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天色已经太晚了,温泉只能明日再说,但药是肯定要换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沉默地跟在盈玉身后,同她一齐回了小屋。换药的过程中,默槿没忍住,还是开口询问了渊沁儿的事情。
“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大约是…十五年前?那会儿我还没出生,也只是听镇子里的老人说,师父那个时候凶神恶煞极了,不像是个悬壶济世的大夫,倒像个索命的阎罗王…”盈玉说着还打了个寒颤,连带着手上正给默槿包扎时打的结都打歪了,“后来师父从镇子搬了出来,到德琴崖住下,我也是那个时候被师父带上山的。”
默槿也没想问出个所以然来,只是她有些好奇,为何渊沁儿没有同柳源楷一道儿生活在落石谷,看起来他们的感情依旧很好,或者说渊沁儿对自己师父依旧是念念不忘的样子,也不知为何两个人会相隔天涯两端,甚至连孩子都不要了。
换好药后,默槿谢过盈玉,顺便询问了温泉大概的地方,盈玉告诉她后,同时说道:“那儿除了师父和我,几乎没什么人去,明日等过了早,我带你去瞧瞧。”默槿又一次谢过她后,送盈玉离开了自己的小屋。
听着外面的海风的声音,默槿合衣靠在了矮榻上,大约是方才在古树下睡了一小会儿,此时竟然完全没有困意。默槿犹豫一二后,决定自己先去探探盈玉所说的那处温泉。从落石谷一路过来,舟车劳顿,昨日又与氂大战一通,还睡在了山洞里,默槿确实想好生放松一下。
她收拾了些必须的东西,整理好后,独自一人出了门。
依着盈玉的说法,她绕过了几处小楼,又穿过一片密林,终于是找到了她所说的山中温泉。地方倒是不错,自洞口进入山体内部,行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默槿便闻到了硫磺的味道,和扑面而来的热气。
她看不到的是,洞内顶部并不是完全封死的,倒像是被天神用利刃劈开了一般,在温泉顶部,透出一道星河璀璨的夜空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这几天唐墨歌都睡得不好,到德舟山后他的人便失去了默槿的消息,甚至连德琴崖的牌楼都没有见到,被山中的迷阵耍的团团转,差点儿死在里面。飞鸽传书是在三天后被送到了他的桌上,唐墨歌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来回摩擦着那张纸,最后用蜡烛将它焚为了灰烬。
“知道了。”
得到回复的暗卫自行退了下去,偌大的御书房内,只有唐墨歌一个人,伴着烛花偶尔爆掉的声音,无比冷清。
宫里的人都知道,自从被关在御书房侧殿的寝宫内的那名女子被救出去之后,唐墨歌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她们做事情也是越来越仔细,生怕一个不小心,便被找了由头拖去杖责一顿。
其实唐墨歌除却在默槿的事情上,大部分时间并不会因着心情的阴晴来决定事情,这也是前朝、中宫对他其实都没有微词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对于默槿来说,他绝不是个好哥哥,但对于这个天下,他应当是个好君王。
“国师求见。”门口通传太监的尖而细的声音让唐墨歌的注意力重新集中起来,他点了点头,示意侍卫们把人放进来。
柳博锋穿着国师的衣服,倒是一副英雄出少年、意气风发的样子,他行了礼后站了起来,将手中的折子递了上去:“王上,这是微臣进来鉴星的结果,请您过目。”
折子上写的大部分都是些极其隐晦的句子,唐墨歌大概翻了几下,并没有细看,而是调整了一下姿势,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后,将册子扔到了桌上:“还是请爱卿直接同孤说说,你都鉴到了什么?看座。”
柳博锋的礼数十分周全,拱手谢恩,退了几步后撩袍坐下,一边儿伺候的宫女已经给他看了茶,柳博锋品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鉴星时,微臣发现亢宫以北,星宿璀璨,与腊月应是不常见的,可见此宫有喜事,亢宫又位于东宫之中,有喜的应是王上您的亲眷。”
唐墨歌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自己的哪个嫔妃,而是默槿,但他又立刻摇了摇头,那次房事之后,是他亲手送了避子汤给唐墨槿喝下的,又怎么会喜呢。他摇了摇头:“我进日并未摆驾中宫,何来有喜一说?”
他并非是不信柳博锋鉴星的能力,只是心中多有疑问罢了。柳博铭笑了笑,放下茶盏道:“此喜并非王上您所想之喜,而是指身体康健之喜。”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墨歌抿着唇思索了一会儿,突然明白为何柳博锋深夜来这儿会告诉自己这么一个无关痛痒的事情,他笑了一声,冲一边儿的女官摆了摆手,同时冲着柳博锋说道:“宫中新进了一批燕窝,太医院的大夫说令妹的阴虚,燕窝是大补之物,应当多食。”
君恩臣谢之后,柳博锋告了退,书房内又只剩下唐墨歌一人,他手里的字条变成了折子,依旧是用食指和拇指来回摩擦着,但脸上终究是带了点儿笑意。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一时丢了默槿的行踪,他相信不多时,唐墨槿还是会回来的,毕竟天下之大,也只有这儿,才是她的容身之所。
默槿犹豫了一下,直接穿着里衣踏入了温泉池内,热水没过脚踝,小腿,大腿,一直到没过了肩头,默槿坐在池边儿的台阶上,舒服地吐了一口肺中浊气。虽然衣服湿了后黏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但能舒舒服服地泡个温泉,她已是十分满足了。
温泉中不知还泡了些什么中药,一会儿的功夫,默槿感觉自己心头原本的郁结之气都散去了许多,连带着腹中也觉空空,竟有点儿想念落石谷的厨娘们做的小酥肉和软糯的甜汤了。
还有,“陆绮..”
她闭着眼睛,把双手探出水面,带着暖意覆上了自己的脸,从前没觉得,如今这么久没有与陆绮同桌吃饭,默槿感觉自己的胃口都变差了。可光是浸泡、剥离氂的眼睛,就还需要七天的时间,换好眼睛后还不知道要休息多久,这一下就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到落石谷去了。
甩了甩脑袋,默槿将这些念头暂时请出了脑子,当下还是应先好好享受此间的温泉,否则就是暴殄天物。她将头发扎得更紧了些,以防它们落入水中,调整了一下姿势,向后靠到了池边儿。
穆幽看着这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子,原本想踏入石洞的脚步收了回来,一阵风过,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早些时候,放在他房中的瑶琴突然自顾自地响了起来,听起来如泣如诉,还将他身边儿伺候的宫女吓了个半死。这不,刚处理完事情,他便赶紧来德琴崖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还没去看过古树,远远地他便嗅到了一股异香,那是原本不属于德琴崖,也不属于这人世间的味道。寻着这种香味,他一路走到了温泉池外的山洞入口处,即便里面云雾缭绕,他还是看到了坐在池边儿的那名女子的侧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相比于寥茹云,更为棱角分明的一张脸。
古树这几百年来,自从它的一半被砍去后,仿佛就没有再继续生长,也没有任何变化,更没有死亡,仿佛是被时间遗弃在了这世界之外一半。穆幽弯下腰,捡起了一片地上的落叶,虽然已经很微弱了,但他还是闻到了那种香味。不用去问他也能确定,那就是寥茹云的孩子,所以才能引得这千年的古树动了心思,以至于那瑶琴自顾自地弹拨出了声响。
穆幽的手慢慢抚摸过树干,像是在抚摸一个许久不见的老友,也像是在抚摸一件古董,他只是用指腹轻轻划过,又将手掌整个贴合了上去:“茹云…”这一声倒像极了那瑶琴的曲子一般,如泣如诉。
默槿换了一身新衣服,又散下头发用干布擦到不滴水为止,披上大氅往自己住的小屋走。不知为何,这一路她总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人注视着似的,但真的静下心来去找,又什么都找不到。她只当自己是太累了,没有再多加在意,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默槿回到了自己屋中,略微收拾之后躺到了床上。
泡过温泉后,全身都像是被松了筋骨一般舒服,默槿很快进入了梦想。
窗户被从外面打了开,穆幽收回手,弯下腰向屋内望了望,只能看到床位鼓鼓囊囊的被子,他摇了摇头,背在身后的手指一划,窗户便合上了。
这厢默槿睡了个好觉,柳博铭却在半夜醒了过来,他用过药后一直昏昏沉沉睡到如今,这会儿是被饿醒了,原本他想喝些水挡一挡继续睡来着,可即便有被子盖着,肚子“咕噜噜”的声音还是不停地钻进他的耳朵。
没办法,柳博铭只好披上了厚衣服,去后厨寻摸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在去厨房的路上,他特地绕到隔壁,在默槿门口驻足听了一会儿,听到里面默槿绵长的呼吸声,才放心地离开了。
立在房顶上的穆幽看着这个在他眼中有点儿鬼鬼祟祟的小子,不免挑了挑眉毛,但还是没有轻举妄动。他最后低下头,看了眼自己脚下的屋子,一阵风过后,又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用打火石燃了灶,柳博铭准备给自己烤个饼子充饥,火正旺的时候,突然有个轻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柳博铭躲闪不及,被抓了个正着,进来的,正是来给自己师父拿酒的盈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怎的起来了?身上的伤好利索了吗?”她愣了一下,但立刻反应过来柳博铭是来干什么的,连忙将他拉得离开了灶台,“去我师父那里吧,刚巧我们也没睡,总比你一个人窝在这儿吃贴饼子要强。”
柳博铭还想推辞,没想到她手脚麻利地灭了灶台下的火之后,直接伸手攥住了他的袖口,另一只手抱起一小坛酒,拉着柳博铭便往渊沁儿的屋中走。
柳博铭还有些不好意思,磕磕绊绊道:“如此深夜打扰,实在不应该。”盈玉白了他一眼,没有搭理他的要求,直接将人推进了屋子。
渊沁儿原本是在等盈玉拿的酒,她已有了三分醉意,第一眼看到柳博铭还以为是自己晃了神,伸手揉了揉眼睛,又定睛看去。盈玉跟在柳博铭后面进来,关上了门后,同她说到:“师父,我看到柳公子半夜摸进了后厨,想来是饿了,便自作主张地将他带了过来。”
渊沁儿这才明白自己没有烟花,是当真看到柳博铭了,她点了点头,又将桌上的碟子都往柳博铭的方向推了推:“倒是我们怠慢了,你看还想吃什么?叫后厨起灶做一些也可以。”
她桌上有的,不过都是些酌酒时吃的冷碟或小菜,柳博铭原本还有些不好意思,但他的肚子可一点儿不客气,“咕噜噜”地叫了一声,提醒着屋里的另外两人,他有多饿。
渊沁儿用衣袖掩了半边脸,至少笑得无声,盈玉可就没那么给他面子了,直接笑出了声。就在柳博铭脸红得都快烧起来的时候,渊沁儿摆了摆手:“盈玉,去给柳公子下碗面吧,再烫些青菜,打个荷包蛋。”转而又冲柳博铭重复道:“是我怠慢了,想着你会一觉睡到明天早上,不成想这半夜便醒了。你且等等,盈玉很快就好。”
说话的工夫,盈玉已经走出了屋子,看样子是去厨房给他下面条了。柳博铭也不再推辞,低头谢过,同时拿起桌上的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渊沁儿看他吃了东西,便拿了个酒杯放到他手边儿,拎着酒坛颤颤巍巍地给他添了一杯酒:“喝吧,暖暖身子,一会儿吃完东西你就能回去继续睡个好觉了。”
柳博铭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渊沁儿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疼爱的意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剥离眼睛的这段时间里,默槿更多的时候都是呆在那棵古树在的悬崖边上,柳博铭总会陪着她,给她读从定禅塔里带出来的书解闷,默槿听着、听着就会跑神,面朝着海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到身边儿没有动静,柳博铭猜到是默槿又晃神了,他叹了口气,将书收起来放到了手边儿的矮桌上,从上面端了杯茶递到默槿手边。被温热的茶杯碰到手背的时候默槿全身都抖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接过了杯子捧在手里。柳博铭顺势用手背试了试她手背的温度,除了刚刚被茶杯碰到的地方,其余的皮肤都凉得可怕。
“回去吧,太冷了。”
默槿点了一下头,却没有起来,柳博铭也不着急,等着她将手中的那一杯茶喝完。
走的时候,默槿照旧拍了拍老树的树干,似乎是在同它告别一般。回去的路上,柳博铭引着她紧走了两步,躲开跟在后面的侍从,低声问道:“这几天你怎么了?总是有心事儿的样子,魂不守舍的。”默槿敷衍地笑了笑:“可能是太紧张了,不知道渊大夫那边准备得怎么样了。”
柳博铭其实不信她所说的,但也没有多加追问。看起来默槿确实心里有件挺大的事儿,否则以她的性格又怎么会让人看出来呢,但如果她宁愿扯谎也不愿意说出来,柳博铭更不好强迫她,只能从善如流地应道:“那用过午饭我去问问渊大夫,你就在屋里好好休息,哪儿都别去。”
结果午饭没有等到,却等到了来接他们的盈玉。
“师父叫你们过去,说是有事儿相商,顺道儿一起吃个中饭。”
盈玉并没有将他们往之前去的地方领,而是向此处默槿和柳博铭从未去过的一个地方,刚一踏入屋子,默槿抬起手用食指揉了揉鼻子,在柳博铭耳边道:“估计是她的药房,这儿全都是混杂的各种药剂的味道。”柳博铭也有同感,他不需要闻,打眼看过去就知道这间屋子是干嘛的了。
渊沁儿似乎也是刚刚落座,手上还带着水珠,应该是刚洗过的原因。她看到三个人前后脚进来,扬起嘴角露出了个笑容,大伙儿纷纷落了座。
虽然主要是找来默槿说她眼睛的事情,但渊沁儿还是友善地等她停了筷子,才提起的。
“明个一早,你便过来吧,倒是柳公子就不要陪着了,人多手杂,我与玉儿两个人就足够了。”渊沁儿给自己的碗中又盛了碗热汤,一边儿用勺子搅着,一边儿说到。柳博铭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虽然现在这位大夫身上已经没有先前对默槿极其排斥的那种感觉,但将她一个人留在这儿,他还是有些担心。
默槿倒是先他一步开了口:“但凭您安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九师妹?”柳博铭都顾不上什么礼节,直接开口制止了她,但为时已晚,“你这…你要是出了问题,我怎么和师父还有五师妹交代啊?”默槿转过头,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微有些奇怪的表情,道:“我能出什么危险?师兄你想太多了。渊大夫医者仁心,不会干出那些不入流的事儿的。”
她倒是真的十分信任渊沁儿,其实一直以来令她晃神的并不是换目一事,而是每天都会在自己屋顶响起的,“沙沙”的脚步声。
柳博铭知她性格执拗,决定了的事儿就不可能容别人置喙,也只能叹口气,同意了她的决定。他没有注意到,另一边儿坐着的渊沁儿,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
当天下午两人并没有再多说话,盈玉交代这晚饭默槿也要空过去,连带着水也要少喝一些,所以两人连同桌的机会都没有了。入夜后默槿早早便躺到了床上,这几日来,夜里那个脚步声来得越来越早,或者说她被惊醒的时辰越来越早,今晚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为了明天的事情,她一定要休息好才行。
说来也怪,这一夜也不知是动不动就踩自己房顶那人良心发现,还是自己当真睡得太死,默槿竟然一夜都没有被吵到,甚至到了第二天,都是盈玉来唤她,她才醒过来的。
默槿乖顺地躺在竹制的床上,双手自然放在腰腹的位置,右手在上,微微用力握住自己的左手。盈玉空出一只手来,拍了拍她的手腕:“别担心,这麻沸散你喝下后睡上一觉,等醒来,眼睛便换好了。”
这玩意默槿知道一些,只是从未用过,她抿了抿嘴唇,“嗯”了一声,盈玉当她是太过紧张,也没再说话,专心同渊沁儿一起准备着一会儿要用的东西。
麻沸散入喉后,舌根先是有了酥麻的感觉,慢慢地,默槿感觉自己从头到脚虽能活动,却感觉不到自己肢体的存在。渊沁儿摸了摸她的胳膊,似乎是用针扎了她一下,询问到:“可有感觉?”
默槿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确实感觉脑子里也昏沉地厉害。渊沁儿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低声说道:“睡吧,一觉醒来就没事儿了。”也不知是不是那药力的作用,默槿很快便陷入了昏迷一般的睡眠中,盈玉又同她说了两句话,发现都没有应答后,冲渊沁儿点了点头。
再见到萧蔚,默槿发现他老了很多,仿佛这半年的光景,他已度过了十来年一般,丝毫不见当时在鉴星塔上的风光了。默槿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能看见了,欣喜之余却又想不起来是怎么突然就从渊沁儿的病床上,到了宫中,还见到了萧蔚。
“这是您的梦境。”萧蔚看她一脸惊慌又茫然的样子,不免苦笑了一下,解释到。默槿将信将疑地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发现确实没有痛觉,也没有其他的感觉,正要开口询问的时候,萧蔚先冲她摇了摇手:“长公主您听微臣说就好,微臣已时日无多,现在将能告诉你的,都告诉你吧。”
听起来萧蔚的声音确实已十分疲惫,透着一种老态龙钟的感觉,默槿心里一紧,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萧蔚先是提起了一件旧事,之前默槿入宫行刺时,银针明明已刺入唐墨歌胸口,他没有感觉反而是默槿被心间剧痛疼晕了过去,“可有此事?”默槿点了点头,击中精神继续听他往下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长公主诞下之日,王后便脱去了仙根,因为仙人是不能有后的,所以这仙根自然便落到了您的身上。唐墨歌既是真龙天子,又是天帝之子转世,他诞生时连老臣都要用松香堵住耳朵,您又怎么可能伤得了他呢。”
萧蔚说一句,便要停上好久,似乎每一句话都在消耗他的生命一般,默槿眼看着他的后背渐渐弓起,转眼间已老了五六年的光景。默槿想伸出手去扶一把,却被萧蔚挡开了:“长公主,您扶了老臣,便掉了您的身份了…”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像是一阵风似的,却令默槿的心仿佛针扎一般痛。
“只有一个办法可脱去仙根,您要找一个…人,”萧蔚说到这个人的时候,犹豫了良久,才继续开口,“或许也不用您找他,时机到了,他自然会出现在您面前。咳咳…”
萧蔚猛地咳嗽起来,默槿想让他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说,张开嘴,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萧蔚好像没看见她的表情似的,一边咳嗽着,一边继续同她说到:“脱去仙根或许、或许,咳咳咳…还不够,长公主…您还需要一柄趁手的兵器,那会是王后给您留下的,最后、最后一件礼物,您一定不……”
最后几个字,伴随着那件老旧的国师服,一起消散在了风中,默槿蹲下身去,看着地上爬俯着的那只已经断了气的,半个人大小的老龟,突然哭了出来,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眼泪从眼睛里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
终究,她与这个世界最后一点儿旧情,也消散殆尽了。
“师父…她,她这是怎么了?”
盈玉满手是血,她本在缝合右边内眼角的伤口,却发现默槿突然开始流泪,而且越来越多,泪水甚至滑过耳朵,连右侧的鬓角都浸湿了。另一侧正在连接左侧眼睛的渊沁儿用袖口摸了一把额上的薄汗,探过身子看了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你继续缝合,会有影响吗?”盈玉看了看,也摇了摇头。渊沁儿点了一下头,示意她继续手上的活计不要停。
梦中,默槿整个人趴在了那个巨大的龟背上,双手死死扣住龟壳的边缘,半年来失去亲人的痛苦在这一瞬间挤满了她的心脏,她只觉得胸膛像是要炸开了似的,那颗心脏再也承受不住,每一次跳动都好像是爆裂的倒计时。
默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连自己身下的老龟的尸身都消失了,她的眼泪依旧止不住地流,仿佛是要把这一生所有的眼泪都流光了一般。
梦境外,柳博铭握着默槿冰凉的左手,一双眼睛都熬红了,盈玉看着他这个样子,也不敢再劝阻他去休息,只能按照渊沁儿的命令熬了些养神的汤药给他。眼睛早已换完,自默槿从病床上下来,已经过去了整整两天两夜,可她一点儿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不仅仅是柳博铭,停在屋顶上的穆幽,也皱紧了眉头,不断试探着,想唤醒沉浸在睡梦中的默槿。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在虚无一片的梦境中,默槿静静地看着自己之前的人生像是河水一般,在自己身侧不断流淌而过,每一段细细去看,都有许多内容,有好的,也有不好的,但她现在已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若说寥茹云和唐修雅带走了她的魂魄,那么萧蔚的死,则带走了她作为人的最后一丝血肉,莫说这世界万千尽归于唐墨歌之手,即便不是他,默槿也找不到自己的归处了,所以才会一直躲藏在梦境中,不愿醒来。
第二个倒下的是柳博铭,在两天两夜的不吃不喝后,渊沁儿终于看不下去,用迷魂香迷晕了他之后,亲自将人送回了他的房间。盈玉给默槿的唇上摸了一些水,好让她的嘴唇不至于太过干燥而导致裂出口子来。
盈玉离开之后,整个屋内都变得十分安静,默槿的呼吸声极轻,不认真去听根本听不到。一阵凉风,夹杂着几片树叶,穆幽像是鬼魂一样,突然出现在了默槿的病床旁,他先是直勾勾地盯着默槿的脸看了许久,然后慢慢伸出手来,很轻地抚过了她的鼻梁和脸颊。
“唐墨槿…”
穆幽无声地念了一句她的名字,虽然知道她不喜欢这个姓氏,但这好歹是寥茹云给她取得名字,穆幽不愿意忘记了,总是想着。随后,他一撩衣袍,在默槿的床边儿坐了下来,修长而苍白的双手分别贴在了她额角两侧,一时间穆幽两鬓的长发无风而动,指尖隐隐泛出白光来。
这种被人硬生生侵入门径的感觉并不好,默槿感觉仿佛是有人亲手撕裂开了自己的腹腔,冷风直往里灌。穆幽轻而易举地打破了梦境之外的屏障和枷锁,每一步都走得很稳,一直来到了梦境中默槿的背后。
“出去。”
她没有回头,双臂还是环抱着自己的膝头,脸埋在两腿之间,导致她说话的声音都是朦朦胧胧地,叫人听不真切。穆幽有一瞬间的愣神,这个声音与寥茹云的太过相像了,简直就是一模一样,但又在语气中有明显的不同,至少寥茹云无论遇到何事,都不会发出如此低迷的声音。
穆幽看了看这虚无一片的梦境,转到默槿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为何不醒来?”虽然这荒凉的景致已说明了一切,但穆幽还是只能找到这么个问题来打开话头,无论过了多久,面对寥茹云的事情,他总是像个毛头小子一般。
默槿连搭理都不想搭理他,还是低着头,整个人蜷缩得像是只煮熟了的虾子。穆幽冷笑了一声,弯下腰伸出一只手,先是在默槿的头上很轻地抚摸了两下,突然一把抓住了她的头发,使劲向后一扯,强迫默槿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你就这么逃避现实?不想报仇了?”穆幽最见不得人这个样子自轻自贱,更何况是她的女儿,穆幽的怒火一瞬间被点燃,直接到达了顶点。“想死?那我成全你!”话音未落,他另一只手直接卡住了默槿的脖子,像是拎起一只小鸡一般,将默槿拎到了空中。他的手很稳,哪怕默槿再如何踢打他的胳膊,这只手都死死得掐着她的脖子,分毫不见移动。
就在她濒临窒息的时候,穆幽松了手,默槿摔了下来,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直愣愣地砸在了地上,若不是有胳膊阻挡了一下,连脑袋都要磕在地上了。穆幽看着趴在地上一个劲儿地咳嗽的默槿,直接抬脚踩住了她的一条胳膊,发狠地捻了捻,默槿的额头立刻疼出了一层薄汗,但她死命地咬住下唇,把即将夺唇而出的咳嗽和痛苦的声音都压抑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穆幽对她这幅不怕死的样子还算满意,收了脚上的力气,只是虚踩在她的胳膊上:“这才对,”然后又弯下腰,认真地同默槿对视了一眼后说道,“就是这个眼神,你应该如此看着的人,恐怕不是我吧。”
“可我根本杀不了他。”
默槿开口,问了这两天两夜来的第一个问题,她感觉气力也慢慢回到了自己的身躯内,虽然只是骨架支撑着一副皮囊,却比之前好太多了。莫名其妙地,她对面前这个不知道身份的男人充满了好感,仿佛是多年旧识一般,叫人放下了心。
穆幽点了点头:“你确实杀不死他。”他欣赏似地看着默槿暗淡下去的眸子,继续开口,道,“可我有办法,叫你能够手刃了自己的仇人。”
默槿的反应没有穆幽想象中那么激烈,她只是抬起了头,毫无畏惧地同他对视着,半晌,摇了摇头:“我不相信你。”
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穆幽大笑了好几声:“我不需要你相信我,你只需带着你的投名状来找我,我自然有办法叫你得偿所愿。”
她的愿望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亲手杀死唐墨歌!
“我怎么找…”默槿想多问一下关于这个人的消息,但在胳膊上的力道消失的时候,这个人也跟着一起消失了,梦境里干净地像是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似的。但默槿低下头,看着自己衣服上留下的那个脚印,清楚地知道,确实有人闯入了自己的梦境,而且同自己进行了一番交流。
穆幽长呼了一口气,虽然只是个有仙根的凡人,可默槿的梦境中所带的禁锢对于他来说,多多少少会让人有些不舒服。他看着睫毛微微颤抖的默槿,知道她快要醒过来了,这个地方暂时也不能留了。穆幽伸出手,很轻地抚摸过默槿的脸颊和脖颈,最后揉了揉她冰凉的耳垂,低声说了句:“再会。”
等盈玉听着动静,推门进来的时候,默槿房中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默槿?”盈玉以为是默槿的声音,她快步走到床边儿放下了药箱,拍了拍默槿的胳膊,“可是醒了?又哪里不舒服吗?”
其实,直到盈玉第二遍喊默槿的名字的时候,她才将将从梦境中醒了过来,她习惯性地点了点头,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眼睛应当是可以看到了。盈玉看她睫毛不停颤抖,也紧张地握紧了双手,柔声道:“你慢慢睁开眼睛,不着急,慢慢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试探性地长了一下眼睛,但立刻被刺眼的烛火逼出了眼泪,盈玉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赶忙将两个烛台都熄灭了,房内只剩下一地的月华。光线暗了下来,双眼的刺痛感也减弱了许多,默槿慢慢睁开了眼睛,刚开始双眼有些晕眩,但随着她适应了过来,屋内的一切都变得十分清晰。
床边儿从未谋面的女孩一脸期待地看着她,希望得到默槿一个肯定的答复。失而复得的光明叫默槿的心里感觉好受了很多,她发自内心地露出了个笑容,坐起身,拥抱了一下盈玉。
盈玉晓得她这是能看见了,自然也十分欣喜,将她的眼睛来回打量了好几次,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表示要去叫自己师父过来瞧瞧。屋内重新安静了下来,默槿将手伸到月光之下,看着被褥上的影子随着自己的手的动作,在光影下不断变幻,心情好到了极致。
渊沁儿进来时,将进门处的烛火点燃了,默槿伸手挡了一下眼睛,但很快便适应了过来。一番检查之后,渊沁儿也长舒了一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便算是好了,只是这几日你还要多加留心,不可用眼过度,毕竟这眼球之后的经脉才刚刚连通,还需要时间适应和恢复。”
沉浸在重见光明后的默槿此时才发现柳博铭没有来,她抿了一下唇,先是应了渊沁儿的问题,随后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怎么不见二师兄?”
听到这个问题,渊沁儿回头和同样一脸愧疚的盈玉对视了一眼,道:“他守了你两天两夜,不得已我用迷魂香将他迷晕,才送去休息不足半个时辰。”默槿是当真不知道自己在梦境中呆了这么写时日,一时间有些感慨,随后点了点头:“谢谢两位,否则师兄一直这么守着,我也心中有愧。”
渊沁儿听她这么说,悬着的一颗心也放了下来,从柳博铭的种种行为可以看出来,他确实对默槿用了真心,但好在默槿一直遵守着与她的约定,没有再继续与柳博铭有过多的联系。
默槿以自己双目困乏为理由,谢过盈玉和渊沁儿之后,将她们请出了屋子,独自一人披了件儿外衣,坐到了窗边儿。屋外阵阵冷风穿透了进来,吹拂在略有些肿胀感的眼睛和额头上,倒是让她觉得舒服了不少。
如今四下无人,除了阵阵海风,周围都很宁静,默槿重新开始考虑起梦境中种种所见、所闻,希望可以整理出一个脉络来。
首先,是关于萧蔚的梦境,他所说的“找一个人”,其次是关于“趁手的兵器”和“最后一件礼物”,默槿一时间思绪万千,却总感觉怎么也抓不住最重要的那一点。
其次,便是关于后来突然闯入自己梦境的,那名…奇怪的男子。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默槿是倚靠着窗沿便睡着了,这一觉她睡得很安稳,没有在做任何奇奇怪怪的梦,直到灼眼的阳光透光窗洒在了她的身上,才将她从一夜好眠中唤醒。先闯进耳朵的,是随着推门声一起进来的柳博铭的声音:“我听说你醒了!眼睛怎么样,可还有哪里不舒服的?瞧着与之前有什么异样吗?”
他的问题连珠炮似的问了出来,默槿还没来得及回答任何一个问题,柳博铭几大步走到了默槿身边,隔着衣服摸了摸她的手,责怪道:“怎么在这儿坐着?这么冷,你眼睛刚好,可千万莫要再病了。”
默槿咽了咽口水,还是决定不告诉柳博铭自己这一夜都是在这儿睡得觉,否则可能自己的耳朵这一天都不能得闲了。
“好久没看过这世间万千风景,一时间愣住了,没注意到受了风。”默槿故意将这事儿拿出来说,头也微微低了下去,一张小脸上写满了失落,瞬间便让柳博铭忘记了方才自己数落她的话:“是师兄没想到,你快些换上衣服,洗漱之后我带你四处看看,可好?”
虽然对于这种故意拿对方弱点来针对对方的行为十分不耻,但默槿不得不承认,有些时候这个方法是很好用的。她仰起头冲柳博铭笑了一下,先将他请了出去:“那我换衣服,师兄您在外面等我片刻。”
简单洗漱了一下,默槿不仅穿得厚实,还披上了大氅保暖,整个人像是只被裹了好几层的包子似的,出现在了柳博铭的面前。柳博铭对她如此“上道儿”的行为十分满意,点了点头,举步向德琴崖边走去。默槿裹着大氅,乖顺地跟在后面,其实她腹中空空,已经要开始唱空城计了,可是在复明的喜悦之感下,什么都不再重要。
最先映入默槿的眼帘的,是天地相接处茜色的早霞,这是无论在哪儿都从未见过的景色,紧接着便是悬崖边那可老树。默槿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先于柳博铭走到了老树边,像之前无数次那样,伸手抚了抚了切口处的树干,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手感。
默槿忍不住将额头贴了上去,仿佛这树也有心跳一般,在她双手的抚摸下被唤醒,一下、一下地,同她的心率一模一样。柳博铭没有特别靠近,而是站在半丈开外的位置,看着默槿倚靠着那颗老树,天光从她们的背后照射过来,给树和人都勾出了一圈毛茸茸的金边儿,看着十分暖容。
“回去吧。”柳博铭分辨了一下时间,他已有了饥饿之感,更毋庸说是好几日水米不进的默槿。默槿虽然还想多做逗留,但腹中越唱越响的空城计,不得不将她打断。听到柳博铭的提议,默槿点了点头,手下轻轻拍了几下老树后,跟了上去。
渊沁儿和盈玉那厢早已吃过了早饭,不过是为了等柳、默二人,才一直留在用饭的地方,见着他们俩一前一后进来了,盈玉先站起了身,告诉后厨来人了,随后便迎了上去。
“眼睛怎么样了?”她最关心的还是默槿的双眼,开口便问这个,目光也一直在默槿双眼的地方打着转。默槿笑了笑,突然想到了陆绮,愣了一瞬才回话:“大好了已是,只是还有一点酸胀之感,已比昨日醒来的时候,好了许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渊沁儿听她这么说,自然是点了点头,虽然默槿恢复的速度太快,让她有些疑惑,但如此复杂的换目一事能有个好的结果,已让她喜悦不已。
饭毕,默槿一边儿喝着茶,一边儿考虑如何开口告诉渊沁儿,她与柳博铭要尽快动身返回落石谷的事情。方才在从德琴崖边回来的路上,柳博铭便和默槿说过此事。
柳博铭的意思是,既然她的眼睛已经好了,也就不再继续叨扰渊大夫和盈玉了,况且两人离开落石谷已有快一月的时间,再不回去,师父和陆绮都该着急了。默槿虽然也同他一样归心似箭,但到底是知道了柳博铭就是渊沁儿的儿子,这生生将人家久未谋面的儿子带走的事情,她依旧觉得太过残忍,所以迟迟无法开口。
默槿一副思虑过重的模样,柳博铭都看在眼里,他虽然不知道默槿到底在犹豫什么,但还是没有逼迫她开口。柳博铭喝了口热茶,同渊沁儿开口道:“此番有劳渊大夫妙手仁心,救我师妹,但我二人确实已离开落石谷太久,所以…”他没把话说完,但在座的几人都已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
渊沁儿听到他开口的时候,动作明显僵了一下,放下茶杯的时候还差点儿将茶水洒了出来。
“你们…准备何时动身?”她自知没有办法再继续留住默槿和柳博铭,语气有些低落,但还是开口询问到。
“明日一早,便准备动身。”柳博铭应到。
默槿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暗暗向渊沁儿道了个不是,只是这上一辈的事情,莫说是柳博铭什么都不知道,不可能插手,她一个外人,连自己家那些事儿都没理清楚,更别说别人的家事了。
“渊大夫,默槿能重见光明,全仰仗您,等默槿做完自己的事情,定来报答于您。”
渊沁儿笑了一下,略有些苦涩和无奈的意思,她站起身,冲默槿招了招手,示意她跟自己过来。柳博铭虽不知道她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要说的,但看默槿临走时留下的眼神,他也明白这事儿自己还是不参和地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在前面的渊沁儿一直没有说话,默槿也是好耐心,静静地跟在后面,也一言不发。一直走到了之前温泉的山洞口,渊沁儿才停了下来,她转过身,看着默槿的脸,双眼内竟有一丝乞求的意味:“你答应我的事情,可别忘了。”
她要说什么,默槿在来的路上便猜到了几分,如今渊沁儿开口所说的,确实与她所想没什么区别,默槿也暗自松了口气,点头应到:“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本就与我有恩,答应您的事儿,默槿自当恪守,不会有半分逾越。”
得了她的回答,渊沁儿的心也放下来了,当年是因为她的错误和嫉妒,才会导致这么长的时间来,她都无法看到自己的一对儿子,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你回去吧,叫盈玉来伺候我便可。”
渊沁儿说完,转身走进了山洞,背后默槿遥遥地冲她拱手施礼后,也转身离开了。
柳博铭和盈玉都站在岔路口,一左一右地等着她们两人回来。盈玉眼尖,先看到了默槿,却没有在她背后看到渊沁儿,不禁有些着急,紧了两步上前询问道:“我师父呢?”默槿先是看了眼跟在盈玉后面的柳博铭,才将渊沁儿交代的话告诉了盈玉,她听完便急急行了个礼,小步跑着离开了。
又留下了柳博铭和默槿二人。
“大夫同你说什么了?”柳博铭总觉得此番默槿复明后,对待自己的态度多了几分疏离,但又说不清楚具体是哪里不对,只是他隐约觉得此事必定和渊沁儿有关,所以才对两人独处的时间格外介怀。默槿感觉这一天她在心里叹的气,都要抵得上自己之前十年间叹的气了,但还是好声好气地开口道:“不过是将之前宿雪师叔的信给了渊大夫,当时我不说了嘛,临走的时候再给她,即便她为难咱俩,也没什么关系。”
这段谎话才走过来的路上默槿已经在自己腹中演练了好几遍,如今说出来的时候,连她自己都信了,再加上几分狡黠的表情,柳博铭自然不会想到平时最恨被骗的默槿,会开口诓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余下的时间默槿和柳博铭都在收拾东西,还去找了盈玉,问过在山下租借马车的事情,当收拾到那几本书的时候,默槿不由自主地坐到桌边儿翻看了起来,发现其中所讲确实都是些无上密法,只是之前听柳博铭念和如今自己看,当真有许多区别,也难怪当日宿雪将书给她的时候便说了,“这落石谷能看懂这书的人,终于不止他一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连吃晚饭的时候,默槿也捧着书不愿意放手,若不是同桌的柳博铭强烈要求,她恐怕连吃饭都要忘记了。
“你眼睛才好,不能这么一直看着。”柳博铭见劝说无果,索性直接将默槿手中的书抢了过来,压在自己身下坐好,“吃饭,吃完我念给你听。”默槿没了书,只能乖乖对着一桌子的饭菜,她摇了摇头,道:“这书不能读,只能自己看。”
“为何?”柳博铭不解其中含义,询问到。
听过默槿的一番解释后,柳博铭也对这书来了兴趣,几口将碗里的饭菜塞进口中,他也翻开了书来,认真读了开头几页后,眉头却越皱越紧,随后便翻到了中间,之后又放到了后面,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倒是看不出有什么区别,还请师妹明示。”
这下可让默槿为难了,她也只是明白书中所说和将书页上的内容读出来有区别,但具体区别在什么地方,她可就说不清楚了。看着默槿纠结的表情,柳博铭摆了摆手:“我也就是随口问问,或许这木象的无上密法确实与我无缘,宿雪师叔才敢在你目不能视之时,放心将书拿出来,他或许早就知道,哪怕我与陆绮看到了,也不明白这书中所说的内容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的推测十分有道理,默槿一边儿喝着南瓜粥一边点头同意,但柳博铭并没有将书还给她的意思:“那也不许看了,你都瞅着这么久,该让眼睛歇一歇了。”默槿反抗无果后,只能放弃了看书这个选项。
第二天用过早饭,两人同渊沁儿等人告了别,背着各自的行囊,便一前一后地下了山。算算时日,两人竟已经在山上呆了半个月的时间,此番回去也是路途遥远,加起来应是有一月的时间未见到谷中的大伙了。默槿在柳博铭租借马车的时候,给谷中自己能想到的各位都买了些礼物,因为是快要开春了,许多脂粉店、金银首饰店都有了新东西,这儿的民风不似兴落州,有许多时兴的东西都是在南方不得见的。
看着她的大包小包,柳博铭发现无论这女子是个什么性格,爱买东西这点,都是一模一样的。
回去这一路还算顺利,默槿在马车上将宿雪师叔留给她的书看了大半,终于在第八日下午到了阔别许久的临楚镇。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二人没有犹豫,还了马车立刻就往谷中走,一路马车行得很快,谷中大家都以为他们最快也要明日午时才能到,所以当在庭院里练剑的陆绮看到大包小包、风尘仆仆的两人时,差点儿扔了剑直接扑过来!陆绮收好佩剑,几步跑到默槿面前,先是捧着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下,又用右手在她的眼睛前面挥了挥,默槿笑了一下,腾出一只手来,将陆绮的右手握住,道:“全好了,你瞧。”说着还向陆绮的方向凑了凑。
陆绮的左手还停留在她的脸颊上,此时微微用力捏了捏默槿脸上的软肉,却嘟起了嘴巴:“一点儿都不好,那什么德琴崖的人肯定虐待你了!你看,都瘦了好些。”默槿笑着摇了摇头,对陆绮的话没再多解释,反而是向自己手里的包袱示意了一下:“那你还不快帮拿一些,这里面可还有给你的礼物呢?”
“哪个哪个?”陆绮装作要翻找的样子,都笑了默槿。两人将那些包袱分着拿了,一齐往默槿之前住的小屋走去。一路上碰到了好几位师兄弟,他们并不知道默槿和柳博铭此去是做什么,还以为只是正常的年假休息,也都点头致意,只是对他们这种大包小包的架势有些不解。
进了屋子,两个许久未见的姑娘家都想念极了彼此,放了东西后,陆绮拉着默槿仔仔细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确认除了瘦了些,并没有伤到碰到,才算是放下了心来,但口中还一直念叨着,今天晚上一定叫厨娘多做些好吃的,给二人好好补一补。
姑娘家的闺房,柳博铭毕竟不好久呆,他放了东西,大概说了几句话,便离开了,说是要回屋收拾一下,还要去跟师父复命,也叫默槿不用着急,她明日再去找师父也来得及。
留在屋里的两人一边儿收拾着东西,默槿一边儿跟她说着这一路的见闻,和在德琴崖发生的事情,只是将自己梦中所见和渊沁儿的真实身份略过不提,陆绮还是那副有点儿疯癫又可爱的模样,这些事情,都不适合她。
两人从屋里一直说到了饭厅还不见休息,陆绮从未去过靖川州,对那儿的什么都好奇,对德琴崖上那颗老树也是满满的好奇,默槿耐心极好,她问什么就说什么,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那边向柳源楷大概通报完的柳博铭也赶着饭点儿过来了,正巧遇见陆绮一脸向往地,听着默槿讲些什么。他坐下后喝了口热茶暖身子,问道:“说什么呢?听这么津津有味的?”默槿见他过来,挑着唇角笑了一下,倒是陆绮将身子向他的方向转了转,问道:“德琴崖上真的还有一处温泉吗?你去过了吗?”
“温泉?”柳博铭被问得摸不着头脑,“什么温泉?九师妹你又在哄她了?”默槿连忙摇头:“我可不敢,只是那德琴崖的主人是个女大夫,似乎那温泉也只能女子去泡,所以师兄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
陆绮早已被默槿描述的山中温泉吸引了,还对没去泡过的柳博铭表达了一下可怜之情,逗得两人哭笑不得。“若是有机会,我也想去试试,看着夜幕星河,泡着温泉,最好是还下着雪,那一定很美。”默槿笑着给她夹了块排骨到碗里:“吃饭,再瞎想饭菜都要凉了。”
“就是可惜了,”陆绮嘴里吃着,说话也不见停,“默槿你去的时候眼睛还没好,不然还能同我讲讲山间被劈开,露出一道星河,到底是什么样的光景。”默槿喝了口味道熟悉的鸡汤,又吃了口东西,才缓缓应道:“那也是盈玉告诉我的,我也没见着,若是有机会,咱们可以一道儿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博铭在一边儿看着两个师妹吃饭之余,互相说笑着,只觉得一直以来在心头压着的石头落了地,在德琴崖时,他一直担心谷中的事情,虽然大部分精力都被默槿拖住,但真正空闲下来,又总担心柳源楷、陆绮他们遇到了什么事儿,自己又不在身边。如今可算是回到了谷里,他也放下心来了。
晚饭后,默槿邀两人一齐去自己屋中聊天叙旧,陆绮自然愿意,柳博铭则以天色已晚、舟车劳顿、男女授受不亲等理由,拒绝了默槿,独自一人回了房间。
陆绮捧着茶杯,好奇地眨巴着眼睛,看着默槿。默槿被她看得后背一层白毛汗,苦笑了一下,放下了手中分拣的礼物,向陆绮的方向转了转身子,问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吧,这般看着我,我心里实在不踏实。”
“你和师兄怎么了?”
这个问题陆绮在吃饭时就想问了,明明两人此次出门应该更亲厚一些才对,但方才两个人竟表现得比默槿刚来落石谷时更为疏离,甚至好几次,明明是默槿在问他们两人的话,柳博铭都装作没注意的样子,要陆绮再问一遍才会搭话。
叹了口气,默槿双手交握放在桌上,两个拇指来回摩擦了好几下,才缓缓地开口:“我…拒绝了二师兄…”
“什么??”陆绮差点儿从凳子上跳了起来,“怎么回事?这次去德琴崖发生了什么吗?”
回来的路上,默槿和柳博铭依旧是同吃同住,但柳博铭分明感觉到了默槿对自己有一丝疏远,在行至居平洲的时候,他邀请了默槿去一道儿逛逛灯会,默槿开始是拒绝的,后来柳博铭又邀请了一遍,说是她好不容易能瞧见了,怎么也得看看这世间景色,默槿才同意了的。
两人沿着河一路走着,夜幕之下街道边儿的店铺都挂起了大红的灯笼,沿街的小商贩们也摆出了自己拿手的灯笼,有的确实巧夺天工,默槿看上一个荷花样式的,还没来得及开口,柳博铭就给她买了下来。
这个何等原本她是想带回落石谷的,但小贩说这东西要写上心愿,放到河里去,才能成真。柳博铭知道默槿从来是不信这些的,但还是试探性地问了问她,可愿意与他一起去放河灯。
暖色的光从四面八方映照过来,默槿感觉柳博铭的四周都被勾勒出了一层暖软的颜色,鬼使神差地,默槿点了点头,笑着同意了他的提议。放河灯本就是女儿家的事儿,但柳博铭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他买了个和默槿一模一样的河灯捧在手里,两人一起走到了河岸边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岸边儿的店家备了好些笔墨砚台,就是方便来放灯的客人,默槿挑了处人少些的地方,拿了地上的笔却半天没有落,柳博铭那边已早早写完了心愿,他看着一脸困扰的默槿,笑道:“怎么还犹豫起来了,想到什么就写什么好了,你不是从来不信这些,怎么此番却如此慎重呢?”默槿抬起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她也不知为何,明明一直以来她的心愿只有一个,但如今当着柳博铭的面儿当真要落笔了,偏偏又觉得可惜。
正在默槿犹豫之际,她身后的位置也站上了几位姑娘,几人都捧着花灯,叽叽喳喳说着话,好不热闹。默槿还没来得及向一边儿让一让,背对着她的那位姑娘直接撞到了默槿,旁的倒没事儿,只是默槿的手在花灯边儿上划了一下,拇指向下的地方,划了很长一条口子。
那几个姑娘连忙过来道歉,见了血更是大呼小叫起来,明明被伤到的是默槿,反倒变成默槿将她们几人一阵安抚。柳博铭看着默槿的手皱紧了眉头,当即准备扯一段衣服下摆给她包扎,默槿摆了摆手,放下手中的笔,将花灯移到了伤手的那只手上,用左手从腰间取了自己的手帕,递到了柳博铭手里:“有劳师兄了。”
柳博铭借着一边儿店铺门口的灯笼的光,给将默槿受伤的地方包扎了起来,仔细打了个结,“可要去医馆看看?”若是在平日里,柳博铭自己受了这么个小伤,随便包扎一下就放在那儿不管了,但如今这口子是落在了默槿的手上,柳博铭分明感觉是自己的心头被划了一刀。
“只是个小口子而已,不妨事儿的。”说完还要继续拿笔写花灯,但这时却发现,花灯上能落笔的地方,都被她的血污了,默槿捧着那个花灯,露出了一丝苦笑…
看着突然露出这种神情的默槿,柳博铭更加担心了:“可是伤口还痛?”默槿的眼睛看都没看他,直勾勾盯着花灯上自己的血迹摇了摇头,然后开口道:“放了吧,我的花灯写完了。”
柳博铭看着她手中一团糟的花灯,有些不明所以:“要不我再去给你买一个?”默槿摇了摇头,语气更加冰冷:“我说,我的花灯已经写完了。”说完,直接蹲下身,将那个沾着她血迹的花灯抛到了河中,花灯沉浮了几下后,竟然还稳稳地停在了水面上,顺着河道,渐行渐远。
柳博铭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只能也蹲下身,将自己的花灯放到了水中,这小贩的河灯确实做的不错,这个也很稳地飘远了去。柳博铭看着依旧注视着河灯离开的方向的默槿,开口问到:“怎么了?”
过了一小会儿,默槿才像是回过神来,看了眼柳博铭,又看了眼河边儿,摇了摇头:“走吧,我们回去吧。”说完,率先迈开了步子往客栈走。跟在后面的柳博铭一时也没了主意,不明白为何默槿突然变得如此冷漠,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询问一下。
他直接伸手抓住了在前面快步疾走的默槿的胳膊,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儿,双手搭在了她的肩头:“默槿,你怎么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默槿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让柳博铭也吓了一跳,他感觉此时的默槿很不正常,忍不住加重了双手的力道:“你到底怎么了?可是因为刚才的河灯,还在不高兴?”虽然以他对默槿的了解,她不是一个会因为这种事儿就不高兴的人,但除此之外,柳博铭实在不知道还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之前还开开心心的默槿,突然板起了脸。
看着面前柳博铭紧张的神情,默槿叹了口气,低头看了看两人之间过分靠近的距离,半晌才开口道:“刚刚写心愿时,我原本不知道要写什么,没想到老天爷替我写了那一笔。”
“此话怎讲?”柳博铭摸不清楚她的念头,索性直接开口询问。
默槿抚了抚了自己手上的伤口,语气变得更为狠厉:“我的愿望,就是报仇,血海深仇。”
此时的默槿像是一柄利刃,连世间最暖软的万家灯火也暖不了这柄剑分毫。
柳博铭看着她的脸,竟然被吓得退后了半步,拉开了自己与默槿的距离。虽然她本就长得过分英气了些,但这种疏离而冷漠的表情,柳博铭是从未见到过的,他第一次感觉自己距离默槿如此遥远。
“除了复仇,你的人生就不能有些其他的事情吗?没有人一定要你报仇的,我想他们也希…”
“我不是为了谁而报仇的!”默槿突然打断了他的话,语气生硬,“我报仇是因为我心有不甘,若不能杀了他,我这一生一世,都会活在恐惧之中,柳博铭,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你才会将这些话说得如此轻松。”她冷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我在想什么,你懂吗?”
话说到了这个地步,柳博铭除了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面前像是个陌生人一样的默槿,什么都做不了。他接连又后退了好几步,张开嘴想说什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木讷地摇了摇头,像是在否认什么一样。
“默槿…”柳博铭试着控制自己的声音,可除了默槿的名字,他什么也说不出来。站在他对面的默槿也不着急,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直勾勾地盯着他,柳博铭此时才感觉到了自己与她的不同,即便默槿这位长公主是虎落平阳,可她打从一出生就沾染的贵气和藐视众生的戾气,是一辈子都不会消失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博铭咽了咽唾沫,努力开口道:“那我呢?我在你的生命中,也无足轻重吗?”
默槿早已预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可心间不自觉地还是像针扎一般,痛得她甚至连呼吸都太过勉强。
“若是你阻挡了我,我一样会杀了你。”
这句话,默槿是认真的,她是真的可以为了复仇,而杀掉自己的。
当柳博铭从默槿的眼神中读到这种内容的时候,他的心彻底凉了,仿佛是子时最冰冷的喝水,从头到脚将他淋了个透心凉。柳博铭先是冷笑了一声,随后声音越来越大,到最后甚至都笑出泪来。他一边笑着,一边走过了默槿的身边,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默槿就这么呆呆地立在原地,直到自己背后的笑声再也听不见了,周围的围观、议论的人群都散开了,她才缓缓地蹲了下来。默槿的双腿已经彻底酸麻,如今因为活动了一下血液不断地涌入,像是有千万根在扎她的双腿一般。默槿抱着自己的小腿,干脆直接坐在了地上,她方才的气势此时已经全都不见了,倒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虫。
陆绮很少听到默槿说这么多话,当这个故事听完的时候,她感觉自己也像是亲身经历了一般,忍不住喝了一大杯茶,才缓解自己干得冒烟的喉咙。她没有权利去评价默槿这么做到底对还是不对,但她总还有自己的判断,陆绮清了清嗓子,低声开口:“那…你不后悔吗?为了报仇,搭上你的一辈子?”
很多事情,陆绮并不知道,所以她才会觉得不值,可在默槿看来,自己在这世间走一遭,最大的价值便是给自己的双亲,给唐博文,给萧国师报仇,若是连这一点儿都做不到,她又有何资格说自己活得问心无愧呢?
看着默槿越来越低落的表情,陆绮也知道了她的答案,陆绮站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膀,披上自己的大氅离开了默槿的房间。此时的默槿让她也感觉有些陌生,陆绮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索性各自冷静一段时间为好。
在陆绮离开之后,默槿保持低着头的动作,一直到她感觉自己全身都要僵硬了,才慢慢站起身,更衣后躺到了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捂着脑袋,努力将柳博铭和陆绮的身影赶出了自己的脑海,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想明白,不能因为一点点儿女私情,就忘记了自己的目的。默槿先是揉了揉自己冰冷的脸颊,随后轻轻拍了拍,闭上双眼,强迫自己睡去。
夜里,灯火如豆,即便是御书房内,烛火也没有照亮外面的任何一寸土地。
看着放在他书桌上的,沾了血污的花灯,唐墨歌忍不住又放下笔,将花灯小心翼翼地拿到手里,送到鼻翼下嗅了嗅。花灯本身浸了水,干了之后纸张变得已十分脆弱,更别说长途送来,稍微一用力,便会变成一堆纸片,花灯上面更是除了水汽,再也不会有别的味道。
但唐墨歌偏偏能闻到这花灯上残留的味道,那是默槿身上的味道。
第二天天刚亮,默槿便醒了过来,她虽然只睡了不足三个时辰,但因为心里一直记挂着事情,所以真的再也无法入眠。随性起身拿出宿雪师叔之前给自己的书,开始慢慢看着,一直到窗户透进的光都沾染了阳光的味道,默槿才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背。
简单梳洗、收拾了一下,默槿没有去饭厅用早饭,而是直接到了两仪殿,她时间掐的很准,师父和师叔们刚结束例行的早会,这会儿正往外走着。宿雪见了默槿是最为惊喜的,他别了慕文宣,扭着腰肢走到默槿面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明明能看见了,怎么这么一副哭丧的脸?”
没想到默槿竟然冷笑了一声,微微眯起眼睛,先是恭敬有礼地拱了拱手,随后开口说的话,可就不怎么恭敬了:“信里说了什么?”宿雪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把玩着鬓角一侧的头发,也不怪默槿的失礼,反倒放柔了声音,开口道:“怎么?那老丫头可是不叫你与柳博铭来往了?迂腐…”他笑着骂了一句,转身面向两仪殿的方向抬了抬下巴,“走吧,你我一起进去。”说完,先迈开了步子。
默槿摸不准他的套路,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她大概将在德琴崖之上发生的事情在脑中过了一遍,以便一会儿应对柳源楷的问题。
千算万算,默槿也没想到,柳源楷第一个问她的,会是这种问题。
“渊沁儿过得可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腹诽了一句:自古情关最难过,还是如实回答了柳源楷的问题:“渊大夫一点儿瞧不出年纪的样子,她身边儿有个一十有三的小姑娘,名叫盈玉,平时多多照顾在渊大夫身边儿,似乎是她的徒弟,我与师兄在德琴崖的日子里,她也多有帮衬。”
柳源楷听罢点了点头,才继续问道关于她眼睛的问题。默槿将如何猎杀了氂,又如何换了眼睛的事情大概地讲了一遍,听得柳源楷和宿雪皆是一身的冷汗,没想到渊沁儿竟然用了如此大胆的方式。好在此时默槿好好地站在他们二人面前,自然也说明这渊沁儿是艺高人胆大,否则也不敢接这桩棘手的生意。
听完之后,柳源楷和宿雪用眼神交流的一会儿,默槿立在堂下静静地等着,半晌,柳源楷才开口说她可以离开了,默槿却一撩衣摆,直接跪了下来。
虽说柳源楷是他的师父,但这下跪的事情,不只是有意还是无意,柳源楷总是让默槿避开的,毕竟她的身份在那儿放着,如今默槿这一跪,立刻让柳源楷的脑袋大了两圈。倒是宿雪,一副看热闹的表情,双手抱胸,站在一边儿。
“默槿啊,你有事便说,有什么委屈,为师也会给你做主的。”柳源楷正了正身形,表示自己在认真地听她说话。默槿咬了一下下唇,直接扣头道:“求师父让我再入内谷一次!”
她这一步几乎是兵行险着,如果柳源楷知道了她的真实目的,别说是内谷,恐怕连落石谷都不会再有她的容身之处。默槿的额头点在自己的手背上,手掌下是冰冷的地砖,此时却被她的手心都烘热了去。
柳源楷先是楞了一下,随后开口问到:“那你同为师说说,你为何要再入一次内谷呢?”他好像对默槿提的要求一点儿也不差异的样子,只是例行询问一般,向前倾了倾身子。
一边儿站着的宿雪听完默槿的要求,脸上倒是有几分惊讶的神色,先是看了看主座上的柳源楷,又转头看了看在下面的默槿,皱了一下眉头,之后又露出了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可惜,默槿一直是低着头的样子,没有看到宿雪这副模样。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两仪殿内一时间静到了极致,柳源楷和宿雪都不着急,等着跪在殿下的默槿开口。默槿低着头,咬着嘴唇思考了许久,抬起头后先是看了眼宿雪,随后才将目光转向柳源楷:“师父应当知晓,那内谷的落石是我娘的遗物,在德琴崖时我曾得一位故友托梦,说是那落石内还有玄机,让我回谷后再去探查一二。”
话有三说,巧说为妙,默槿这番话既回答了柳源楷的问题,也隐藏了自己真实的目的,怎么也算不上是骗人。听完,柳源楷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连一旁宿雪探索的眼神都没去关注,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默槿坚毅的脸颊。
半晌,柳源楷叹了口气,向椅背上靠了靠,整个人似乎经历了什么特别激烈的事情一样,全身上下都没有什么心劲儿的样子。
“三日之后,就…让你宿师叔送你入谷吧。”
说完,柳源楷伸出手拜了拜,示意默槿可以退下了。默槿虽然心里仍有些不解的地方,但得到了能进入内谷的许可,对她而言就算是达成她想做的事情的一大步了,所以默槿忽略了心中怪诞的感觉,站起身拱了拱手,退出了两仪殿。
这下殿内更是空空如也,只有坐在上面的柳源楷,和站在他旁边、比方才又近了两步的宿雪。
“何事让师兄如此头疼?”宿雪和柳源楷在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默槿看不出他的情绪,宿雪确实一摸一个准,“默槿入内谷到底要做什么?”柳源楷像是没听见一样,靠坐在椅子里,显出几分颓然之姿来。
就在宿雪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柳源楷突然压低了声音开口:“出发前,我曾为我儿与默槿占过一卦,两人此番回来…便是分崩的开始,随后默槿想做什么,再不是我玄羽派可以管教得了的了。”
若说柳博锋占星之能十之有三,那么柳源楷占星卜卦的能力便高过他一倍不止,从来对于他说出来的这种话,全派上下都是十分信任的。宿雪也有些着急了:“那为何师兄还要同意她再去内谷一次?这不是变着法地帮她离开玄羽派吗?那楚墨…那寥姑娘的遗愿您也不顾了吗?”
柳源楷苦笑了一下,看向宿雪的眼神显得格外疲惫:“她宅心仁厚,只希望她的女儿这一世平平安安便好,可默槿却是个狠厉的心肠,更别说此番还有人从旁协助,如果我不同意,默槿现在就会和我们闹翻了脸,更是得不偿失。”
“有人从旁协助又如何?难道我落石谷是他们想来就能来的地方吗?师兄,你告诉我何人如此大胆,我先去宰了他!”别看宿雪平时像个姑娘家一般,但真的有事情落到他头上了,他从来是最心狠手辣那一个,更勿说他的师兄还因为此事觉得困扰了,现在只要柳源楷点头,他就敢出去大杀四方。
没成想,柳源楷反而站起身,抬起手臂拍了拍他的肩头,道:“他不是人,我们谁都没办法…”
柳源楷转身走远了,他最后一句话却一直在宿雪的耳边儿回荡:“由她去吧,时也命也…时也命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得到了准许的默槿这才有心思去饭厅吃早饭,因为耽误了这么一会儿工夫,她走进饭厅的时候,正巧遇见陆绮和柳博铭一前一后地从里面出来,三个人都没有说话,默槿还依着师妹的规矩向两人拱手行了礼。柳博铭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她,陆绮直接将头转到了一边儿,一副“我看不见你、你别惹我”的模样。
背对着二人的默槿不免摇了摇头,觉得很有意思,但她也没有什么想解释的,毕竟她也有种预感,落石谷她大约是呆不久了,之后再与两人见面的机会估计是少之又少,他们如何以为自己,也已经变得无关紧要了。
虽然知道事情是这么回事儿,但当默槿一个人坐在桌边儿,谢过后厨送来的早饭时,还是不免愣了愣神,感觉自己当真是又被抛弃了一般。
回过神来,只剩下她独自一人。
“还不是自找的…”默槿腹诽了自己一句,拍了拍有些被冻僵的脸颊,随后拿起了筷子伸向春卷。
三日的工夫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默槿这三天来都是独自一人在玄羽派内来来往往,师兄们还有点儿诧异,这平日里形影不离的三个人怎么过了个年,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但也没人敢去问,毕竟这三个都不是任人搓圆捏扁的主儿,只能是私下里聊一聊,八卦八卦。
陆绮知道有人在背后议论,但她现在只能顾得上照顾好柳博铭的情绪,也没有去处理这些非议。柳博铭呢一心还沉浸在默槿之前不明所以的态度和拒绝中,压根连这些事情知道都不知道。
默槿最为直接,她每日除了吃饭,就是在自己房中呆着,不是看宿雪师叔给自己的书,就是回忆之前在德琴崖自己梦中所听到的每一句话,根本不在乎还有人戳着自己的脊梁骨,以此为乐。
第三日一大早,天还没亮,默槿被外面的脚步声惊醒了,她刚坐起身,可以压低了声音的宿雪便在外面招呼她赶紧起来,要赶在所有人醒来之前送她去内谷。默槿匆忙洗漱了一下,还好行李是昨天晚上便收拾好的,只需要背起来就行了。
出了门,刚看到宿雪的身影,他便径直扔了什么东西,直接落到了默槿怀里。低头看去,默槿发现竟然是几个包子,被油纸包包得好好的,还冒着热气。默槿也不客气,一边儿跟在宿雪后面,一边快速解决着自己拿出来的那个包子,茄子馅的,还加了些厨娘特制的辣酱,早晨吃来开胃又顶饱。
去内谷的路默槿虽然记得不是很清楚了,但她能确定的是这一路的景色已经发生了些变化,比起之前她同柳博铭一起入谷时,此时身旁两侧树木的叶子已经全部谢了,趁着不清不楚的晨光,更有几分萧瑟的感觉。
“到了。”
默槿没注意差点儿一脑袋撞在宿雪背上,还好对方及时开口提醒了她,看着面前的山洞,默槿深吸了一口气,向宿雪拱了拱手,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没有再说什么多余的话。宿雪转身往来时的路走去,而默槿背着包袱,钻进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山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火折子的产生的光非常暗,一路上几乎都是磕磕绊绊的,虽然用的时间比较长,默槿还是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虽然衣服上沾了好些灰尘,但她的脸色倒是比之前刚起来时好了许多。
现在,她倒是真的孤身一人了。
晨里太暗了,柳博锋还是点上了烛火,虽然他知道陆天欢用不上。陆天欢是被药的苦味惊醒的,虽然已经喝了快一月的药,可她依旧不习惯这御赐良药的味道,柳博锋坐在床头,将她抱到了怀里,好声好气地哄着:“就这一碗,喝了吧,你近来身体不是好了许多嘛,说明这药还是有些用处的。”
“好了…好了为什么还要喝药…”陆天欢刚醒,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哑,整个人缩在柳博锋的怀里撒着娇,虽然她心里也清楚,无论出于何种目的,药是每日必须喝的,但在喝药之前能要些好处,她陆天欢总是不吃亏的。
柳博锋被她的样子逗笑了,将原本盛了一些药汁的勺子先放回了碗里,用右手捏了捏陆天欢的脸颊:“就你鬼精灵的,好了也要喝,说不定以后会更好呢。”种种事情下来,柳博锋对陆天欢的感情确实太过复杂了,但他到底还是希望陆天欢能长长久久地活着,毕竟离开了落石谷,一直与他在一起的,也就只有陆天欢一人了。
陆天欢撒着娇又向柳博锋讨要了两个亲吻,才嘟着嘴,假装不情不愿地捧着碗将药都喝了下去,柳博锋低下头先是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真乖…”随后嘴唇贴着少女初具雏形的高挺鼻梁滑了下去,两人又吻到了一处。
那药汁的味道确实极其苦涩怪异,但有了柳博锋的亲吻,陆天欢觉得那药也不是那么难喝了。
今日柳博锋有王命在身,只陪她呆了一会儿,便要上鉴星塔去,留下了几个能识文断字的侍女陪着她。陆天欢也懂事儿,将柳博锋一路送到了门口,又叮嘱他不要太累后,跟着侍女回到了烧着炭盆的屋内,准备回床上多眯一会儿,再起来也不迟。
上到了鉴星塔,昨日夜观星象的占星官已经将天命星路尽数画在了纸上,柳博锋趁着星光还未完全消失,又将最重要的几处核对了一遍后,关了窗,专心坐在桌前进行反复地卜卦和演算。
刚刚洗漱完毕的陆绮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柳博铭的门前,找他一道儿去饭厅用早饭,之后两人还是一起练剑。一切都和往常一模一样,只是今日在饭厅的时候,陆绮发现一直都没有默槿的踪影,心底总是有些担心。
柳博铭也看出了她的意思,同她商量着要不要一会儿去默槿屋中看一眼,别是因为天寒未消,她又体弱,这病了都没人知道可就麻烦了。其实两人也都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毕竟这么久的朝夕相处,不能真为了一点儿小事儿,连和默槿的情分都不要了。
用完早饭,两人一起往默槿的住处走去,但等着他们的,也只有空无一人的小屋而已。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对于默槿的这种不告而别,他们二人倒是有不同的看法,陆绮自然是十分的担心,总觉得女孩家家的一个人孤苦伶仃,自己还这么排挤她,会不会是受不了,离谷出走了?可是被伤透心的柳博铭则认为她只是早起去别的地方了,也许在谷里找找,就能找到了。
于是无论是担心还是不担心,柳博铭和陆绮都兵分两路,在谷里转悠了大半圈,到日头都直升起来,谷内还是没有任何人见过默槿,这下连柳博铭都有些奇怪了。即便是来了落石谷大半年,有的地方默槿也是没有去过的,会不会是迷路了?回不来了?
“她到底去哪儿了?”陆绮揉着自己酸胀的小腿,实在搞不清楚这默槿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她与柳博铭将落石谷都快翻过来了,可还是没有任何人见过默槿。柳博铭站在一边儿沉思了一下,突然拍了拍陆绮的肩膀:“走,找师父去。”
“找师父?”陆绮话还没问完,柳博铭就先行迈步走开,陆绮也没办法,只能紧走了两步跟上了他的步伐,“你觉得师父他老人家会知道这个吗?”
“不好说,”柳博铭脚下生风,速度越来越快,陆绮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我总觉得师父和宿师叔有什么事儿瞒着咱们,应该是和默槿有关系的。”他也是一时之间的感觉,全无证据,但现下也无暇去顾及那么多,柳博铭决定直接去柳源楷的房中问个清楚。
没想到,两人到了院子,却被门口的侍者拦了下来,柳博铭有些不解,便向侍者询问到:“师父不在吗?我有急事儿找他。”那侍者有礼地拱了一下手:“掌门不在院内,今日大概都不会回来了。”柳博铭和陆绮对视了一眼,都泛起了嘀咕,若单单是默槿不在,两个人还有地方问,这要是默槿和柳源楷都不见了,他们能问的人只有一个…
宿雪师叔。
对于这个人,他们二人都是抱着能避则避的态度,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接受男身女心这种事情的,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许多,二人谢过侍者,便急匆匆地往师叔们住的地方赶去。
石洞内,柳源楷坐在一把椅子上,手中举着一杯酒,看底下的酒坛子,他似乎已经喝了不少,但眼神清明,丝毫没有醉的意思。与他“对饮”的,是面前的石像,那石像与当日默槿跪拜它的样子一模一样,依旧是栩栩如生的模样。柳源楷仰头饮下了杯中的酒,又给自己添了一杯,声音有些颓然:“我原以为她能留下来,如此若是博铭真心待她,便让他们在一起,何曾想…”似是说到了痛心疾首之处,刚倒进杯子的酒便被全数饮罢。
“天尊啊…是我对你不起…”
另一边儿赶到了师叔们住所的陆绮和柳博铭在庭院内寻找了一番,却没有发现宿雪师叔的踪影,还是慕文宣看见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转来转去,走上前来,询问他们是要做什么,不去好好练功,怎么在此时瞎转?
“师叔,您可瞧见宿师叔和默槿了?”对于慕文宣,柳博铭还是很有好感的,看他过来,自然不会放过询问的机会。慕文宣愣了一下,显然没搞明白为什么这两个人会混到一处,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默槿我很久未见过她了,宿雪今日一早出去了一趟,回来后便从他房中取了好些佳酿,去的方向…大约是无名洞。你们去那儿找找吧。”
听到有内容的信息,陆绮连忙点了点头,谢过慕文宣,而柳博铭已经转身往无名洞的方向走去,陆绮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慕文宣倒是不介意,抬了抬下巴,道:“快去吧。”陆绮又点了点头,转身追上了柳博铭的步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没到无名洞洞口,柳博铭眼尖地便发现了立在一边儿背对着他们的宿雪,他与赶来的陆绮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向对方点了点头,平顺了一下呼吸,走了过去。
宿雪早早就听到背后有两个人的脚步声,但他一直没有回头,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什么也看不清楚的无名洞入口。
“师父,”柳博铭决定单刀直入,他拱手行礼的同时,问了话,“您可知道九师妹去了何处?”宿雪的眼神依旧是落在洞口,他似乎是叹了口气,缓缓道:“别找了,她跟你不是一路人。”
陆绮个暴脾气因为这句话差点儿直接跳起来,还是柳博铭压着心头慌张的感觉,再次问到:“师叔您是什么意思?”宿雪这会儿正为在洞中喝闷酒的柳源楷烦心,语气自然也不怎么好:“她是天命之人,咱们算什么,怎么可能管得了他们的去处。”
他这句话说得很奇怪,并没有说“你们”,而是用了“咱们”,一时间柳博铭和陆绮都莫不清楚宿雪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是柳博铭胆子正,直接走到宿雪和山洞的中间,迫使他将目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师叔,还请您据实已告,默槿到底去哪儿了?”
被打扰了的宿雪并没有生气,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暗道了句“痴儿”,随后向内谷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今日天还未亮便送她进了内谷,是师哥允许了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出来。”
“那我要进去陪她。”柳博铭上前一步,道。陆绮也在一边忙点头:“我也要进去,不能叫默槿一个人住在那么荒芜的地方。”
“住?”宿雪冷笑了一声,“她恐怕并不希望有人打扰,若是你们真心为她好,便由着她去吧,该让你们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们知道。”说完,宿雪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不好的事情,一甩袖子,直接离开了。
早上他找到柳源楷告知他默槿已经入内谷了的事情的时候,他也问了,这默槿到底是要做什么,他柳源楷又打得什么如意算盘,而柳源楷回答他的,便是这一句话。
“你若是真心为我好,便不要再问,该让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虽然没有见到默槿,但至少现在知道了她人在何处,陆绮拍了拍柳博铭的胳膊安抚着他:“无妨,默槿又不是不会出来了,你放心吧。”柳博铭只能点点头,现在除了等,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日头都升了上来,但因为鉴星塔内四面无窗,用来观星的天顶此时也合拢了起来,所以塔内还是燃着数十根蜡烛,用以照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橘黄色的烛火下,柳博铭看着龟甲上最后算出的卦数,感觉自己脸部的肌肉都在不停抽动。默槿的星路重新顺畅通透了起来,其后显示更是有贵人相助,那龟甲被他捏在手中,都快要将其握碎了似的。
他拿着龟甲夺门而出,跟上的太监和侍卫们都不知道他要干嘛,只能在后面紧紧跟着。从鉴星塔到御书房的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他如此快步急行下,也用了一炷香的工夫。
御书房外的太监见他如此急匆匆地就要往里闯,连忙将其拦住,压低了声音:“里面儿正吵着呢,国师不如在偏殿稍后片刻?省得这进去了,惹得王上更不高兴了。”
细细听来,里面确实一直传来争吵的声音,但这声音里却没有唐墨歌的,柳博锋眼珠转了转,拍了拍小太监的肩,示意他往旁边让一让,然后气沉丹田,嚷道:“臣,有要事相告!求见圣面!”他这一嗓子是用了内力的,里面的几位老臣被震得都出现了耳鸣的情况,御书房内马上静了下来。
便听见唐墨歌有些沙哑、懒散的声音传了出来:“进。”
小太监向后让了让,帮柳博锋撩开了厚重的门帘,示意他可以进去了。
御书房内有五位大人都坐在椅子上,其中二人还在揉着自己的耳朵,恐怕还没有从刚才的状况里出来。唐墨歌除了眼下有些青黛色,看起来精神还算好的,柳博锋行了礼后,站起身将手中的龟甲放到了一旁太监的手上,请他呈给唐墨歌。
“王上,这卦与她有关,您看…”
唐墨槿的事情就算在深宫内苑也是绝密之事,这几位大人肯定知道轻重,他国师这么闯进来肯定不是小事儿,只能先搁下他们之前讨论的事情,纷纷退了下去。唐墨歌安排他们在偏殿稍作休息后,自己也放松了身体,向椅背上靠了靠,将他呈上来的龟甲拿在手中把玩了一番,问道:“说说,你都卜到了什么?”
“微臣昨日观星得见,长公主之后恐有贵人相助,而且与其相关的星宿也纷纷令其余星宿避行,此番大有势不可挡的意思。”柳博锋是一心希望默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他看唐墨歌对默槿的态度,以为他至少是希望默槿不得好死的,但唐墨歌在听到他这番话后,却露出了十分意味深长的表情。
唐墨歌点了点头,示意他自己知晓此事后,便让太监将他请了下去领赏。他拿着那片龟甲反复看了好几遍,突然笑了出来,将龟甲在手中垫了垫:“唐墨槿…这一次,你又想如何杀了本王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重见落石,默槿觉得脚下的每一步都沉得厉害,恨不得直接跪下去。踩着那层液体,默槿感觉自己走过了许多岁月,终于,走到了高台旁边,落石还是那副样子,什么都不曾改变,仿佛她只是出了趟远门,这儿的一分一毫,一直在等着她回来。
默槿并没有着急去研究到底落石和两仪铃中,哪一个才是萧蔚口中的所说的趁手的兵器,反而决定先探究一遍这个庞大的地下宫殿。因为之前是和柳博铭一起来的,那个时候她也确实不知道其中关节,所以对于这个地方,她也仅仅了解自己曾生活过的那一部分。
还是之前她住的那个屋子,默槿发现桌子上虽然布了层薄尘,但屋内的摆设都如自己离开时的一样,连燃了一半的蜡烛都是如此。默槿将蜡烛引燃后灭了火把,将自己不小的包袱放下,大概收拾了一下后,举着烛台走出了屋子。
从屋子出来,左边是柳博铭曾经住过的房间,再往过是厨房,继续往里走,默槿发现脚下的石阶有了倾斜向下的感觉,并且四周墙壁上,人工开凿的痕迹越来越少,仿佛这个区域原本就是存在于地下的,只是有人将它和地下宫殿联通了起来。默槿凭着感觉在此间走了一圈,发现虽然这里的水早已干涸,但是凭着四周留下的痕迹可以断定,此处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都储存着极多的水。
暂时不知道是做什么的,默槿在心里将这个区域记了下来,又回到了地宫的走廊中,与两个屋子、一个后厨相对的也是三间屋子,都布满了灰尘,看起来完全没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经过大殿的另一侧是默槿完全没去过的地方,刚开始和大殿的左侧一样,是两个对开门的房间,只是右侧的大一些,默槿决定先去看看小的那个,刚推开门,扑面而来的灰尘就叫她咳个不停,借着烛火打眼看去,默槿发现这个屋子空间真的很小,并且里面都堆满了杂物,多是些木头制成的东西。
她伸出手试探地碰了一下,就不敢继续往里走了。因为这儿的木头年代都太过久远,一个不小心,恐怕这个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会塌下来,砸到她的身上。
放弃了这一间,默槿转头向背后的那一间走去,开门后,迎接她的竟然是铺天盖地的书架,上面的书籍也并非纸质的,而是多为竹简,默槿将烛台放在一边,随手拿起了一卷竹简小心地摊开,上面的字迹还十分清晰。她大约研读了一下,发现多是讲五象之术的,有的她只能读懂字面的意思,并不能深入地了解其中含义。
默槿拿起烛台又往里走了走,这间书房当真是极大的,以她的步子从门口走到最后的墙壁处,约是有三、四丈的距离,至于两侧…默槿扶着墙壁又从头走了一遍,竟然有六丈见方,她暗自惊讶于其中藏书的数量之多,因为书架几乎将这个房子填满了。
不过她暂时还没有心思能静下来的读书,默槿拿了烛台将门仔细关好后,又向最后一个路口走去。这个空间位于大殿左侧走廊的尽头,奇怪的是它的门之前应该是做成了墙壁的样子,也就是说,此处是个暗门,但恐怕是因为年代久远,此时呈现在默槿面前的,是一个翻转了一半的墙壁,看起来诡异又滑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将烛火握在右手,试探性地将手越过了那道黑漆漆的界限,却发生了诡异的一幕,她的手…连带着烛台一起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默槿虽然受到了惊吓,但她发现烛台的余光仍旧能照亮她的小臂。虽然心里像是打鼓一般,默槿还是不打算放弃。
她将手收了回来,深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定了定神,随后缓缓地踏进了石门的边缘,默槿感觉到了一种全新的体验,她的周围全都是一片漆黑,不是黑夜中还有明暗区别的黑,而是像之前她失明了一般,浓稠到令人害怕的纯黑色。
默槿咽了咽唾沫,用手试了一下烛台的四周,发现还是有灼烧的感觉,只是这个空间完全隔绝了光源,所以她才什么都看不到。
因为不知道这里面是什么,默槿只能先后退了一步,离开了这个空间。她暂时对于这个地方一点儿法子都没有,不过她也不曾担心,因为方才进去的时候,虽然只有一小步,但她能感觉到这个区域是完全空旷的,除了她,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短暂的搜索完毕之后,默槿回到了自己选定的那间屋子里,她将书和衣服都放到了柜子中,开始思考之前萧蔚在梦中跟她说的话。大约是早上起得太早了,默槿不知道怎么着,枕着自己的手臂,趴在桌上就那么睡了过去。
风云台已经有近百年不曾有人用过了,虽然依旧有魔族旧部看守在此,但他们一直都以为关于这里只是魔君对于人间的一点点念想而已,并不真的有连通两界的能力。所以当风云台上墨色的浓雾显现出人影的时候,所有人都震惊了,但那个人影很快便消失不见了,墨色的浓雾又恢复了先前的一片死寂。
“快!快去通报魔君!快去!”老一些的看守推着身边儿已经傻了眼的同伴,叫他立刻去通知魔君,自己则连忙冲进了一边儿的石屋中,将今天的日子和人影出现的时间都记载了下来。
魔君来得速度极快,几乎是那看守刚同他说明白风云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魔君便立刻站起来,硬是招了戟隼来为他代步,伴随着戟隼翅膀掀起的层层飓风,这些魔族的旧部纷纷跪拜下来,迎接着他们的君王。
风云台,穆幽已经将近一百年不曾踏足这个地方了,自从楚墨天尊告诉他自己找到了那个人后,他便封锁了这里,再不与人间的落石谷有任何往来。可如今,竟然有人能突破他的制芥,并且丝毫没有被他察觉。穆幽此时心里只有一个人选,他摊开手,一旁的老看守立刻激灵地将册子递到了他的手上,他大约翻看了一下,并没有看到自己想要的内容。
“那人影是什么样子的?”穆幽虽然心里着急,但面上还是一副什么表情都没有的样子,仿佛问得问题也不过是每日例行的问题而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一旁看守用眼角看着立在一旁的戟隼,咽了咽唾沫,慌慌张张地描述了一下之前自己看到的人影的样子:“太短了,只有一瞬的时间,但能辨认出应当是位女子,个子不是很高,极瘦的样子,身上…身上没有佩戴武器,还有…还有…”
“还有她的眼睛十分奇怪!”之前向穆幽去通报的年轻看守也赶了回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向穆幽行礼道,“她的眼睛倒不像是个人类的,即便是如此浓重的雾气,我们也瞧见了她眼睛的位置发出阵阵绿光来。”
“绿光?”穆幽认真思索了一下,脑子里有个什么信息划过,但他并没来得及抓住它,只能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你们加紧防范,一旦真的有人穿过风云台来到这里,立刻将人留下,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说罢,他招了招手,让戟隼展开翅膀,好让他坐了上去。在翅膀卷起的阴森的冷风中,所有人目送着他越来越远的身影,都对之前那个身影充满了好奇。
从梦中惊醒,默槿用已经麻木了的双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虽然有些潮气,但却没有像梦中一样哭得那么惨烈,她坐起身定了定神,想喝水却发现这里根本没有能喝的东西,她只能先拿出包袱中的羊皮囊来,用里面的水对付了两口,之后转身走近了厨房。
一边点着柴火,默槿一边想着之前那个梦境,不知是不是故地重游的关系,默槿又梦到了寥茹云,这一次的她仿佛更加虚弱,即便在梦中,连身型都不再完整,从腰部以下竟然都消失不见了。
即便如此,默槿也没有丝毫害怕的感觉,她在梦中与寥茹云面对面站着,两人的手一直握在一起,寥茹云说的话也很少,大多数时间都是静静地看着默槿,眼神中透出浓浓的不安和亏欠之感来。默槿不用问也知道自己的娘亲在不安什么,又是因什么事情觉得亏欠,虽然她觉得并没有这个必要,但还是十分享受被寥茹云惦念的感觉。
“落石只能为你所用,会有人来助你一臂之力,别怕他,你想做的事情,他定然会帮你完成的。”
只有在快醒的时候,寥茹云突然握紧默槿的双手,告诉她了这样一段话,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机不可泄露,这两次梦境中,无论是寥茹云还是萧蔚,他们说话都像是在打哑谜一样,让人摸不清头脑。
火舌快要舔上默槿的手时,她才发现炉灶里的火已经很旺了,她给锅中添了水,烧开后先是添了一些到一旁的小炉子上,随后给锅中下了些她带来的面条,准备先填饱肚子,再做打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将正在看书的默槿吓了一跳,她凝神静气将匕首握在手上,举着烛台走了出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石阶的转角处。这个脚步声太过沉稳,一点儿也不像柳博铭或是陆绮的,自然也没有宿雪师叔的飘逸,但默槿觉得以柳源楷的状态,他应该不会亲自来看自己,所以一时间来者的身份也成了谜。
原本,他是可以直接进到地宫内的,但是考虑到默槿还从未见过他,穆幽还是选择了像个普通人一样,从入口拾级而下,至少不要惊吓到了他。当穆幽看到拿着匕首和烛台,一脸戒备的默槿时,还是有些无奈,他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的防备之心这么重,明明是戒备森严的内谷,现在却像是防贼一般看着他。
两人中间隔了两丈远的距离,谁都没有先开口,只能听到细碎的、烛花爆裂的声音。默槿将眼前这个陌生男子上下打量了一遍,除了发现此人身材高大外,什么感觉都没有,甚至默槿探测不到他的呼吸和脉搏,说明此人要么功夫极好,要么完全不会武功,至于第三个可能,默槿连想都没有想,便在脑内略过了。
穆幽觉得两个人这么一直站着也不是办法,他试探性地向前迈了一步,换来的确实凝结在他面前、浮空的几根冰锥:“你是什么人?”一直有人跟踪她这件事情,默槿在清楚不过,虽然不确定这人一定是唐墨歌的手下,但她如今做的事情却不能有任何的差池,她在心中暗道了句“对不住”,但空气中凝结而出的冰锥倒是没有一点儿对不住的意思。
“呵,”穆幽笑了一下,像是没看见这些威胁一样,继续先前走着,那些冰锥竟接连避开了他,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般,纷纷自行碎裂开来,“倒是好胆识。”穆幽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是靠近了几步又停住了,看着默槿更为冷静的眼神,笑了出来。
“你的性格,倒是一点儿也不像你的娘亲。”
“你认识我娘?”这世间知道寥茹云的人或许很多,但大部分都以为她是个飞上枝头的变为凤凰的家雀,而面前这人竟然说她的性格不像寥茹云,那必定是认识寥茹云本人,甚至可能还与她作为朋友接触过。
看着默槿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放下了匕首,穆幽忍不住摇了摇头:“你就不怕我是诓你的?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要取你的性命不过是分毫之间。”
其实通过刚才他能自如地令冰锥退避、碎裂一事,默槿已经知道自己完全不是他的对手,甚至可能连柳博铭对他而言都如同蝼蚁一般。默槿笑了笑,将匕首插回了挂在腰上的刀鞘中:“你要杀我,又怎么会与我说这些废话呢?”
“脑子倒是好使,”穆幽点了点头,随意地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原本想单刀直入问的问题,现在突然有些问不出口了,看起来这个默槿对自己完全不了解,那么他自然也不着急表露身份,思及此,穆幽开口到,“我是你娘的旧友,只是许久未见,论年纪,你理应唤我一声叔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叔叔?”默槿从不知道寥茹云还有这么个厉害角色的朋友,一时有些为难,抿了抿嘴,道,“还请问长辈名讳。”
“穆幽。”
一时间,默槿都忘记掩盖自己的情绪,脸上的惊讶之色表现得明明白白。穆幽觉得有些好笑,歪着头冲她挑了一下眉毛:“怎么,你竟知道我?”
默槿木讷地点了点头,脑子里迅速将寥茹云之前梦境中同她说的话过了一遍,有些半信半疑地开口询问:“您…今年多大了?”面前这人若真是寥茹云口中的穆幽,恐怕应是比她娘亲的岁数还要大。穆幽显然没想到她会问一个如此奇怪的问题,但还是带着笑意回答了她:“应是与天地同岁。”
得到这个回答的默槿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想起方才自己举着匕首的样子实在有些害臊,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我不识得叔叔您…”她话还没说完,穆幽突然笑出了声,同时摆着手打断了她的话:“按着年纪别说叔叔,你叫我祖宗都不够的,但论辈分,我应是与你同辈,你就叫我名字即可,方才我说让你叫我叔叔,是逗你玩的。”
默槿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一瞬间觉得面前这人怎么如此怪异,若不是他功夫当真了得,并且对自己也没有任何不妥之处,她都要怀疑这个人是不是假冒寥茹云的亲友来哄骗自己的。转念一想,她除了这条命,又有什么好被骗的呢。
穆幽看着她像是变脸一样,心里过了好几个意思,也不想知道她在想什么,反而是绕过了默槿,走到了落石旁,隔着那层铺满液体的沟壑定定地看着落石,发起了呆。默槿犹豫了片刻,也走到了他身边儿,看了看落石又看了看他,发现这古怪的人虽然看上去面无表情,但目光中满是落寞,似乎在看一段不可回溯的旧时光一般。
“您…与我娘亲到底是什么关系?”默槿壮着胆子,提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或者说从她看过落石中藏匿的梦境之后,这个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穆幽”,便被她想成一把打开过去的钥匙,如今这人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默槿自然是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
半晌,烛台上的蜡烛都被烧去了三分之一,穆幽才把目光悠悠地投到默槿身上,开口道:“我…应算是她的挚友,毕竟那个时候时间本就没有什么极富灵性的动物,你娘亲,算是其中的佼佼者。”
对于“动物”这个词,默槿觉得怎么听怎么奇怪,但转念一想,好似对于他们来说,凡间有生命的万物,确实都是动物没错。她在心里瘪了瘪嘴,继续问道:“娘亲说你曾经告诉她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是这样吗?”默槿这句话问完后,穆幽的目光突然变了,震得默槿的心肺连带着腹腔都有些酸痛,这是默槿第一次知道,原来连眼神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都是可以具有杀伤力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其实穆幽如此看她,并不是因为生气,反而是他觉得这个小姑娘问出了一个在他看来也很厉害的问题。虽然这句话说得含糊不清,但他是真的穆幽,自然立刻明白了默槿的问题中所说的事情,但如果他不是真的穆幽,那么他也自然不会知道这件“很重要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原来一直到此时,这小丫头片子心中对自己的猜疑都没有减缓。
如此也好,穆幽在心中点了点头,这样之后的日子恐怕也不会无聊了,毕竟有这么个鬼精的小丫头,能陪自己一段时间。
“你不信我,”穆幽没有顺着她的问题回答,他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于是选择了直截了当地解决这个问题,“你是应当不信我的,做得很好。”默槿的心思被拆穿了,她也没有什么窘迫的意思,倒是确认了面前这人应当就是穆幽,她自然放心了一些,毕竟如此厉害的角色不是自己的敌人,怎么都会觉得放心。
默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他所说的话。穆幽重新将目光落在了落石上,幽幽地开口:“我也不知道告诉她唐修雅转世为人一事,到底是对是错,只是若重来一次,我应当还是会告诉你娘亲的。毕竟…”穆幽看着落石,苦笑了一下,似乎他面前的并非一块石头,而是会动、会笑的寥茹云,“我对她总是心软,见不得她那副悲悲切切的模样。”
没来由地,默槿打了个寒颤,她突然想起来前些时候在德琴崖上遇到的渊沁儿,同样都是如此求而不得的神情,她倒是真没想到,这个神秘的穆幽,可能还与寥茹云有这么一段。默槿感觉自己的心是放下来了,但头又大了一圈。
将这些繁琐的情情爱爱先放到了一边儿,默槿叹了口气,继续追问她想知道的问题:“您是如何知道我在这儿的?”上一次她与柳博铭一起来的时候,不仅触发了落石,还看到了湖底的壁画,那个时候穆幽都没有现身,如今自己独自前来还不足一日,他便突然出现了,默槿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必须要问个明白。
穆幽终于转过身将,目光落在了默槿身上,上下打量一番后,率先向她的房间走去,默槿没办法,只能跟在后面,也进了屋子。穆幽坐下后,理所当然地叫默槿给她看了茶,虽然心里不住地腹诽,但默槿还是手脚麻利地给两人都添了新茶,随后自己也坐了下来。
杯中的茶水呈透绿色,看起来倒是不错,穆幽喝了一口却皱起了眉头,“啧”了一声,“勉强可以入口吧。”随后将杯子放下,正色道:“是你的身影出现在了风云台,我才知道你到这儿了,不过先前我便见过你,那个时候我就已经知晓你的身份了。”
他一下子给默槿的信息量太大,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穆幽也不着急,一边喝着勉强可以入口的绿茶,一边等默槿向他提问,顺便他想看看寥茹云的女儿,到底如今成长为了什么样子,能否肩负起给她父母双亲报仇的责任来。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先前见过我…”默槿的食指有规律地敲击着茶杯的侧壁,脑子里将最近的事情快速地过了一遍,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之前被忽略的事情。当日这个不识姓名的人入过梦境后,她便醒了过来,醒来后感觉到一侧耳垂微微发烫,但那个时候默槿以为只不过是刚睡醒的错觉,没有去在意。如今他如此直白地说明曾经见过自己,默槿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之前入我梦境的时候,你见到我了?”虽然是疑问句,但从她说话的语气可以判断,她已经很笃定了。
穆幽没有丝毫表示,仍旧举着茶杯,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虽然没有得到他的肯定,但默槿依旧很相信自己的判断,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你那是说叫我带着投名状去找你,现如今却自己跑来找我,原因应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风云台?你说我出现在了风云台上,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云台是这人间可以通往我魔道的通道之一,”提起这个,穆幽有些晃神,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缓缓地继续说到,“彼时你娘亲为了和唐修雅结为夫妻,只留仙识而不留仙根,所以无法自由穿梭于三界八荒之中,我便留下了这个连通两界的通道给她用。”
默槿越听越觉得奇怪,甚至感觉自己父王的脑袋都要绿了,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您和我娘亲…到底是个什么关系?到底是牵扯到了自己的双亲,默槿虽然有颗想八卦的心,但面上的表情更多是纠结和担忧。
“你想到哪儿去了?”穆幽被问得气结,觉得她这个人简直又好气又好笑,“我是看着你母亲长大的,能有什么?只是我曾倾慕于她,但阿云倒是一心记挂着姓唐的那小子,我自然不会如此不识趣,便只留在她身边儿一直守着个好友的位置,也是心满意足了。”
没想到看起来如此霸气外露的人,心思竟然如此细腻,默槿一时间还有些没适应过来,点了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穆幽看着她的样子,实在忍不住,放下茶杯在她脑门上狠狠敲了一下,那一声脆响,听起来就像是敲在了一个不错的西瓜上面。
“哎呦,”默槿根本没办法躲闪,被敲了之后也只能捂着泛起红色的额头惊呼了道:“你这是做什么?”
穆幽看着她的样子,才觉得刚才被她问话气到的心肺得以舒缓,安逸地饮了口茶,道:“叫你胡思乱想腹诽我与阿云的关系,该打。”默槿是有口难言,只能一边揉着自己的额头,一边腹诽他的脾气古怪得很,叫人莫不清楚。
默槿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那你所说的投名状,到底是什么?”
听到这句话,穆幽突然露出了一种怪异而高深莫测的笑容,他先是盯着手中的杯子看了许久,随后目光慢慢上移,落到了默槿的脸上。默槿感觉自己被看的后背直发毛,甚至有种要跪拜下来的错觉,她双拳握紧,指甲几乎都要划破掌心,才勉强抑制住心中的惶恐。穆幽似乎是逗够了她,收回了那种极富压迫感的视线:“那老龟应当告诉你了,这事儿你得自己想,不能求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穆幽站起了身,象征性地拍了拍衣摆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同默槿说到:“你要一个人,好好想,什么时候想到了,就摇一摇那个铃铛,”穆幽用手指了一下默槿的腰间,“我便会来。”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默槿站起身跟着追了出去,她心里还有许多疑问需要他来解答,没想到就是门口一个转弯的工夫,默槿发现空旷的地宫内,又是只剩下她一个人。默槿将自己外袍右侧拉开,从腰封内将藏匿的两仪铃拿了出来。自从德琴崖回来后,她便不再将两仪铃戴在外面,而是藏于腰间,这事儿只有她一人知道,看来这个穆幽,当真是和这铃铛有什么感应。
看着她若有所思地走回了房间,隐于很远处、完全黑暗的角落的穆幽笑了笑,手在空中似是画了个什符咒,随后身影便完全隐匿在了空气中。虽然如此监视一个女子家的生活,好像不是什么正人君子的行径,但穆幽转而又想,他本就不是个正人君子,于是越发地心安理得起来。
另一边儿完全没了默槿的消息的柳博铭和陆绮都有些懊恼,连带着中午厨娘烧得酸汤鱼片都没有往日的香味,陆绮百无聊赖地戳着碗中已经凉透了的一小片鱼肉,第三遍开口询问:“你说这默槿到底去内谷做什么了呢?”
像是之前两次一样,柳博铭将脸埋在双手掌心内,痛苦地摇了摇头,他能想到的默槿入谷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地宫中的那块落石,可是具体去见那块石头默槿要做什么,他却毫无头绪。“要不师兄你再跟我说说,往返德琴崖这一路上,你俩都遇到了什么事儿?”陆绮实在受不了此时的静寂气氛,忍不住开口道。
“好…我再同你说一遍…”柳博铭终于坐直了身体,顺便也想借由给陆绮叙述的机会,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是错过了什么地方。
没想到这一路发生的事情竟如此之多,柳博铭事无巨细地通通重复了一遍后,竟已是两个时辰之后,他说得口干舌燥,陆绮房中的茶都添了不知道多少次,终于是将他自己能想起来的事情都转述清楚了。陆绮这边若有所思地低着头,嘴里在喃喃着什么。柳博铭不想打扰她,于是又站起身准备给茶壶中换些新茶,添些热水,刚将茶壶拿到手里,陆绮突然像是触电了一般,直接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还好柳博铭身手不错,一把接住了掉下来的茶壶,否则这要是落到桌上再滚到地上,陆绮最喜欢的这套茶具就要残缺不全了。
“师兄你听我说得对不对,”陆绮的语速一下快了很多,“你说默槿是因为花灯的事情才突然与你恶语相向,而当时你们放河灯时只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默槿被划破了手指,河灯上沾染了鲜血,会不会跟这个有关系?”
柳博铭一边看着陆绮,一边把这两件事儿放在一起,在脑子里来来回回过了好几遍,还是没想明白其中的意思。“都说这女人心海底针,我看默槿的心里根本不是针,而是那猫儿身上的绒毛…”虽然是埋怨,但柳博铭还是在努力思考着这花灯和默槿对自己如此决绝,到底有什么联系。
攀着他手臂的陆绮也在费力思考着,突然她一拍柳博铭的胳膊,道:“会不会是血?一般提到血,师兄你会想到什么?”柳博铭虽然弄不清楚陆绮的意思,但还是顺着她的话回答了问题:“大约是…呕心沥血?血浓于水?歃血为盟一类的?”
“嗯…”陆绮表情有些纠结,看样子是在思索什么,柳博铭不敢打扰她,只能看着她表情动作夸张地点了点头,随后陆绮突然说到:“那默槿呢,她看到血,会想到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会想到…血海深仇。”不等柳博铭应话,陆绮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这是我能想到的最隐晦的、关于血的事情了,以默槿那种山路十八弯的性格,想到这儿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陆绮抿了抿嘴唇,在心里略一踌躇,还是开口继续说到:“之前我与默槿长谈过一次,是关于师兄你的…那个时候默槿便同我说过,她此生只有为双亲报酬这一件事情,所以才迟迟没有给你回应,正是因为不远耽误你。你说会不会…”
“你的意思是,默槿为了不耽误我,于是跟我一刀两断?这太奇怪了。”柳博铭虽然明白了陆绮的意思,但总觉得她的推测太过片面,而且也太过古怪了。陆绮自己也是半信半疑,毕竟默槿的心思至始至终他们谁都没有猜透过,如今被柳博铭这么一否认,自己也没法再坚持。
陆绮长叹了一口气,本来挺直的腰板也弯了下去,先是下巴点在了桌子上,随后整个侧脸都贴上了桌子,看起来像是个放在砧板上的胖头鱼:“默槿到底在想什么啊,突然去内谷又是为了什么啊…”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需要两人思考的事情还有很多。
在地宫内的默槿反倒是开始没日没夜地整理那个旧书房内能取到的所有书籍,她发现这儿的书有一小部分与定禅塔内有些重复,或者说…定禅塔内的书正是抄录了这里的竹简上的内容。她经常看得入迷了,饿了才吃饭,困了回屋小睡一会儿,也不管外面今夕何夕,到底是昼是夜。
一直藏匿于暗处的穆幽虽然看在眼里,但也没有丝毫要上前阻止的意思,毕竟也只有真正摸清楚寥茹云和那老乌龟的意思,她默槿才有资格站出来,为自己的双亲报血海深仇。但是穆幽忘记了一件事情,虽然默槿身上拥有仙根,却没有仙家的仙识,她现在依旧是一介凡人,连着五、六日如此疲惫,任谁都熬不住的。
先前穆幽以为她是懒得回屋,倒在书堆里稍微休息一会儿,但越看越觉得奇怪,蜷缩成小小一团的默槿似乎是在止不住地发抖,他按奈不住走到了默槿身边儿,才发现她唇色淡得如同惨白的脸色,额头上还不断渗出黄豆大小的汗珠。
“默槿?”穆幽先是试探性地叫了叫她的名字,发现默槿全无法反应,才有点儿慌了神,连忙伸手去推她的肩膀,手心刚碰到默槿的胳膊,穆幽便知道坏事儿了。饶是他从未为人过,也知道若是一个凡人的身体烧到这般温度,多半人是快要不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还好,默槿身边儿此时有他陪着,即便真的不行了,穆幽也有法子让她还魂而来。但穆幽并没有着急着为她去除温病,只是双臂从默槿的身下环过,将她抱了起来,送到了她自己的房间里。看着床上皱着眉头的默槿,穆幽有些头大地揉了揉眉心,考虑着该怎么处理这个小病号。
睡梦中的默槿因为病痛也不得安宁,一开始是全身火烧火燎般地痛,之后变成了置身冰窖似的酸麻,再后来默槿分明感到自己的后心处随着一呼一吸间,竟然如同针扎一般,她想通过咳嗽来缓解这种不适,张了张嘴,莫说是咳嗽,就是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她也有些慌了,伸长了手臂想抓住什么。
“娘…娘亲…”
坐在桌边儿翻看默槿带来的书的穆幽一下站了起来,先前他给默槿的额头上敷了冰的手帕,药并没有着急熬煮,毕竟他也没法子强硬地给一个深度昏迷的女子灌下药去。此时听见了她的声音,穆幽还以为默槿醒醒,几步迈到她的床边儿,在床沿上坐下,隔着被子轻轻推了推她的胳膊:“默槿?醒了吗?”
没成想,默槿一把把他的手腕抓住了,掌心依旧是烫得厉害,在昏暗的烛火下,穆幽甚至发现默槿下唇上已经因为燥热而起了皮,脸也由原先的蜡黄色变成了高烧后的燥红。
心下一软,穆幽没有将手抽出来,反而伸出另一只手去掉了默槿额头上已经温了的帕子,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脸颊,虽然额上的温度略有下降,但是默槿脸和脖子还是烫得厉害。穆幽狠下心,拍了拍默槿的脸颊:“醒醒,起来先把药喝了。”
之前给默槿敷完帕子之后,他出去按着书上说的,弄了个差不离的方子,这会儿在熄了火的小炉上已经将三碗水烧成了一碗,原本想等默槿自然醒来后把这药喝了,但穆幽看她现在的情况,若是再不把人叫醒让她喝了药,恐怕他当真要去冥府要人了。
默槿在睡梦中感觉到了有人在摸自己的脸,此人掌心略有薄茧,而且掌心宽大,必然不可能是寥茹云的,她晕晕乎乎地将身边儿的人都想了一圈,一个身影冒了出来,“师兄?博…博铭…咳咳咳…”
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后,默槿缓缓睁开了眼睛,被她拉住了手腕的穆幽此时正脸色复杂地看着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臂,默槿感觉自己若不是因为生病而头晕目眩,恐怕都能数清楚穆幽眼睑上的睫毛到底有多少。
“咳咳咳…是你啊…”
穆幽倒是存了戏耍她的心思,本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等她略微将目光落下去后,突然发问:“你与那个博铭,到底是个什么关系,病中还心心念念着他呢?”其实这当真是个误会,默槿只是凭借感觉,想着若是自己病了,能这般照顾着的、手掌宽大又略有薄茧的人,也就只能是柳博铭了,才会脱口而出他的名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叹了口气,默槿此时的目光才落在了自己紧紧攥住穆幽的手腕的双手上,连忙放开,并坐起了身:“抱、抱歉。”她跳过了那个问题,直接向被自己招惹了的穆幽低声致歉。后者其实也不在意,摆了摆手后站了起来,走到小炉边将药倒到了碗里。
明明刚倒出来的时候,那乌黑的药汁都有些黏连的意思,但当穆幽的手捧着这碗送到默槿面前的时候,默槿却发现药汁上都冒起了白烟,这短短几步的距离,穆幽就将它回了温。默槿不敢怠慢,双手接过药碗后,先是试探性地抿了一口,虽然与往日她温病中喝的药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但既然是穆幽递来的,她自然没有多想,屏住呼吸一口气将药闷了下去。
双手捧着碗刚放下去,默槿突然觉得下唇一凉,穆幽的脸已经近地她有些看不清楚了。
涂抹在她下唇上的东西粘稠得很,还略带有些薄荷的香味,默槿又不敢说话、也不敢动,只能任由穆幽将这不知道是什么的软膏用小指一点点涂满了她的下唇。都涂满后,穆幽左右端详了一下,曲起小指用干净的骨节在默槿的嘴角划了一下,似乎是将多余的软膏抹去了之后,才重新站直了身子。
默槿抿了一下嘴,抬起手刚想碰下唇,便觉得手腕处被一只看不见的手握住了:“别乱动,”穆幽抬眼扫了她一下,又将目光落回了手中的圆形的小木盒上,“敷上一晚,你这嘴唇就不会再痛了。”先前他不说的默槿还没有感觉,如今被提起,虽然抹了药,但默槿还是感到下唇有两处此时刺痛得厉害,想来可能是干裂了缘故。
“谢谢…”默槿放下了手,低声道了谢,感觉手腕上钳制的力气立刻消失了,穆幽将木盒子放到了她枕边儿,道:“你每天睡前涂抹一层,估计三、四日便可全好了。”说完,便转身要往外走,默槿伸出手想抓他的衣角,却什么都没摸到,只能出声喊了他:“你去哪儿?”
话问出了口,默槿才觉得自己问的奇怪,穆幽这边听得也感觉十分奇怪,他本是准备回去一趟,但转过头时,看到坐在床上微微皱着眉头的默槿,她的脸无限地和寥茹云的面容重合在了一处,一时间,心里竟软得像是被温水浸泡过一般。
“我…”话出了口,却在喉咙处打了个转,说出来的话便变了样子,“我就在隔壁,你有事儿便摇铃铛,我就会过来的。”说完,穆幽自己也觉得自己十分奇怪,摇了摇头,转身走了出去。
桌上的烛台他并没有拿走,默槿也没想着要起身将蜡烛吹灭,而是在这昏沉的火光中费力地将外衣和中衣都脱了,暂时放到了一边儿,随后重新钻进了被褥里。先前因为有这些繁琐的衣服,她睡得并不舒服,如今只着了里衣,方才觉得身上没有再被束缚的感觉。
不知是因为药力还是因为这几日本就过于疲惫,默槿很快又睡了过去。
出了房门,穆幽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往风云台的入口处走,反而是转了个身,扭头进了默槿隔壁的房间,里面什么都没有,空落落地让人觉得冷的厉害。穆幽环视了一圈,突然想起来默槿房中是少了什么,他从腰间抽出一张黑纸,闭目凝神,片刻后他指尖的黑纸便直接化为灰烬。屋内虽然无风,但那灰烬却向着一个方向飘散了去,随后消失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因为穆幽不在的关系,他魔宫的大伙儿也都懒散了起来,只有阿南还在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整个人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刃,随时准备染血一般。那张黑纸竟是直接出现在了空中,然后不偏不倚地,直接落在了他面前的矮案上。阿南愣了一下,随后将黑纸夹在指尖晃动了一下,便有粉样的金色雾气在空中弥散开,呈现出了一句言简意赅的命令。
虽然对这个指令阿南是完全摸不着头脑的,但他还是一板一眼地按照穆幽所给的命令准备了火盆、充足的炭火,和两床厚被子,还有一些着急需要批改的文册。大包小包地都收拾好了之后,阿南也不愿借别人的手,自己将这些东西通通背到了身上,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风云台旁。
那边穆幽等得都快发脾气了,终于听到直接传入他脑海的骨哨的声音,他刚迈出这个空落落的房间一步后,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手在墙壁上很轻地抚了一下,默槿的屋子四周墨金色的光晕一闪而过,随后,穆幽才放心地往风云台所在的走廊深处走去。
“主人。”大包小包的阿南看着从风云台上快步走下来的穆幽,弯腰想行礼,没想到背后背着的被褥差点儿从他的头顶翻了过去,还好穆幽眼疾手快,一把将其接住了。阿南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便被穆幽拉着胳膊站了起来。
看着这么写个东西,穆幽立刻打消了准备自己带回地宫的念头,反手搭上阿南的肩膀,道了句“稳点儿”,随后两人在守卫的注视中,直接从风云台前消失了。
落地的地点穆幽找得很好,正正好地,两人落在了默槿的房间门口,阿南一时没站稳,手上的汤婆子砸在了地上,空荡的地宫内一时间像是被投入了好些个石头的水池,声音如涟漪一般来回震荡着,过了许久才完全安静下来。
穆幽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看着阿南一脸紧张的神情也不好意思过多地指责他,毕竟让他一个只会拿剑杀人的人做这些活计,本就是为难了他。穆幽弯下腰将汤婆子捡了起来,随后空着的那只手在墙壁上又一次划过,墨金色的光晕略微收小,此时的制芥只有默槿所睡的床铺那么大。
两人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子,阿南先是将所有东西都放到了地上,随后将炭火都放入了火盆中,用打火石点着后向穆幽的身边推了推,弄得穆幽哭笑不得,他摆了摆手,示意阿南站在一边儿就好,随后自己动手,将火盆放到了默槿的床边儿。
被命令安静待命的阿南没有事儿做,眼睛却没闲着,他一会儿看看收拾东西的穆幽,一会儿看看床铺上躺着的一脸病态的默槿,一时间脑子里像是被灌了浆糊一般,摸不清楚两个人的关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女子皱紧了眉头,面容又隐藏在暗处,阿南实在有点儿想不起来到底有没有在穆幽身边见过这个女子。但看着自己主子的动作,阿南突然有个大胆的想法,他是个没脑子的直肠子,想到哪儿说哪儿:“夫人是病了吗?”
只见穆幽一个踉跄,差点儿一脚踩到火盆里去,他给默槿加了一床被子后,退出了制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阿南:“你这个脑子…怎么平日没见你这么活络,什么都能想到呢?”他确实被阿南的话气得不轻,但更多是怀疑自己,即便这是寥茹云的女儿,却也是唐修雅的种儿,他如此任劳任怨,如此上心,实在也是有些奇怪。
思及此,穆幽咳了两声,跳过刚才的话题,阿南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但至少弄明白了这床上的小病号不是夫人,心也算是放下来了,毕竟默槿在他看来不过是个肉身凡胎,怎么能够与自己的主子同日而语呢。看着又跑神了的阿南,穆幽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文册呢?”
阿南连忙从上衣内侧将三、四个文册掏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到了穆幽的手上,穆幽大致翻看了一下,突然冷笑了一声:“我不在,这群老家伙是不是要翻了天了?”阿南在一边站着,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他知道穆幽的习惯,这些不过是他的自言自语,并不需要旁人应和。
跟在穆幽身后,阿南也走出了默槿的屋子,在临出门的时候,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此时的默槿因为被褥和房间里已经暖和了起来,人也不再蜷缩成个毛毛虫的样子,所以借着烛火,也能看清楚她的脸了。
脚下步伐一顿,阿南突然感觉这默槿的样貌,似乎他是在哪里见过的。
穆幽坐在石桌边阅着文册,阿南他人虽然是坐在一边儿,但脑子却完全不在这里,从进来为止,阿南就在思考,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过隔壁那个奇怪的女子,以至于穆幽唤他第一声都没有听见。
“阿南?又发什么神儿呢?”穆幽用文册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回去吧,这些我都看完了,之后需要你的时候,我会再传书给你的。”阿南揉着被敲了的天灵盖,呆呆地“哦”了一声,回神拿起文册就准备直接离开,突然被穆幽制止了:“且等一下,你既然来了,便去试试风云台到底还能不能用。”
毕竟那个地方已经快一百年没有人真正踏足了,上次默槿也不过试探了个边缘,到底这个通道还能不能顺利从这儿到风云台,还需找个功夫了得的人试试看,此时的阿南,便是个极好的选项。
对于风云台的故事,阿南也只是听过几耳朵,他的心思本就不在那儿,所以也没觉得穆幽提出让自己试试风云台有什么问题。
他跟在穆幽后面穿过了大殿,在经过六边高台的时候,阿南只觉得在这阴冷的地下突然吹过一阵暖软的微风,他鬓角的碎发也被吹动,证明这不是他的错觉。显然穆幽也感觉到了,他明显知道这阵暖风的由来,不由驻足,定定地看了一眼六边高台之上的落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它还是那副样子,没有丝毫变化。
阿南随着穆幽的目光看去,虽然说不上来哪里奇怪,但他能确定这块石头,必然不是个普通的玩意。穆幽只看了一小会儿,他心中记挂着风云台的好坏,抬起脚又继续向另一侧长廊走过去,阿南又看了一眼落石,也乖乖地抬腿跟了上去。
在距离石门五六步的地方,穆幽停了下来,阿南跟在他后面也停了下来,在刚刚不足两丈的地方,他们二人都感觉到了从这石门内散发出来的,只属于魔道地府的味道,虽然阴森恐怖,但他们二人其实早已习惯了。穆幽抬了抬下巴,示意阿南先去看看,不同于默槿的试探,阿南径直走了过去,将手伸入了那一片混沌的黑色之中,然后回头向穆幽点了点头。
看着他的表情,穆幽的心也放下了大半,他上前几步拍了拍阿南的肩膀:“到了告诉我一声,此时不要让任何人知道。”阿南一低头,表示明白,随后直接踏入了混沌之中。穆幽站在石门外面,等到门口这片有实体的黑雾归于平静之后,又站了一小会儿,也转身离开了。
他并没有回之前批改文册的房间,而是重新走近了默槿的屋子。默槿还是那副昏睡不醒的样子,不过看着脸色比之前好了一些,眉头也不皱着了,虽然不时还会发出咳嗽的声音,但至少听起来不像是要将肺都咳出来一半的闷响,他也放心了一些。
另一边儿进入了通道的阿南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先前默槿并未深入,所以隐匿于这片混沌中的生物也没有被她惊醒,而穆幽作为魔道之主,有些东西躲他还来不及,又怎么敢主动来招惹他呢?如今阿南这么大大咧咧地直接闯入了它们的领地,要想直接通过,恐怕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穆幽派他进来的意思,一是为了看看这个通道还能不能用,二则是需要他洗清这片混沌中不该存在的东西,虽然二人都没有明说,但数百年的主仆情义,在这个时候就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阿南走了几步后直接闭上了眼睛,在这儿,眼睛是最不能相信也是最没用的东西,倒不如相信他作为杀手的直觉和嗅觉来得方便。迷惑人心的妖物本就多生于黑暗之中,这片混沌之内更是不会少,可惜它们也就只能蒙蔽一下凡人的双眼,遇上阿南这个等级的高手,几乎是顷刻间就被破去了所制造的幻象,随后连一声求饶都没有发出来,便被他手中利刃劈中,烟消云散了。
在这里甚至连时间的概念都没有,阿南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记得自己一共行了三十七步,挥剑一百一十三下,然后他感觉周身像是被温水洗涤过一般,睁开眼,看到的便是风云台的景象。
其下的看守对这几日风云台频繁的被使用已经见怪不怪了,纷纷向阿南行过礼后,按照流程登记下出入之人的姓名和准确的时辰,便算是完事儿了。阿南记挂着要写信给穆幽,也没多做逗留,快速返回了自己的房间。
靠着墙壁站立的穆幽感觉周身的时间都停止了流转,他就这么看着一动不动,睡得极沉的默槿,一时间思绪万千。大约是因为想到了寥茹云的关系,等默槿有了要醒来的举动时,穆幽第一个反应竟是像之前一样隐藏起身形,虽然明知道默槿察觉不到,他还是将自己的气息都完全藏匿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藏都藏起来了,此时再要出来,就变得更奇怪了。穆幽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但还是认命地继续保持现在这个状态。默槿显然是刚醒来,昏昏沉沉地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在床上坐着揉了好一会儿眼睛,又咳嗽了几声,才想起来之前都发生了什么。紧接着她大致查看了一下房中新添置的这些东西,大概也能确认会这么做的人,暂时只有穆幽了。
毕竟,这儿除了自己就是他,再没有什么别的人了。
“穆幽?”默槿以为他还在隔壁,开口唤了一声,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因为连日的咳嗽和温病,沙哑得厉害,就好像是两块粗糙的石头被人强制摩擦在一处似的。默槿吐了吐舌头,干脆地掀开被子下了床,光脚走到了桌边,也不管茶壶中的水已经凉透了,倒了一杯便灌了下去,还嫌不够,又喝了一杯。
看着她这副样子,穆幽只觉得寥茹云这些年的教诲都白搭了,也不知道这默槿到底是个什么性格,怎么也不多注意些。但穆幽自己也没想明白,是他先不厚道藏在人家一个女儿家的屋内的,虽然也不是故意的,不过总是不应该再腹诽旁人的好。
喝好了水的默槿穿好了衣服,听着隔壁一直没有动静,便直接走了过去,却发现隔壁屋子内别说是人了,就是东西都没有多一件儿,她环视了一圈空空荡荡的房间,叹了口气,本来还提着的一口心劲儿又放了下去,忍不住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好不容易平息下来,默槿放下捂在自己口鼻处的手,看了看掌心并无异样,暂时放下心来,肚子便跟着唱起了空城计。因为一直在地宫内的关系,默槿并不知道现在的时辰了,她考虑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决定今日不开荤了,就煮些面条,再煮些青菜就足够了。
穆幽看着默槿一个人在厨房忙来忙去,又是烧水又是煮面,突然笑了一下,这些事情也是寥茹云不会教给她的,因为连寥茹云都不怎么下厨房,她会做的多是些糕点、甜品,这种实打实用来填饱肚子的粗鄙食物,是入不了她的眼的。
所以穆幽此时才会觉得好玩。
将碗中的面和汤都吃了个干净,默槿满足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感觉心肺处灼烧的感觉也好了许多。她房中的炉子上的小药锅子内已经被添上了新的药材,只等她将三碗水熬成一碗,便可以用了。面对这一锅乌漆嘛黑的中药,默槿有一瞬间真的想给它们都倒了,但紧接着又想到这穆幽此时不知道又在哪儿看着自己呢,于是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乖乖坐在一边儿扇着风,等药熬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走出地宫的默槿还在忍不住打着寒颤,倒不是因为外面的冷风太过喧嚣,而是那碗药里实在是不知道放了些什么药材,憋着气儿一口喝下去后还是觉得苦涩感只冲脑门,连着喝了好几口热茶都没有将药的苦味冲散。
外面夜色正浓,因为之前还在下雪,所以看起来天空格外干净,连带着星星、月亮似乎都离这俗世间更近了一些。默槿的大氅下是件短打扮的衣裳,既然来了这内谷,现在又咳得无心看书,她想倒不如再去看看那副浮雕,也许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一路寻着小溪向上,默槿沿途还试图找找又什么酸甜口的野果,能够抵挡一下她喉咙里可怖的苦涩的味道,没想到一无所获,除了个别秋冬也能够繁茂生长的树木外,大片的树林和灌木丛都变得光秃秃得了。默槿发现有一段的溪水表面因为太过寒冷都被上了冻,她还有些担心那方池子的水会不会有问题,但转念一想若是日升月落无有停歇,那么那水的循环往复也不会有所停歇,所以大约是没问题的吧?
真正看到月光下的水池时,默槿愣了好久,之前有树荫遮蔽着所以她之前与柳博铭前来的时候没有发现,如今这叶子都掉光了,反倒是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拦截住这落了一地的月华。平静的湖面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是一面上好的镜子,映照出四周所有树木、石堆的倒影,看起来好像在湖水中有完全相同的、另一个世界似的。
这次出来因为没有人能帮自己,默槿又不确定等到潮汐更迭时自己有力气抵挡住倾泻而下的湖水,谨慎起见,她还是带了一捆粗长的麻绳,一直背在身上。之前穆幽看到她在整理麻绳了,但是在离开地宫时,并没有在默槿身上发现麻绳,他还当是默槿忘记了,如今默槿脱了大氅才看到这一整捆的麻绳都被她斜跨在胸前,背在了背上。穆幽突然之间有个很奇怪的想法,那便是:这小丫头也太瘦了。不然为何衣服下藏着这么些个东西,从外表也看不出来呢。
他这边儿脑子里的念头一会儿一个,那边儿的默槿倒是手脚麻利地挑选了一颗看起来十分结实的树木,将麻绳的一端在上面缠绕了两圈后死死捆住,接连打了好几个结,又拉拽了好几下,确定它不会无故散开后放心地拍了拍手。外面碍事的大氅早就被她脱下,放在了原先那块大石头上,默槿放衣服的时候还有一瞬的愣神,恍惚觉得一会儿柳博铭便会像上次一样找到这里,然后“噗通”一声出现在自己背后,即便摔得生疼,也会先关心自己。
思及此,她缓缓叹了口气,柳博铭双手捧着奉到自己面前的情谊,是她自己拒绝了的,如今又怪得了谁呢?甩了甩脑袋,让这种奇怪的念头从脑子里离开,默槿深吸了两口气,虽然后心靠右的位置还是掩不住针扎似的疼,但比起之前已经好很多了。她走到湖边捧了一捧水拍了拍脸,深吸一口气后,直接先前迈了一步,跳入了湖水中。
其实水下的这片区域有什么,连穆幽都不知道,他看着默槿就这么跳下去了心下一惊,差点儿之下跳下去捞人,但看到默槿行动迅速地抓住了绳子开始向湖底游去,又觉得奇怪,所以暂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透过湖面看着身影扭曲了的默槿,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默槿消失在湖水中,穆幽才知道这水下另有一番乾坤,不过他并不急着下去,反而是现出身形,垫着默槿的大氅坐在了石头上。在魔道可没有如此的良辰美景,他们的月亮不过是人间的月亮的一个假象,冰冷而毫无温度。只有灵淮山没日没夜地喷薄着岩浆,火光照亮着魔道很大的一片区域,其余的地方,大部分都是永远的冰冷。
在他欣赏夜色的时候,默槿已经穿过那层屏障,稳稳地落在了湖底下面的浮雕群里,这里同之前没有任区别,默槿拧了拧自己的头发,又把身上的衣服攥紧捏了捏水,随后开始四处打量起来。夜明珠的光芒依旧映照着整个地下的区域,所有的浮雕上连一点点灰尘都没有,默槿先是抚过了离天帝远一些的那些浮雕,随后走到了天帝这一侧,他最远,但他的光芒也最为刺眼。
盯着那儿看了许久,其实默槿心中还是有所忌惮的,但她逼迫自己去努力分辨着每一位仙家的脸,右手无意识地伸进腰封内攥住了两仪铃,因为她的触碰,铃铛不可抵挡地响了起来,只是这个声音,她现在还听不到而已。
可是在岸边发呆的穆幽却听得十分清楚,只一瞬的时间,他便落到了默槿的身边儿,穆幽再次选择隐藏了身形,他想看看默槿此时到底是在做什么。没想到映入眼帘的一切让他心下愕然,这一场“盛宴”他虽然没有资格亲临现场,但是这件事情,确实在三界八荒中引起了不少的震动。
天界的战神陨落,自然是大事儿,可是天界竟然还有闲工夫举办这一场盛宴,也是十分令人费解的事情。
看着在天帝的浮雕前微微颤抖,却还是坚持的默槿,穆幽悠悠地叹了口气,现出身形咳了一声,引起了默槿的注意。默槿本来沉迷于浮雕,被身后这声咳嗽下了个激灵,连忙回过头去,这才想起来穆幽之前同她说的“你要找我就摇那个铃铛”,那个时候她还奇怪,两仪铃明明毫无声音,就变是摇了他又怎么会知道呢?如今看来,还是她太年轻了,眼前这个穆幽与两仪铃、与寥茹云的关系,恐怕并不是她能理解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默槿原本是想问他怎么会来,转念一想,明明是自己摇了铃铛,穆幽会过来也毫不奇怪,“你之前去哪儿了?”虽然这个问题很傻,但至少比自己的话把自己噎死要好些。而穆幽则选择无视掉这句明显没什么意义的问话,抬腿都到了默槿身边看着,看着这些浮雕,冷笑出了声音。
“你识得这些人?”
原本默槿以为穆幽的身份特殊,是不会和天界这些个仙家有所往来的,但现在看他的表情,恐怕不仅仅是自己的娘亲,这副浮雕上的很多人,他应当都是认识的。果然,穆幽转过头冲她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毕竟我是你娘亲的朋友,而且这些人,”他抬起手在天帝身边的位置比划了一下,“大部分都是熟面孔。”
“那…”默槿伸出手,指着句芒身边的那个空位置,“那里原先应当是什么人?”
穆幽眯起眼睛,先是看了看天帝,随后又看了看句芒,最后眼神才落到那个空落落的位置上,盯着哪里看了许久,他冷笑了一声,开口道:“那是天帝的第一十二个儿子,名为咏稚。”
“咏稚?”默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十分诧异,她原本以为那个位置应当是自己父王在仙界的位置,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完全没听过的名字。穆幽摇了摇头,她不知道也很正常,这是一段非常繁杂的旧事,穆幽低下头略微整理了一下后,缓缓说出了当年他所知道的那些事情。
因为唐修雅功高盖主,在他最省时寥茹云突然出事儿了,那个时候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两情相悦,而天帝开出的条件虽然具体细节穆幽并不知道,只是从后来发生的事情也能看出来,摆明了就是要唐修雅一命抵一命。
即便知道此身万劫不复,唐修雅还是选择自涅,让寥茹云能够继续好好生活在那个“无忧无虑”的仙界。
“这场宴会就是发生在那之后不久,你的娘妻被放了出来,但是宴会上不见的,不仅仅是唐修雅,还有…”穆幽长手臂,点了点那个空落落的位置,“天帝的儿子,我想那个时候寥茹云便知道天帝是打得什么如意算盘了。”
对于神啊、仙啊这些事情,默槿其实知道的内容十分有限,她以前根本就不相信有神佛的存在,如今不仅是见了好些活生生的神仙,甚至连她自己都拥有仙根,也是一件十分有意思的事情。
穆幽看她眼神还是有些迷茫,索性好人做到底,继续同她解释道:“因为你爹是自涅而非被天界所贬,所以等他轮回九世后还是能够重返天庭的,除非是在此期间魂飞魄散,否则没有例外。”他不是个讲故事的好手,但是他所说的都没有什么废话,默槿也立刻抓住了其中的重点,不过她并没有着急插话,而是等着穆幽继续往下说。
“唐墨歌,便是咏稚的转世,虽然他没有身为仙族时的记忆,但是天帝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有足够的理由杀死唐修雅,你也看到了,确实这一切都如天帝所期待的一般,”穆幽冷笑了一声,“毕竟天、人两界,他还是最大的。”
关于唐墨歌的事情,默槿隐隐有些疑惑,如今被穆幽一解释,所有不明就里的事情都对上了号,她的后背本来已经半干了的衣服如今又湿了,一身的白毛汗足以证明这个故事对她的冲击到底有多大。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看着默槿猛然苍白了许多的脸,穆幽突然觉得自己方才说话是不是太狠厉了些,以至于把她吓到了。他也不着急,静静站着等默槿向自己提问,没想到,预料中的提问没有,倒是默槿一连串的咳嗽声在这个半密闭的空间里,声音响得吓人。
原本一直面对着浮雕的穆幽终于转过身看着默槿,看她咳嗽地弓起身子,几乎是一个鞠躬的动作,犹豫了一下之后,伸出手很轻地抚了抚她的后背。默槿明显感觉到后心右侧针扎似的疼痛减缓了很多,她猛然挥手挡开了穆幽的胳膊,随后连着倒退了好几步,方才那般声嘶力竭地咳嗽后,声音意料之中的沙哑:“你做了什么?”
突然被缓解的疼痛其实让默槿感觉并不好,因为这很容易让她联想到早些年服用御米子时的种种,还有后来药瘾复发后戒掉时痛苦的感觉。穆幽并不知道这个,他保持着手臂被挥开的动作也愣住了,看了看自己的手臂,又看了看默槿,将手收回一起背在了身后:“我看你咳得可怜,只是将你肺脏中的积液拂去了一些,你别紧张。”
穆幽的声音变得缥缈而清冷,当着并非是他不满意方才默槿的行为,相反,他觉得作为一个要向天命之子复仇的人,这般警觉是应该有的。穆幽抬起头,透过湖水看到的月亮完全是模糊的,月华也氤氲成了雾气,他大概分辨了一下时间,点了点下巴示意默槿到自己身边儿来。
默槿犹豫了一下,她刚才明显的不友好的行为,若是她自己遇到了,即便是关系再好的朋友,恐怕也要冷了脸,没想到穆幽看起来第一时间有些惊讶外,之后就没有什么额外的表示,如今还让她过去。默槿怯生生地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穆幽身侧半步的距离外,穆幽挑着一边眉毛撇了他一眼,伸出手隔着衣服握住了她的手肘,默槿感觉突然间天旋地转,仿佛是脑子被拿出来放在加满了水的米缸里,被顽童来回搅拌一般。
下一瞬,她便觉得周身空气猛然凉了下来,忍着腹中强烈的不适感,默槿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她竟然直接到达了湖边的地面上?这个时候胳膊上穆幽那只像是钳子一样的手,才松开了开,默槿惊恐地看了他一眼,指了指自己,想问什么,但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
好在她接受的能力很快,从一开始知道穆幽并非凡人,她就对之后会遇到的这些事儿有了些许预见,刚才只是太过惊讶,才会如此失态。默槿向穆幽道了声谢,回身走到了石头边拿起自己的大氅,将衣服穿戴整齐。她以为转过身的时候穆幽便又会像之前一样消失不见,没想到等她收拾完毕,把湿漉漉的麻绳抱在怀里准备回去的时候,竟然发现穆幽还站在原地,只不过目光并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在抬头看着夜幕中月亮。
她有些奇怪,略显尴尬地走到了穆幽身边,很轻地咳了一声,正准备说话,没想到穆幽先一步低下头,看着她开了口:“你又不舒服了?”
“不、不是,”默槿向地宫的方向偏了偏脑袋,磕磕绊绊地问到,“你,你跟我回去吗?”穆幽愣了一下,向她偏头的方向看了一眼,才反应过来默槿在问什么,随后他点了点头,先行转身离开了。抱着麻绳的默槿在后面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但也赶紧跟了上去。
回去后,默槿先简单收拾了一下,把湿衣服都换了下来,她以为如此折腾一圈下来,病情又会加重,没想到除了额上还有些微微发热外,其余都没什么问题,连着几日越发严重的咳嗽也在穆幽那一次轻抚后消失不见了。
走出房间,借着四周墙壁上被点亮的烛火,默槿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穆幽果然是站在落石旁发呆,他没有踏入那一片液体的区域,只是站在外面,双手背在身后,专注地盯着那块石头看着。
鬼使神差地,默槿走了上去,站到了他身侧,抿了一下嘴唇,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语言后,将之前自己在梦境中所看到的,和入宫后那一次失败的行刺,全部和盘托出,即便是曾经没有告诉过柳博铭的内容,如今她也尽数说给了穆幽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地宫里,她略微有些沙哑的声音像是有实质感一样静静流淌着,穆幽虽然没有转头看她,但看得出来他有在认真地听默槿说话。而默槿也没有去看穆幽,似乎她只是在讲述一段故事,并没有特意要说给谁听的意思。
故事、脉络默槿都讲得很细,并不仅仅是因为面前这个人可能会告诉她一些,曾经她不曾发现的事情,也是因为在穆幽面前,默槿感觉自己从来不能宣之于口的事情,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穆幽根本不在乎她的这些小情小爱,自然也不会产生鄙夷的情绪,哪怕是她遭唐墨歌侵犯一事,穆幽听在耳朵里,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
当地宫归于平静的时候,默槿感觉自己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像是一面镜子一样的池水,无论是刮风还是下雨,都不会让她的心再有丝毫涟漪。这种心境的变化不仅仅是她自己能感觉得到,连站在她身边儿的穆幽也清楚地感知到了。
穆幽微微一笑,后退了几步,将默槿整个人上下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被注视着的默槿也转过身面向他,虽然心中有疑问,但是她并不着急,只是微微低着头,静静地等着穆幽开口。
“明日开始,将你那些不入流的师父教的东西通通丢掉,我来教你,该如何弑仙屠龙。”
说完,穆幽的身影又一次在空气中直接消失,默槿没有再像之前一样,她已经开始适应起来和这个魔道中人相处了。
抵不住陆绮的胡搅蛮缠,陆智敏一边在心里不停向自己的娘子道歉,一边压低了声音告诉陆绮他所知道的,所有关于此次默槿进入内谷的消息。
“我听同僚们议论过,这次默槿姑娘入谷后,掌门就命宿雪首座将入谷的路封了起来,看那个架势,是不准备再让任何人进出了。”
“说些顶用的。”陆绮绕过矮榻,双手搭在她父亲的手臂上,轻轻捏了几下,“二师兄为了这个事儿都快要准备去师父面前长跪不起了,你是看着我俩长大的,就可怜可俩那我俩吧。”
“你说…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虽然说着抱怨的话,但陆智敏还是将他知道的事情全数告诉了陆绮,“掌门在他们二人外出求医时曾经算过一卦,好像这个默槿姑娘啊,如果留在你师兄身边儿,那你师兄…可能会出大事儿啊。”
如果是一般人说这种话,陆绮肯定一个耳光都刮过去了,然后再去找那个乱算卦的人,将他也揍一顿。但是,现在说这话的是自己的亲爹,算卦的是自己德高望重的师父,陆绮一下瘫坐在原地,眉头都皱到了一起。
“所以我们知道这些事儿的,也不敢跟你们小一辈儿的乱说,默槿本就身份特殊,不是我等凡人能够妄议的,”陆智敏给自己女儿添了些热的姜茶,继续说到,“要不你还是劝劝你师兄,收收心吧,他和默槿…恐难有个好结果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绮自然能明白这些道理,可是这几日看着柳博铭每日连功夫都扔下不管,就缠着几位师叔和师父打听默槿的下落,她实在是看在眼里,疼在心中。对默槿的抱怨都变成了担忧,也不知道她在内谷一个人是怎么活下来的,再想想她的身子骨,实在是让人乐观不起来。
喝完姜茶,陆绮谢过陆智敏,又叮嘱他这事儿谁都不许告诉之后,离开了药石阁。柳博铭此时应该回到住所了,她决定直接去师兄的小屋找他,看看他那边有什么线索。
果不其然,远远就能看到柳博铭的小屋在夜色中泛着光亮,估计是里面已经燃好了蜡烛,陆绮轻轻地叩了几下门,柳博铭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进来吧。”
“你也不问问我是谁,”陆绮进屋后转身将门关上,以防屋内的热气跑了出去,“师兄,你这边怎么样了?”
柳博铭正撑着额头坐在桌边儿,听到陆绮的问话,他只能摇了摇头,随后将脸埋在了双掌内,微微弓着背,看起来十分疲惫的样子。陆绮叹了一口气,在他身边儿坐了下来,低声道:“我今天去问我爹了,知道了一件事儿。”
“什么事儿?”柳博铭还是保持着那个动作,闷声闷气地应着。
“好像是师父为你和默槿算了一卦,但是卦象不好,恰好默槿提出要去内谷,师父顺水推舟地就同意了。”
“卦象不好?卦象不好是个什么意思?”听到陆绮的话,柳博铭一下抬起了头,他眼下的黛青色已经越来越重,看来这几日都没有休息好。陆绮犹豫了一下,正在考虑如何说的时候,柳博铭拍了拍她的手臂:“师妹,不会连你也瞒着我吧?”
柳博铭这幅样子实在是有些可怜,陆绮本想隐瞒的话,现在也隐瞒不了,只能将陆智敏告诉她的内容复述了一遍,末了,补充道:“虽然平日师父对你与对我们别无二致,但到底你是他的儿子,大师兄又出逃,谷中只剩下你一个,他会如此紧张你,实属正常。”
这番话柳博铭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陆绮说的“默槿与你在一起,你会出什么大事儿”,他恨不得即刻就飞奔到柳源楷身边儿去,问问他,为何因为要保护他,便将默槿一个人封入内谷,就是因为自己是他的儿子吗?难道默槿就不是他的徒弟,不是同门了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拦得住一时,拦不住一世,最后柳博铭还是径直跑去柳源楷的住处,定要问个清楚。柳源楷也并没有休息下来,他看着闯进来的柳博铭和跟在后面的守卫,还有陆绮,深深地叹了口气,摆手叫守卫们都离开了。柳源楷指了指桌边儿的位置,示意他们坐下。
茶已经泡过两次,如今苦涩的味道倒是都没有了,但是茶叶本身的清香也淡了许多。柳博铭饮了一盏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父亲,他不相信柳源楷不知道自己深夜闯入这里是为了什么,所以他的话并不用多,都是在等着柳源楷开口。
其实品茶时,柳源楷的心中什么都没想,他只是单纯在品着茶汤,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徒弟,心下感慨万千。收到风声赶来的宿雪又一次冲撞了守卫,柳源楷看着这一室的慌乱,再一次摆了摆手,示意守卫们离开。
“默槿的事情和师兄没关系,”宿雪等着守卫们刚走出去,便冲到桌边儿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在你们心中,是体统重要,还是默槿的命重要?”
柳博铭的声音很沉,他甚至没有去看怒火中烧的宿雪,一双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柳源楷的身上。宿雪要继续和他争论,被柳源楷一把拉住了手腕,向下拽了拽,宿雪不服气地“哼”了一声,但还是顺着力道坐了下来。柳源楷为他也添了一盏茶,转过头语速缓慢地同柳博铭说到:“默槿是自愿入谷的,这件事儿我没有骗你。”
“那您什么事情骗了我,师父?”柳博铭对他的这种态度并不买账,反而更加坚信,默槿的消失和他一定有着必然、不为人知的秘密。柳源楷神情如常,宿雪在一旁一盏茶入喉,还是挡不住满腹的怒火:“决定让默槿离开你的,可不是我和师兄,而是你的娘亲。”
“什么!”陆绮的反应比默槿更大,一直以来他们柳氏兄弟的娘亲在落石谷内都是一个不可言说的事情,他们这一辈儿小一点儿的,甚至连这个师母的只言片语都不曾听说过。柳博铭也有些惊讶,终于将目光从柳源楷的身上移到了宿雪的脸上:“师叔,您这话什么意思?”宿雪看了眼低头不语的柳源楷,知道他这是对自己出格言行的一种默认,自然胆子更大了起来:“德琴崖住的那位主儿,便是你的亲生母亲,你且想想,你们在那儿的时候,她可有和默槿说什么?”
虽然卦象一事是宿雪传信告诉了渊沁儿,但是决定让默槿不能与柳博铭来往的,还是她这个娘,所以现在宿雪暂时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把问题都推到渊沁儿身上,就像当年一样。
霎时间,柳博铭的脸都变了颜色,他的一双眼睛虽然是看着宿雪,但能感觉到其实他此时什么都没有看入眼中。确实他的心里此时像是有几十挂炮竹一起炸了开,所有一切说不上的怪异感,在宿雪的这番话后都得到了解释。柳博铭木木地转过脑袋看了眼担忧他的陆绮,又看了看低头默认的柳源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竟然直挺挺地向后仰了过去!
即便是寒冬,陆智敏也不免用帕子擦了擦额上的薄汗,他将针灸包收回药箱中,站起身向身后一直等着的柳源楷点了点头:“大约是急火攻心,而且我看柳公子今日都没有休息好,约是疲乏得厉害,我已施过针,睡上五六个时辰就没事儿了。”说完,他鞠了一躬,背起药箱转身离开了柳源楷的房间。
一直守在外面的陆绮看到自己父亲出来,几步跑了上去,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怎么样?师兄他没事儿吧?”陆智敏摸了一把自己女儿冰冷的手背,也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将陆绮向旁边领了过去:“没事儿,”他刻意压低了声音,“睡一觉就好了,你也回去睡一觉,明天等你醒来再过来看看,这会儿掌门和宿首座在里面,你也进不去。”
“可是…”陆绮刚开口想反驳,便被陆智敏打断了话头,“此处这么冷,你又进不去,难道要在这儿呆一晚上吗?”陆绮知道自己是关心则乱,更毋庸被陆智敏这一说起来,自己才感觉到了手脚已经冻僵,甚至有些没有知觉,她只能点了点头,同意了。
将陆绮一路送到了房门口,陆智敏看着她进了屋子,燃起了屋内的烛台,这才搓了搓同样被冻僵的双手,急匆匆地赶回了药石阁。
柳博铭突然昏倒的事情,只有在场的几人和后来看诊的陆智敏知道,柳源楷有意封锁消息,虽然宿雪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也没有多问,反而是低着头,乖巧地站在柳源楷身后,看着他给柳博铭整理了头发后,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给他盖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做完这一切,柳源楷站起身先向外间走去,宿雪紧跟在后面,顺带着关了房门,不让两人的谈话吵到熟睡中的柳博铭。
“师兄…”看着柳源楷脸色蜡黄的脸,宿雪有些胆怯地停在了他一步开外的地方,“是我太着急了,不该这么快就告诉他。”他不确定自己说得话有没有被柳源楷听进去,因为他一直目光呆愣地看着地板上的一个点,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宿雪又害怕又担心,迟迟也不敢有所动作。好在很快柳源楷便恢复了过来,他先是叹了口气,随后像是才注意到宿雪还站在一边儿似的,他指了指身侧的椅子,示意宿雪坐下说话。
“师兄…抱歉…”现在宿雪只有道歉的力气了,他这么几十年了都没有摸清楚柳源楷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更是莫不清楚了。柳源楷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示,只是面上看着同样疲惫极了,“你说,我收留默槿一事,到底是对与不对?”
没想到一直有些固执的柳源楷会问出这种问题,看着他的脸,宿雪只觉得心里酸楚极了,忍不住一个劲儿地摇头道:“师兄只是尽了自己的职责,这事儿当时哪里会有人知道对与不对,师兄仁厚,不想看先掌门的骨肉流落他乡,怎么能是错呢?”
虽然都是些安慰的话,但是宿雪阴柔的声音说出来,似乎更加有说服力,柳源楷又叹了口气,向后展了展劳顿的腰,低声道:“渊沁儿的事情是我考虑不周,想着能够让她劝劝博铭,那毕竟是她的儿子,没成想她爱子心切,竟然直接从默槿这处下了手,这也是我始料未及的。”
宿雪咬了一下下唇,还是将自己传信给渊沁儿一时瞒了下来,他觉得现在并不是最好的,让柳源楷知道此事的时机,他已经有一个柳博铭、一个默槿需要费神费力了,便暂时不要再让他有其余的烦心事儿了。
两人又说了几句和默槿有关系的话题,随后宿雪叫柳源楷早些休息,自己便离开了。柳源楷听着烛花爆裂的声音又愣了一会儿神,起身走进了里屋,又去看了看柳博铭的情况,他还是之前的姿势,安稳地睡在床榻之上,柳博铭站在床边儿,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自己也转身走近书房,看来今晚只能在里面将就一宿了。
相比于柳博铭能够踏踏实实睡个安稳觉,默槿的处境就没那么轻松了。她一早就被劈头盖脸的冷水浇醒,而站在她床边儿的穆幽倒是一脸的闲适,一点儿看不出这事儿是他做的。默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前一夜睡得这么沉,但转念一想,自己若是在睡梦中都能抓住穆幽的踪迹,那恐怕也是不用再跟他学什么了。
默槿在穆幽转身离开后手脚麻利地爬了起来,收拾妥当后又把头发大概擦了一遍,急匆匆地跑出了房间。穆幽已经在地宫另一侧的书房内等着了,昨夜默槿睡下后,他亲自将这处书房收拾了出来,不仅添了好些个照明用的烛台,还将这一室的灰尘都扫了去,书和书架也整理妥当了。
看着默槿进来,穆幽指了指身侧的位置,示意她坐下。默槿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在他身边儿坐了下来,其实她本来是想吃个早饭再过来的,毕竟腹中空空如也,这脑子它也好用不到哪儿去,但碍于穆幽的“淫威”,这个想法默槿也只敢藏在脑子里。
没想到,穆幽最先拿出来的,竟然不是竹简、书籍,而是一笼热腾腾的包子!?默槿吓得连忙向他背后看了看,眼神里写满了惊恐,生怕穆幽这是反悔了,不想教自己,索性直接要将她毒死。穆幽看默槿一脸的不可思议的表情,也感觉十分诧异,这包子虽然他没吃过,但阿南的手艺还是说得过去的,默槿没理由这般嫌弃。他又将笼屉往默槿的方向推了推:“吃。”
干净利落的一个字,吓得默槿直接用手抓起一个包子,心里什么都来不及想,直接将包子塞入口中,咬了一大口下来,炸香的豆腐和软而劲道的粉条,混着一点点汤汁全都进到了嘴里,默槿嘴里嚼的动作不停,一边看向穆幽连连点头,表示自己对这个包子十分满意。
穆幽看着她的表情,也跟着点了点头,右手食指曲起轻轻敲了敲笼屉:“都吃完,吃完我们就开始。”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书中的内容默槿听得几乎是云里雾里,很多东西她以前都知道,可是到了这个书里,感觉却完全不同了。看着她皱紧了的眉头,穆幽停下了讲解,将书合了起来:“有什么问题,我说的就如此难懂吗?”
“没有,”默槿立刻否认到,“是因为..这书里的内容,我听得十分奇怪。”
“奇怪?哪里奇怪了,你说来听听。”穆幽还真的没想到默槿开口会说出这么一句话来,但毕竟她是有仙根的人,兴许真的和旁的人又不一样的地方呢。穆幽微微向她的方向侧了一下身子,示意她自己在听她说话。
默槿抿了一下嘴唇,在心中整理了一下语言,开口到:“书中很多内容从前我都是听过的,但是似乎有很多地方都并非我之前所学得那般简单。”她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表达穆幽能不能听明白,只能看着他,期待他可以给自己一点儿回应,毕竟这种感觉确实太过奇怪的,让她心里有说不出的别扭。
“并非之前所学的那般简单…”穆幽将她的话重复了一遍,又想了想,突然理解过来她的问题在哪里了,穆幽摆了摆手重新将书打开,“是我疏忽了,你要将你从前所学的都忘掉才行,否则永远不能懂得五象之术到底该如何灵活地运用。”说是这么说,但穆幽也知道要她立刻将以前玄羽派教的那一套忘记也是不现实的,所以他减缓了语速,留给默槿更多能够去思考的时间。
柳博铭醒来的时候陆绮已经快撑不住要准备去吃午饭了,还好在她准备走的时候,突然发现床榻上柳博铭的脑袋转了转,眼睛也睁开了,他立刻也发现了在自己身边儿的陆绮,立刻惊醒了过来,昨天昏厥前的事情也立刻被他想了起来:“我…师父呢?”柳博铭一时间有千言万语想问出口,脱口而出的自然是这一句。陆绮大力地点着头,一边先门外跑去:“师父!爹!师兄醒了!爹!”
陆智敏和柳源楷本来就在不远的地方站着说话,听到陆绮的叫喊马上赶了过来,陆智敏进了屋子第一反应就是去给柳博铭把脉,随后将他的身体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番,确认没问题后,才放心地退到一边儿,把床边儿的位置让给了柳源楷。
被一通折腾后,柳博铭依旧没忘记他想问的事情,看到柳源楷走过来,还没等他开口,柳博铭先发制人道:“昨天宿雪师叔说的,可是真的?那德琴崖的大夫当真是我娘亲?”此话一出,在后面收拾药箱的陆智敏连连摇头,只恨不得自己长了八只手能立刻将东西收拾妥当,这样就什么都不用听见了。
提起药箱,陆智敏一把拉住陆绮的胳膊,不顾她的反对,将她拉了出来。
“爹,”陆绮试图甩开陆智敏的手未果后,便转变战术,向他撒起娇来,“我就是担心师兄,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的,你就让我进去吧。”
“不行,”陆智敏厉声拒绝了她的请求,“人家父子俩在俩面说话,你跟着凑什么热闹,不许去。”
“可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可是!”陆智敏皱着眉头看向自己垂头丧气的女儿,叹了口气,转而安慰她道,“这些事儿若是你师兄想让你知道,他自然会告诉你,若是他还没准备好告诉你,你在里面,你想你师兄和你师父会怎么想?”
道理陆绮都明白,她就是心疼柳博铭刚醒来又要面对这些个事情,唯恐他受不了,再昏过去一次。陆绮嘟着嘴点了点头,也不再反抗陆智敏,顺从地让他拉着自己往药石阁走的,陆智敏看她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样子,索性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双手搭在陆绮的肩膀上:“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能不盼着你好吗?你现在去实在是不合礼数,倒不如吃过饭,填饱了肚子,掌门和你师兄也说完了,你再拿着午饭去找他,好不好?”
陆绮当真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即便是上一瞬如此不快,被人一哄啊,便有立刻展露了笑颜,欢欢喜喜地跟在陆智敏后面进了药石阁。
柳源楷看着床上这个,唯一还留在自己身边儿的亲人,突然感觉悲从中来,他甚至踉跄了一步,才在床边儿坐了下来,闭着眼睛、侧着脸,点了点头:“宿雪并未说错,渊沁儿…是你的生母,也是我的结发之妻。”
得到肯定答案的柳博铭即便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还是不免像是被人掐了后脊椎般,身子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那…为什么她要阻止我和默槿在一起?”这才是柳博铭当下最关心的问题,如果渊沁儿真的是他的娘亲,那为何会不希望自己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呢?
柳源楷看着柳博铭的脸,艰难地摇了摇头,到了嘴边儿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柳博铭双手直接攀上了他的肩头,大力地摇晃了几下:“师父,您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啊?甚至还要将默槿封入内谷之中,才刚过了年,她才不过十九岁啊,爹…”
这个称呼,柳源楷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到了,因为玄羽派的规矩,即便是掌门所亲生的孩子,也只能称呼掌门为师父,无论是在台面上还是私底下,以前因为这个规矩,柳博铭没少挨打,小小的他总是倔强地看着柳源楷问:“您本来就是我爹爹,我为什么非要叫您师父,不能叫您爹呢?”他那个时候就很有主意,即便掌心被戒尺打得通红也不松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也许是柳博铭开始懂事儿了,也许是他这个当爹的真的没有尽好一个当爹的指责,柳博铭开始认认真真地向他行礼,像他所有的徒弟一般,叫他师父。
“博铭啊…”柳源楷将柳博铭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拉下来,死死地握在手里,“你再听爹的话一次,默槿…真的不能继续留在落石谷中了。”
“为什么,爹,我求求您,您告诉我为什么好不好?”柳博铭还是不死心,一个劲儿地哀求着柳源楷,换来的却是柳源楷一声重过一声的叹息。“儿啊…”柳源楷痛苦地摇了摇头,“你娘亲也是为了你好,她应是得知了你的命格与默槿的相克,才会阻止你们二人在一起。你要相信她,虽然她没有一直伴在你的左右,但你要相信,我和你娘,都是很爱你的。”
柳博铭突然觉得疲惫极了,头也昏沉的厉害,心里也沉得厉害,他疲惫地摇了摇头,将手从柳源楷的手中抽了出来:“爹,你们说是为了我好,那你们觉得,我现在好吗?”
这一句话将柳源楷问得哑口无言,他看着现在躺在床榻上的自己的儿子,一个“好”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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