的树枝的后方看了好几眼,不过同样没看出什么动静来。

天后面前的镜子中,水样的涟漪依次荡开,镜中的场景便发生了变化。从杂草丛生、妖魔横行的暮灵岗变为了一个焚着香线的室内,偏座儿之上还放了一把古琴,上面的弦细如发丝,却每一根都闪着寒光。

“吱……”

窗户被一个鸽子顶了起来,默槿顺着听到的方向将脸转了过去,等到一阵兮兮索索的布料的声音停下来后,她才将手中正绣着的香囊放在了一旁桌上,端起已经凉透的茶润了润嗓子。

“主子,”肃羽挨了过去在矮榻下方的踏脚上坐了下来,轻柔地为默槿捏了几下因为长期蜷缩着坐而更加冰凉的小腿,一边将自己方才所看到的都说了出来,“……没成想此间竟然藏有谛听。”

冷笑了一声,默槿收起被捏舒服了的那条腿,又将另外一条伸了出去,肃羽识相地将手搭了上去,等着听默槿接下来所说的话。

“倒是好手段,连西天诸佛竟然也会和他们站在一处。”

虽只提到了一个地方,肃羽却也听明白了她全部的意思,手下力道更轻,他将半边儿身子靠到了榻上,空出一只手来扯着默槿的袖口:“主子,您可是有什么别的打算?”

没想到墨镜竟然摇了摇头:“暂时没有,走一步看一步,毕竟千万年后和我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因为等到了那是便是她深陷其中而不得知,到底谁又是谁,谁又与谁狼狈为奸,和她已经再无关系了。

虽然不知道默槿为何突然会这么说,不过肃羽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点了头,等她将腿都收回去后自觉站起来煮起了新茶。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到雪水被煮开,默槿才在细小的“咕嘟”声中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看着那个党筱儿有没有可能会入风幽门?”方才肃羽一直说的都是咏稚的事情,至于党筱儿与柳正初,不过都是一笔代过罢了。

虽然不知道为何她会突然关心起那个姑娘,不过肃羽还是将自己之前看到的和自己的判断都说了出来:“瞧着…大概是不能行的,胆子太小了,柳正初一直悄没声地在旁边帮她阻挡那些恶灵,偏偏党筱儿都不敢动手。”

不知道为什么,肃羽总觉得听完自己这么说后,默槿反而是一副意料之中的微笑模样。

“如此,甚好。”

好在哪儿呢,肃羽看着默槿已经收敛起的笑意又不敢多问,只能添了茶后,将茶壶放回燃着的小炉子上,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默槿没有在绣那个尚未完工的香囊,喝了口茶后倒是歪斜地倚靠了下去,像是没骨头一般陷入了矮榻上的靠枕之中,敛起了双眸。

“主子可是要睡会儿?”

昨天一夜,恐怕这小院内的三个人都未曾睡好,肃羽与咏稚有法力傍身不过是损耗些精气神儿,而默槿则没有那么好的身体,所以这会儿软绵绵地睡下了也不奇怪。

倒是睡得踏实,肃羽这声询问也没入得她的耳朵,只听着默槿的呼吸越发绵长起来,原本还规规矩矩搭在一旁的胳膊也滑到了腰腹上,随着呼气有规律地起伏着。

暮灵岗处,因为用掉手中符纸的待摘录的弟子越来越多,咏稚略微有些不耐烦了起来,只想着赶紧结束,他好回去问默槿一些事情。

场下只剩了五名男子和两名女子,党筱儿已经彻底放弃了似的,干脆闭着眼睛坐了下来,权当是眼不见心不烦,而另外几人的状态也都与她差不了多少。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时间又过去了半柱香,连天上的日头都从东边儿挪到了头顶,终于有一名白衣弟子走到了左飞白身旁福着身子同他耳语了几句后,转身面向下面谨慎的七人,扬声宣布第二场的测试到此结束。

临近午时,大伙儿熙熙攘攘地都要去用餐,而咏稚也终于暂时得了空闲,在左飞白三番五次叮嘱下午的时间之后,逃也式地往住处跑去。

刚一推门,他的一声“妹妹”便被屋内的场景彻底憋回了肚子里,别呛着了偏偏又不能咳嗽,咏稚撑着门捂着嘴过了好一会儿才挺起背走了进来。一旁坐着冥想的肃羽随着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也睁开了眼睛,只是仍旧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冲着矮榻的方向扬了一下下巴。

咏稚挨了过来,也冲着那个方向点了一下头:“什么时候睡下的?”

“没一会儿,睡了不过一刻钟,估摸着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两人就像是做贼一般都压低了声音,肃羽转了一下眼珠子,有一件事儿过了脑子,随后拍一下咏稚的肩头示意他跟着自己出来。

到了与主屋隔着两个房间的偏房后,肃羽才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看向站在门口的咏稚:“进来啊,不然怎么说话?”

不知为何,咏稚反而高深莫测地看了肃羽一眼,竟然摇了摇头:“不安全。”明明是说了话,肃羽发现咏稚的嘴巴竟然没有明显的动作,只是发出了声音,虽然有些暗哑不过也能够听的清楚。

更何况这三个字儿早几时便已经在肃羽的心中转了好几个圈,当听他开口后自然立刻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作为回应,肃羽脸色认真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他的说法。

“她知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咏稚再次开口,同时在问话时脑袋向左偏了一下,方向正是默槿所在的主屋。

肃羽这次摇了头,同时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了几分:“恐怕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峻。”

当下不仅仅是受制于人的问题,最紧急的反而是默槿的眼睛,肃羽低头思索了一下,尝试性地提出了一个方法:“要不你于主子过些五象之力看看可否有用?”

其实这个办法早两天前刚下至人间是肃羽便想过,但当时默槿只是单单没了法力,眼神又不受影响,所以他才暂且按下不表,没想到之后发生了这么写乱七八糟的事情,如今又在一个天后的党羽处出而不得,这个想法便再次被肃羽从心底里翻了出来。

咏稚到底还是小些,这个方法他竟从未想过,可是心头随之一动后新的问题又摆在了两人的面前,不仅仅是咏稚,肃羽显然也反应了过来,方才扬起的眉毛这会儿已经无声地落了下来。

互相对视后,两人同样不发出声音地动了动嘴皮子,做的都是同一个口型。

天后。

若只是一人感觉到了还有可能是错觉,但两人同时都有所感应,恐怕就不是错觉二字可以解释的了。方才在暮灵岗的时候,就在肃羽因为脊背发凉而先行离去的时候,咏稚也有所感应,只是他没有打寒战,单单是觉得后脊背发凉而已。

被人监控的感觉。

等默槿醒了恐怕还要问问她,对此事是怎么看的。

院门被“吱扭”一声推开了,两人一时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直到站在门口的咏稚无心地瞟了一眼主屋的发现,竟然来招呼都来不及打拔腿就跑,肃羽没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儿,不过也跟着跑了过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送午餐的白衣弟子已经走到了主屋门口,若是再慢一步他的手就要扣上紧闭的门扉了。

还好还好…

咏稚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顺气,一边示意他们跟着自己,小心地挪到了旁边的房间。

“我妹妹脾性不好,若是被不想熟的人吵醒了定然是要发脾气的。”

咏稚挂着笑给诸位解释着,肃羽也跟了过来帮忙打着圆场:“小姐养尊处优惯了,脾气有些古怪,还请各位不要见怪。”

“放在这里便好,”肃羽在左边儿站着示意了一下,笑容别提多温馨了,“等小姐睡醒了,我们用完后自会收拾了去的。”

将这几名弟子送到了小院门口,又再三道了谢,将门合上了肃羽几乎靠着院门要瘫软下去一样:“还好,还好…”

咏稚也跟着抹了抹额上并不存在的虚汗,之前默槿因为被云衣吵醒后大发雷霆的样子当真是历历在目,虽然如今没了法力,可若是真的生气起来定然他们二位也是拦不住的,所以方才才会如此惊恐。

没想到默槿这一睡竟然将午饭也睡了过去,咏稚走之前叮嘱着让肃羽照顾好她,自己便去殿前观礼。

这一次是正式的各大殿主收录入门弟子的时候,与之前几场测试相比当然更加重视,通过先前考研的各位准弟子们在中午的一个半时辰里已经沐浴更衣,纷纷换上了标志着风幽门弟子的白色衣衫。

在一群互相聊天、表情兴奋的人之中,柳正初的皱着眉、低着头的样子格外出挑,他不时用目光瞟向最后面的方向,可是这么也瞧不见那个女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比于柳正初,反而党筱儿才像是那个被选上的人,即便离得有些距离,咏稚也能看到她微微勾起的嘴角和放着光的双眼,而这双眼睛看着的人…竟然是自己。

咏稚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报以微笑冲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随后在观礼的主席位坐了下来。他的身份已经在整个风幽门的地界上被传得沸沸扬扬,所以当他再次出现的时候自然成为了所有人目光的焦点。

同样,与他相互点头致意的党筱儿自然也成为了大家关注的第二个焦点。

不过这一切叽叽喳喳的议论都在左飞白出现后消失不见,每一个人,无论是各位殿主还是已经得了弟子名额的人群,亦或是最后面那些落选的人,都抬着头看着他,等待他简单致辞后开始由各位殿主挑选入门的弟子。

***

默槿醒得时候日头已经被染上了浓重的橘黄色,也不知是睡迷糊了还是当真有所感应,寻着光迎来方向默槿抽打了两下鼻子,当真嗅到了橘子的味道。

口中刚因想起橘子而湿润起来,一瓣儿冰凉的东西已经贴上了她的下唇:“主子醒了,先吃口橘子吧。”

橘子…

默槿突然抬起了头,将举着橘子的肃羽还吓了一跳,但随即他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起来,因为他看到默槿那双浅色的瞳孔内,此时正映照出了窗外橘色的落日,神采奕奕的样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特意给她留着的午饭到底是没有进默槿的嘴,她只吃了半个橘子便急不可耐地粗略整理过仪容后,带着还没反应过来的肃羽离开了院子,所去方向正是先前与左飞白手谈的地方。

等了没一会儿便看到了同咏稚一边说话一边走进来的左飞白,看到默槿和肃羽,他半分没有惊异的样子,相反,嘴角挂着的笑意反而更重了。

连咏稚都还没反应过来他倒是更快些,行了个弯折了腰背的大礼,双手抱拳前倾着:“恭喜默槿姑娘。”此时咏稚才注意到默槿那双浅色的瞳孔内已经带出了点点晚霞的光晕,此时正从左飞白的身上移到自己身上来。

明明不过三五日的工夫,偏偏咏稚觉得已经过了许久,能够重新看到默槿的这双眼睛,他甚至觉得喉头有些发紧,鼻腔也酸酸的。

可惜,默槿并不打算在这儿陪他伤春悲秋,向里面示意了一下,左飞白走在最前面将三人都引了进去。

门庭之内同上次来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室内池中的鱼儿渐多,可花却少了,那三个材质各异的棋盘和棋子也不见了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把琴,和两个腰牌与三个香囊。咏稚不自觉的用左手手腕内侧蹭了一下自己腰封下挂着的那个香囊,难免将它与这几个来做个比较。

大约这便是除却巫山不见云的意思,见过默槿手下出来的绣品在看这些不过都是落了俗套的花样和绣线。像是知道他在腹诽什么似的,走在前面跟着左飞白最近的默槿突然偏过头像小孩子一边冲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迅速转了回去,活像是怕被先生抓包的淘气的学生似的。

咏稚自己没有察觉,不过走在他身旁的肃羽倒是暗暗皱了一下眉头,摸不清楚默槿的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方才那一下像是无心又像是故意的,而咏稚现在这副笑而不自知的样子,反倒更加可疑一些。

左飞白的声音很快打断了他这些没有边际的猜测。

“此乃宫中腰牌,此三个锦囊是天后赏赐,说是若遇到问题便可依颜色由浅到深的顺序打开,其中定有破除之法,最后便是这七弦琴。”

说着,左飞白将琴抱了起来,甚至带着几分敬畏之情将琴交到了肃羽的手中:“公子擅弹,此琴不过聊表心意。”

肃羽的指尖依次划过琴弦,太古之音缥缈多变,就连默槿竟然也有一瞬的失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其余东西收好,左飞白知道留不住他们,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单说明日一早自会有弟子送她们下山去,就是要委屈一下同未通过招录的人群一并下去。

相反,默槿听到这样的安排反而点了点头,道了句:“有劳了。”

日头早已落了下去,山岗之上的夜风吹拂着,倒是生出了几分寒意。咏稚发现敞着的院门外偶尔路过的巡视的弟子也已加上了披挂,想来正是为了压住这阵阵凉意。

屋内的东西差不多已收拾妥当,咏稚瞧了眼这会儿一心陷入琴中无法自拔的肃羽,叮嘱了一句让他自己机灵些,随后寻了件儿薄绒的大氅踩着风离开了院子。

默槿并没有说她具体是要去哪里,咏稚只好一路边问边找,还好默槿一身掐了金边儿的玄色长衫在都是白衣的风幽门十分显眼,问过三名弟子后自然已经有了个大概的方向。

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柳正初。

他已换上了一身白衣,只在衣摆最下有一圈浅浅的暗纹,不似高阶弟子的衣服那般华美,不过看得出来他心情极好。

可是就在这“极好”的表请之下,又藏了几分担忧,而他所去的方向看起来同咏稚是一样的,都是那些未曾通过招录的人暂住的客房中。

转了转眼珠,咏稚干脆紧着两步赶了上去,搭着柳正初的肩头同他打了个招呼,又状似随意地询问这么晚了他是要去哪儿里。

“瞧瞧党家的姑娘,”柳正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她没通过,我怕她这会儿哭鼻子,所以才同殿主告了假过来看看她。”末了,忽又想起自己的身份似的,匆忙拉开了距离,行了个见礼,“是我愉悦,竟然同咏公子说这么多。”

他的身份在入室弟子中自然不是秘密,那是真正的天上的神仙,柳正初想到之前对他与默槿还有诸多猜测,这会儿臊地脸都红了。

可是咏稚对他这幅样子反而不习惯起来,干脆一把拉着他的肩膀又把人拉了起来,胳膊自然而然地想是哥俩好一般搭了过去:“什么公子不公子,先前我们不是相处地很好吗?何必因为一个身份缘故就如此拘泥俗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柳正初就是想不如此他也不会说出口来,只是陪着笑了笑,又说起之前的那个问题:“公…咏兄也瞧见了,党家姑娘胆子小本就不是修习的好苗子,她也是为了陪我,可怜她如今却是要一个人回家去了。”柳正初的担心不无道理,刚过二八年华的姑娘一个人要走这么远的路,当真是危险极了,可现如今他又不可能再送党筱儿回去,自然是皱紧了眉头,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之法。

咏稚计上心来,并没有立刻接他的话,反而是提起了默槿:“我妹妹跑了出来,应是找党姑娘去了,咱且一起去瞧瞧。”

刚到了这些未招录上的人暂住的客栈周围,浓重的低气压几乎让咏稚的鼻子立刻不舒服了起来,他揉着鼻尖忍了又忍才没有咳出声来。而与此间气氛格格不入的,正是先前他们搬出来的那个房间,想也知道,恐怕党筱儿和默槿正在其中,不知道说着什么。

两个姑娘家家都不是拘泥的人,这会儿正坐在矮榻上有说有笑的,默槿的左腿盘着压在了自己的右腿下面,而右腿则伸了出去,小腿搭到了床榻外面,可能因为先前调整姿势的时候不甚注意,这会儿她那节白生生的小腿搂在了外面,这会儿正一前一后有规律地摆动着。

“咳咳…”

进门后,柳正初不好意思地假装咳了两声,眼睛怎么也不敢落过去,默槿才惊觉自己现在这幅姿势当真是不雅极了,这才连忙拉扯着衣摆在床榻上坐正了起来,规规矩矩地冲柳正初点了点头。

“柳哥哥,”看到柳正初过来,党筱儿的心情似乎更好了一些,她一蹦一跳地下了矮榻,几乎是小跑过来拉住了他的手腕:“默槿她们也要去王都,刚巧与我顺路,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我了。”

“王都?”柳正初重重地重复了一句,眉头却皱了起来,“你不回家,去王都做什么?”

“柳哥哥…”党筱儿扯着他的衣角好一通撒娇,将他的手臂左右前后晃了好几下,“不过是一河之隔,我就是去凑个热闹,看完变回去了。”

“马上便是重阳,你不回去,又让伯父伯母操心了,不行,我不同意。”

“柳哥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相比于看得兴致勃勃的默槿,咏稚的表情就要冷淡得多,他早早便绕过了两位争执不下的兄妹,转而走到了默槿的身边儿,在将大氅披到她身上的时候,默槿突然顿了一下,然后有些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看着他。

“怎么了?”

即便他们二人争论的声音再大,默槿还是将咏稚话中每一个气息都听得清清楚楚,她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糕点,拍了拍手,将大氅的领口又往一起拉了拉:“没想到你会给我带件儿压风的衣服,山上夜里竟是如此地凉,我还担心回去受寒了。”

面对她的低眉,咏稚没有接话,反而是压着上半身伸长了胳膊,从盘中将她没吃完的那一口糕点拿到手后一口送进了口中。

有些甜腻,是女儿家一般喜欢的那种,不过咏稚并不在乎,只是方才看到墨槿嘴角沾得那一丁点豌豆黄的渣渣,便觉得这糕点一定好吃到了极致,身体先于心一步反应过来,等他想明白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添了蜂蜜的豌豆黄已经被他咽到肚子里。

“怎么样?”默槿挑起了一边的眉头,带着点儿玩味的意思看着咏稚,“好吃吗?”

这问话的方式并不像是在问糕点,反倒像是在问些旁的什么。

还没等咏稚想好怎么回答,党筱儿倒是突然扑了过来,像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拉着默槿的手:“你可要微微做主,柳哥哥他不同意我跟你们一道儿去。”

看着一坐一站的默槿和咏稚,柳正初的脑袋立刻从一个大变成了两个大,这两位都不是什么普通的人物,党筱儿非但不避讳,看起来还像是同默槿约定了什么一般。

果不其然,默槿拍着她的手背,自己也趴下了矮榻站定后冲着柳正初盈盈一笑,一时间他连呼吸都顿住了:“党姑娘此番在风幽门呆得本就憋屈,柳兄就允了她吧,不过是出去散散心,再说还有我们三人陪着,正巧也能同我住一起,两个姑娘家的说话总比跟些大男人聊天要好。”

此时的默槿丝毫看不出年幼少女的神情,相反,她一颦一笑的弧度和举手投足间的动作竟然让柳正初想到了如今在他家主事儿的大妈,只要她开了口,所说的话便是他们家的命令,旁的人只有执行的份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心里明明还有些犹豫和担心,可头却已经点了下去:“那…”看着状况,如今再反对就已经是晚了,“那就有劳三位了,切莫让她在外面呆得太久,否则党家的伯父伯母定然会怪罪于我的。”

见他们基本谈妥了,咏稚自然出来打了个圆场:“自然自然,我与我家先生自然会看好党姑娘的。”他回头看了眼默槿,后者递给了他一个眼神后,咏稚转回身子继续说到,“夜也深了,两位想必还要说些什么,我们便不叨扰了,妹妹身子弱,再受了风明日出行该是要受影响了。”

默槿也走上前福了一下:“叨扰党姑娘了,但明日山门口见。”

互道了安,默槿跟在咏稚的后面离开了此处。

只是两人都十分有默契地并没有往小院走,而是寻着细窄的山路一齐往更高的地方爬了上去。

大约是受阳光和月光的影响,山顶上的树木虽然长相巨大,不过都是一个、个孤零零地生长着,即便现在伸长了手臂也互相不能碰到。

默槿还在往前走,像是要走到世界尽头一般,而咏稚则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亦步亦趋地跟着,不阻止,也不发话。

直到山涧间裹挟着水汽的风悠然而上,风吹到了面上引起一丝凉意,默槿才停下了脚步。

月亮如今挂在了头顶上的位置,冷冷的光撒下来,竟然也能看清几分山涧下小溪的反光。

咏稚弄不明白为何默槿会突然来这个地方,不过他还是没有说话,或许是此间实在太过安静,一点点的鸟鸣虫叫都没有,才会让咏稚也不舍得开口,打破这里的平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将手拢在嘴边儿默槿突然发出了一声呼啸,那声音听起来根本不像是人类能够发出来的。就在咏稚还摸不清头脑的时候,一个更为洪亮的声音已经从山涧内传了出来。

震耳欲聋。

好不容易等树枝都停止了摇曳,咏稚才犹豫着将手放了下来,而从始至终默槿都站在那个悬崖边上,没有捂住耳朵,也没有挪动半步,似乎连呼吸都停滞下来了似的。

半晌,咏稚才敢低声询问:“刚才那…是什么?”

“谛听。”

默槿的笑容甚至有了一丝邪魅,她眼中的月光越发亮起来,而咏稚在这其中并未看到自己,只看到了山间之下无边的黑暗,和那唯一一条依稀可见的小溪。

他还想追问,默槿已经先行开口解答了他的疑惑:“我只是同他招呼一声,这整座山,可都是它,如今我们站在他的身上,总要打声招呼才好。”

人间,种种生物的生命毕竟太短了,所以他们无法看见山的变化,自然无法看到山中所隐藏的、千万年才会活动活动身子的神兽们。

不过默槿全都知道,她也明白如此数万年、数十万年的孤寂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默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又开始晃神,咏稚有些担心地看着默槿,同时伸出手在她脸前面摆了几下,想要引起她的注意。

没想到重新将眼神递给他的默槿只是回过头又看了一眼山涧,轻声念到:“走吧,我们回去。”

***

“咏家的哥哥,你知道王都都有什么好玩的吗?”

相比于旁些没有被招录上的人,他们这一行四人的气氛实在好得有些诡异,可是能够离开风幽门前往真正历劫的地方,就连最喜行不漏于色的默槿都忍不住挂上了笑意,更别说他们之中还有个咏稚,自然越发吸引旁人的目光。

先前不过是下山那一段路便有两、三个姑娘家凑过来想同咏稚搭上话,可惜,人家一心都在照顾默槿身上,最终这几个姑娘也只能自讨了个没趣。

肃羽看着咏稚投过来的求救一般的目光,硬生生将笑意忍住后转而指着一旁的树同默槿说开了这看起来名不见经传的树木的药用价值,生生将咏稚下一个求救的对方也带走了。

倒是默槿忍不住笑了一下,虽然人是跟着肃羽往边上走了两步,可余光倒是一直落在了咏稚身上。

如此轻松闲暇的时光,她当真是太久没遇到过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蔚禹与北朔之间还隔了个上肃城,虽然人口不多不过面积很大,听党筱儿说是因为这片区域内大部分是山地而且无人居住。

原本咏稚的意思是绕过上肃从旁边临海的西渠过去,没成想他这个想法刚提出来便被默槿拒绝了:“我倒是觉得莫要绕路了,大不了遇到赶不及的时候山上将就一晚就好,”末了才转过头看向兴致勃勃听着说书人口若悬河的党筱儿问到,“党姑娘觉得呢?”

党筱儿吐了口瓜子皮,回过头才反应过来一桌儿上其余三个人整齐刷刷地看着她,愣了一下不由往看起来最无害的默槿身边儿靠了靠:“刚才在说什么?”咬了一下头,默槿将刚才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没想到党筱儿竟然表现出了十二万分的向往:“从前柳哥哥说他们猎鹰时便会睡在山林里,可惜他们从不带我去,一早我便向要试试看了。”

这会儿换成默槿倒是有些惊异了,她原以为党筱儿会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在心里如何说服她的句子已经想了一箩筐了,没想到一句也没用上。

肃羽和咏稚交换了一个眼神后也只能点着头应了下来。

这回党筱儿连书也不听了,一直缠着默槿同她说说若是住在山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若不是默槿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恐怕这会儿都要忍不住过去挽着她的胳膊了,就像在镇子上那些同自己交好的女儿家一般。

挽着手,一同在院内绣花,投壶,喂鱼,可惜这些,默槿都未曾经历过。

既然要走山路,马车总是有些累赘的,好在党筱儿也不是真的娇弱,虽不精通不过已马代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估计着默槿的身子,咏稚原想让她与自己同乘,结果这个提议根本没递到默槿的耳朵里在半路便被肃羽拒绝了。

休息一晚,第二日天刚挂了亮两扇相邻屋子的房门便被打开了,党筱儿还揉着眼睛,而默槿已经收拾妥当背着小小的包裹随时可以出发的样子。这边儿肃羽去准备水和干粮,默槿叮嘱党筱儿快些收拾后跟着咏稚到了楼下。

连小二都有些迷迷糊糊的样子,老板似乎是跟着肃羽去了后面,只留下他一个人招呼着,两筐贴饼子和四碗米粥算是几人的早饭。默槿低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米粥,却很少往口中送的。

自己那碗都下去了大半碗,可默槿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咏稚往上瞧了一眼看没有人要下来的迹象后,端着碗同默槿坐到了桌子的同一边儿,轻声问她怎么了,是不是昨日同党筱儿在一起住着的时候没睡好。

默槿摇了摇头,干脆把勺子放下连米粥也不搅了,“是有些没睡好,不过跟她没关系。”余光瞟了一下楼梯的方向,她侧过脑袋靠近了咏稚的耳朵,“她会同咱们一道儿进宫,这是她九世修来的福分,我只是担心…”默槿咬了下下唇,呼出的这口热气全都打在了咏稚的脖子上,“担心她会成为这次的变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一千道一万,不过还是担心咏稚历劫会出什么纰漏,虽然自己心下并不担忧,不过咏稚还是对于默槿对他的关心很是开心的。咏稚抬起手用手背碰了碰默槿那碗只喝了两口的粥,细声细气地哄着:“再吃几口,你身子不比之前,况且没睡好,总是不能再可怜了身体。”

听起来这话倒像是家兄对自己家妹妹的关心,虽然有些过了,倒也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不过默槿却是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确实,自打法力完全被封印住了开始,她来到人间后倒是越发像个人了,莫说是身体方面,就连性格也越来越像了。想来又觉得可笑,若是按着年岁来算,就算是唐墨歌的这一世也已经活过了将近午时个年头,更莫说还将一个小小的胎儿拉扯成人。

这么想着,默槿忽而觉得累得发慌,后腰同脊椎一起疲乏得厉害,她的身体晃动了两下,若不是咏稚一把扶住了她的后背恐怕默槿这一下就要生生摔下去了。

“当真没事儿吗?”

咏稚放下了手里的饼子,用干净的手背儿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还有什么旁的不舒服的吗?”

此时默槿闭着眼睛竟是连话都说不出来,肃羽从后院跟着老板一前一后进来时看到的刚好是这幅样子。他急忙越过了还正同他说着话的老板,三步并作两步地跃了过来,俯下身子看了看默槿,又瞪向了一旁同样有些不知所措的咏稚:“主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我也…”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让咏稚也觉得莫名其妙,“我哪里知道?突然就这个样子了。”

肃羽哪里肯信他说的话,劈手便要去拍开咏稚扶着默槿后背的手,可没等他的这记手刀落下,已经被默槿稳稳地握住了手腕。

“慌什么?”她的声音听起来还是很累的样子,不过睁开的浅色双眸和坐正了的身子倒是看起来已经好了不少,“不过是没休息好罢了,肃羽,你不该这样的。”

自打来了人间,默槿很少同他们俩这么说话,多数时候她才是最能入戏的那个人,做个被娇惯过头儿了的大小姐或者做个被哥哥宠爱着的妹妹,其实这些不过是因为没有,默槿才尤为珍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方才会突然觉得疲乏不已,恐怕也正是因为心境发生了变化。

默槿在心头冷笑了一声,没想到失去了法力竟然会对自己造成如此之大的影响,那若是以后他也失去了法力,或许这也是种不错的方法。

生起了旁的念头默槿也不想再对方才两人差点儿动手的事情多加追究,请肃羽落了座,又将咏稚赶回了他自己早先做的那一边儿,等党筱儿下来的时候三人间奇奇怪怪的气氛已经散了不少。

除却默槿先笑着打了招呼外,便是肃羽笑着点头了点头,咏稚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党筱儿在他身旁坐下后,才勉强挂了个笑容。

一行四人,这边是踏着晨光出发了,过了城门时,党筱儿突然勒住了马扭头又看了回去,北朔城的城门上刻着的巨大的名字这会儿正全部沐浴在阳光之下,像是要洗去一晚上所沾染的寒气一般。

冲着刻字的方向,党筱儿低着头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才终于催马赶上了前面的三人。

她的柳正初,她的柳哥哥,恐怕就要永远留在这个小小的城池之内了,可是她不一样,自打幻境中所窥见的那个梦境后,党筱儿便已然决定了自己的去向,与咏稚一行人结伴而行不过是幌子,至今为止她还坚信着他们同中宫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而这关系,正是她未来飞黄腾达的关键。

马跑出半个时辰,周围平坦的地方即便渐渐少了,荒草丛生的郊外也逐渐出现了拔得极高的树木,开始只是一颗两颗,后来渐渐开始连成了片,连阳光都被遮蔽住了。

在一条不算窄的溪水旁,咏稚最先勒住了马,其余三匹也跟着停了下来,趁着马儿低头喝水的间隙,他回头看了眼马背上的默槿,见她除了脸颊微红外并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下心来。

买过这条无名的溪水,便算是真正进入上肃的地界儿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昨日计划路线时咏稚便知道上肃内几乎都是泉山环绕,城池大多倚山而建,不似别的地区在平原上的城池总是方正些的,他们大多倚靠着山势要么自上而下,要么寻着西窄的山涧建成,城池的形状也想是个葫芦一般。

过了小溪不过一盏茶便已看到要走的第一座山,若是能够一直按着计划行进,翻过去后在山的半山腰便是他们今天要休息的地方,而明日中午便能赶到最近的城池内稍作补给。

一切都在按着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中午日头最旺的时候,四人在山顶茂盛的树下反而只觉得凉爽得很,吃了干粮休息了一盏茶的工夫,等马匹吃饱喝足便继续上路。

下山的工夫慢了些,山里又总是黑得早,所以等到日头彻底落下连一点儿橘色的霞云都看不见了的时候,四人才刚刚行到半山腰的位置。

倒是和计划的时间差不多多少,运气好的是他们找到了一处无人的茅草屋可以作为晚上休息的地方。

显然,党筱儿这样的大小姐是不曾见过这样的屋子,更不曾住过的,她倒是没有半分嫌弃,反而充满了各种好奇,听说咏稚要去周围转转的时候也自告奋勇地跟了上去。

在火光照不到的暗处,默槿点了一下头,得了应允后咏稚才同意了党筱儿跟着,但也告诉她切莫乱跑,否则山林间天又黑,根本找不到回去的路。

这也并非全是在吓唬她,因为遮天蔽日的茂密森林,别说是星光,就连月光也是零零散散地,只能通过缝隙投射进来一些,而默槿的身边儿更是暗地一点儿光晕都没有。

肃羽又给火堆中加了两块柴,同时从自己的包袱找了件儿最厚的外袍给默槿披在了背上,她已经冷得连呼出的气都沾了白色。

“主子身体不舒服?”周围莫说是虫鸣鸟叫,就连风吹过的声音都不怎么听得到,所以肃羽也跟着压低了声音,他已经觉察出了此间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不过对他而言这并不属于他应当去管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暂且党筱儿跟着咏稚也算安全,毕竟没有任何一个妖物敢直接去和天后肚子里掉下来的肉叫板,若是担心,也应当是担心他腰间的荷包会不会蠢蠢欲动。

看肃羽皱着眉,默槿的脸色也不怎么好,她没回答肃羽的问题反而低声问了另一个自己的疑惑:“此间可是有什么别的东西?”她已经没有法力不能感知这一切,不过如此异常的温度几乎立刻触发了她野兽一般的直觉。

暗暗环视了一圈,肃羽点了点头:“主子放心,他们不敢怎么样的。”

抬手做了个按下的动作,默槿摇头道:“我不是担心咱们,我是担心党筱儿。”

“可您并不喜欢她。”

默槿挑起了一边儿的眉头,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他为何会说出这种话来,不过也没有反驳,“你怎么知道?”如此也算是变相承认了他所说的话。问完,默槿才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冷笑了一声,“原来如此。”

看她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倒是换肃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低着头又拨弄了几下火堆:“算不得太严重,只是以前主子心思缜密又有法力加持我根本无从感知,而现在…”他用余光打量了一下默槿因为冷而攥紧了外袍的手和青白的手腕,笑着点了点头,“现在却是能知道了。”

“可你也知道该怎么办。”

“当然,小姐。”

肃羽轻声应和,脸上本就怪异的笑容被火堆映照过后显得更加诡秘异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本来默槿是对咏稚和党筱儿这次出去没什么念想的,不过是探探路,在如此妖物横行的地方想要猎到野味,那可是不容易极了的事情,所以当咏稚拎着一只并不瘦弱的被拔了毛的山鸡时,默槿的眼睛都瞪大了。

而比她更为兴奋的自然是党筱儿,不过短短几步路,她已经围着咏稚转了两三圈了,称呼也从一开始的“咏兄”改为了“咏家哥哥”,似乎她见着谁了都喜欢叫哥哥似的。

肃羽和默槿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皆是写满了玩味的意思,即便默槿知道党筱儿以后会走的路,现下也是闷声吃心了的。

素来只有她与咏稚亲厚,没想到今天还能见到另一人绕着咏稚前前后后。

打了声招呼,咏稚拿着匕首到背光的地方去继续处理山鸡,党筱儿本想跟着去可女儿家的矜持还是把她拉扯在了原地,不过只要有眼睛的都瞧得出来,她的一颗心可完全不在这儿呢。

默槿在心里“啧”了一声,干脆做了个顺水人情:“党姑娘没见过山里的野鸡?”

“别说是野鸡,家中我能见到的也都是已经端上桌儿料理好了的。”她没摸清楚默槿想说什么,应话的时候眼神还是一个劲儿瞅着咏稚的方向,那双眼睛里的光比面前的火光还要亮。

倒是肃羽明白了默槿的意思,迅速接过了话头:“此间你我四人年纪相仿,不必拘泥,想去看便去吧,不然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个店了。”

听了他的话,党筱儿先是面上挂了红,随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往咏稚的方向蹭了两步,半推半就的样子娇俏不已:“那、那我过去瞧瞧。”

等到默槿柔声细气地说着“去吧”的时候,其实党筱儿已经快步走了过去,生怕慢了,便没了机会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火堆边儿重又恢复了宁静,这次连肃羽都没有开口,他只是将双手担在盘起的双腿上,看两眼火又看两眼默槿,一时间莫不清楚默槿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

明明知道这党筱儿以后的命数,如今却把她往咏稚身边儿推?

当真是女子心海底针,哪怕是或者数十万年的上神也不能免俗。

其实默槿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她用犬齿不住地咬着口腔内侧柔软的皮肤,直到尝到了血腥味还不肯停下来,反而更加暴虐地去咬着自己的下唇。直到有些泛白的下唇都染出了血色才堪堪停下。

身后的动静在这样静谧的地方被无限制地放大,两人似乎在说着什么,风将他们的轻声细语倒了过来,却也带来了树叶间兮兮索索的声音,让她听不真切。

她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何要做出这样的举动,偏偏刚才借着洒下的那一缕月光她就是能分辨出党筱儿眼底深藏着的崇拜和情愫,口舌像是拥有了自己的意志,无须她去决定,那些话就自然而然地被吐露了出来。

伴随着她后心处的阵阵钝痛,偏偏又叫人欲罢不能。

不过一炷香的工夫,可在默槿看来仿佛已是一夜的时间,咏稚终于和党筱儿一前一后地走了回来,山鸡被处理完了之后仍旧有不少的肉,此时肃羽正从包裹中拿出盐巴和茶叶来,准备给它调个味。

咏稚把架着山鸡的树枝插到了土里,然后来回走动了几步活动了一下酸麻的双腿,原是想坐到默槿身边儿的,没想到已经被党筱儿占了先,余下的他只能坐在党筱儿和肃羽之间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整晚,默槿都非常地沉默,一直抱着膝盖低着头像是在想什么似的,不过更为奇怪的是她与肃羽似乎达成了某种协议,无论默槿去到哪里肃羽都一直跟着,哪怕只不过是去临近的溪边打水也要寸步不离地跟着。

“先生和默姑娘的关系很好啊。”党筱儿的语气中除了羡慕,咏稚还听出来些不一样的情绪来,“就是不知道默姑娘是怎么想的。”

“不过是家中的琴师罢了…”咏稚半是回答她的问题半是自言自语着,能怎么想,一个是妖,一个是活了数十万年的上神,能有什么关系,就是有也是他和……大概是心头所想突然映成了画面出现在了脑海中,夹杂着先前幻境中的绮丽梦魇,让咏稚突然红了脸颊住了嘴。

不过党筱儿却没有任何打算放过他的准备,整个身子都软绵绵地靠了过来,胳膊同他的胳膊撞到了一处,咏稚刚想往外面挪些,却突然被党筱儿一把挽住了胳膊:“夜里凉,公子不冷吗?”

声音妖异地令人毛骨悚然,却又不自觉地放下了心头的记挂似的,咏稚恍惚觉得自己周围应当还有个什么人在才对,可是此时却像是被猪油蒙蔽了心智一般,怎么想也想不起来。

这样是不对的,她回来看到该是要不高兴了…

她怎么会不高兴,她根本不在乎!

这两个声音把他的心当成了自己的屋子,在里面无休无止地争吵着,咏稚一边觉得头大如斗可一边又觉得其中一个声音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可到底是哪一个睡得对?它们口中喋喋不休地提到的“她”又是谁?

恍惚间,一个温热的气息覆盖上了他的唇齿,温热的舌尖如同指腹一般描摹着他唇角锋利的轮廓,咏稚瞪大了眼睛,却怎么也看不清在自己面前的到底是谁。

肃羽站在粗壮的树枝根部,背靠在树干之上眼睛却是往下看的,面对着洒落而下的几缕月光,笑得毫不留情:“主子,你猜,此时他在想着的是谁?”

在他脚边儿一步远的地方,默槿正耷拉着双腿坐在树干上,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有些开始泛黄的树叶,若不是指骨关节因为用力而隐隐发白,恐怕从她平静的脸上根本读不出丝毫情绪来。

“做好你的事儿,再多嘴,我就撕了你这张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啧啧啧…好凶啊,”肃羽干脆学着她的样子也坐了下来,可是树枝并没有因为重量的变化而产生任何晃动,好像坐上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片鹅毛、一抹幽魂似的,“我哪儿敢管主子您的事儿,只是好奇罢了。”

默槿用余光瞥了他一样,勾着嘴角做了个假笑的表情,似乎对他所说的话嗤之以鼻,“好奇?”

大抵是知道快要触到默槿的逆鳞了,肃羽也不再多话,只低着头去看已经被党筱儿摁着肩膀按在地上的咏稚,瞧那啃咬的动作,恐怕明天起来咏稚的脖子上要见一层红了呢?

想到他醒来后想起来现在发生的事情的表情,肃羽便觉得值回了本钱一般,忍不住窃笑出了声音,再想想默槿现在的表情——虽然隐在阴影之中不过以他对默槿的了解要猜她的表情可不是易如反掌。

这么想着,肃羽将身子前倾着,然后转过了头。

果然同他心中幻想的一模一样,都是一板一眼的样子,可那双浅色的明明什么都映照不到其中的眸子,现在却挂满了愤怒和痛苦。

在默槿发脾气之前,肃羽掌心送出拍在了树干上,他的身体自然而然地离开了坐着的树枝,像是一朵依次绽开花瓣的莲花似的他在空中转了两圈卸去力道后落在了地上,衣摆逆着转了三分之一圈后又收拢回了它们各自该在的地方。

党筱儿的外袍已经被脱得扔到了地上,而躺在下面被压着腰的咏稚也好不到哪儿去,腰封早就没了踪影,中衣也只剩下两根细带苦苦支撑着。

抬起头,肃羽又看了一眼默槿,如此远的距离饶是他目力极好也只能看到一个衣摆飘飘的半身正坐在树干上,此时倒是拢起了双腿不再晃来晃去,大约人也是微微前倾着,正密切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把?

暗自笑了两声,肃羽挪了几步绕过火堆站到了两人身边儿,直到这样靠近的距离时党筱儿才抬起了头,只是她的眸子不再是寻常的深棕色,倒像是沁满了鲜血一般,在火光的照耀下幽幽地发着红光,眼角不知是被妖物侵染导致的还是被体内的欲念烧得,竟然同眸子一般红通通地厉害。

“在我眼皮子底下撒野?”不等党筱儿亮出一口与她先前极其不符的獠牙,肃羽便先开了口,同时横在小腹前的右手突然收紧,远处传来细微的叶子被划破的声音,党筱儿的头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过去看清楚到底是什么,她的四肢和脖子上就被琴弦细细地勒住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力道并不大,但是若她敢乱动,恐怕这些看似柔软的琴弦也能立刻撕开她的皮肤深深地扣入骨肉之中。

到底是未完全开化的妖物,肃羽威胁的话都还没说竟就乖乖地停了下来,被细线扯着的党筱儿如同没了魂魄一般低垂着头瘫坐在咏稚的腰上,而被她压在身下的咏稚更是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问题,正眯着眼睛想开口去问肃羽的时候,突然耳后一阵钻心的疼痛,竟然一下子就昏迷了过去。

此时默槿已等得有些不耐烦正准备撑着树枝站起来的时候,突然脚下风声渐起,带着飞起的几片落叶的肃羽已经停在了她的面前,不等她定下神来一条胳膊已经环住了她的腰,将她带下了树去。

如同来时一般,默槿隐约看到他踩在脚下的那根细细的琴弦,这一头系在树上,而另一头此时却插入了那个没有实体的妖物的心口。

它似乎是痛极了,连没有具体的五官的脸都皱到了一起,在靠近下半张脸的位置有一个空洞,大概就是它的嘴巴的位置,不过默槿并不能听到她惨叫的声音。

她瞄了一眼肃羽的表情,果然,微微皱着眉头像是不甚满意的样子,想来那声音在他听来可谓是极其刺耳了,这么想着,默槿的心情倒是突然好了很多。

踩上踏实的地面后,默槿先一步撤出了肃羽本就不紧的禁锢,将党筱儿从咏稚身上拖了下来,并排和咏稚放在了一起,随后又从包裹中找了件儿薄的大氅给党筱儿盖住。

做完这一切,她才慢条斯理地走回了被定住的妖物的身边儿,肃羽已经重新做了下来,将方才温了的铜壶又放回了火堆中,同时搓着双手似乎是在取暖似的。

注意到了默槿的目光,肃羽瘪了一下嘴老大不情愿地转了转身子换成了面对妖物的姿势:“我在这儿,你们还敢造次?”那妖物被吓得直打哆嗦,莫说是它本就没有六神精魄,就算它有,恐怕也早被吓破了胆去,哪里还敢扯什么滑头。

依旧是那个空洞,开合了几次后不再动弹,不过却半抬着头,眼巴巴地看一看肃羽,又看一看默槿,好不可怜。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肃羽半天不说话,默槿倒是难得也有忍不住的时候,她给自己杯中添了些热水捧在手里暖着,状似随意地问到:“它说什么了?”

“没什么,”肃羽却一反常态,立刻否定的声音反而像是在掩饰着什么,“没什么…”为了让自己也认定自己所说的话,肃羽干脆又重复了一遍,只是这一次的语气明显已经没有了先前坚定,若是此时默槿追问几句,恐怕他也无法继续保密。

不过看起来默槿也是累积了的样子,她抿了一下嘴唇看着手中的杯子发了一小会儿呆,然后竟然冲着妖物轻轻点了一下头:“他们何时能醒来。”

空洞再次开合了几次,这次肃羽倒是如实传达了过来。

“大概两三个时辰等心中的迷雾散了,自然就会醒来的。”

得了想要的答案,默槿也不再继续纠缠,她摆了一下手,示意自己没有旁的什么问题后,肃羽将头转向了妖物:“以后要看准了,否则下次…”其实哪里有什么下次,不过是他平日里看话本中威胁人都是这么威胁的,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明明是很好笑的样子,可在场的几个人中昏迷了两个、还有一个心不在焉,最后一个竟然真的被吓到似的,还抖了抖肩膀连连摇头。

挥手撤回了自己的琴弦,肃羽摸了摸自己有些散乱的头发有些不耐烦地挥了一下手,那妖物一边倒退一边作揖,等到离得足够远了之后,立刻把腿就跑,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主子不想杀它?”

肃羽也是闲得自讨没趣,明知道默槿此时心头记挂着旁的事情正是最不好的时候,却偏偏要靠过来招惹她,甚至还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她的胳膊。果然,默槿握着水杯的手立刻攥了起来,有些纷纷地看向肃羽:“和你有什么关系?”

大概也是没想到默槿的脾气会说来就来,肃羽连忙做了个停战的手势向四周望了望:“夜深了,主子您也休息吧,夜里我守着。”默槿此时除了眼睛熬得通红之外,更是不停地捂着嘴打哈欠,想来是累到了极致,肃羽也不再招惹她,只是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扑在了地上,有将包裹放在了枕头的位置,冲着这个简易的床铺点了点头。

“他们俩都不进去,你一人进去我也不放心,还不如都在这儿睡下,我都能盯着些。”

此处山石耸立久不见人,万事万物皆了灵性,方才那妖物也不过是山涧里生人的怨气与狠毒有了形,又想着吸收些路过的人的念想以充沛自己,恐怕也是饥不择食,否则不敢逾越到肃羽的面前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只是若是让默槿一个人进小屋睡着,那些妖物恐怕更会当她是顿美味,与其如此还不如就在外面将就一夜罢了。

在外袍上躺了下来,身下的落叶被压碎的声音不时传来,默槿枕着那个并不柔软的包袱倒是还未等这破碎的声音响完,便已进入了梦想。

看着火堆边儿睡死过去的三个人,肃羽脸上一贯挂着的笑此时也已笑死不见了,方才那个妖物所说的话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着,就像是燃着的火堆的火苗,时而跳脱出来时而又规规矩矩地炙烤着他的内心。

“我可以帮您,实现您的欲念…”

欲念……

肃羽在心底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眼神不由自主地便落在了默槿的身上,他自己在想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不太清楚,可偏偏就想这么瞧着默槿,哪怕她此时不会笑、不会说话,甚至不会有任何的情绪,他也能这么静静地看一晚上。

他的欲念到底是什么,肃羽自己都摸不清楚。

金乌带着早霞完全跃出天地交汇的尽头时,最早睁开眼睛的是咏稚,他只觉得这一晚上睡下来怎么腰不是腰、背不是背,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酸痛得厉害,特别是后颈、后腰和腰侧两边,简直就像是被人狠狠揍过几圈似的。

他迷迷糊糊地看到自己身边儿还睡了个人,开始以为是默槿,坐起后怎么又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肃羽的腿上还躺了一个?此时再定睛去瞧,才发现躺在自己身边儿盖着默槿的大氅的是党筱儿,而面朝里枕着肃羽大腿还没睡醒的人,才是默槿。

心上带刺的藤蔓再一次勒紧了去,生生闷得他忘记了还要呼吸这件事情。

用纸手忙脚乱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火堆已经完全熄灭了,只剩下一缕轻之又轻的细烟正在晨光的映照下缓缓上身着。

“我去洗把脸。”说着,他转了个方向慌乱地走了两步,背后却传来了肃羽的声音:“少爷,走反了,水源在那边儿。”回过头,保持着同一个动作的肃羽倒是抬起了手,指出了一个和咏稚所走的方向完全相反的位置,跳着一边眉梢,十分玩味地看着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准确地说,是在看他的脖子。

不仅后脊背有些发寒,不过咏稚还是立刻转了过去朝着正确的方向走了过去。

溪水里还裹挟着一点点冰碴子,咏稚捧着抹了两把脸才完全清醒过来,被冻得有些红的脸颊和鼻头,随着溪水缓缓流动所带出的涟漪让他在水面中的倒影也变得有些模糊起来。

想到肃羽方才奇怪的眼神,咏稚将头又往外伸了一下,当他的脖子出现在扭曲的水面之上时,他差点儿喊出声儿来!

一脖子的红斑,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用手在上面摁压了两下,倒是也不痛,只有非常使劲地摁下的时候才有些许的感觉,咏稚实在对这些东西的形成摸不着头脑,就算山野间多蛇虫鼠蚁,可敢在他身上大做文章的恐怕还未出生才对,怎么会一个晚上就生出这么些个红斑来?

在他努力回忆的空档,背后一个身影正在悄没声息地靠近着,若不是党筱儿踩中了两片落叶发出了声音,恐怕咏稚还不会从回忆中空出几分精力来同她说话。

“昨天…”无论怎么回忆咏稚都想不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默槿说要去给水袋里添水,还不等自己做声肃羽已经跟着站了起来,说是他陪着默槿去,自然不可能扔党筱儿一个女儿家独自带着,所以他便留了下来,可是在这之后发生了什么,他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脑子里简直就是一团待蒸的发糕一般,“昨天…睡得怎么样?”

问完咏稚恨不得狠狠地给自己一耳光,这问得都是些什么奇怪的问题,在一个姑娘家听来定然十分容易引起误会。

果然,党筱儿突然红了脸,匆忙往旁边挪了两步,捧起一捧水掩饰一般往脸上泼了上去,接连三、四次之后,她才带着水汽看向了咏稚:“我也、也不记得了…”

咏稚脖子上的红斑简直刺目地令人不敢多看,可党筱儿却怎么都无法挪开视线,在看的时候,那个梦境又一次闯入了她的脑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绮丽梦境之中,她再一次回到了那个氤氲着浓重水汽的木桶中,整个宫殿空荡荡地只有她自己的呼吸,随后珠帘再次被撩拨开来。

撩开珠帘的手上覆着薄茧,大约在掌心和指节的位置,党筱儿在梦中竟然觉得后脊背一阵酥麻,仿佛那只手已经抚上了自己的身体一般,在每一寸柔软的皮肤上都能够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接着,手的主人出现在了珠帘之后,因为有所间隔所以并不能很准确地看到他的样貌,但是党筱儿还是第一时间认出了那个人。

身着华服的咏稚。

他的唇角挂着的不过三分假意的笑容,却勾走了她心头全部的魂魄,若不是木桶中的水突然结了冰,恐怕她会像之前一般继续沉浸于那个梦中。

等党筱儿抹干净面上的水迹,咏稚已经退到了五步开外的地方,即便用冰水擦拭过很多遍,可他勃颈上的红痕非但没有消退的意思,反而因为皮肤被冻得苍白而更加明显。

走回去的路上咏稚一直在不自觉地用手背蹭着脖子,好不自在的样子。

党筱儿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半步的位置,蹉跎了半天才敢开口:“昨天公子和我…”晨里起来的时候两人挨得极近,默槿又靠在肃羽的身边儿,党筱儿心下一分惊异九分窃喜,若不是手臂上的守宫砂尚在,恐怕她都要以为自己和咏稚已经发生了些什么,“昨夜…”

对于昨晚发生的事情咏稚自己其实也是一知半解,自觉地迷迷糊糊之中有人亲了他,可再仔细去回忆,心中便只剩下一片空白了,紧接着在这一片空白中出现的则是默槿的身影,她也穿了一身素缟,甚至不是天界的制式,倒像是平常人间才会有的衣服。

默槿的脸颊上挂着未干的眼泪,可眼眶却只是红着,再也带不出一丝水汽。

猛然摇了摇头,咏稚一边将这个诡异的身影赶出自己的脑子,一边连连否认道:“昨夜只是睡下了,什么都没发生,党姑娘莫要多想。”说着话,咏稚几乎是脚下生风,急忙要赶回大伙儿的身边儿去才好,好像跟着他的不是温香软玉的党筱儿,而是什么索命的女鬼一般。

“主子,”远远地,肃羽便注意到了那两人一前一后回来的样子,他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还在发神儿的默槿的胳膊,示意她该去收拾一下了,同时自己也跟着站了起来,“我陪着您去。”

“不用。”默槿语调生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肃羽眸子转了半圈,用余光瞟着面色铁青的默槿,带着笑意:“那让小少爷陪着您去?”

对于他的提议,默槿还不客气地横了他一记眼刀,干脆还没等两人回到这边上,自己已经自顾自地拿着束发的头绳离开了。

路过咏稚身边儿的时候他伸出手想去拉默槿一把,却被默槿侧身躲过,同时随着背影的远去单单留下了句:“别跟着我。”便快步离去,咏稚还当是自己身上有什么令她不悦的味道,抬起手臂来嗅了嗅衣角,却什么也闻不到。

党筱儿也跟着停了脚步,带着几分疑惑看着默槿渐行渐远的背影,语气中倒是当真在担心她:“让姑娘一个人去,没事儿吗?”

“不妨事儿,”肃羽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两人身边儿,双手背在身后一副优哉游哉的样子,“我叫小姐脾气不好,醒来时尤其如此,党姑娘不用介怀,等她回来自己就好了。”

也不知道默槿听到他如此妄议自己会做何反应,只是此时,默槿恐怕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几乎恨不得直接跳入冰凉的水中去,不过心中残存的几分理智还是阻止了她,不过这样的力量也是有限的,还是没能防住她干脆把整张脸都埋入了溪水中,冰凉的水从上游冲下来的时候还裹着冰碴子,一个个砸在她的脸上虽然不会擦破皮肤,却也痛得厉害。

直到一口气吐尽,默槿才猛然从水中抬起了头,同时坐正了身子。

虽然明白一切都是山间妖物擒住了人心的漏洞才会发生昨夜那样荒唐的事情,可是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离开又一前一后地回来,默槿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干脆眼不见为净直接跑了出来。

她也不去擦脸上的水,反而将双手也浸湿后捋了几把头发,对着水面将半数的头发高高地盘过头顶用发带扎住,再次将双手浸湿,将耳边儿的碎发也抹到了耳后。

做完这一切,默槿低下头看着水面中有些扭曲的自己,觉得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冰冷,扭曲。

她不是不懂自己的心思,只是不愿去承认罢了,可是偏偏没了法力的她简直就像是个普通的人类一般,甚至默槿怀疑连带着属于唐墨歌的那份情感也随着她法力的变化而依附在了她的身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否则,她的心怎么会如此酸楚,倒恨不得刨出来了得才好。

看着她微微佝偻的背影,咏稚反而慢慢停下了脚步,默槿这么跪坐在溪水边上,反而显得她更加娇小,细窄的腰身外衣袍被风吹起来了几分,勾勒出身体的线条来,而更为单薄的双肩则像是刀削出来的似的。

他原本是要到默槿回去的,因为肃羽说要尽快出发,这样还能赶上个正点儿的午饭所以才会请他来找默槿。

可是看着这个背影,咏稚是半步也不敢上前,他怕自己走过去了,晨光之中的默槿却要消失了。

打破如此僵局的还是默槿自己,她将掌心打湿后又摸了摸干涩的眼眶,直到掌心火辣辣的感觉消退了些后才撑着旁边的石头站了起来,刚一转身便看到一张外呆呆站着的咏稚。

喜悦与辛酸一同袭上了心头,默槿甚至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停滞了一下,随着咏稚的目光聚焦到她的身上,才恢复了运作。

勉强给了他一个小脸,在咏稚问出任何默槿不想回答的问题之前,她状似轻松地说着“回去了”,就当真头也不回地走到了咏稚的身边儿,又越过了他。

就像是过去无数次一般……

咏稚不知道自己从哪儿冒出来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想法,不过他还是立刻跟上了默槿的脚步。

下山总是比上山要快些,就是这一路上不能骑马,所以四匹老马都被个人牵在自己的手里,倒是也分割开了几人的位置,默槿左右看去,除了满眼的绿色也就只剩下咏稚牵在手中的那匹马健硕的侧影了。

也不知原本走在自己身边儿的肃羽是什么时候被赶到后面去的,虽然只能看到最下面的衣摆,不过默槿还是一眼认出了她亲手缝制的那件儿衣服,和每一步都仿佛是踩在她心头一般的脚步声。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吃饱喝足,短暂休息过后,默槿本想尽快赶路,没想到在小小的客栈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好些人,看她站起身后竟然一个个面露难色的样子。

正在四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一位老者在两位壮年人的搀扶下从众人让开的窄道儿中穿行了过来,稳稳地坐在了几位的旁边。环顾四周,默槿发现不大的店面里只剩下他们一桌儿用饭的客人,随即给咏稚递了个眼神,让他机灵些见机行事,然后自己走出来打着圆场。

“老人家,我……”

结果她一揖还未成形,老人身旁的一位壮年人竟然出来挥手将她的手臂挡散,十分不满地看着她:“男子还没说话,你一个女儿家插什么嘴?”他的语气极差,看着默槿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带有几分延误,默槿也跟着直起了先前微弯的后背,眯着眼睛重新打量起面前的这三个男人。

但随后默槿发现不光是他们,就连在外看热闹围观的人群中,也几乎看不见女子踪影。在党筱儿觉得不服要发脾气之前,默槿退了半步摁住了她的肩膀,微微摇头让她稍安勿躁,随后示意咏稚上去问问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得了指使咏稚才敢站起身去走到了老者面前,不过他念着方才其中一人对默槿十二分的不客气,干脆也不按着什么长幼辈分行礼,只是干巴巴地往三人面前一杵,语气十分不耐烦的样子:“有何贵干?”

“这位少爷,听闻村民说你两位是从山上下来的?”老者用拐杖打了几下壮年的脚踝,他自然挪到了一边,随后才听得老人家几分不可思议几分羡慕地的声音。

两位?

坐在后面桌上的三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心下都十分不痛快的感觉,感情这儿的男子是压根没把女儿家当成人来对待吗?不然怎么会如此说话,更何况…肃羽暗地里观察了一下默槿的脸色,发现她虽然没有皱眉或者因为气愤而咬紧牙齿,不过凛然的浅色双眸里可不像是面上如此风平浪静的样子。

咏稚讪笑了一下,回身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的桌子:“我们四位,难道穷乡僻壤连数数都不会了吗?”他本就不高兴,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脾气,那壮年看老者说话吃瘪干脆上前一步双手抱胸,胳膊上撑起的肌肉一鼓、一鼓地。

若不是在如此环境之下,默槿倒是有心情好好欣赏一下他这副庄稼汉打扮下的身材,可惜当下她只觉得可笑至极,无论是他们这副山野打扮,还是这尚未开化的民风。像是感受到了默槿的不屑一般,咏稚干脆就当那壮年是个不存在的空气,他偏着脑袋看向老者:“有事儿说事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者再次用拐杖打了一下壮年的小腿,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撇着嘴示意他退到后面去,随后才陪着笑慢条斯理地说到:“那不知山上妖气弥散,不知两…”在看到咏稚越发不耐烦的眼神后,老人顿了一下,才勉强改了口,“不知几位是如何过来的?”

“呦,您这是怀疑我们不是人吗?”党筱儿哪里受得住这等气,即便默槿的手还压在她的肩膀上,可并不能将她的声音封死在喉咙中,“我怎么都瞧不见姑娘家,难道是个鳏夫村?”

“你、你、你!”估计这老人家在村里活了一辈子也没有被一个女儿家这么说过,一时涨红了脸,竟然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

肃羽暗暗笑够了,这才站出来打着圆场:“我们姑娘说话直接了些,老人家莫怪,还是说说,”他的指尖在桌上一下一下有节奏地敲击着,竟然当真让小小的厅堂内的气氛缓和了下来,“几位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吧。”

老人家深呼吸了几口,还不容易平缓了呼吸,一看到党筱儿的脸又像是要背过气儿了去的样子。没办法,一直站在他身边儿不发一言的另一位青年男子拍着老人家的后背,一边儿说明了来意。

“几位既然能从不知山上完好无缺地下来,想来一定有功夫傍身,可否在村中多留两日,已解我村燃眉之急。”

这人瞧着像是读过几年书的样子,单说是伸手不打笑面人,同默槿交换了了一个眼神后,咏稚冲他点了点头:“你且仔细说说。”

看他们有愿意听的意思,老人家也不再计较方才党筱儿的大不敬,挡开青年拍着他后背手接上了话头:“再过一日便是秋露,那食人的怪物便要来祸害我们的庄稼,祸害我们这些男子,可否请两位公子行行好,留下来,帮我们铲除那怪物啊!”

肃羽同默槿对视了一眼,他们二人立刻明白了这老人家所说的妖物是什么,不过咏稚关心的却是别的问题:“你说祸害男子?是什么意思?”

老人家有些怨毒地瞪了一眼党筱儿和默槿,反倒让两个姑娘家摸不着头脑,不过他很快收回了目光,又带着几分殷切地抓住了咏稚的手:“女子污秽啊!那、那妖物正是附在污秽之上来、来蛊惑我们这些壮丁的啊,以此来汲取我们的阳寿,公子啊,公子你可要帮帮我们啊!”

“是啊,”看是有戏的样子,先前被赶到后面去的那位壮年也急吼吼都两步赶了过来,“老阿公今年已经八十七了,如果再被那污秽沾染一次,恐怕、恐怕就要不行了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道是哪儿的规矩,他如此诅咒这位老阿公非但没有被拐杖敲了小腿,反而是和那老阿公抱头痛哭起来,外面乌泱泱的一群男子竟然也跟着落了泪,别说是党筱儿和默槿看得头皮发麻,就是肃羽和咏稚也起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只觉得恶心不已。

更何况咏稚的手还被攥在老阿公的手里,他一边讪笑着看着唯一那位站在旁边冷眼相看的青年男子,一边费力地将自己的手扯了出来,不着痕迹地在衣摆上蹭了几下,敷衍地笑了两声:“这忙,恐怕我们是帮不了了。”

“噗通”一声!老阿公竟然直挺挺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一下子跪在了咏稚面前!

虽说按着身份来说他受此跪拜并没有什么不妥,可是看着后面乌泱泱的一群人跟着都跪了下来,咏稚也不曾见过这么大的阵仗,一时慌了神儿只能回头去看默槿。

虽然心里正暗暗骂着娘,不过默槿还是不情不愿地点了一下头,做了几个口型,示意他接下这桩赔钱的买卖,哪怕是天后有安排、明知是个陷阱,现在看着赶鸭子上架的架势,他也只有点头同意的份儿了。

倒是肃羽心细,就在默槿同咏稚天人交战之时,他倒是注意到在这一群或真、或假哭泣的男人之中,那个青年人竟然一直直挺挺地站着,除了方才说过那一句话后,好像发生的这一切都和他没关系似的。

肃羽拍了拍默槿的胳膊,示意她去注意那名男子,同时咏稚的声音已经将大伙儿的注意力都拉扯到了自己身上。

“您诚意,我们便留下来看看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到底能不能管,还得等着具体看了才能知道。”

“好说好说!”最先变脸的又是那个壮年的汉子,他一边把老人家扶起来一边招呼着,要给两位接风洗尘之类的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为了安全起见,咏稚谢绝了老者要给他们准备两间屋子的说法,只挑了个大点儿的,能够住下四个人便好。默槿打进来开始便一直皱着眉头,也难怪,哪怕曾经求学在玄羽派的时候她暂住的小屋虽然简单但至少十分整洁,眼前这间屋子,无论怎么说也不符合她的要求。

好在唯一没哭的那个青年被老人家留下说带他们熟悉熟悉村落,方才他跑了出去说是找人来将这间屋子收拾收拾。

默槿干脆站在门外面,仰着头打量着周围的屋子和依稀可见的山脉,咏稚给肃羽使了个眼色后,自己也走了出去。

这种时候他们之间再惹出什么矛盾来定然是极其不明智的做法,想来默槿自然不会如此无理取闹,所以咏稚才撵着这会儿去和她聊上几句。

“晨里,还有昨天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咏稚一开口想问的其实是为什么他身旁会躺着党筱儿,又为何她与肃羽是、是那么一副模样,可在走出来的途中又觉得这么问未免有些兴师问罪的意思,所以还是放低了姿态,轻声细语地先问了另一个他十分关心的问题。

恐怕站在外面正愣神的默槿也没想到咏稚会出来找自己,他出声时自己竟然全身哆嗦了一下随后才转过头去,不过只一眼,又将目光投到了更远的地方,因为侧面对着他的缘故,咏稚总觉得默槿说出来的话传了许久,才传到他的耳朵里来。

“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反而更加提起了咏稚的好奇心,他绕了两步在默槿面前站定,在她正准备扭身离开的时候却一把扣住了她的肩膀,少年的脸上不知为何挂起了几分笑意:“那师父呢,师父的所思、所梦又是什么?”这些话为了不被旁人听去,咏稚几乎都是用气音说的,他压低了自己的上半身将下巴轻轻点在默槿肩胛骨的凹陷处,宛若一个没有成型的拥抱。

可惜,在听到默槿的答案之前,纷乱的脚步声已经将他们打断了去,是那个自称为之茂的青年背后跟着两位女子,都是低垂头脑袋只一心看着脚下的路,在后面还跟了一个眼生的男子,看起来五十出头的样子,嘴里叼着根儿草,周身散发出的气息几乎令默槿立刻皱紧了眉头。

咏稚侧过身将默槿护在了身后,手臂横在她面前带着几分惊觉地看着这四个人。同时略有些不满地看向之茂,冷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之茂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抱歉地躬了一下身子,随后先是指了一下两位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女子:“这两位是帮着收拾屋子的,后面那位,”之茂似乎对那名男子也有些不满,原本面对他的时候还是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等转过头面向咏稚的时候,嘴角的笑意已经完全不见了,“是这两位的丈夫。”

对于这个奇怪的村子里各种奇怪的规定默槿觉得自己已经算是见怪不怪了,可是看着那男的只往旁边一坐什么都不干的样子,依旧是觉得十分不能理解。

比她更大脾气的是党筱儿,肃羽一个没看住她竟然紧着两步跑到了那个男人面前责问到:“你一个大男人,两位夫人帮忙收拾,你就这么干看着?”

面对党筱儿,那男子反而露出了不一样的神情,说不上的诡异和怪诞,他啐了一口将嘴里一直嚼着的草根吐到了地上,站起身来仰仗着身高的优势自上而下地看着党筱儿,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打量一块上好的五花肉一般,令人不安。

“你、你要做什么?”

党筱儿说着,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素来她在家中都是被娇宠惯了的主儿,哪里敢有男子如此放肆地盯着她上下打量,到底是个小姑娘,立刻慌了神去。

肃羽绕到后面轻轻在默槿冰冷的目光中轻轻推了咏稚一把,同时在他耳边儿低语了一句什么,虽然咏稚皱着眉回头瞪了他一眼,不过下一步还是往党筱儿的身边儿靠了过去,像保护默槿那样,将党筱儿护在了身后,只露出半个身子来。

“这位兄台,您这是要做什么?”

虽然咏稚此时已经不高兴到了极点,眼中挂着薄怒不过面上倒是看不出来什么,那男子咧着嘴巴“嘿嘿”一笑,露出一嘴黑黄的牙齿,冲被他挡在后面的党筱儿抬了抬下巴:“这婆娘够劲儿,兄弟多钱卖给我?”

男子丝毫没有注意到咏稚因为不可思议和无法理解而瞪大了的眼睛,反而自顾自地指着两个正在收拾着屋子的女子抱怨到:“这两个婆娘,不够劲儿,都是和别家换来的,我想买个新的,今天地里收成很好,看你后面这个是个好货,我可以多付点儿。”

这一整个过程中,默槿明显感觉到周身的空气开始变冷,以咏稚为中心不断向外扩散着寒气,这寒气并不是说能够滴水成冰的冷,而是侵入内心的鄙夷和阴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在他发怒之前,肃羽已经先一步递了个眼神给他,轻轻地摇了摇头。

咏稚看了眼站在他旁边的默槿,又转过头看了眼因为恐惧、恶心、不解等多种情绪加注而完全瑟缩在自己背后的党筱儿,忍着心头的恨意摇了摇头,他甚至不屑于挂了虚假的笑容在脸上:“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再者说,女子也是人,兄台竟然想买卖人口?”这无论是哪朝哪代都是不允许的事儿,为何会在这个村子里被如此明目张胆地提出来?

更令人不解的是这个男子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回答似的,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朋友?哈哈哈哈…她这种烂婆娘,是不配跟你做朋友的,哈哈哈哈…小兄弟可真会开玩笑,不卖就不卖嘛,不过你们四人住在一处,那岂不……”

“卯广!”一直站在门口的之茂突然厉声呵斥了一句,几步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将他拖到了远离咏稚和党筱儿的门口,“你别在客人面前瞎说,小心老村长知道了削你。”

他口中的老村长应当就是先前那位求人办事儿还脾气特别大的老人家,咏稚在心里冷笑了一声,不过面上的工夫该做还是不能少的:“没事儿,是我们与这不知村中的规矩格格不入罢了。”

卯广还想说什么,被之茂一扯胳膊全都噎了回去,只是他盯着党筱儿的那双眼睛却怎么也挪不开视线,无论党筱儿怎么躲,卯广的目光都像是讨人厌的虫子一般死死地黏在她身上。

相比之下没怎么出过声儿的默槿就要低调得多,况且肃羽一直将她挡在之茂和卯广的视线死角之中,不然她有任何出现在两人视线内的机会。

屋子里的地方本就不大,不过小半个时辰便已打扫妥当,虽说物件儿还是那些个老物件,不过明显整洁了许多,看着也让人心下轻松了一些。

送走这四人后,咏稚立刻将门窗都关了起来,招呼着让大家围着方桌坐了下来,他首先看向肃羽,想看看从他那儿还能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没想到肃羽反倒是不动如山,只是干干地坐着,甚至连咏稚看都没看一眼。

还是党筱儿忍不住先开了口:“这个村子里,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人?刚那两个不说,中午那个老家伙,又是什么来头?还有那个让默姑娘闭嘴的男人,都是些什么人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实她连珠炮似的这些问题同样也是咏稚想问的问题,相比之下,默槿和肃羽就要平静得多,甚至让咏稚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前的宁静感。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肃羽,不过还没说什么,默槿倒是清了清嗓子,沉声说到:“恐怕民风如此,对咱们几人已经算是客气的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

咏稚有些惊讶于她会说这样的话,不过按着默槿活过的年岁,她如果知道些什么旁人不知道的其实也非常说的过去,咏稚问得就是这个意思。

抿了一下嘴巴,默槿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肃羽似乎是欣赏够了她难得的有些窘迫的样子,冲咏稚摇了摇头:“别逼小姐了,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们的。”

肃羽伸出手去,在默槿的头上轻轻摸了两下,那模样简直就像是在摸自己的小狗一般:“况且,还有个人愿意和咱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党筱儿还没理解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咏稚倒是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绕出自己坐着的长椅手像是不偏不倚地在肃羽的手臂上打了一下,冷眼瞪了他一眼才走到了房门边上。

可能是他的动作已经紧张到有些轻微的变型,连什么都不明白的党筱儿都不免捂住了口鼻,连大气都不敢喘。她这幅样子实在令默槿忍俊不禁,难得地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咏稚刚巧回头来看他们三个人,只觉得一瞬间的冰雪消融之景也不过如此。

默槿浅色的瞳孔内似乎盛满了盈盈的秋水,随着她弯了嘴角,这一池碧波也形成了浅薄的涟漪,一圈、一圈渐次在眼眸中荡开来。

被人这么盯着,默槿自然也是有感觉的,不过她并没有直接看回去,反而是让如此的笑意在脸颊上多停留了一瞬的时间,随后才如日落西山般慢慢收敛了嘴角的弧度,只不过眼眸之中的笑意依旧没有藏起来。

带着点儿不解和娇俏默槿的视线与咏稚的目光在空气中相遇,先挪开视线的少年耳朵尖尖已经泛起了红色。不过他仍旧记得现在不是撩闲的时候,急忙暗地里清了清嗓子将脑袋转了回去,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心跳平和了下来。

就在党筱儿实在忍不住想开口的档口,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又轻又缓的脚步声,人影出现在了门上,可是他几次三番地举起手状似要敲门的样子,却又三番几次地放下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咏稚是压着身子半蹲着站在门口的,所以这个人应该是没有注意到他才对。

同默槿交换了一个眼神,得到同意后咏稚猛然将门来开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一把攥住在门外蹉跎不已的那个人的手腕将他拖了进来。

几个踉跄之后,党筱儿才发现这个鬼鬼祟祟的人竟然是才离开没多久的之茂?

她干脆站起了身子绕过桌子几步走到了之茂的面前,绕着圈地将他打量了一遍,学着自己父亲问责下人的样子先是冷哼了两声,随后状似凶狠地问道:“说,你这厮鬼鬼祟祟,是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啊?”

之茂哪里明白这唱的是哪一出啊,连忙先拉自己进来的咏稚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可惜后者把他拖拽进来后便直接放了手,确定他背后再没有其他人跟着之后已经关上了门,重新回到了桌边儿。

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着急坐下,反而是绕过了整张桌子站到了默槿的背后,冷眼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

他与默槿一坐一站,一静一动,竟有几分写意风流的意思,党筱儿觉得似乎家里请的先生为她的荷包做得描红便也是这幅样子,一人坐着一人立于其后,却意外地和谐不已。

这边儿之茂顺着党筱儿的的眼神也将目光投向了默槿,他看着这位端坐着的女子,下次却生出了几分狠毒来,不过他将这份情绪藏得很好,就连最善读人心的默槿都没有发现。

之茂慢慢站直了身子又往旁边挪了半步,似乎是要离这个奇奇怪怪的党筱儿远一些,等他稳定了心神才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个大概。

“我有个妹妹,今年不过总角,还、还未到婚配的年纪,可是老村长家的儿子看上了她,说是过了…过了秋露就要找个好日子,把我妹妹娶过门…当、当他的,第四房媳妇……”

之茂越说越激动,虽然声音一直压得很低,可他肢体的动作幅度却越来越大,甚至整个人都开始神经质地瑟缩了起来,好像他周围随时会有野兽扑出来啃咬他的脖子似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别急,”这种时候,还是默槿最为冷静,她招了几下手示意党筱儿和之茂都坐下后,肃羽立刻将才洗干净的杯子中加满了热水推到了之茂面前,“慢慢说,不过,可别撒谎。”

不知是默槿身上那种沉着的气息稳定住了他的情绪还是手中热乎乎的杯子,总之之茂喝了口热水,逼着自己平静了下来。

“我们村从不与外通婚,我的母亲是掉入山涧来的,被我爹捡到之后……”对于之茂来说那恐怕不是什么好的记忆,他原本放松了些的肩膀再次因为紧张而耸了起来,夸张地架在身体两侧,“捡到之后,她被、被强娶之后有了我,随后又有了个弟弟,可是家里揭不开锅了,于是、于是我爹便把弟弟拿出来和别人家换了个女儿,也就是我这个妹妹。”

这段故事虽然听起来匪夷所思,不过倒是很好理解,毕竟谁家都想要个儿子,没米下锅的时候用儿子换个女儿还能再收好些个粮食或钱财,虽明令禁止,却又是屡禁不止的事情。

四个指节有规律地敲过桌面,默槿大约整理了一下这个故事,将心中的问题一股脑地都问了出来:“第一,你妹妹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让我们带走她;第二,你的父母呢,他们二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停顿过了一下,默槿似乎是专门给了之茂一个喘气的空档似的,等他的呼吸不再粗重地厉害,才提出了第三个问题:“这个不知村,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之茂的身体随着这个问题被问出来后开始不自觉地发抖,他甚至无法再闻闻地握住手中的杯子,若不是肃羽眼明手快扶了一把,甚至那杯子此时恐怕都要被砸在地上了也说不定。

不用他回答,默槿心中其实已经有了答案,只是…她侧目看了眼还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之茂的党筱儿,不知道是否应当在这个姑娘面前让他说出那些可怕的事情。

正在思索之际,一只手突然搭在她的肩头还轻轻拍了两下。

“没事儿的,”咏稚的声音又轻又柔,“妹妹,没事儿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起来,咏稚似乎是将她对党筱儿的担忧理解为了对当下情况的忧心不已,不过默槿并没有急着纠正他这个错误,因为从党筱儿的神情来看,她倒是也对这件事儿充满了好奇,这会儿正眼巴巴地看着之茂,希望从他那儿得到更多的消息。

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默槿也重新将注意力放到了之茂身上,用眼神示意他可以继续往下说了。

“我的父母…他们都、都死了…”

恐怕这件事情只在默槿一人的预料之中,因为其与三个人的表情堪称精彩,特别是咏稚,他原本细长的眼睛此时瞪得圆圆的,完全想象不到竟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之茂苦笑了一下,原本因为害怕和紧张而瑟缩地放在膝盖上的双臂被他抬起放到了明面儿上,同时将遮蔽着双臂的衣物都推了上去,露出两条纤细异常的手臂来。

不过最让人感到可怕的,则是上面四处遍布的伤口。看起来有刀伤有鞭打后的伤口,还有一些形状怪异的伤口咏稚甚至无从判断是什么东西导致的,党筱儿已经把头偏到了一边捂着嘴不断干呕着,这样的景象对于一个富家大小姐来说确实有些难以接受,不过令她意外的是,默槿竟然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冷冷地看着。

“这…”连肃羽说话时都卡了壳,他匆忙喝下一口水加以掩饰,然后才问出了满屋其余几人心中也想知道答案的问题,“这是,怎么弄的。”

“我爹…”之茂苦笑了一下,眼帘垂下将自己眼眸完全隐藏在了黑暗之中,“都是我爹…”

之茂的双肩从小幅度的瑟缩到无法控制地颤抖,他的双手握成了拳头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他是个酒鬼,打我,打我娘…后来、后来有了妹妹,他…他竟然……”之茂的牙齿咬住了干裂的下唇,从默槿的角度看过去,他原本惨淡的嘴唇此时更是快要被咬破了似的。

不过这样的事情,并不能引起她的同情心,若是知道了轮回到底是如何运转的,恐怕对这些人都无法抱有太大的善念。

但是她仍旧适时地接过了话头,没有让之茂再继续去回忆那些痛苦的过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的父母呢?还有,关于你这位妹妹,你有什么把握她一定会跟我们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会的!她一定会的!”

之茂的情绪突然激动了起来,甚至他站起身一把握住了默槿的手腕用双手紧紧攥着,咏稚上前一步阻止却被默槿用眼神阻止了。

“她一定会跟你走的!相信我,她一定会的!”

不断重复又不断肯定着自己所说的话,不过这一切都不能让默槿信服,她的表情甚至称得上冷酷,重又将那个问题提了出来,并且那双浅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直勾勾地刺入了之茂的内心。

像是真的被击中了一般,之茂立刻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惊慌间松开双手的同时他想向后退两步却被凳子绊了个正着,好在只是猛地一屁股坐了下去没有摔倒地上。

如此的变故倒是让他混沌的眼神清明了不少,之茂捂着脸痛苦地喘着粗气,声音闷闷地从手掌后面传了出来。

“是我娘亲…那天、那天的天很黑很黑,她领着我做完农活回家,可是屋子里没有亮光,一点儿都没有,蜡烛就那么干巴巴地放在桌子上。”

之茂彻底陷入了回忆之中:“但是,里面的房间的门却被锁了起来,我听到了、我听到了妹妹的哭喊,那个时候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去看娘亲,她就…她就那么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傻了一样。”

说着,之茂放下了捂着脸的手,此时,他的脸上也是一片可怕的青灰色,双眼就如同他描述的他的娘亲一般,满是死寂。

“我哭着求他,求他放开妹妹,妹妹一直在哭啊!一直在哭!难道他听不到吗?后来,后来娘她突然动了起来,她从背篓里找到了砍刀开始劈门,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我至今都记得!”

之茂的双手虚无地握着什么,向着自己前面的空气一下一下重重地劈着,“然后,然后我听到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啊,他走了出来,他身上还带着血,那是…那是妹妹的、妹妹的血……”

“再后来,再后来…满屋子都是血,整个屋子的地面,全都被血浆覆盖住了,我、我的身上也是…”眼前的之茂似乎又回到了事情发生的那天,他正慌乱地磨蹭着自己的衣服,想把上面那些不存在的血迹都擦掉,可是从他的眼神中默槿明白,那些血迹已经侵染进了他的心,从此再也不会被擦掉了,“娘亲跪在父亲的边上,那已经看不出来是他了,哈哈哈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大笑着,双手高高地举过了头顶活像是在为这件事情而欢呼,“看不出来了,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他死了!他死了!”

之茂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女性一般尖利而柔软的声线,这样的变化让党筱儿不禁全身发寒,她往后挪了挪,让自己更靠近咏稚的位置一些。

突然,这样的欢呼和狂笑都停了下来,之茂瞪大了眼睛看着默槿的脸,伸出双手不自觉地摊开,掌心一会儿面向自己一会儿面向默槿:“可是,我的母亲也死了,”之茂的双手抚上了自己的脖子,咏稚甚至觉得他此时摸得并不是自己的脖子,而是他的娘亲的脖子,“她在这儿,把砍刀狠狠地砍了进去,血,又是血、又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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