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昏迷后再醒来,总是有另一番天地,虽然不知是好是坏。
被褥摩擦的声音,惊醒了趴在床边儿浅眠的陆绮,她急急坐起身,问道“怎么样,还有哪儿不舒服的?”默槿听到这个声音,愣了一下,方才想起来自己已经被陆绮和柳博铭救了出来,摇头示意自己没事儿,一边儿想要坐起身来。
陆绮连忙伸手去扶她的肩膀,默槿虽然心里一颤,但好在没表现出来。眼睛上换了新的纱布和药,默槿只能凭借着耳朵去判断房中还有谁在。
“二师兄呢?”她侧耳听了一会儿,发现房中除了陆绮再没有别的人。
陆绮的声音离得远了些,似乎是倒了杯热茶,又走回了默槿身边儿,拉着她的手碰到了杯子上:“你先喝些水,二师兄住在隔壁,早些时候我给他撵回去睡觉了,这会儿应当还没醒呢。”
默槿点了点头,手指摸到杯口的位置后,把茶杯送到了自己嘴边儿。
陆绮左右走了两步,活动了一下腿脚:“我这腿都差点儿麻了,师兄守了你两天两夜,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睡了多久?”默槿感觉自己从宫中出来,不过一会儿的时间,怎么就会是两天两夜呢?陆绮叹了口气,默槿感觉床边儿陷下去一点儿,估计是她坐到了旁边:“你整整昏迷了三天,晚饭之后我把师兄撵回去的,这会儿…”陆绮看了看窗外,估摸了一下时间,“大概是亥时吧。”
默槿第一次感觉到双目失明的坏处,她一直以为醒来的时间是个早晨,没想到竟然是晚上。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用力,她最后看到的景象就好像是梦魇一般,一直在脑海里重复。
陆绮看她低下头,也不知道默槿在想什么,舔了舔嘴唇,开口道:“这儿是州余镇之前你试炼的那处医馆,到了城南后师兄买了辆马车,直接就出了城,一路奔这儿来了。”
思考了一下大概所需的时间,默槿皱了一下眉头,抬起头,把脸转到面对陆绮的方向:“宫中没有派人来追吗?”她离开的事情根本瞒不住多久,只要唐墨歌退朝回到御书房,第一件事儿便是去看她,应当立刻就能发现人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你想到什么了?”陆绮向前探了探身子,问道。
默槿似乎被这突然缩短的距离吓了一跳,连说话都打了个绊子:“没、没什么。”
她不愿意说,陆绮也不会追问,两人都沉默了。
毕竟伤了元气,默槿没一会儿又感觉到脑子变得沉重起来,一点一点地。陆绮接过她手里的杯子,给她正了正枕头的位置:“继续睡吧,我就在外间儿榻上,有事儿你就喊我。”
看着默槿重新躺回被窝里,陆绮给她顺了顺散乱在枕头上的头发,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虽然呼吸还有些不顺,但默槿是真的困了,这回悬着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很快又陷入了深眠中。
第二天,默槿是被炸油饼的味道唤醒的,她第一反应想睁开眼,却发现眼睛上还覆盖着纱布,紧接着就听到柳博铭的声音:“默槿?可是醒了?”
若不是双眼有疾,默槿可能会当场落下泪来,在宫中昏迷之际,她耳边儿无数次响起过柳博铭的声音,但每次抬头去找,都会发现是自己的幻觉。如今眼睛看不见了,但好在不用再去找了。
在外面的柳博铭听到声响,却没见里面人回他的话,又不好进去,只能又问了一声:“默槿,醒了吗?”
“师兄…”默槿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竟哽咽地厉害,忙咳了两声掩盖过去,“我这就出来。”
陆绮很细心,将衣服按着顺序放好,默槿虽然因为目不能视,动作慢了很多,但好在没干出把中衣穿到外面的事儿来。在心里向陆绮道了句谢,默槿一路摸索着走了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正在放筷子的柳博铭抬头正好看到她走出来,想笑一笑打声招呼,但默槿双眼上的纱布,让他的笑容生生僵在了脸上。
“师兄?”默槿听不见人声,心底里有些发慌,又向前走了两步。
柳博铭这才反应过来,问了声早,放下手里的东西先扶着默槿的胳膊把她带到了位置上。默槿的衣服虽然没穿错,但因为比较不熟悉,外衣和中衣的领子都窝了起来,柳博铭舔了舔嘴唇,道了句“冒犯了”。
默槿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柳博铭的手便触到了她的衣领,就算再小心,还是隔着布料碰到了默槿。柳博铭发现她身体僵硬地厉害,但转念一想,看不到的时候被人碰到,心里是会有些发慌,也没有多问。
给她整理完衣领,柳博铭便退了回来,刚坐下来,就听到外面像是地震一边,动静极大,而且脚步声离房门越来越近。
“铛铛!”陆绮一掌推开门,也不顾屋里的两人都被吓了一跳,几步跃进来,把手里的油纸包放到了桌上,“我排了很久才买到的,每人必须吃一个!”
不由分说地,把油纸拆开,将中间最热乎那个塞到了默槿的手上:“这牛肉饼他们都说好吃,我排了老长的队才买到,你快尝尝。”
单是拿在手里,默槿便能感觉到饼皮的酥脆,还有铺面而来的牛肉和油酥的香味。默槿抬手向前面指了指,示意陆绮先坐下,没想到陆绮抬手托了托她拿着饼子的手:“你先吃一口。”
拗不过她,默槿顺着她的力道将饼送到了嘴里,第一口下去便吃到了冒着热气的牛肉,嚼了几下后,鸡蛋和洋葱的味道便也漫了出来,再继续嚼下去,还有猪油的香味,确实十分好吃。
陆绮看着默槿都点了头,这才一屁股坐在默槿身边儿,喝了口热乎稀饭后抓起一个牛肉饼送到了嘴里。
好吃得陆绮连连点头,平了半个月的嘴角,终于是扬了起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默槿什么都不看不到了。
吃饱后默槿坐在榻上,胳膊支在矮桌上发呆,等着大夫来给她换药,陆绮则在一边儿回味着牛肉饼的香味,说着明日一早还要再去买两个来吃。
柳博铭带着大夫上来后,自己本想退出房间,却被默槿喊住了:“不妨事儿,师兄你和陆绮都在这儿呆着吧。”
其实默槿也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叫住他,只是刚刚心头一紧,生怕柳博铭走了,就不会回来了似的。
拆了纱布,把原本覆在眼睛上的草药都弄掉,女大夫动作轻柔地扒了扒她的眼皮,默槿却发现自己什么都看不到,连个光影的变化都没有感觉到。她浑身一颤,抬手一把抓住了女大夫的手腕:“我是不是瞎了?”
那女大夫被她吓得一激灵,“啊”了一声,默槿又追问了一遍,却换来大夫的沉默以对。陆绮看不下去,拍了拍默槿抓着大夫的手腕:“你先让她给你换药,其余的之后再说。”
那只手像是一下失去了力气,垂了下来,连带着默槿整个人都有些佝偻,重新覆好纱布,大夫看了看陆绮和柳博铭,也只能摇摇头,离开了。
陆绮和柳博铭对视了一眼,先向前迈了几步,走到了默槿面前:“大夫说…你这种是外伤,他们现在也只能让伤口愈合,可失明的事儿…他们也没办法。”
默槿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直愣愣地坐着,连呼吸都停滞了一般。柳博铭看不下去,拉了拉陆绮的手腕,让她先坐到一边儿去,自己走了上去。
“我已给师父传信,最晚明天就有消息了,你且安心把伤养好,才能再说治眼睛的事儿。”柳博铭说着,已经单膝跪在了默槿身边儿,双手握着她的手,语气低落。
半晌,默槿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她开了口,屋里其余两人都松了口气,柳博铭拉了把椅子坐下,开始询问默槿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伴着背后越升越高的太阳,默槿把自己溜走后所有的事情都讲了一遍,除却唐墨歌…的事情。
“柳博锋和陆天欢?到底是什么时候和王族有所牵扯的?”陆绮光是听她讲都够难受到了,再想到这些事儿都真真切切发生在了默槿身上,不仅怒从中来,连大师兄都不叫了。
默槿苦笑了一下,说道:“应当就是第一次去落石谷时,我与二师兄先行离开,你独自在客栈,他们一起去租借马车的时候。”
在牢中,每每默槿觉得自己熬不过去的时候,就逼着自己分散注意力,去想一些旁的事情,想得最多的就是陆绮和柳博铭现在应当担心地团团转了,之后便是陆天欢和柳博锋对自己这滔天的恨意。
把所有事情捋了又捋,默槿发现能够解释的也只有这一条,毕竟国师这个位置,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如果用这个为诱饵,柳博锋会上钩也不奇怪。再加上陆天欢一心以为是自己弄瞎了她的双眼,以她和柳博锋的关系,枕边儿风必定是没有少吹的。
三人都沉默了,他们二人这样做,自然是没想着再回玄羽派,柳博铭所思和她们两位姑娘还有所不同,毕竟是自己的亲哥哥。
随后陆绮将他们这边的事儿也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默槿虽然没亲眼所见,但也大概能知道,愿意豁出性命搭救自己的,是后宫哪位老人了。
“但是,宫里一直没有发通缉令,这也十分奇怪。”柳博铭暂时不去想柳博锋的事情,顺着陆绮的话继续说道。
默槿也摇了摇头,表示暂时想不通唐墨歌是怎么想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催促陆绮先行回谷的信,比如何诊治默槿眼睛的信来得更早,虽然依依不舍,陆绮还是告别了两人,先行向落石谷方向出发。
没了陆绮,这几天默槿更加沉默,除了必须的一些交流,她基本上是足不出户,整日闷在房中,柳博铭又不好一直呆在人家女子的屋中,只能三不五时去门口,问问她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大夫给默槿换过药后,找到了柳博铭,先是叹了好几声气,才开口道:“眼睛是保不住了,伤到内里,我们是没有办法了。”
柳博铭十分敏感地抓住了她最后一句话,急急问道:“那谁有此妙手?可以救我师妹的眼睛?”大夫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摇了摇头:“且等柳掌门的信儿吧,暂时你们二人就在这儿好好养伤。”
说完,大夫拱了拱手,又去前厅忙了,留下柳博铭一人站在后院儿的树下,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默槿是被楼下飘上来的腊八粥的味道提醒了,才想起来今日应当是腊八了。以前在宫中,这些节呀、年的,早早半个多月便有人提醒着,要好好备下些什么,讨主子们的欢心。黯然地笑了笑,默槿摸索着披了件儿加绒的大氅,下了楼。
早间的诊脉还没结束,楼下几位大夫见她下来了,纷纷问了好,立刻有人去满院子地去找柳博铭,让他来看着默槿,别磕着碰着了。
被安置在一边儿的默槿捧着手里的甜茶汤,等着柳博铭来“认领”自己。
“你怎么出来了?”柳博铭在离她两步远的地方先开了口,然后才坐到默槿身边儿的椅子上,“想出去走走?”
默槿将身子向他的方向侧了侧:“只是闻到了腊八粥的味道,就下来了。”柳博铭笑了一下,才想起她已经看不见了,笑容一下僵在了脸上,但好在声音听起来没有什么异常:“师兄还能不给你送了?不过既然你下来了,今日午饭就在这儿和大伙儿一起吃吧?”
他也希望默槿多出来走走,整日闷在房中就是没什么问题,也得闷出毛病来。
“粥是从昨晚一直熬到这会儿的,老香甜了,我还给姑娘多盛了好几个红枣呢。”这儿的后厨大多还记得默槿,给她上的腊八粥看着都比别人的要多些,柳博铭瞅了瞅,果然上面有好几个红枣,都快把碗面儿铺满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笑着道了谢,柳博铭将勺子塞到了她手里,又给她手边儿的碗中盛了一小勺腊八饭,低声道:“吃饭吧。”
大堂里一时间只有吃饭喝粥的声音,默槿动作虽然慢了些,但在填饱肚子上没什么大问题,柳博铭一边儿看着默槿,提防她烫到自己,一边儿把自己的那碗粥,喝了个干净。
吃完午饭,默槿突然提出想出去转转,柳博铭自然同意。
外面的街道上也满是过节的气氛,甚至有的摊贩已经把过年要用的东西都摆了出来叫卖。默槿虽然看不到,但这一路上热热闹闹的气氛,倒是让她心头的沉闷感消除了些许。
柳博铭看着双手抓住自己左胳膊的默槿,面上没有丝毫对目不能视的恐惧,也放下心来。
两人走了一会儿,默槿突然停下了脚步,抻着耳朵在听什么。柳博铭顺着她探听的方向看过去,发现是一锅刚炸出来的馓子,还在“滋滋”地冒着油花。“想吃吗?”柳博铭看她的样子,引着她要往那边儿走,但默槿手上微微用力,拉住了柳博铭。
“不用了,我只是觉得这声音十分有意思而已。”
看着她低下头,像是个做错事儿的孩子一般,柳博铭在心里叹了口气,说话语气里则是带着点儿笑意和无奈:“我想吃了,这刚出锅的馓子看着十分不错,你陪我买一点儿。”默槿这才跟着他走到了摊边儿。
看默槿一手要拉着自己,另一只手要抱着油纸包,实在不能吃东西,柳博铭提议两人去茶馆坐坐,顺便儿听听这腊八节,说书老儿能有什么新段子。
要了甜茶后,默槿迫不及待掰了几根馓子放到了嘴里,即便走了这么一段路,馓子还是酥脆可口,甚至还有点儿热乎气。再来上一口放了枣片的甜茶,默槿感觉自己一直绷着的身体都放松了下来。
说书人果然挑了岳飞岳将军的故事来讲,默槿从前没听过这话本,嘴巴不停,一双耳朵的注意力则全都在那说书先生的身上了。
两人直到茶馆散了场才起身回去,这时已经过了晚饭的点儿,还好一下午东西吃的不少,两人也都不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原本柳博铭想将默槿送回房后就离开,却被默槿拉住,说有事儿想问问她。
这几日看起来默槿已经将房内的摆设摸了个清楚,几乎是毫无障碍地坐到了桌边儿,给两人倒上了茶水。
“其实在宫内,我对唐墨歌下过一次手,但不知为何,没有成功。”默槿这几日一直在思考这件事情,越想越奇怪,最后只能选择问问柳博铭,看看他有什么建树。
“你且仔细说说。”柳博铭听到这话也十分不解,“为何没有成功。”
默槿挑着重点,把自己被侵犯一事略了过去,单说自己逼出心脉半分银针,掰断后藏在口中,待唐墨歌靠近时,将银针冲着他的心口吐出,却不想唐墨歌没事儿,自己却疼到几近昏厥。
柳博铭听完倒吸了一口凉气,且不说被这事儿十分怪诞,单单默槿逼出心脉银针一事,哪怕现在听来,柳博铭也是一身儿冷汗,难怪当时抽出银针后,默槿会气血逆行,以至于直接昏了过去。
“师兄你见多识广,这事儿你可有什么线索?”默槿看不到他的表情,不知道柳博铭在想什么,见他半天不出声,只能出口询问。
柳博铭叹了口气,皱着眉头思索良久,也只能摇了摇头:“这等怪事儿我从未听说过,只能回谷后问问师父,看有没有什么是我们所不知道的。”
听到他也没有头绪,默槿还是有些失落,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
两人相互这么坐着,又沉默了一会儿,柳博铭突然问道:“在宫内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唐墨歌为什么没有派人继续追杀你?我这几日细细观察过了,连个跟踪的人都没有。”
默槿突然全身一震,整个人像是被野兽威胁了一般,浑身上下都绷紧了,好像随时要发动攻击一般。柳博铭都不敢碰她,怕下一瞬,会被直接掷在了地上。但默槿如此防备,必然是发生了什么他还不知道的事儿,否则以默槿的心性,不会芥蒂至此。
“到底怎么了?”柳博铭咬了咬牙,还是决定继续追问下去,这也许就是事情的关键,也未可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想到默槿更加坚决,直接下了逐客令:“师兄我累了,您出去吧。”柳博铭想再问,默槿却直接起身走到门边儿,一把拉开了房门,“师兄,请。”
她把事儿已经做到这个地步,柳博铭也没有不走的理由,只能起身,让她早些休息,自己回了隔壁的房间。
关上门口,默槿一直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唐墨歌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即便消失了,她的灵魂却依旧记得那一幕幕的场景,甚至全身此时都像是针扎、火烧一般难受。
默槿捂着嘴,靠坐在门边儿,无声地大哭起来。
唐墨歌看着地方官员送来的密报,仔细读过之后放在蜡烛上烧成了灰烬。他这条线需得放得够长,才能够收获一条大鱼。况且,不能把默槿逼得太紧了,否则她会疯了的,那就不好玩了。
最近几日唐墨歌都是宿在御书房的侧殿,宫人纷纷议论,都以为他是怀念静贵妃,所以接连好几日都不翻牌子了,却不知道,那侧殿,是默槿最后呆的地方。
唐墨歌躺在床上,看着床帏的褶皱,伸手拨弄了一下。房中属于默槿的味道早已散尽,现在满都是他身上的龙涎香的味道。唐墨歌又扯了扯被子,那日在静贵妃宫中,默槿双眼被刺,血流了半张床的样子,他依旧历历在目。
谁都没想到,那个看起来不过豆蔻的小丫头片子,下手会那般决绝!思及此,唐墨歌只觉得怒火中烧,可偏偏他此时留着柳博锋还有用处,更是不能动他身边儿的这个陆天欢了。
思索之后,唐墨歌突然计上心头,冷笑了一声,唤来侍卫,耳语交代了一番后,才带着笑缩进了被褥里。
太医馆这算是“临危受命”,结果一伙儿大夫忙忙碌碌了一晚上,才折腾出来一个唐墨歌要的方子。第二天清晨,便送到了柳博锋手中,说是唐墨歌见其有功,特地赏赐给陆天欢调理身子的。
宫内小小年纪便开始服药,几乎是各个宫中的惯例,但陆天欢刚刚做了那样的事儿,柳博锋还是小心了些,接连将好几日的药都喂了花草,见草木皆无异样,才放心将药给了陆天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一觉醒来,柳博铭已经像往常一样,在她房间的桌上备好了早饭,只是这回不仅留了吃的,他人也没有离开,拿着一张字条,坐在桌边儿。
洗完脸收拾妥当,默槿从屏风后走了出来,这才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随即反应过来,是自己的二师兄。
“师兄,早。”
柳博铭看着她摸索到桌边儿,不敢开口打扰,生怕她不小心磕着、碰着了。直到默槿拿了花卷,又摸到了盛稀饭的碗,他才开口道:“师父来信了。”
默槿正巧啃了口花卷在嘴里,只能偏了偏头,示意柳博铭自己在听,让他继续说下去。
“师父叫咱们收到信后,即刻动身回去,说是这治眼睛的事儿宜早不宜晚,”柳博铭舔了舔嘴唇,想起默槿纱布下的双眼,还是有些失落,“你吃完,叫大夫再看一次,咱们就走。”
喝了口稀饭,送了送嘴里的东西,默槿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还是没有关于我的通缉令吗?”
柳博铭摇了摇头,“没有,宫里什么消息都没有。”他也十分诧异,按理说他和陆绮的动作已经十分大胆,别说通缉令,就是命令找到后直接杀了,尸体与活人同等价值,都有可能,不知为何,竟然一派风平浪静。
默槿“啧”了一声,她也弄不懂,唐墨歌这是唱得哪一出?总不会是在他的眼皮底下,自己被刺瞎了双目,他生了愧疚之心,所以才没有继续追杀自己?想不通其中关键,两人胡猜也没用。默槿吃完早饭,把本就不多的行李三下五除二包裹了起来,和柳博铭一道儿下了楼。
大夫们应当是已经知道了他们要走的消息,对默槿还有诸多不舍,好几个人围着柳博铭千叮万嘱,叫他这一路千万仔细默槿的眼睛,别出了什么差池。
大夫将药瓶和纱布一齐塞给了柳博铭:“还要换两天的药,平时我们换的时候,你都看明白了吗?”柳博铭忙不迭地应着,答应着一定会照料好默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租赁的马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柳博铭担心出问题,并没有找车夫,把默槿扶进去后,自己坐到了外面儿,同医馆的各位挥了挥手,拉了缰绳。
同上次一模一样的路线,可惜,现在只有他们两人,默槿还什么都看不到,只能整日在马车里呆着。
第一天晚上到了客栈,柳博铭正犹豫着是要两间还是一间,跟在后面扯着他衣摆的默槿轻声说道:“一间便好,省得晚上师兄你不放心,又睡不踏实。万一我有个什么事儿,师兄也方便照应。”
她一个女孩家家都开口了,柳博铭更是没理由反驳,要了一间客房后,他一个人拎着两个包袱,还领着默槿,一齐上了楼。
之前两人在马车上简单啃了些干粮,这会儿倒不是很饿,默槿提议休息一下,等下面人少些,再去吃晚饭。两人便坐在屋里开始说话,中途小二来送了壶姜茶,说是天寒地冻的,叫两位暖暖身子。
柳博铭先给自己倒了一杯,取出银针试过没有问题,才又取了个杯子,倒了八分满后,塞到了默槿手里。“我试过了,没问题,你快喝两口暖一暖。”
默槿这一遭下来,身子彻底被掏空了,就算是马车内垫了两层褥子,医馆的女大夫们又特地给她拿了个毯子,下车时,柳博铭还是摸到她的手和手腕,都像是冰一样冷。
默槿冲他笑了笑,手里捧着热茶,才感觉掌心回了些温度,指尖不再那么僵硬。
中途柳博铭出去看了两次,第二次回来时告诉默槿,外面只剩两三桌,两人才双双下了楼。要了两大碗热乎乎的酸汤饺子,上来的时候柳博铭都有些惊讶,这碗也太大了。
默槿摸到碗时,但看她微微张开的嘴,都知道有多惊讶了:“师兄,你先盛些到你碗里,这么多,我肯定吃不完。”柳博铭看了眼自己快漫出碗的汤底,无奈地笑了一下:“我这碗里也放不下了,你先吃,吃不完给我就成。”
这话吓得默槿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事儿就算是亲兄妹做起来,都太过亲密,但看柳博铭的意思,他倒是真的毫不在意。默槿没办法,只能拿了勺子,埋头吃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家店的饺子先不说馅料好不好,个头倒是个顶个地大,默槿吃了七八个,感觉肚子已经被填饱了。柳博铭看她停下来,再一探头,她的碗里连一半儿都没吃得了,道:“再吃两个,然后喝些热乎酸汤,暖暖身子。”
默槿其实已经饱了,但听柳博铭这么说,不好意思推辞,分着好几口又吃了个饺子,倒是把汤喝了个七七八八。这一通酸辣的汤头下去,连她毫无血色的脸都透出点儿红来,瞧着好多了。
“你且等等我。”柳博铭自己那碗还剩个底儿,看默槿已经把自己的碗推了过来,低声说道。
两人其实都不着急,小二又给上了些果干,续上了热茶,甚至还端了盘瓜子过来,默槿摸到的时候都笑了出来。
“之前咱们露宿荒野实在太亏了,不然那时就能吃到这家客栈厨娘的手艺了。”对于刚刚出宫逃亡的那段日子,默槿一直记忆犹新,那时她第一次,去反抗自己的命运。虽然一步步走到今天,得失已经不可计较,人嘛,也分崩离析,可那种感觉,默槿却依旧记得。
柳博铭也想起了,彼时,默槿总是一副不愿同人多做交流的样子,她本就有些男相,不笑不说话的时候,简直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是啊,那会儿哪儿能想到,咱俩同桌而坐,一起吃饺子的场景。”柳博铭也是诸多感慨,包括自己的兄长,和那个小小的女孩子,“不知道师兄和小师妹…怎么样了。”他到底是他们师兄弟几个里面,最宅心仁厚的,即便到了此种境地,也还是念着他们二人的好的。
默槿可就没那么宽宏大量,她冷笑了一声,应道:“我看柳博锋在宫里应是混得如鱼得水,连带着陆天欢也鸡犬升天,国师的位置,那可不是人人都想坐上去的。”
知她心里怨恨,柳博铭没敢再继续说,随便找了个话头,问道:“宫中设立国师一位,到底是干嘛的?”
默槿叹了口气,知道柳博铭是不愿意她动气,自己也平顺了呼吸,懒懒地开口:“国师一职很早便有了,大多时候宿在鉴星塔里,他的工作就是以星为媒,占卜吉凶祸福。”
柳博铭是当真不知道,宫中还有专门负责占卜吉凶的人在,忍不住多问了一句:“那依你的解释,什么样的人才能够担此重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仙根的人。”默槿的这句话回答得干脆,看来早就有所了解,她接着说到,“曾经我娘刚入宫时,也做过几年的国师,后来才被我父王迎娶,娘亲同我说过,只有真正有仙根的人,才能不被世间红尘所沾染,才真的能够做到以星为媒,占其福祸。”
“那我兄长…”
“看来,柳博锋身上还有很多秘密,等着我们去发现。”
第二日,柳博铭照旧起得很早,去给两人要了早饭到房间里吃,用完饭后,自然是要给默槿换药。
她乖巧地坐在凳子上,两手放在膝头,等着柳博铭来给她换药。柳博铭的手很轻,解开纱布时,默槿几乎没什么特别明显的感觉,层层纱布去掉,原本的药膏已经变硬,用纱布轻轻一擦,便全掉了。
柳博铭用干净的帕子沾了清水,把周围的药膏擦掉后,让默槿睁开眼睛试试,虽然不抱希望。默槿依言做了,可还是摇了摇头:“师兄,不行,连点儿光都感觉不到。”
她的语气实在太过委屈,活脱脱一个被虐待了的小媳妇,听得柳博铭又心疼又好笑,摇了摇头,让她闭上眼睛,开始敷药。默槿发现这药膏竟然不似之前那么冰凉,想来是柳博铭一直暖在身上的缘故。
上完药后,又是层层的纱布缠上,默槿已经习惯了有这么个东西覆盖在脸上。
两人又上了马车,大约走了两个多时辰,原本在马车里昏昏欲睡的默槿,突然感觉车似乎是慢了下来,这荒野林间,她目不能视总有些害怕,摸索到门边儿,唤了声“师兄”。
柳博铭听她过来了,索性停下马车,撩开门帘转头同她说道:“经过之前咱们夜宿的石屋了,我多看了两眼。”默槿一听这个,也来了兴趣,“要不咱们下去走走?刚巧吃个午饭。”
柳博铭把马车一路拉到了石屋边儿,扶了默槿下来,又松了缰绳,叫这马儿也四处跑跑,牵着默槿走到了石屋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看样子这儿一直有猎户在使用,木柴还是满满的,把默槿安置在一边儿后,柳博铭烧了火堆,又说要出去猎两只兔子来,问默槿一个人呆着能不能行?
“师兄你放心去吧,”她唇边儿都带了笑,想来是真的比较开心,“我带了信号弹的。”柳博铭将火堆燃得旺了些,叮嘱道:“别乱跑,就在这儿呆着,我很快便回来。”
说是很快,这大冬天的兔子可没有那么好抓,最后折腾了半天,柳博铭只找到一只没多少肉的灰色小兔,又剥皮收拾干净才带回石屋,这一来一去,竟然折腾了半个时辰。
他进来的时候,已经闻到胡饼的味道,原来是默槿摸索着将凉了的饼子都拿出来,戳上树枝,架在火堆边儿热着了。听到他回来,默槿冲他的方向抬起头,笑道:“师兄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忍不住吃大饼了。”
柳博铭也在火堆边儿坐下,将兔子架了上去:“你先吃两口饼,只抓到一只兔子,其余的连根兔毛都没看到。”本来两人也是为了打打牙祭,一只就一只,默槿先掰了个饼,分了一半给柳博铭,两人边吃边等着烤兔子。
之前那个兔子是默槿调味,可惜她现在看不见了,柳博铭只能凭着记忆,涂了盐巴和辣椒面儿,闻起来倒是也像那么回事儿。
他先给默槿掰了条腿儿下来,让她尝尝味道如何。
默槿也不客气,一口咬下去,都能听到表皮的脆响,“师兄得我真传啊。”她左手拿饼,右手兔腿儿,连嘴角都沾了油渍,哪儿还有点儿当朝长公主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个小孩子。
柳博铭无奈地笑了笑,抬起手,用拇指将她嘴角的油擦干净,笑道:“那你多吃点儿,一会儿上车马车就能暖暖和和地睡一觉。”
默槿也不知为何,这一路走来,心境竟是越来越平和,哪怕目不能视,昔日所见都只能留存于脑海,也丝毫不妨碍她觉得此间天高地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默槿躺在床上,外间儿柳博铭的呼吸声渐渐绵长了起来。按照他们的速度,大约明日晚饭前,便能赶回落石谷,她忽然想到了陆绮,不知许久没见,她有没有想自己。
其实现在对于默槿来说,连白天、黑夜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了,她总是在昏睡的样子。昨天彻底拆了纱布,可还是什么都看不到,想来这双眼睛时候彻底废了,倒也清净,什么都不用看见了。
第二天一大早,默槿先醒了过来,她闭着眼睛听外面的动静,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柳博铭才起来,先是洗漱了一番,之后又来唤默槿起床。两人简单用了些早饭,驾着马车,往落石谷的方向前行。
这一路或许是柳博铭心切,刚过午饭的点儿,两人便到了临楚镇,两人合计合计,决定直接往谷中走,不在镇子上多做逗留。
柳博铭去归还租来的马车时,留了默槿一个人,坐在路边儿的茶摊上等他。默槿要了碗热茶,捧在手里暖着,想着回去一定要先“看看”陆绮,这许久不见,倒还真有些想念。
突然,她感觉身边儿一阵小风刮过,有人在她这桌儿落了座儿。默槿四肢一下绷紧了,随时准备跃开。没想到那人倒是一点儿杀意都没有,只拍了拍桌面儿,径直转身离开了。
默槿皱了下眉头,小心地用指尖摸了过去,果然,在那人轻拍了两下的地方,留有一张字条。来不及细看,默槿直接将字条一卷,藏进了衣服里,这是柳博铭的声音也在身后响了起来。
“劳烦您照顾了。”向茶摊的小贩付了钱,柳博铭走到她身边儿,问道:“再歇一会儿还是现在便走?”
默槿仰起头,冲着他的方向,扬起唇角,露出一抹微笑:“现在走吧,我等不及想见陆绮和师父他们了。”
山间的路本就不好走,默槿有硬气,拒绝了柳博铭要背着她的提议,只是在后面搭着他的肩头,自己定要一步一步地走进去。好几处,默槿都差点儿崴了脚,若不是柳博铭手快,总是在她身体歪斜时,一把扶住她的胳膊,恐怕默槿都不知道要摔多少次了。
远远地,柳博铭就看到陆绮穿着玄青色的衣服,坐在最后一个路口边儿的石阶上,手上无聊地拨弄着什么东西。
“五师妹倒是已经在这儿候着咱们了。”柳博铭先后偏了偏头,先向默槿打了声招呼,转而抬起手臂,向陆绮的方向挥了挥:“五师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绮立刻扔下了手里的狗尾巴草,几乎是从石阶上一跃而下,几步跑到了两人面前,连师兄都不问,双手抓住默槿的双肩上下打量了一番后,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我想死你了!日日都盼着你回来。”陆绮单人骑马,虽然只比他们早走两天,却是早了许多回到了谷中。回来才得知师父已经传信过去,叫柳博铭将默槿带回谷中治疗。“早知如此,我就等一等,同你们一道儿走了,看看,师兄就是不会照顾人,默槿这瘦得都只剩骨头了。”
默槿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先放开,但两姐妹再见竟真的恍若隔世,一时间互相牵着对方的手,都不愿意松开。
柳博铭摇着头笑笑:“既然你不放心,这剩下的路,就由五师妹你,带着九师妹走吧。”
“自然是由我领着,你们这些大男人笨手笨脚的,一路上定然是让默槿摔了跤的。”论斗嘴,陆绮就算对着一只“呱呱”叫的青蛙,也能絮叨上半日。柳博铭说不过她,作势要揍她,陆绮立刻躲到了默槿背后,从侧边儿探出头来,吐着舌头。
“小兔崽子。”柳博铭笑骂了一句,向侧边儿移了一步,陆绮以为他还要动手,拉着默槿忙退到了一边儿。柳博铭这才笑着冲她摆了摆手:“快些回去,我和九师妹连午饭都没吃,你再闹,一会儿我俩该饿晕在门口了。”说着,抬起腿,先往里面走去。
后面默槿依旧是一手搭着陆绮的肩,一手抓住她右侧手臂的手肘处,陆绮还不放心,右手还一直攥着她的衣袖,怕她跟在身后磕了碰了,自己第一时间发现不了。
柳博铭将默槿的行李送到后,说要会自己房间收拾一下,之后约好一齐在饭堂集合。默槿自然是被陆绮送回房间的,她本想让陆绮先去,但转念一想,这样定然会引起误会,只能在更换衣服的时候,将字条先藏到了枕头下面,等晚上回来再说。
之前在茶摊上收拾字条的时候,她发现这东西,应当是唐墨歌派人送来的,毕竟镶嵌了金箔的纸,可不是谁都能用的。那字条上凹凸不平,却摸不出被墨汁浸染后,宣纸的脆感,默槿甚至判断,平常人打眼看去,那就是一小块被裁剪下来的,镶嵌了金箔的纸而已。
即便如此,她还是将字条小心收好,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倒是进入落石谷,让她真真放下心来,用热水洗了脸,又换了谷中新制的冬装,这才被陆绮领着到了食堂。
因为早已过了饭点儿,整个饭堂里空落落的,只有他们三个人。柳博铭已经交代了厨娘准备些饭菜,等陆绮和默槿到了的时候,第一个菜刚上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和柳博铭的肚子早就开始唱起了空城计,两人也都不客气,纷纷动起了筷子。平日最能吃的陆绮,这回倒变成了作陪的。
“竟然没有下追捕令,也没有通缉令?”听完柳博铭对她离开之后,所发生的事情的转述,陆绮也感到十分惊讶,“这…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默槿喝了口热汤,去了去嘴里的油腻感,要摇头表示不知道。陆绮看她碗里空了,忙又给她夹了筷子菜,催促她继续吃,引得默槿连连苦笑:“我是真的吃不下了,你可别逼我了。”
“那就这一筷子,吃完再喝些汤。”陆绮倒是拿出了哄孩子的决心,一定要让默槿多吃些,“一路上你跟着二师兄,肯定没吃着好东西,还不赶紧补一补。”
说不过她,默槿还是乖乖把碗里的东西都塞进了肚子里,又喝了一碗热汤。
药石阁的大夫们早早便汇聚在了大厅,陆绮带着默槿进来时都吓了一跳,她也从没见到过这些个谷里的大夫们到得如此整齐的时候。
柳源楷端坐在高座之上,而默槿则乖巧地被大夫们围在中间,那叫一个水泄不通,连陆绮都没挤进去。
“师父,有把握吗?”柳博铭看着高座上的柳源楷稳如泰山的样子,心底倒是放松下来的一些,没想到柳源楷听了他的话,却摇了摇头:“不一定,听陆绮的描述,恐怕药石阁的大夫们,是没办法了。”
这一下,可叫陆绮和柳博铭的心都掉到了谷底,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满眼的苦涩。
“九师妹刚过二九年华,难道之后就真的要这样一辈子吗?”柳博铭是心疼极了她,自默槿来到落石谷后,几乎一大半时间都是他陪着的,如今又听得这么个噩耗,竟觉得是有人在拧自己的五脏六腑一般。
陆绮拍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打扰大夫诊治,也不要在师门面前妄言。陆绮凑到柳博铭耳边儿,道:“别急,你看师父都不紧张,说不定还留了后手。”
果不其然,大厅内忙忙碌碌了一个时辰,眼见着天都要暗了,陆智敏走出来,拱手行礼后说道:“掌门,这…我们无能,不能使默槿姑娘复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当柳源楷真的亲耳听到这个结论时,还是叹了口气,摆手示意他们都去忙自己的事儿。
默槿自然也听到了,她虽也有些失落,但其实心里早有准备,不过是有确认了一遍而已。她站起身,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柳源楷开口突然叫住了她:“你且上来。”
陆绮连忙将默槿领到了柳源楷的身边儿,退了两步后,冲站在另一边的柳博铭挑了挑眉毛,示意他:我说了师父留有后手吧。
柳源楷看着默槿紧闭的双眼,拉过她的手,拍了拍:“为师还有个办法,定然能治好你的眼睛,只是此去天高路远,你要多加小心。”
听这意思,柳源楷是要默槿一人独自前往?柳博铭立刻急了,“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师父,徒儿愿意陪同九师妹一起前往!”
默槿第一个想到的人其实是陆绮,毕竟柳博铭与她关系再好,依旧是男女有别,没想到陆绮竟然一直没开口说什么。默槿凭着感觉,向陆绮方向转了转头,问道:“五师姐不愿意与我同去吗?”
没想到,陆绮先是干笑了几声,之后开口道:“有二师兄陪着,我去了也只有捣乱的份儿,我还是安生陪着师父吧。二师兄,你这一路可要照顾好默槿啊。”
默槿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从陆绮的声音中,听出一丝哭腔来。正想张口询问,柳源楷突然开口,提醒柳博铭道:“你可想好了,我说的这名大夫,虽然医术高超,却心性古怪,你一同前去,她定然是会为难于你的。”
这番话一下子将默槿的注意力又扯了回来,柳博铭抬头看了眼默槿,坚定地点了点头:“徒儿明白,徒儿愿意同去,定然也会带着九师妹好好回来。”
柳源楷长叹了一口气,松开默槿的手,身型仿佛都佝偻了起来:“为师知道了,你们先好生休息几日,待时机成熟了,为师会告诉你们的。”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拍了拍身上的灰,默槿在门外蹉跎了一下,抬手敲了三下门:“陆绮,你在吗?”
从药石阁回来,陆绮一路上就不怎么搭理她,直到默槿开口喊她的名字,柳博铭才告诉她,陆绮走得飞快,这会儿都看不见人影了。被柳博铭送回房中的默槿总觉得陆绮有什么事儿瞒着自己,一时间坐立难安,连枕头下的字条都忘记了。
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自己过来找陆绮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她一路走来着实不容易,若不是有点儿功夫傍身,恐怕就不仅仅是摔一跤,那么简单了。
见屋里没人应答,默槿又敲了两下门:“陆绮,是我,默槿。你在吗?”
依旧是没什么动静,默槿也不着急,既然已经决意要来问个清楚,她便不会无功而返。默槿摸索着,走到石阶旁,慢慢坐了下来,用大氅将自己裹住,以抵御十二月的风寒。大氅内,默槿用双臂抱住了自己的膝头,下巴也垫在膝盖骨上,默默地听着远处孤零零的鸟鸣。
大约是过了半柱香的工夫,默槿等得双手、双腿都要冻僵了,背后的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陆绮脸色并不是很好,但当她看到默槿的背影时,还是叹了口气,走出去将她扶了起来:“倔脾气…”
默槿看不见,却也能听出这句话里的无奈,她跟着陆绮进了屋子,刚坐下,一杯热茶便送到了她手里:“这是白茶,喝吧,不会叫你睡不着的。”陆绮说着,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杯子被她捧在手里,左右转了又转,默槿才开口,道:“为何你不能与我同去?”
陆绮就知道她是来问这事儿的,偏偏她如今最不想说的,也是这件事。但很明显,默槿并不打算因为她的不想说,而放过她。
将杯中已经温了的茶一口饮下,陆绮道了句“稍等”,自己走了出去,默槿听到小屋后院一阵“兮兮索索”的声音,半晌,才感觉背后一凉,陆绮推门进来了。
“这酒我也不知道埋了多久了,今日便喝了吧。”说着,将小酒坛放到了桌上,小心翼翼地解了绳子,打开了封泥巴,又将默槿手中捧着杯子拿了过来,走出门将里面的茶水都泼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酒坛上最后一层厚布,被取了下来,陆绮的动作很慢很小心,生怕有一点点没收拾干净的封泥掉到里面去。
方才封泥被拍开的时候,默槿便嗅到丝丝酒香,如今最后一层封布被打开,酒坛内绵密的酒香就像有实体一般,将整个小屋都填满了。
“这是…”默槿不怎么饮酒,但在宫中她尝过的好酒也数量可观,这酒一闻便知道是在地下埋了多年的好酒。陆绮给两人杯中都倒了八分满,然后将默槿的那一杯放在了她面前,自己举起茶杯碰了碰她的杯子,一仰头,竟然全部灌进了嘴里,呛得她直咳嗽,连眼角都红了。
默槿只能听到她不舒服,站起身刚想去扶她,被陆绮一压肩膀,按回了椅子上:“咳咳咳…你想知道、咳咳,知道原因,先陪我,咳咳咳…把这坛酒喝了,咳咳…”
茶杯原本还有些暖意,如今里面换成了酒,摸着连外壁都是冰凉冰凉的。默槿双手摸到杯子后,先是放在鼻下闻了闻,而后也一口气灌了下去。确实是好酒,饮下后都泛着甘甜之味。
“这是什么酒?”她将杯子向陆绮的方向倾斜了几分,让陆绮看到自己已经喝完后,又继续问道,“为何今日突然要与我喝酒?”
陆绮听到这话,脸色几乎又白了几分,端起酒坛分别给两人满上后,又是用自己的杯子碰了默槿的:“继续喝,喝完,我就回答你。”
默槿摸着杯子有些犯难,她从未喝过如此多的酒,真不知道一会儿喝完了,还有没有精神再听陆绮说话。但她也感觉到了,陆绮今天这架势,是不喝完不准备回答问题,自然也没想着让她走,默槿一咬牙,将杯子里的酒又一口闷了下去,这回便感受到之前陆绮那般咳嗽是为什么了,酒味确实有些辛辣,但回甘也证明这酒实属佳品。
两个姑娘年,一站一坐,就这么生生将一坛酒喝了个干净。默槿能品到酒味,看不到的,却是这坛女儿红,在白瓷茶杯中微微泛着明黄色,透明清澈。
十几杯下肚,陆绮看东西已经有些重影了,她也摸到了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茶杯中还剩一口酒,她一只手臂撑着桌子,一只手摇摇晃晃地,将茶杯举了起来,道:“默槿,今日、师兄…师兄那一跪,我便知晓,原来…他早已将你放在了心里。”说完,将最后一口酒饮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桌另一侧的默槿被这句话震得连手上的杯子都端不稳,径直砸到了地上,可茶杯碎裂的声音并没有惊醒两个酒醉的人,陆绮已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眼角还带着泪珠,而默槿坐在椅子上,活像是被封了穴道一般,一动不动的。
“陆、陆绮,你刚刚说什么?”默槿颤抖着双唇,还不容易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回答她的,只有一室的静谧。
默槿摸索着站了起来,将放在一边儿的大氅展开,披到了陆绮身上,自己则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还不忘给她带上了门。
经过最初的震惊之后,默槿慢慢平静了下来,屋外的冷风吹过,她只走了十来步,便感觉身上的温度全部被这夜里的寒风带走了,她想走快些,却直接被绊住,整个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左手小臂一阵酸麻之后便是火辣辣地疼,默槿估摸着应当是摔破了,她突然觉得心底里一阵悲凉之感油然而生,竟生出一丝厌世的情绪来。撑着青石板好不容易站了起来,默槿突然笑出了声,一开始是无奈的苦笑,后来演变成狂笑,最后声音减弱,她蹲在地上竟哭了出来。
不知过了多久,默槿感觉自己只有心口处还有点儿热乎气,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晕晕乎乎的状态里,要不是她与陆绮的住所之间的这条路,她走过许多遍,可能连自己的小屋都回不去了。
屋内火盆燃了一半,小屋内还算暖和,默槿直接摸索到火盆边,在地上坐了下来,双手向前探了一段距离,借着热气取着暖。
柳博铭对她的情义,她自然是明白的,早早地在内谷的时候,她便明了了。只是她从未说破过,即便几次情迷,也没有丝毫逾越之举,说白了,她并不相信这世间的情分,还能与她默槿,有什么关系。
默槿一直以为,柳博铭应是和陆绮在一起的,而不是整日思索着如何报仇,过了今天没有明天的自己。更不用说她如今双目已眇,可能连报仇都困难,又有什么资格谈及这人世间的情分呢?
苦笑着摇了摇头,默槿站起身用冷水抹了一把脸后,走到床边儿摸出枕头下的那张字条,现如今,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即便知道了柳博铭的心思,也明白了陆绮的难处,可她依旧是只能做个恶人,就当这些事儿,她全都不知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深呼吸了几口气,默槿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右手食指细细地抚过字条,连续摸了好几遍,默槿才将字条上面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在脑中拼接出来,大约是一句话:“好生休养,日后再来接你回宫。”落款处,若是旁人来看,即便是字儿,恐怕也认不出来是什么,可默槿只摸了两遍,便确认了其中内容,那是…唐墨歌亲笔所写的,他的名字。
明白了字条上所写的内容,默槿只觉得后背出了好些冷汗,方才的酒劲也全散了。
纸条是茶摊上那人留给自己的,默槿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传信的人来去太快,她根本没什么地方能够判断这个人的路数,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唐墨歌从自己出宫开始,就对她的行踪了如指掌,否则也不会挑选那个时候来给自己送字条。
能做出判断的,只能是那人身上毫无杀意,也就是说唐墨歌的目的,真的是要将她“接”回宫,而不是在宫外杀人灭口,但这些人也没有选择在路上直接动手,这点又十分奇怪。
默槿右手食指曲起,一下下有规律地敲击着床沿,突然明白过来其中的脉络,唐墨歌现在不选择接自己回去,要么是因为宫中也没无人能治好她的眼睛,要么是因为…宫中现在也不安全,而这个不安全,很大程度可能来自于柳博锋和陆天欢。
可再往细想,默槿也没有什么思路了,她又拿起了那张字条,最后又用双手摸了一遍上面的印记,确认过字条上的内容没有什么遗漏之后,默槿直接将字条扔到了碳火盆中。
她不想在自己身边,留下任何与唐墨歌有关的东西。思及此,默槿将手从袖口探了进去,先是摸到了方才摔到时擦伤的地方,在向后,摸到了一处皮肤凹凸不平的地方,那是唐墨歌留在她身上的,齿痕…
默槿有想过直接拿刀将那块肉挖下来,可当真的凝水为刃握在手里的时候,她却放弃了,她需要这个印记在自己身上,以便不断提醒唐墨歌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简单处理了一下消息上的伤口,默槿躺回到了床上,之前因为惊恐而散去的酒劲儿这会儿又冲到了头顶,她迷迷糊糊地卷了卷被子,沉沉睡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次日清晨,默槿才发现竟没人来找自己一道儿去饭堂吃饭,她有点儿笨手笨脚地收拾妥当,在屋外摸了跟竹子折断,暂时当做手杖,一路走到了饭堂,问过其余师兄才发现柳博铭和陆绮两个人,都没有来。
难得独自一人吃完了早饭,她本想去陆绮屋中看看,却不想被慕文宣寻到,带去了两仪殿。刚踏入殿门,默槿便感受到一股不怎么温和的气息,离得近了,自然发现是依茜师叔,在经过她身边儿时,默槿甚至听到了一声冷哼。
主座儿上依旧是柳源楷,而他身侧站着的,自然是柳博铭,因为默槿刚刚站定,便嗅到了那种青竹刚被伐下时的香味。
慕文宣拱手施礼,道:“掌门,带到了。”默槿也跟着拱了手,向师父和几位师叔行了礼。柳博铭摆了摆手,示意慕文宣退到一边儿去,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叫柳博铭递下去。
默槿收到了信,在手中摸索一番,却还是不明白柳源楷到底要做什么。柳源楷长叹了一口气,沉声道:“这是为师的一位老朋友,若是你的眼睛药石阁都无法救治,普天之下,便只有她可以帮帮你了。”
“这位大夫住在靖川州最东侧,临海的一处孤岛之上,你们这一路恐怕会有诸多困难,你可想好了。”
柳博铭递完信给默槿之后,并没有再回到柳源楷身边儿,而是站在了她的身边儿,柳源楷这番话,自然是对他说的。
柳博铭躬身拱手,道:“徒儿明白,正是因为此去上高路远,我才应陪护在九师妹身边儿,以防不测。”若说不感动,自然是假的,可默槿脑中突然出现了昨日陆绮酒后带着哭腔的声音,一遍遍脑海中回荡,她只能微微侧过头,低声说了句“多谢师兄”,再无表示。
这事儿便算是定下了,默槿看不到,柳博铭却发现自己父亲坐在高座之上,脸色并不好看,眉宇间甚至透出些忧愁的意思来,这是以前几乎从未有过的。其余几位师叔都离开了,默槿正准备跟着柳博铭一起走时,突然被宿雪叫住了。这位师叔实在过于阴柔,默槿同他的接触实在也不多,虽然柳源楷曾唤过他师妹,但柳博铭却告诉自己,这位师叔,实实在在是位男子。
“你,随我来。”他身上甚至带着花木的香气,稍稍靠近一些,几乎要让默槿晕过头去。柳博铭本想跟着一起去,宿雪突然转过身来,长柔的手指往外侧扇了扇:“我们姑娘家说话,你个大男人跟来干什么?在这儿候着。”说完,竟真得像姐妹一般挽起了默槿的手:“随我来。”
默槿只觉得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却也不敢反驳。
宿雪拉着她走了一路,直到被他领着上台阶的时候,默槿才反应过来,此处是定禅塔,果然,打开门后,书籍的油墨味道扑面而来,倒是令她十分怀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宿雪引着她并没有往上走,而是径直踏入地下的那一部分,默槿觉得自己周身的空气越来越冰冷,甚至睫毛上都感觉起了水汽。“宿、宿雪师叔?”她有些不明白这位交道不多的师叔要带自己此做什么,索性直接开口询问:“您带我来此处,要做什么?”
“来这儿,自然是带你看书的。”宿雪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还掩着嘴笑了两声,“你跟着师叔走便是了,哪儿这么多问题。”默槿不了解他,他却从默槿来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注意这个小女孩,毕竟,那位的亲生女儿,可不是谁都能见得到的。
默槿虽然看不见,但每转一层台阶,便在心里默记下一层,最后竟是走到了地下的塔顶,第七层的地方。“你瞧不见,实在可惜,只能叫你的好师兄读给你听了。”宿雪松开了她的手臂,往一边儿走开了几步,似乎拿了什么东西,又走到了默槿身边儿,“这几本书,这儿除了我,就没人看得懂,如今你来了,倒是有人能与我聊一聊了,可惜,你马上又要走了。”
宿雪说这些话的时候,语气里竟真的透着十二万分的无奈和苦涩,仿佛无人与他交谈,当真是件十分痛苦的事情。默槿伸出双手,宿雪将四本古籍放在了他手上,又拍了拍:“这一路辛苦,你可一定要回来,再与我细细聊一聊这些书中所说的内容。”
默槿点了点头,将书抱在了胸前。此时七层地宫只有最下透着一点点烛光,就着这烛光,宿雪将默槿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遍,无声地笑了一下,又挽起了她的胳膊:“走吧,那傻小子一定在外面等着你呢。”
果不其然,两人刚踏出定禅塔,等候在一边儿的柳博铭几步迈了过来,冲着宿雪一拱手:“有劳师叔了。”说完,竟直接伸手将默槿拉到了自己身后。这位师叔就算行为处事再怎么阴柔,对他而言也是个男人,他这么挽着默槿,实在让他心里不舒服。
默槿略微有些尴尬,提了下嘴角,冲宿雪笑了笑,对方倒是不在意,摆了摆手,又想起默槿看不到,才压抑着笑声开口:“快回去吧,这天寒地冻的,别给你二师兄冻坏了。”
两人瞬间都红了脸,行了礼了双双像是逃跑一样离开了。宿雪在定禅塔的门外站了一会儿,突然感觉额上一凉,竟然是下起了雪。他伸手接了几片雪花,看着它们在掌心化成水后,也走回了自己屋中。
临近年关,大伙儿都不再需研习课程,父母亲人尚在的师兄弟们腊八之后便纷纷出谷,回家过年去了,谷中留下的也只有几位师叔,和柳博铭、陆绮,在加上个默槿。
走回去的这一路,只能听见偶尔的鸟鸣,还有风吹过林子,枝丫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还是默槿突然停住了脚步,拉了一把柳博铭,问道:“师兄,是不是下雪了?”
柳博铭刚刚只顾着埋头走路,并没有注意,被默槿拉住才感觉脸上突然一凉,接着大片的雪花从天而降,落到了两人的衣服上。柳博铭转过身,将手里的书夹在胳膊下面,抬起另一只手,给默槿拍了拍两侧的肩膀:“是,下雪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竟一下笑开了,开开心心地伸着手去接雪花,甚至都要松开柳博铭的手,却被后者一把拉住了:“青石路沾了雪水更难走了,我们先回去吧。”他一直在这儿生活,年年腊月总是能见到雪的,自然不明白自幼生活在南方的默槿知道下雪了,有多激动。
但她还是点了点头,重新用双手攀住柳博铭的胳膊,往自己屋中走着,没想到才走了没几步,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默槿?二师兄?你们怎么在这儿?”
听着陆绮的声音依旧十分精神,没什么异常,默槿暗地里舒了口气,才觉得心口处一直压着的石头落了地。她冲着之前声音传来的方向转了面向,笑道:“师父找我,给了我一封信,说是那信上的人,可以治好我的眼睛。”
此时陆绮已经跳到了她面前,先是看了看柳博铭手里的基本古籍,又看了眼默槿冻地有些发白的嘴唇,突然“呀”了一声,又转身跑回了自己房中。柳博铭和默槿正在奇怪之时,她手里拿着件儿大氅又跑了回来:“这是你昨晚忘在我那儿的,我就知道你没得这件儿大氅,便忘了穿别的,看,嘴唇都冻紫了吧。”
柳博铭推开半步,留她们两人说着话,听到陆绮说昨夜默槿来找过她,微微皱着眉头,问:“你昨天一个人出门了?”
默槿忙向着陆绮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却已经晚了,柳博铭又追问了一遍:“你昨天大晚上一个人出门了?”还是陆绮看不过去,将默槿往自己身后拉了拉:“怎么啦,我们姑娘家说几句话而已,难道也不行吗?还是说我能吃了九师妹不成?”
陆绮若是不讲理起来,那整个落石谷可都没人能说得过她,柳博铭做了个手势,示意她自己不再继续追问,又想起此间还下着雪,冲陆绮说道:“去默槿房中说话吧,这儿还下着雪呢,你们俩别着凉了。”
有陆绮在,这引路的活计自然就落在了她的肩头,柳博铭双手抱着书走在最前面,一心都在书上,想着莫要让这古籍被雪弄湿,没注意身后两个姑娘的动静。默槿紧了小半步,靠到陆绮身边儿,低声说了句:“谢谢。”
陆绮也不见外,用空着的手拍了拍她握住自己手肘的手:“跟我说什么谢谢。”她明白默槿这句谢谢并非是谢自己为她带路,而是谢她经过昨晚那样的事情之后,她陆绮依旧愿意与默槿坦诚相待。
“其实呀,我都明白,感情的事儿总是强求不来,”陆绮先后偏了点儿脑袋,也低声同默槿说道,“我这个青梅竹马,总是比不过你这个‘天外飞仙’的,不妨事儿。”她这话说得轻松,但默槿也明白其中藏了多少辛酸,她无法再开口安慰,只是用攀在陆绮肩头的手捏了捏她的肩膀,示意她自己明白她的意思。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天外飞仙?
对这四个字,默槿先是在心里苦笑了一下,后来突然反应过来什么一样,催着陆绮快些,追上柳博铭的步伐。
三人鱼贯而入,都进了默槿的小屋,她体寒极重,所以屋中的火盆几乎没空过,从落雪的室外进来,便是铺面而来的热气。“还是你这儿好,”陆绮将默槿扶到桌边儿,接过她脱下的大氅,和自己的一起搭到了架子上,因为落了雪,衣服的肩头后背难免沾了湿气。
默槿已经忘记刚刚初雪的兴奋,现在满脑子都是“天外飞仙”这四个字,她招呼柳博铭和陆绮赶紧坐下:“我有件事儿,似乎有点儿想法,你们且听听我说的对不对。”
之后,她先是将自己和柳博铭在内谷发现的事情,通通告诉了陆绮,之后才说到自己在宫中唯一一次行刺,却失败了的事情。这些事情柳博铭都知道,要么是从她口中听说,要么是亲身经历过,而陆绮则是张大了嘴巴都忘记合上了,一脸惊奇地听完了这些像传说一样的故事。
默槿喝了口水,润了润已经冒烟的嗓子,继续说到:“方才陆绮提到天外飞仙,我突然有了个想法。”她顿了一下,整理了一下思路,道,“会不会因为我娘亲是天宫的仙家下凡,而我作为她的女儿,所以才不能伤到真龙天子?”
她这个猜测确实有些大胆,甚至在陆绮的认知中,这都有些离奇,简直像是话本里才有的事情,她舔了舔嘴唇,皱着眉头:“照你这么说…你认为在宫里,你那根银针刚刺中唐墨歌,你便疼昏了过去,是因为这个原因?”她说完又觉得实在不开心,别扭地笑了一下,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柳博铭,想听听看他怎么说。
柳博铭一直把玩着手里的茶杯,半晌,才看了看陆绮,又看了看默槿,道:“现在还无法证实你说的这些,只是作为一种可能,但这事儿咱们又不能问别人去,确实…”他说了一半停住了,其实他也有些迷糊,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和陆绮对视了一眼,双双苦笑了一下。
默槿也只是做个假设,这种事儿除了陆绮和柳博铭,她也无法跟其他人说,暂时只是图个不吐不快而已。默槿摆了摆手,摸索着又给自己添了杯茶水,捧在手里喝了两口:“不说这个了,方才回来路上下雪了,这会儿还在下吗?”
陆绮起身走到窗边儿,将窗户用竹棍支了起来,外面果然还在下,她也觉得开心:“还在下还在下,而且我瞧着这雪越下越大,应该都能积得起来了。”她还将手伸到窗外,接了接雪,瞧着雪花确实比之前大了不少。默槿听到她这么说,也十分开心:“宫中很少见雪,我记得只在我很小很小的时候,下过一场大雪,可宫里的人都说,是有天大的冤屈才会如此,所以宫里总是盼着不见着雪才好。”她低声说着这些旧事,引得陆绮一阵心疼,连忙坐回椅子上,拉过了她的手:“在这儿下雪了,就说明来年的收成一定极好。等明日,如果雪积起来,咱们去镜儿湖边,叫二师兄给咱俩画幅小像,等你眼睛好了,就能看见了。”
陆绮像是从来没担心过她的眼睛一般,总是觉得再等一等,默槿自然就能看到了。柳博铭和默槿也受了她的感染,纷纷表示这是个好主意。
三人说了会儿闲话,柳博铭突然想起来还有之前宿雪师叔给的书,连忙从矮榻上将四本书拿了过来。陆绮好奇心重,从他手中抽了一本,上面写着《移花接木》,她皱着眉头翻了几页,却发现里面的字儿她都认识,可连在一起,却什么都读不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个什么意思?”她指着其中一行给一旁的柳博铭看,却发现柳博铭对着他手里那本也是一筹莫展的样子,陆绮直接转头看向一脸茫然的默槿:“这事儿是哪儿来的?”
默槿偏了下脑袋,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据实已告:“是宿雪师叔,带我从定禅塔最下面取的。”一开始陆绮并没明白最下面是个什么意思,还是柳博铭反应了过来:“你是说地下七层的最下面?”
默槿点了点头:“我数得楼层,应该没有错。”
室内一时间安静到了极点,陆绮是不明白这书的意思,在努力钻研,而柳博铭则是看着默槿那张风平浪静的脸,在心里倒吸了好几口凉气。
“地下七层所放的,几乎都是我们这些弟子接触不到的无上密法,师叔带你去那儿拿书,肯定是得到了师父的允许,这就有些奇怪了。”
陆绮听到这话,终于将眼睛从书上移开,看着柳博铭满脸疑问,开口问道:“这书不就是给人看的,师父给默槿,也不奇怪啊。”
柳博铭摇了摇头,道:“书,是给人看的,这话不假,但也要看得人,能读懂书中的意思才行,否则就算是无上密法,对于看不懂的人来说,则全无用处。”陆绮深有所感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书里面写的,我就一个字都看不懂。”
默槿苦笑了一下:“若是二师兄和五师姐都看不懂,拿着书到了我手里,也是没什么用的了。”柳博铭却不以为然,将四本书收好,都给她放到了书架上。
“师叔给你自然有他的道理,年后出去的路上你记得带,等眼睛好了,自然能明白师叔将它给你的意思了。”柳博铭原先看过一两册地下七层内的秘法图书,只是那都是在柳源楷的陪同之下,并且只能在定禅塔内看,看完立即将书归于原位,这把书直接拿出来的举动,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陆绮的脑子就没在读书上,年关近了,有很多习俗礼节,其中最热闹,她最喜欢的,自然是谷外镇子里的集市。她看了看外面的天气,原本是想去的,但屋外的雪越下越大,也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自小同她一起长在谷里的柳博铭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问道:“你们二人想不想出去玩?去镇子里,这会儿快到午饭的点儿了,我们动作快些,还能在镇子里听书吃饭呢。”陆绮一听这话,立刻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当真可以?可这雪…”
柳博铭看了眼默槿,发现她也是一脸的欣喜,笑道:“不妨事儿,我去借辆马车,哪怕晚上晚点儿回来,怎么着也是默槿在咱们谷中过得第一个新年,就算看不见,也得去感受感受,我们这镇子里的热闹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完,他交代陆绮和默槿都穿得厚实些,自己先去借马车,随后三人在外面入谷的栈桥处见面。
谷内自然是没有马车的,只能是他先行下山去,谷外最近的驿站租借了马车,再来这儿接她们。好在柳博铭又轻功傍身,哪怕下了雪,也不会太慢。陆绮不顾默槿的反抗,生生将她裹成了一个粽子,看着便暖和,又硬是塞给她了个手炉,叫她捧在手里暖着。
两人在栈桥边儿只等了小半柱香的工夫,柳博铭赶着马车便过来了。默槿瞧不见,陆绮却能看到坐在外面的柳博铭一双手冻得通红,但额上却满是黄豆大的汗珠,想来去的路上他也是十分卖力了。略去心中微微酸软的感觉,陆绮将默槿先扶近了马车,而陆绮则摘下自己的大氅给柳博铭:“你且穿着,我们在马车里不会冷的,等到了镇子上再给我。”
柳博铭的双臂确实有些冻着了,他也没有推辞,将那件儿大红色的氅衣盖到了双臂上,催促着陆绮快些进去,坐稳了,他们这就出发去镇子里了。
大约是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默槿听到窗外渐渐热闹了起来,不仅是叫卖的声音此起彼伏,连带着食物的香味,都蹿进了马车里来。陆绮的肚子已经“咕咕”地叫了好几声,她忍不住撩了帘子去问驾车的柳博铭,还要多长时间。
“你仔细别摔了,”柳博铭扭过头看了她一眼,“再过两条街就到了,今天师兄请客,请你们去翠心楼好好吃一顿。”他说的地方,是临楚镇里最大的一家酒楼,这家掌柜的说,他们请的后厨都是在宫中的御膳房学过手艺的。
当然,临楚镇这个小地方可没人吃过御膳,自然也无法评说,只是翠心楼的东西,味道都确实不错,人们也都当听个乐子,没有再深究他们掌柜所说的话。
陆绮如此爱吃,自然也听过这个说法,她一听要去翠心楼吃饭,马上来了兴致,立刻钻进了马车里,贴着默槿坐下:“一会儿咱们去的那个地方,你可要好好尝尝,同你们宫中的御膳相比,看看哪个手艺更好。”
默槿早对她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法见怪不怪,转过头冲陆绮点了点头:“好,那我一会儿可得多吃点儿,不然尝不出个中滋味呢。”
“反正是师兄请客,咱俩都得多吃些,怎么着不得让师兄哭着走出翠心楼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刚进了酒楼的门,默槿便嗅到一股极其香甜的味道,陆绮被她拽住了左胳膊,默槿的脚步一停顿,她显然也注意到了。招呼她们进来的小二适时地停下了脚步,向两位介绍道:“这是我们店里的特色糕点,桂花糕,一会儿给三位来一盘尝尝?”陆绮点了点头,跟在小二后面,领着默槿又往里走。
大约是看他们带了个盲人,不大方便,小二特地给找了一处靠窗户的位置,来往的人群少一些,过了一会儿,安置好马车的柳博铭也入了座。陆绮正喝着暖和的大碗茶,道:“菜呢,我和默槿已经点完了,师兄,这次你可真的要大出血了。”
柳博铭看着她和低头喝茶的默槿,笑了笑:“你们吃得开心,师兄花些钱,也无可厚非。”他是真的想带这两位师妹出来玩一玩,自从入了秋,几乎三个人都是忙忙碌碌地,好好坐下来歇一歇,一齐说说话的机会都没有。过了年关,他与默槿又要立刻出远门,到时候只留陆绮一人在谷内,也不知多久才能再见到,所以年前能一起好好玩玩,自然是不怕破费了的。
最先上来的是四冷碟,还没吃两口,便上了两道硬菜,一个霸王肘子,一个清蒸鳜鱼,都散发着令人难以拒绝的香味。陆绮还算有点儿良心,先给默槿的碗里夹了好几筷子,自己才举起筷子大快朵颐,嘴里吃着,眼睛还要瞅着盘子里的:“师兄、师兄,眼睛给默槿留着,你别乱动。”
默槿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应该说的是鱼眼睛,毕竟吃什么补什么,就算她对鱼的眼睛没什么特殊的想法,还是谢过了陆绮的好意,端着碗,用勺子把两颗滑腻腻的鱼眼睛送进了嘴里。陆绮嘴里嚼着肘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直到确定默槿把两个鱼眼睛都吃了,才舔着嘴角,把眼神放回了自己手中的肘子上。
之后是白灼的时令蔬菜和双味虾球,倒是默槿吃了不少,而陆绮还在和鳜鱼、肘子奋斗,挺大的一盘肘子,几乎二分之一都进了她的肚子,默槿摸索着,夹了一筷子蔬菜放到她碗里:“一直这么吃仔细腻到了,你喝口茶,吃两口蔬菜再吃。”陆绮嘴里大约是塞满了东西,含含糊糊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汤是笋干老鸭汤,一口下去直从喉咙暖到了胃里,默槿没忍住,多喝了两碗,柳博铭要再给她盛,却被拒绝了:“我这些就够了,一会儿还有糕点,留点儿肚子。”柳博铭点了点头,反手给自己盛了一碗,默槿低着头,发起了呆,陆绮和柳博铭当她是吃乏了,也没说什么,只叫又给三人的大碗茶中添了热水,又换了擦手的热毛巾。
默槿突然想到了从前在宫里的时候,如果这碟菜,她多夹了几筷子,那这个月,可能都见不到这盘菜了。这是她娘亲的规矩,说是不能叫人看出她的喜好来,否则很容易被利用了。以前她不懂,直到有一次上宴席时,她与唐墨歌刚巧是邻桌,发现唐墨歌也是每种东西只吃一两口,绝不能多动筷子,叫人看不出喜好来,她才明白,寥茹云竟然是拿了帝王的要求,来要求自己。
她思考着,小二已经端了三碗甜汤、一碟腰果和一碟桂花糕上来,招呼着三位慢慢吃,一定要吃好,喝好。
陆绮手快,先夹了一个桂花糕放到了默槿的盘子里:“你且尝尝,这就是咱俩一进门闻到的味道。”默槿也对桂花糕充满了好奇,拿勺子分了半块,送到了嘴里,当真是桂花的香味,入口即化,跟她做的竟有些相似。陆绮显然也吃出来了,一双眼睛都欣喜地瞪大了:“哎,默槿,难道这家厨子真的跟宫里的御膳房有关系?”默槿那手艺,可是实打实里面的功夫,临楚镇这小地方竟然能吃到相似的手艺,倒真是不一般。
默槿笑了笑,咽下另一块桂花糕后,招呼小二道:“你这儿做桂花糕的,也是跟宫里学习过的?”那小二微微弓着身子,带着笑:“可不是嘛,客官您点的这个,可是我们家糕点师傅的招牌嘞。”默槿点了点头,从荷包里摸出了两块差不多大小的碎银子:“这是打赏你们糕点师傅的,这个,是赏给你的。”
“呦,谢谢这位姑娘嘞,那您吃好喝好,小的先下去了。”
默槿点了点头,小二拿着赏钱退到了一边儿去。陆绮有些看不懂了,抬手用胳膊肘撞了撞默槿的胳膊:“这…什么意思?”默槿又用勺子盛了一块桂花糕,道:“难道能遇到跟我一样出自里面的人,自然亲近一点儿,这种打赏是从前宫里常有的,突然想起来了而已。”陆绮皱着眉头看了默槿一会儿,突然发现竟真的是自己想多了,还以为默槿和这厨子认识呢,没想到默槿一直十分坦然,看起来真的只是寻常地给个打赏而已。
三人酒足饭饱后,歇息了一小会儿,柳博铭提议道:“咱们逛逛集市去,这会儿可比咱们当初试炼下山的时候热闹多了,看看有什么有意思的。”说完,柳博铭先去结了账,随后跟店家商量好来取马车的时间。
出了翠心楼往西走了一小会儿,小摊小贩的声音便要掀了天似的,各家都在叫卖着自己的东西,走道儿的人群里还有卖花的小姑娘窜来窜去,看着成双成对的男女二人,便围在男子身边叫他给身边儿的姑娘买朵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默槿倒是有些好奇,这腊月里还能有什么花,她抬手冲着小姑娘声音传来的方向招了招手:“来,给姐姐一支。”那小姑娘手脚十分麻利,从手臂挎着的框子里挑了一支出来,递到了默槿手里,接过了陆绮递来的几枚铜钱,连声道了谢,又去找别的生意。
那梅花看样子是新折下来的,上面的花枝还十分鲜艳,没有丝毫要枯萎的样子,默槿把花枝放到鼻翼前嗅了嗅,突然把头转向陆绮的方向:“倒是突然想起句诗来,你猜是什么?”
陆绮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道:“我可比不上你,舞刀弄枪地我在行,让我背诗,可饶过我吧,以前学的我恐怕早都还给教书的先生了。”默槿也不为难她,缓缓道:“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这是什么意思?”陆绮一边儿领着她往前走,一边儿问道。买糖雪球回来的柳博铭刚好听到这一句,问她是在问什么,陆绮将方才默槿说的诗句重复了一遍,向柳博铭问道:“师兄明白这句的意思吗?”
柳博铭将放满了糖雪球的油纸包递给了陆绮,让她捧在手里吃着,自己则接替陆绮领着双眼不便的默槿,同时向陆绮解释道:“这句话原句是: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是讲梅花的,大约是说若是北风能明白孤傲的梅花的意思,便不要在寒冬之际再伤害它了。如今改为了逆风,想来这梅花,是更为艰难了吧。”
默槿冲着陆绮的方向微微一笑,也没继续解释,陆绮也不在意,很快注意力便被一边儿捏泥人的小摊吸引了过去。“您这儿什么都能捏吗?”她打量了一遍那小摊架子上摆着的,大部分都是些神话故事里的人物,真人倒是没几个。捏面人的老头瞧来约是过了耳顺,但精气神都很足,听小姑娘质疑他也不生气,呵呵一笑,道:“那这位姑娘,是想要捏个什么?”
陆绮连忙把默槿和柳博铭拉到了前面,分别指了指自己和他们俩:“捏个我们仨,捏一起,行吗?”小老儿细细打量了一遍三人的样貌,点了点头:“自然没问题,旁边茶摊稍坐一会儿,我这儿捏好了就给三位送过去。”
这刚吃饱,在茶摊上三人也吃不下什么东西,就要了三碗热茶,捧在手里暖着。还没等第一趟茶凉,茶摊的小二便送来了泥人:“三位,这是我爷爷给捏的泥人,您看看怎么样?”柳博铭先给付了茶钱和泥人的钱,才转头去看陆绮手里的泥人,倒真是捏到了一起。
三个泥人最中间的是默槿,左手边儿是挽着她的陆绮,右边则是一脸微笑的柳博铭,只是默槿一直不曾睁眼,想来那小老儿没办法,也只能捏了个闭眼的默槿。陆绮倒是十分开心,一边儿扶着默槿起来,一边说道:“这玩意我可要收好了,回头就放在我房中,谁都不许动。”
默槿也笑眯眯地点了点头:“那等我回来,你可一定要拿出来给我瞧瞧。”陆绮满口答应着,将那泥人仔细收好,又继续往前逛。
这一路的集市确实红火,直到日头都落了,三人才逛了一大半,连陆绮都表示不能再走了,直敲自己的后腰,说是双腿都要走废了。“我瞧着你是吃的太多了。”默槿站在一边儿打趣她,也是走得满脸通红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开心。
三人最后还是决定回翠心楼吃个晚饭,然后一道回谷里。
等默槿终于安生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才感觉这一天确实走了好些个路,两条腿上的筋骨都有些紧绷了,刚一躺下,疲乏之感便扑面而来,很快,她便进入了梦乡。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二日默槿还在洗漱的时候,外面陆绮隔着门就嚷了起来:“默槿,快些,雪都积起来啦,快些出来。”她身边应当是还跟着柳博铭,她喊了一半便被捂住了嘴巴,声音变得朦朦胧胧的。
默槿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收拾妥当之后穿了件儿加绒的厚外衣,边往出走边说:“来了,昨夜我就听着下了一夜的雪,”她刚走出门,便觉得额角一凉,竟然还在落雪,“想着该是能积起来了。”
见她出来了,陆绮上前两步拉住了她的手腕,兴冲冲地要往镜儿湖跑,被柳博铭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你急什么,都还没过早呢,先吃了再去,不然一早上冻得手脚都失去知觉了,我可怎么给你们画小像?”默槿也拉着她的手拍了拍,道:“就是,先吃过早饭吧,咱们还可以去厨房看看,有什么旁的可以带去镜儿湖吃的?”
陆绮也是一头热,光想着昨日答应默槿要去画小像,被他们这么一提,才想起来肚子早就开始咕咕叫了。早饭时甜粥和三鲜牛肉豆皮,这东西就算切成了小块,默槿吃起来也十分费劲儿,总是容易将其中的牛肉丁掉下来,只能一直端着碗接着。
往常都是从开始吃到结束的陆绮,今天竟然很快就吃完了早饭,就等着默槿了。在等她的空隙,陆绮钻进厨房,应是拿了些坚果,说是末了可以在砚月亭里喝茶的时候吃。默槿好不容易吃完那一大片牛肉豆皮,喝了口甜汤,笑道:“那方天寒地冻的,如何能喝茶?怕不是喝到嘴里都变成冰碴子了?”
柳博铭道:“早些时候我已经搬了炉子过去,到时候咱们取雪水来煮茶,还能给你们暖暖身子。”默槿听到这儿还有些不好意思,只说为了自己想看个雪景,实在是麻烦大伙儿了,可真的坐到了砚月亭里,手里捧着热茶时,默槿便觉得什么都值得了。
默槿和陆绮在镜儿湖边儿坐了快一个时辰,小像只画了个大概轮廓,怕她们二人冻着,柳博铭说具体细节之后他慢慢补上,今日就到这儿。三个人欢欢喜喜地进了中间的亭子,脚边儿是暖和的炉子,手里是刚煮的热茶,一时间三人都安逸地不想说话。
“默槿,过几天就是年关了,之后你便要同师兄出远门,一定要注意安全,该带的东西千万不能少了,姑娘家家的一个人在外面,一定要多加注意啊。”陆绮其实一直在看着默槿的侧脸,直到茶过了三巡,才缓缓开口,语气也不若平日里欢快了。
默槿放下杯子,右手小臂向右侧伸了伸,先是摸到了陆绮的手臂,又向下摸到了她的手后,默槿握住她的手,捏了一下。两人先前都捧着热茶,所以掌心的温度都很暖和。她说到:“我自然会小心,倒是你一个人留在谷里,怕是会觉得无聊吧?”陆绮也回握了一下她的手,先是摇了摇头,之后直接将身子转过去,面向默槿,用另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不会无聊,有师兄弟跟我一齐,还有师父师叔们,等你回来,可要再给我做糕点吃啊。”
“嗯,一言为定。”默槿将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拉了下来,双双握在手里。
以前宫里的嬷嬷在腊八的时候,都会哄宫里的孩子们说:小孩小孩你别急,过了腊八就是年。虽然现在年纪越来越大了,再加上独身一人,好像过年也没什么特别的意义,可有个陆绮拉着她到处跑,默槿还是依旧觉得,这个年,过得极好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们药石阁的女大夫们围在一起剪窗花,陆绮带着默槿在一边儿吃西瓜,听他们聊天。陆绮心很细,给默槿手中垫了张帕子,才将一牙西瓜递到了她手里:“早上在这处呆着,等吃过午饭了,咱们去瞅瞅师兄他们干什么呢。”
早饭的时候,柳博铭刚吃了一半,便被慕师叔喊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儿。陆绮怕默槿一个人呆着无聊,便领了她过来和大家一起聊聊天,虽然多数时候都是大夫们聊着义诊时遇到的趣事儿或是各种问题,陆绮和默槿在一边儿吃着水果听着,跟着笑一笑。
这种又轻松又闲适的时光,默槿不知道已经多久没过过了,往年这个时候,宫里已经快要翻了天,所有人都是脚不沾地地来去如风,生怕耽误了什么。即便她是公主,虽说不用做什么实际的事情,但总会被身边儿的人影响地也火急火燎的。
只有寥茹云,总是闲散地坐在自己宫中的院子里,喝着茶,看着周围的宫女、侍卫们跑来跑去布置着。她似乎对年啊,节啊的不甚关心,每年各宫都是精心准备这一年的礼,既要符合身份,又不能给各宫的主子们丢了面子。倒是寥茹云,想一出是一出,有什么就送什么,着实随意。
女大夫们似乎是讲到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儿,围坐着的一群人突然笑了起来,身边儿的陆绮听着高兴,也“哈哈哈”地笑出了声,默槿从回忆里出来,跟着也勾了勾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她不知道是说到聊什么开心事儿,但这种气氛,总是让人感觉舒服的。
吃过午饭之后,陆绮和默槿在饭堂里坐着喝了一小会儿茶,发现还是没见到柳博铭过来吃饭,陆绮提议道:“咱们直接去看看?到底在弄些什么,到这会儿都没见到人,难道为了过个年,连饭都不吃了吗?”默槿左右也没事儿,点了点头,两人打包了一整个饭盒的吃食,双双走了出来。
年关前这几日她俩总是在到处乱跑,默槿都能摸清楚这儿来去去的路了,柳博铭应该是作为唯一的小辈兼苦力,被要求来帮忙装饰两仪殿,这儿是过年时的主殿,当然不能怠慢。
远远地,就能看到宿雪、依茜两位师叔都站在门口,似乎在指挥着什么,而在他们前面的,是两仪殿的大门,此时柳博铭正站在架子上,给大门一侧挂着灯笼。走近了,才听到宿雪师叔在让柳博铭将灯笼放长一些,才好看。
“要那么长做什么?短一些便好了。”依茜师叔似乎有不一样的看法,这叫柳博铭在上面左右不是人,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刚巧,宿雪看到了陆绮和默槿,招了招手,叫她俩过来:“陆绮,你瞧瞧,这灯笼是高点儿好看还是低点儿?”被拉着一路过来的默槿还摸不着头脑,只能把耳朵的方向留给陆绮,听她怎么说。
没想到陆绮也是个直性子,开口道:“灯笼是高是低、哪个好看,徒儿一时想不出来,但徒儿知道,这二师兄再不吃东西,可能就会不好看了。”殿内一下竟然响起了一片应和的声音,都说是饿得不行了,先吃过午饭再继续干活吧。
上面的柳博铭冲陆绮眨了下眼睛,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他这一早上简直是水深火热,如今可算是见着活菩萨来救她了。依茜冷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径直转身走了。宿雪没搭理她,向大家挥了挥手,示意下工,可以先去吃饭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人在两仪殿内找了个角落,也不在乎,径直坐到了地上,打开食盒将东西分门别类后,开始大口进食,吃了二分之一后,才开口说道:“这两位师叔不对付,受苦的都是我们,你们是不知道,这两位师叔啊…”话还没说完,陆绮端起汤碗直接怼到了他嘴上:“快些吃,吃还堵不住嘴了?”她的话音刚落,柳博铭就听到背后约是一丈开外的地方,宿雪的声音响了起来:“倒是许久没见默槿了,如今可好啊?”
默槿拍了拍陆绮的肩膀,叫她别紧张,自己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宿雪面前,拱手先行了个礼,才笑道:“劳师叔挂念,徒儿一切都好。”宿雪自然不是真心来问她好不好的,他拉起默槿的手,将一个信封塞到了她手里,又拉起她另一只手盖了上去:“这东西你拿好了,到了那儿,交给那位大夫,就说是我给的。”
“那位大夫?”默槿脑子转了一圈,才想明白他说得是之后自己要去见的那位大夫,默槿多留了个心眼,问道:“为何不交给二师兄,徒儿目不能视,怕耽误了师叔的大事儿。”默槿暗暗在心里“呸”了一声,这摆明了就是欺负她不知道其中的渊源,要让她默槿当这个冤大头,她才不干呢。
宿雪似乎是笑了一声,拍了拍默槿的肩头:“你怕什么?我也那位大夫也是旧交,你只管给她就行,不用多说什么。”
默槿也笑了一下,倒是好好把信收好了,却不忘跟宿雪说道:“徒儿不明其中关键,到时候将信给那位大夫的时候,肯定据实已告。师叔…不介意吧?”
“自然。”宿雪留下两个字儿,又笑了一声后,直接转身离开了,留默槿一个人站在原地,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怎么回事?”看宿雪师叔离开了,陆绮几步跑了过来,一边将默槿引回来,一边问道。默槿从怀中拿出了信,给他们看了看,将方才宿雪师叔交代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柳博铭连筷子都停了,直勾勾盯着那封信,像是要努力直接看到其中的内容一般。陆绮提议道:“要不咱们拆开看看?”
默槿摇了摇头,将信又揣回了怀里,道:“不了,师叔现在就敢将信给我,应是笃定了我们看不了。”
这事儿只是个小插曲,很快,便被过年的气氛冲散,遗忘在了角落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说是群修身养性的修道之人,过节的分为没有外面集市上那么热闹,但到底比宫里好多了,处处都是张灯结彩的,连回家过年的师兄师姐们的小屋门口,也挂了灯笼。
两仪殿内,此时已经摆满了桌子,主位上是柳源楷,各位师叔们,药石阁的大夫们,还有平时不太容易见到的各位监院,只要没回家的,今天都有个位置。陆绮为了默槿方便,拜过父母之后,就和她一起坐到了最后面,陆绮甚至把自己的小桌向默槿的方向拉了拉,方便照应她。
柳博铭自然是在前面落了座,陪着柳源楷和各位师叔,从前是他们师兄弟两人一起忙活,如今只有他一个,肯定慢得顾不上默槿。小桌上已上了冷菜、坚果,和一小壶暖胃的酒。柳源楷谢过了这一年大家的精诚合作,又说了些官话之后,这宴席算是正式开始了。
她们二人坐在后面,又没什么人注意,只管吃饱就可以抹嘴走人了,默槿正用勺子试探着碗里的皮冻到底有没有被自己切开的时候,陆绮突然夺下她的碗,直接将她拉了起来。默槿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一杯酒便被塞到了手里,柳源楷的声音随之而来。
“默槿啊,如今你来了快半年了,可还习惯?”听脚步声,他身后还跟了好几个人,想来分别是五象的各位师叔们,她捧着酒杯拱了拱手,道:“习惯,各位师叔和师兄都很照顾徒儿,陆绮也特别照顾我,劳师父挂念。”
也不知是默槿多想了,还是依茜确实如此小肚量,她隐隐约约听到一声冷哼,默槿面上笑容不变,虽然看不见柳博铭,但至少可以面对他发出声音的方向。柳源楷又同陆绮说了几句话,三人把酒喝完了,这乌泱泱的一片人便转身走了。默槿耳朵尖,在他们离开时捕到了一句柳博铭跟她说的话:“你别在意,依茜师叔心情不好,喝多了。”
重新坐下的默槿喝了以后汤,把嘴里的酒味冲散了,继续和碗里的那一块皮冻做斗争,陆绮左右看了看,见不会再有人过来,直接凑到了默槿身边儿坐下,压低声音问道:“依师叔到底什么情况?难不成就因为你学不会她的课,她就如此记恨你?”之前上课时,她便感觉到依茜十分不喜欢默槿,但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默槿终于把碗里的食物吃到了嘴里,满意地嚼了嚼咽下后才开口:“可能是因为觉得是我把陆天欢逼走了,她少了个得意门生吧?”她的双眼是被陆天欢刺瞎的一事,三人在回来的路上就决定只和柳博铭说明即可,默槿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做这个决定,也许真的是做了几日的同门师姐妹的,连心肠都软了。
陆绮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两人的桌山差不多都被打扫干净了,她问默槿是否要出去走走,默槿也在里面憋得慌,她打小就不喜欢这种场合,以前都是能逃就逃,现在陆绮提议了,两人直接披了大氅偷偷溜了出来。
两个人也没有什么目的,陆绮挽着默槿的手四处溜达消食儿,不知不觉地竟然走到了定禅塔周围的密林中。这处倒是没有丝毫过年的气氛,一片寂静,连个灯笼都没有。陆绮找了一处石头,将上面的落雪用袖子扫了扫,和默槿一前一后坐了上去。
默槿只能听到不时枝叶被雪压折的声音,还有不只是什么鸟类的低鸣,陆绮径直躺了下来,看着头顶的天空发神。九天银河被树枝分割成了很多、很多小块,星光太弱,甚至都散落不下来。她很轻地叹了口气,被默槿捕捉到了:“怎么了?除夕之夜你叹气,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啧,耳朵真毒。”陆绮将身上的大氅裹了裹,坐起身来,“我是在想,你和师兄此去,不仅路途遥远,听说那位大夫和师父还有什么瓜葛,可别出了什么岔子才好。而且也不知道你们这一来一去,要多长时间?”说到底,她还是在紧张默槿和柳博铭年后的要出的这趟远门。
其实默槿自己心里也没数,对于这一遭,她总有种无法言明的奇怪感觉,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但就是一直攥着她的心脏,不叫她有片刻喘息的机会,如今陆绮提起来了,她也顺水推舟说了说自己的想法:“看样子确实是旧识,不然宿雪师叔也不会让我递信给那位大夫。”
一说起来宿雪师叔,陆绮仿佛有一麻袋的牢骚要发:“这宿雪师叔…真不是我说,我小时候总以为他是个貌美的姐姐,他抱柳博铭的时候我还吃过醋呢!”陆绮干脆转过身子,向默槿的方向贴了贴,要同她分享这些故事,“后来长大了些,才知道,他竟然是个男子,当时还把四师兄气哭了,因为他一心想娶宿雪师叔过门呢。”
默槿不客气地发出了一声嘲笑,拍了拍因为八卦而明显热情起来的陆绮,让她坐好,别摔下去了。“他这种人我也只在书上看过,大约便是我们常说的男儿身,女子心,你别看师叔现在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小的时候,应当没少受过欺负吧?”人总是会排挤和自己不同的,但谁又说得清楚,到底哪个才应该算作是异类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陆绮也算是长了见识,继续问道:“那你说师叔是喜欢男子,还是喜欢女子?”往常这种问题都是不可能当面问的,但今日两人都喝了些酒,此地有只有她们两个姑娘家,自然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默槿歪着脑袋想了想,道:“既然是女儿心,那…师叔会不会是喜欢男、子的?”说到后来,默槿都迟疑了,毕竟男子喜欢男子这种事情,听上去就足够匪夷所思了,更别说还有可能是发生在自己身边儿。“咦…”陆绮夸张地缩了缩脖子,这回直接靠在了默槿身上:“那确实挺可怕的,也挺可怜的。”
无声地点了点头,默槿对她这句话也表示认可,毕竟这种有违人伦的事情,总是可怜多过可恨的。不知怎么着,默槿突然想到了唐墨歌,还有他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悖人伦…”她很轻地重复了一下这四个字,裹在大氅里的双臂不自觉地在胸前抱紧,右手不自觉地隔着衣服摸到了左臂上的那处牙印上,虽然冬衣厚重,但默槿感觉还是能摸出自己那片皮肤上的凹凸不平来。
陆绮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当她心软,在可怜宿雪师叔,两人一时间静谧无话。直到陆绮突然偏过头捂着嘴打了个喷嚏,默槿从她的手臂摸上去,用手心贴了贴她的脸,道:“回去吧,回屋再聊一会儿,反正今儿个守岁,不急着睡。”陆绮也觉得有些冷了,自己先跳下了石头,又护着默槿下来,两人互相挽着一起去了陆绮的小屋。
也是赶巧了,她俩刚将茶煮好,柳博铭就带着一身酒气推开了房门。陆绮连忙上去扶着他坐了下来,又转过身去把门关上了,嘴里还抱怨着:“我和默槿还不容易在屋里攒了些热乎气,这一下都被你这冷风给吹跑了。”说归说,陆绮还是很快送了一杯热茶到柳博铭手边儿,“是不是大师兄不在,酒都让你一个人喝了?”
柳博铭一仰头,将一整杯热茶都喝了下去,简直是牛饮,还好如今默槿瞧不见,不然一定会说他暴殄天物。
“你别说,师父比往年还能喝,要不是药石阁的老人把我换了出来,我这会儿估计都爬到桌子下面去了。”
看来柳博铭当真喝了不少酒,舌头都直了,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但整个人感觉精神很好,默槿也捧了茶,听他们两人热热闹闹地聊着天,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总是她听,他们俩说着。
两人又说了好些谷里这一年的事儿,默槿都静静听着,忽然,外面一阵嘈杂的声音,紧接着,便是接天的鞭炮响,默槿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已过了子时。陆绮第一个跳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还坐在凳子上的默槿,大声在她耳边儿喊道:“默槿,新年好啊!”
就这样,默槿收到了她今年第一个新年祝福。
三人互相道了新年,决定一起出去看看放鞭,默槿第一次知道民间的新年都是这般庆祝的,往常宫里总是燃些烟花,她总是在高楼之上,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似的,如今这个样子的,倒也是十分有趣。
放鞭的地方是在他们住的小屋中的一片空地上,等他们赶过去的时候已经为了一圈的人,满耳朵都是“新年好”,默槿也被人拉着说了好几声,她都带着笑一一回了,可这一下三个人便被分散了开,正当默槿准备退出人群的时候,突然背后有人搭住了她的双肩,只是很轻的一下,等她转过身后,右手便被人拉住了。
“是我。”柳博铭身上的味道混着酒气,不知为什么让默槿也感觉有些醉了,她并没有挣开,而是回握住了柳博铭的手,低声道了句:“新年好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年初一的早晨也是有讲究的,要放爆竹,互相拜年,还要占岁,吃年糕、吃饺子,喝元宝茶,给压岁钱。现在这儿默槿的辈份是最小的,这一天几乎是跟着陆琦把整个落石谷能走的地方都走了个遍,拿红包拿到手软。晚饭的时候,陆琦在她身边儿坐着,问她下午怎么样?因为陆琦父母毕竟都健在,大年初一肯定是要伴着父母过的,所以吃过午饭她便去了药石阁,没有陪在默槿的身边儿。
年开头的饺子里,每一锅里都有一个会包着个红枣,谁吃到了这一年便会有个好彩头,默槿刚把嘴里第三个普普通通的饺子咽下去,喝了口汤,应道:“下午我在砚月厅呆了一会儿,便回房中去了,没有去做什么。”陆琦也知道,要让默槿一个人走街串巷的,怎么想脑子里都不会有画面感,所以点了点头,低下头继续吞吃自己碗里的饺子。
另一边终于忙完的柳博铭也封了两个红包,准备赶晚饭的时候给两位师妹。刚一走进食堂,果然就遇到了她们俩人正在一桌上分吃了一大碗饺子,后厨见他进来了,自然是又端了一大碗,送到他们桌上。陆琦和默槿擦了擦嘴,都先道了声“年好”,柳博铭也是这一天陪着师父,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所以到了这会儿,才算是大年初一三个人第一次坐到了一处来。
“好。”柳博铭像模像样得应了下来,从怀里掏出了两个红包,分别给了陆琦和默槿,默槿自然是道了谢收好了,陆琦和他自幼相熟,当着面儿就直接拆了,里面是张银票,陆琦笑道:“师兄今年这红包倒是拿得出手来了。”默槿有些好奇,停了筷子示意陆琦继续往下说说。
提到柳博铭的糗事,陆琦连筷子都停了,“之前有一年,我收到的那简直就不是红包,是个红布包起来的小包袱,外面看着像是装了好几本书的样子,我一打开,竟然是些我平日里背不过的书籍的集合,也是辛苦师兄,那可都是他手抄出来的。”大过年收到这种红包,陆琦当时脸就跟饺子馅一个颜色了,别提多有意思了,这还不算完,她继续说到,:“还有一年,倒是个像样的红包,可里面放的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画纸,可恨的是那还不是画,是我们刚学五象之术时,师父给画的内府循环之图。”陆琦越说越气,连吃了好几口饺子,一边儿气哼哼地看着柳博铭。
默槿虽然瞧不见,却也能感觉到陆琦的心情,不免用碗挡住了脸,不客气地笑了出来:“这些事儿听起来,倒真像是师兄能做得出来的。”
“是吧!”陆琦愤愤不平地将一整个饺子都塞进了自己嘴里,突然叫了出来“哎呀!”默槿喝柳博铭连忙去看她,没想到她细细咀嚼过之后,竟吐出来一个枣核。柳博铭先笑了出来:“看来五师妹今年是个好年啊。”默槿一听也知道怎么回事,放下筷子像模像样地拱了拱手:“恭喜五师姐。”
谁知道吃到红枣到陆琦反而慌了神,抓着默槿的胳膊,道:“我吃了红枣,那你这一路会不会出什么差错啊?”默槿还没反应,柳博铭先敲了一下她的脑袋:“大过年的,说什么浑话?”
“对不起对不起,默槿,我是真的担心你。”相比于默槿,陆琦特别相信这个,这一年默槿着实有些委屈,她还想着自己小心点儿,一定要将有红枣的给默槿吃,不成想说话说得高兴了,竟把这事儿给忘记了,没想到一筷子就夹中了彩头。默槿倒是不甚在意,她拍了拍陆琦的手,让她不要这么紧张:“我不会有事儿的,那人是师父的旧识,你还不信师父他老人家的为人了吗?况且这一路还有二师兄与我同去,没事儿的。这彩头你吃到了也好,兴许今年我就要给你封个大红包了呢。”
“我不要红包,”没想到陆琦反手一把握住了默槿的双手,“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地回来,就足够了。”
默槿笑了笑,顺着胳膊,一路摸到了陆琦的脸颊,将掌心贴了上去,低声道:“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地回来的。”
这趟出远门不比往常,从兴落州到麟盐州也最远也就是五日的工夫,可此去靖川州以东,路上若是遇到风沙,恐怕十天半个月才能到,也未可知。默槿在收拾东西时,陆琦一直坐在她屋中看着,竟生生看出一股子生离死别的感觉来,眼眶慢慢便红了起来,把过来看默槿收拾得如何的柳博铭还吓了一跳,连忙问她怎么了。
陆琦抹了把脸,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让里面的默槿发现了。大年初二,旁人都还沉浸在过年的喜悦中,默槿和柳博铭却要赶紧出发,希望可以赶在上元节的时候将事情办妥,这样就算相隔千山万水,只有他们两人,也算是个团圆了。
默槿只收拾了两个包袱出来,是陆琦看不下去插了手,才有收拾了两个包袱,两个姑娘家坐在矮塌上,陆琦拉着默槿的手,握了好几下,才开口:“要是那大夫难伺候了,咱就不治了,千万要注意安全,我总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每每想起来你们要出远门这个事儿,便心神不宁的。”陆琦天性活泼,就是一个人也能玩出花来,这般思虑是之前从未有过的。默槿自然明白她的一片好心,也回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一定,你当时讨了头彩不是许愿了嘛,希望我平平安安地回来,这漫天的神佛都听见了,他们会保护我的。”其实这话默槿说出来,她自己是不信的,但若是这些话能叫陆琦安下心来,她说说也是无妨的,“还有二师兄在,自然也会照顾好我,你就不用担心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边儿坐着的柳博铭也连忙点头道:“一定一定,五师妹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大不了我们每到一处,便给你写封信来,你瞧着信,自然就知道我们好是不好了。”
“我不收信,”没想到陆琦还来了脾气,一嘟嘴双手抱在了胸前,“我要信有什么用,我要你们好好地回来才行。”
“陆琦,又使小孩子脾气了?”这边默槿和柳博铭还没开口,房门便被推了开,进来的是陆琦的娘亲,扶梦。她手里拿了个木盒子,施施然地走了进来。三人起身道了年,又问过了好,分别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扶梦将木盒子推到了柳博铭面前:“这里面都是些平常会用到的药,此去山高路远,我都给你们备好了,想着万一要是需要,至少你们有个应急的。”柳博铭将木盒收下,点了点头。
默槿在一旁抿了抿嘴唇,有些迟疑地开口道:“您过来…是不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告诉我们?”送药这等小事儿,她随便派个药石阁的侍从过来便可以了,没必要亲自跑这一趟,若是亲自来了,自然是有更重要的事儿。
扶梦露出一丝苦笑来,点了点头:“默姑娘还是这般伶俐,我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关于那位大夫的事儿。那位大夫听说与掌门有些…”扶梦犹豫了一下,又压低了些声音,“旧情,所以即便是掌门让你们去的,你们还是少说此事为好。”
听到这种话,冲击最大的当数柳博铭,虽然他隐约知道一些他爹爹的风流韵事,却没想到这么天高皇帝远的地方还有段如此的孽缘,不免叹了口气。默槿还以为他是觉得面子山过不去,拍了拍他的小臂,表示理解。“我也隐约知道一点儿,好像也是因为这种旧事,才让我娘亲在我与哥哥还小的时候,就远走他乡,从此再无相见了。”
陆琦“啧”了一声,“那师父为什么还敢让二师兄跟着默槿一道儿去呢?这不是往人家大夫的伤口上撒盐嘛?”扶梦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懂:“掌门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们听话便是了。我也就是听了一耳朵,觉得有必要过来同你们说说而已。”还是默槿反应最快,她拱了拱手,谢过了扶梦。
用过了午饭,默槿和柳博铭便要出发了,此去是往常总给谷中送信的车马护送他们,不仅有个马车夫,还有一位身手不错的侍从跟着,一路上都不用他们操心,倒也让陆琦放心了几分。默槿和柳博铭被安排进了马车里,柳博铭撩开帘子,果然看到陆琦眼巴巴地站在窗边,他让了让,让默槿坐到这边儿,两个小姐妹又握了握手,一时无言胜有言。
这一路上柳博铭和默槿确实没怎么操心过,一路都已经被打点好了,唯一让默槿不舒服的,就是不知道唐墨歌的眼线有没有跟过来,虽然这一路走来她都没有明显的感觉,但是有了之前从皇城回落石谷的经验,证明这一批跟踪她的人,旨在确认她平安无事,若非必须是不会现身的,这令她更加难办了些。
行程比他们想象中要快一些,第九天傍晚的时候,马车夫说已经到了山脚下,问两位是休息一晚再上山,还是直接用过晚饭,就连夜上去。依照柳博铭的意思,自然是越快见到大夫越好,可默槿却阻止了他:“我们这一路车马劳顿,这幅样子去见人家大夫岂不是给师父和玄羽派丢人呢,休息一晚吧,整顿好了,明日咱们再上山,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原是她还记得这位大夫是柳源凯的老相好这件事儿,想着无论如何自己现在也是落石谷的人,不能给师门蒙羞。
柳博铭倒是没有这些个花花肠子,他只是觉得默槿说的也不无道理,于是点头同意了她的想法。照旧是马车夫与侍从睡一间客房,他与默槿睡一间,临睡前,默槿还略有些歉意地同他说道:“上了德琴涯就好了,今夜就再委屈师兄一晚,睡这外间的矮榻了。”
这一路为了安全起见,柳博铭确实没说过个完整的踏实觉,但听默槿这么说,不知为何,他到有点儿舍不得与默槿分开了。但这话柳博铭并没有说出来,只是笑着道了晚安,让默槿快些休息才好。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其余两人默槿都让他们先回去了,因为谁都不知道要在此处呆多久,她只让柳博铭陪着,已经是耽误了,自然不会同意再有两个人陪着自己。上山的道一点儿都不好走,要不是柳博铭扶着她,她都不知道从青石板的台阶上滑下来多少次了。山间本就雾重,德舟山又临着海,晨里自然是湿滑得厉害,无奈之下他二人还在山下的里坪镇买了个拐杖,方便默槿行走。
约莫走了一个半时辰,日头都要挪到头顶了,柳博铭才看到了德琴崖的牌楼,似乎是有些年岁了,底座都长了青苔,两侧还有什么植物攀附着生长。门口有个青衣的小童,看起来是在等候两个人,远远见人过来了,几大步迎了下来,别看着年纪小,说话倒是不卑不亢的。“两位可是默姑娘和柳公子?我家师父久候着两位了。”说着,便把人往里面领。
一路上走过的大多是些山野景色,直到最后,默槿觉得海风都要把她的大氅吹飞了,那小童才道了声:“师父,人来了。”
柳博铭打量了一下周围,同默槿低声说道:“这儿应该正临着海,你自己独自一人万不可乱跑,跟紧我。”说完,才跟在小童后面,领着默槿进了屋子。
那屋子从外面看起来是由竹子拼接而成的,柳博铭以为里面至少暖和不了,可真的走进去了才发现,这一间小屋倒是密不透风,这会儿燃了暖炉,还放了交不上明儿的香来,十分好闻。
在屋子里面的矮榻上,斜倚着一个女子,乍一看还以为是刚过而立的小娘子,但仔细看却能敲出眼角、脖颈处岁月留下的痕迹,约是到了不惑之年。柳博铭心下哑然,这大夫的年岁和他爹相差不远,也不知道那些个传言到底是不是真的。
“你,是柳源楷的儿子?”两人刚刚在动物毛皮缝制的蒲团上跪坐下来,那大夫张开了双眼,将柳博铭上下打量了一番,开口道,“柳博铭?”
没想到她开口就直接问柳源楷,默槿和柳博铭都愣了一下,柳博铭才跪立起身,向矮榻上的大夫拱了拱手:“是,我叫柳博铭,在家里排行老二。”“柳博铭…”大夫似乎是细品了一下他的名字,又继续问道,“那他有没有给你提起过我?”
“这个…”柳博铭觉得有些不妙,怎么这大夫的问题一个个都是冲着他来的,结果一旁的默槿偏偏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闭着双眼,带着几分笑意,一直面向大夫的方向跪坐着,丝毫没有要帮他解围的意思。柳博铭一咬后槽牙,道:“我爹少近女色,连我娘亲都很少提起,大夫您的名字,我自然是不知道了。”
他几乎是闭着眼睛,凭着丹田内一口气撑着,才将这句话连珠似的都吐了出来,矮榻上的妇人也不急,伸手接过小童递来的茶,平了几口,道:“原来如此…我叫做渊沁儿,你们在这儿喊我大夫就行了。”然后她冲小童挥了挥手,“盈玉,把那位姑娘引过来。”渊沁儿卧于床榻,柳博铭自然不好靠近,由盈玉引着过去也不为失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渊沁儿瞧着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默槿靠近她之后甚至还闻到了极重的酒香味,但她只是看了看默槿的眼睛,却忽然笑出了声来:“何时玄羽派的药石阁如此不济?连这么个小事儿都要来麻烦我德琴崖?”听她这意思,默槿的眼睛是有救了?柳博铭根本没注意她话里有话,满脑子想的都是默槿的眼睛有救了这一件事。
还是默槿心细,她向后挪了挪,拉开了自己和渊沁儿之间的距离,声音干净利落:“听渊大夫的意思,倒是和玄羽派有什么过节?”这渊沁儿也是个心直口快的主儿,她摇了摇头,又想到默槿看不见,才开口补充到:“我与玄羽派自然是没仇的,只是觉得那个宿雪,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着实令人讨厌。”
默槿听到这儿,倒是心里隐约懂了什么,她挑起一边儿唇角,露出了个讥讽的表情:“没想到渊大夫身为医者,也会对这种男身女相的事儿如此忌讳?”她说这话都算得上顶撞了,柳博铭都为她捏了把冷汗,生怕渊沁儿一个不高兴,就直接将他们二人扔下山崖去,喂了海里的怪物。
没想到,渊沁儿根本不在乎她的挑衅,反而是软下了声音:“我瞧过儿,你这眼睛要治好,也不难,只是我缺一样东西,得你们二人去给我找来。”
“什么东西?但凭渊大夫您吩咐!”柳博铭生怕默槿再说出什么话来,直截了当地应到。渊沁儿似乎很满意他的行为,还点了点头:“盈玉,把小象给他们。”
盈玉将东西交到柳博铭手中的,与其说是一幅小像,倒不如说是一片纸,更为恰当,只是上面画的东西太过古怪,柳博铭第一时间都没有认出来,叫盈玉一顿嘲讽:“怎么?师父说玄羽派修习五象之术,震慑三界妖魔,竟然连这东西都不认识?”
柳博铭拿着小像有仔细分辨了一下,定了定神,开口询问:“这可是传说中的妖物,氂?”一边儿的默槿皱了皱眉头,她连这东西听都没有听说过,又要去哪里找呢?
渊沁儿似乎又开了一壶酒,仰头喝了小半壶,冷笑了一声:“算你见多识广。只是这德琴崖下的氂有两丈多长,整个你是带不回来的。我只要它的眼睛,记住,取的时候可不能伤到分毫,不然你身边儿这个小媳妇,可就没眼睛用了。”听她这话的意思,竟然是要将默槿的眼睛生生换成怪物的眼睛,柳博铭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别说这氂是妖物,就算真的拿到了,也不能让九师妹用这样一双眼睛啊。”
他的这句话也不知道触到了渊沁儿哪根神经,竟让她大笑出了声:“你和你老子,竟是一个样子,你怎么知道你身边儿这个小娘子,不想要重见光明,只要有氂的眼睛,我就能让她复明,你问问她,愿不愿意?”
这种治病的手段默槿简直是闻所未闻,但听渊沁儿的意思,她倒是有十成十的把握。默槿略一思索,点了点头:“我愿意,只要能看见,无论是用谁的眼睛,我都愿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柳博铭还要反驳,被渊沁儿厉声打断:“你们这些男人,一个个觉得自己就能给旁的人做了决定了?如今这小姑娘就是要用氂的眼睛,你取是不取?”他看着默槿的侧脸,无声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自然会取来,只是传说中这氂居于深海,寻常不得…”
“孤落寡闻。”这会儿不用渊沁儿示意,盈玉就直接开口,她故意说得很慢,似是有意嘲讽柳博铭,而后又用眼角瞟了他一眼,才将手里的油纸包递给了他,“这里面是氂最喜欢的味道,你将它放在岸上,不过半柱香的时间,氂就会从爬上岸来。到时候要怎么取它的眼睛,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话已至此,渊沁儿摆了摆手,直接将他们两人撵了出去,盈玉虽然不情愿,还是在北边给两人安排了住处,临走前又叮嘱道:“千万要完整地取得氂的眼睛,否则就算是废了,这位姐姐的眼睛也就治不好了。”
房间里默槿和柳博铭相对而无言,最后还是默槿忍不住,叹了口气后笑出了声,“这德琴崖,看起来是不欢迎男人了。”方才被一顿排挤的柳博铭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是啊,也不知道师父到底是怎么惹到这位大夫了,能让人家记恨他这么多年。”
默槿却摆出了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柳博铭瞧见了,先是倒了杯热茶,像模像样地送到了默槿手里,才开口道:“还请九师妹赐教?”默槿也端着架子,喝了一口茶,又清了清嗓子,道:“与其说是记恨,我听她语气,倒不如说是埋怨和挂念,这段情,怕是到现在都还没有断啊。”
“啊?”柳博铭差点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那我师父还让咱们来找她,不是自寻死路吗。”默槿摇了摇头:“也不一定,我听渊大夫的意思,她是真的能够用氂的眼睛来换我的眼睛,一切都等到之后再说吧,当下应该是想想,要怎么制服住氂,取得它的双眼。”
柳博铭仔细回忆了一下自己之前所看过的杂记,上面有提到过氂这种妖物,他拍了拍默槿的胳膊:“明日我一个人去吧,你就在德琴崖上等着便好,莫要到处乱跑。”默槿却笑了一下,反手拍了拍柳博铭的胳膊:“这本就是我的事儿,怎敢全由师兄代劳。明日我随师兄一起去,我们,同去同归。”
她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柳博铭也不好再继续拒绝,只能尽量多得将他知道的关于氂的信息分享给默槿,希望对明天会有所帮助。
另一边儿渊沁儿屋中的酒味更重了,盈玉在一边儿小心伺候着,还不是安慰道:“都是经年前的事儿了,师父莫要再难过了,这德琴崖上的酒,都要被您喝完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大约是心里记挂着事儿,柳博铭还没来喊默槿,她便早早醒了过来,倒是也不急着起,就在床上静静地躺着。方才刚一睁眼的时候,默槿还当自己回到了落石谷内,她的那座小屋内,再一听外面“呼呼”的海风,才恍然想起来,自己和柳博铭昨天已到了德琴崖。
过了小半柱香的时间,默槿起来简单收拾了一番,把头发全部高高地束了起来,又从衣服里翻找了一通,找到了身短打扮的,能活动开手脚的衣服,虽然单薄了些,但想着一会儿动起手来,也就不冷了。
她在屋内小坐了一下,便听到屋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之后,柳博铭用手指扣了扣门:“默槿,起来了吗?”默槿突然发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柳博铭似乎已经习惯直呼自己的名字,而不是有理而疏远地叫自己“九师妹”了。这一个晃神儿的工夫,外面柳博铭以为她还没起,又敲了敲门:“默槿?该起了。”
默槿直接站起身,摸到门口从里面拉开了门,还把站在门口侧耳听着房内动静的柳博铭吓了一跳:“起来了,怎么不应我一声,我还担心你是睡过了。”上下打量了一遍默槿,又说到:“怎么穿这么少?海边儿风大,该冻着你了。”默槿笑了笑,把本来搭在手上的大氅披到了身上,然后走出来,会很合上了门:“不冷,我这不听到师兄你喊我,就出来了嘛。”
柳博铭从来拿她是没办法的,只能从怀里掏出两个还热乎乎的包子,递到了默槿手里:“路上边走边吃吧,我想着你不喜欢生人,便自己做主,去后厨要了包子。”默槿确实不喜欢生人,她点了点头,扒开油纸咬了一口包子,应当是茄子肉末的,还夹杂了些说不上命的菇子,入口十分不错。
她一手举着包子,一手拉着柳博铭的胳膊,两人往昨日盈玉给指的小道儿走,穿过了小片石林,柳博铭终于是看到了那颗盈玉昨天形容过的古树。
“这树竟然真的只有一半,还生得如此完好。”柳博铭自认为见过不少奇珍怪事,但这种的,就连他也是第一次见,不禁上前走到了那可古树旁边。默槿在路上已经把包子吃完了,她叠好油纸包放到了自己怀里,这会儿也对柳博铭语气中的惊讶充满了好奇。
柳博铭隔着衣服握着默槿的手腕,把她的手带到了树木露出内心的那一侧,让她细细抚摸过去:“倒是真的和盈玉姑娘所说一样,这树像是生生从中间劈开了一样,但余下的这一侧又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生长依旧。可惜现在是腊月,不然还真像看看这老树生叶开花,是个什么样子。”
老树的皮肤在默槿手心慢慢滑过,她想到了盈玉昨天所说的那个故事,有位仙人,为了弹奏出感动天地的音律,将这树劈开后,带走了一半,又让这一半留在原处的树木自然生长。令做成琴的那一半不断地思念着凡间的这半棵树,以至于琴声如泣如诉。
“我倒是…不喜欢那位仙人。”默槿收回了被海风吹得僵硬的手,双手拢在一起来回搓了搓,“为了自己的琴音动人,就想出这种招数的,哪里配称得上是仙家呢。”柳博铭知道,自从湖底和落石的事情之后,默槿就对什么神呀仙呀的,尤为不屑,如今还遇上了这么个事儿,她不喜欢,也是在所难免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我们找找路,”柳博铭觉得没必要在这些事情上多做纠缠,反而是拉过默槿的手,搭上了自己的肩头,“如果盈玉姑娘不曾框我们,这儿应该有条下山的捷径。”
两人绕了悬崖边走了走,便看到了藏匿在树木中的那条小路。这条石路完全是依山而建,远远看下去到不足两丈的地方便折返了过去,应当是呈之字形,攀附在这悬崖峭壁之上的。
“默槿,你可一定要抓好我,这路…”柳博铭目测了一下,这捷径窄得恐怕仅容一人通过,“万一从这儿掉下去,恐怕师兄就只能给你殉葬了。”默槿原本扶在他大臂上的手抬起来,很轻地拍了柳博铭一下:“说什么浑话呢?”倒是带了几分女子家应该的娇嗔,“我会小心的,你带路也要仔细些才好。”
柳博铭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跟在后面的默槿双手都搭在他的肩头上,跟在后面一步步往下,每到一个弯折的地方,柳博铭都会停下来,等默槿下到那方小小的平台站稳了身形,领着她转过方向,继续向下走。
如此反复,来来回回柳博铭觉得应当有百十个来回不止,才终于看见到海雾下藏着的金色沙滩。
“默槿,我瞧着下面了。”
这一路走得默槿也心神俱疲,两条腿都有些打摆子,听到柳博铭说这话,堪堪长舒了一口气,右手捏了捏他的肩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走。柳博铭也知道默槿累了,但脚下步子还是很稳,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方才看到的海岸,终于被两人结结实实地踩在了脚底下。
刚下来的时候,默槿差点儿直接坐在了地上,这会儿正弯腰,揉着自己的双腿和脚腕:“这路也太难走了,还好一会儿咱们是上山,否则我这两条腿真的要废了。”从来都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更何况是对她这种目不能视的盲人而言,毫不夸张地说,方才她走的每一步几乎都是在刀尖上走路。
柳博铭也不着急,等她休息的工夫,从怀里掏出了昨天盈玉给他的油纸包,里面放着的是已经被碾碎了的草药渣子,已经看不出来原本是些什么药材了。等默槿缓过神来,柳博铭带着她走到了离海近一些的地方,然后在沙地上掏了个小窝,将油纸包展开放了进去,又用沙子将油纸的四周压住。准备妥当后,两个人倒退开了八九步,等着氂上来。
这种东西从来是存在于书上的妖物,柳博铭也从未见过真身,只知其身有毛,身后随九尾,奇大无比,面如狸猫却眼如常人,这可能也是渊沁儿选择用氂的眼睛的很大一个原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大约是过了半柱香,默槿是听到了海面以下传来了“隆隆”的声音,而柳博铭则更为直观一些,他看到海面上的海水像是被从下面顶了起来一般,慢慢拱起了一个鼓包,越来越近。
“来了。”柳博铭向前半步,将默槿护在了身后,同时抽出腰上的佩剑,摆好架势准备好好看一看这妖物的到底有何能耐。默槿也不是吃素的主儿,她伸长右臂凌空握住后,一柄十尺来长的匕首,由周围水汽凝结而成,被她当做兵器,横在了身侧。
柳博铭用余光看到了眼那把冰制的匕首,默认了她要同自己一起的想法,道:“一会儿我先上去,消耗过氂的体力之后,你再听完的声音,直接取它双眼,一定要一次拿到,否则它有了防备或者是躲进海里,咱们就没办法了。”默槿自然明白,点了点头,深吸了几口气,抚平了狂跳不止的心脏,侧耳努力听着,等待着氂的出现。
最先看到的,是几根尾巴的尖端,戳出海面来,柳博铭没工夫数到底是不是九根,只是看这尾巴的大小,氂恐怕真的小不了。等真的看到氂的脸时,柳博铭感觉自己的脸都有些发白,自己小小的一个,在这氂面前,竟像是颗不禁看的小苗。但他还是屏住呼吸,等待着氂彻底上岸,离开水域后,来到了那个放有油纸包的小坑前面。
氂并不是如他所想的一般,会舔舐那些药渣,而是用鼻子不住地嗅着,间或张开嘴来大力地呼吸,偶尔能窥见血红的舌头,在一口獠牙内一闪而过。“默槿。”柳博铭低唤了一声后,双腿微微曲,像是发射了一般,整个人直接跃到了空中,双手握剑,剑刃向下,直接骑在了猫的脖子上,剑刃也没入了大半,藏蓝色的血液溅了柳博铭一身,
可是,他胯下的氂像是根本没有受伤一般,只是被背后的疼痛所激怒,原本搭在海面上的九条尾巴像是疯了一般,纷纷竖了起来,最尖端的毛发向后退去,露出像是白骨一般颜色的尾巴,那尾巴竟然是尖尖的样子,若是被这尾巴抓到了,恐怕立刻就是个透心凉。
柳博铭背后一阵冷汗,最后看了眼下面的默槿,一咬牙,拔出了长剑。
氂带着怒气的吼叫几乎是直冲云霄,站在崖边的渊沁儿一手扶在老树上,一手握着一个小小的酒坛,酒坛歪斜着,里面透明清亮的液体都洒出了好多,她都无甚知觉,只是双手越握越紧,眉心也紧锁了起来。
一边儿的盈玉看着焦心,上前接过了她手里的酒坛放到一边儿后,又为她紧了紧身上的袄衣:“师父,别担心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柳博铭一手扯扯氂脖子上的鬃毛,在它的身上站稳了身形,用手中利刃不断招架着攻来的九条尾巴,虽然身上多有擦伤,但双方都没讨到什么好处。站在原地的默槿也不敢轻举妄动,听那边的战况竟像是十数人拼命在了一处,一时间她也听不准柳博铭的方位。
正在踌躇之际,氂像是厌烦了这般才缠斗,突然开始向后往水中退去,海浪的声音刺激到了默槿,她侧过头用左耳正对着氂的方向,大喊了一句:“柳博铭!”说完,后退了两步,深吸了一口气,大力助跑后,人也跃到了空中,而另一边儿氂的尾巴已经半没入了海中,默槿想都没想,刚刚站稳后,直接将手中的匕首冲下,狠狠地刺了进去。
与此同时,被眼睛上方的伤口刺痛了的氂,九条尾巴纷纷竖了起来,直接冲向了默槿的位置。柳博铭两步移动到默槿身前,大喊道:“快挖!”自己则将她护在身后,奋力与九条骨尾战在一处。
这次不同之前,氂明显没有了缠斗的心思,一心就想退回海中,柳博铭身上的伤势也不仅仅是擦伤那么简单了,连左边大臂上都被洞穿了个不小的口子。可即便这样,他身后的默槿也没有收到半点儿伤害。
说是要挖氂的眼睛,但哪里有那么简单,默槿在后面一筹莫展之际,突然嗅到了一股属于人类的血腥味,柳博铭方才为了护着她,应是没有躲开从两侧袭来的尾巴,只用手中佩剑挡了一侧,而另一侧竟生生是用自己的身体挡住的,这下整个左臂怕是暂时用不了了。
这股血腥味明显刺激到了默槿,她突然整个人在氂身上跪了下来,双手握住匕首,压抑的嘶吼声从喉头传了出来,与此同时,氂突然停止了对柳博铭的攻击,而是大力扭动着身子,仿佛遭受了极大的痛苦,伴随着默槿的声音,也发出一阵阵的怒吼。
柳博铭捂着左臂,扭过身子去看默槿,才发现她额上青筋暴起,握住匕首的双手更是所有的筋骨都鼓了出来,眉头紧皱,看起来极其费力的样子。紧接着,脚下的氂渐渐减小了挣扎的幅度,到最后则变成了不时的抽搐。柳博铭仔细看过去,发现氂的全身都僵硬了一般,前半截身子趴在沙滩上,后半截身子漂浮在水面上,九条尾巴也没有了灵性。
“师、师兄,挖它的眼睛…”默槿此时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双手还是紧握着匕首。柳博铭看了她一眼,用右手抽出佩剑,从一侧眼眶边探了下去,发现并无血液喷溅出来,另一边也如法炮制,直到两个眼睛都被取了出来,他才明白,默槿方才竟是通过自己的匕首为媒介,将氂全身的血液都凝结为冰,将它杀死了。
将两个拳头大小的眼球用布包好,系在了腰间,柳博铭拍了拍默槿的肩,示意她抓紧自己,之后猛地一个发力,两人从氂的身上跃了下来,因为氂的位置发生了变化,两人直接落入了被海水浸没的沙滩,好在水并不深,站起来也不过刚刚没过大腿。只是默槿耗费太多精力,落地时一个踉跄,径直载到了水里。
“怎么样?”柳博铭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拉了起来,随后将佩剑收到了腰侧,右手拦住她的双肩,将她一路拖上了岸。两人皆是筋疲力尽,躺倒在了沙滩上。默槿感觉自己都找不到自己的双手在哪里了,她试着握紧双手,却连一点儿沙子都抓不起来:“师兄…”
身侧的柳博铭呼吸也又急又快,空气中的血腥味还未见消散,默槿有些担心,想坐起来看看他的伤势,却什么力气都没有。两人顶着太阳,就这么躺着,最后竟然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柳博铭是被嘴唇上干裂的口子疼醒的,这儿的海风里都带着盐,伤口被吹过后,蛰得厉害。他坐起身用袖口抹了把脸,先是看了看谁在他旁边的默槿,虽然一身凝固了的藏蓝色血液,但她本人瞧着倒没什么伤口,之后柳博铭才注意到自己的胳膊,伤口已经完全凝固,他撩开了袖口,又扯了些干净的衣服下摆将最大的两处口子包扎好后,拍了拍默槿。
“醒醒?不能再继续睡下去了?默槿?醒一醒。”
其实在他唤第二句的时候,默槿就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脑子里昏沉得厉害,像是有一百个小人在互相争执,特别是右脑,连着脖子后面的筋骨刺痛得厉害。她努力想抬起手臂,却发现身上还是什么力气都没有,只能在沙滩上用手臂向上蹭着,扯了扯柳博铭的衣摆。
柳博铭这才发现她已经醒了过来,只是暂时无力开口说话,柳博铭抬眼忘了往四周,他拉着默槿的手臂展开,自己躺到了她的胳膊上,然后拉过她另一条胳膊搭到了自己肩上,随后猛地一翻身,将默槿背到了自己的背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背着一个人站起来本来就不怎么容易,更别说柳博铭现在是跪在地上,要承着两个人的重量站起来,更是不易。他撑着地,借着双腿和腰上的力气向上顶去,可算是直起了腰,然后先曲起右腿,使力站了起来,左脚紧跟上踏在了沙滩上,这才算是背着默槿站了起来。
崖下有一处石洞,看起来虽是天然形成,但也有一些人生活过的痕迹,可能是德琴崖上的人,或沿海的渔民留下的痕迹。现在也顾不得许多,柳博铭背着默槿一直走到了石洞最里面,竟发现其中一小汪潭水,看样子是从山上一直渗透下来的。
将默槿放在一边儿的草垫上,柳博铭先试了试,那水看着清澈,喝到嘴里也丝毫没有咸涩的感觉,他这才放下心来,拿出帕子浸湿了,给默槿擦了擦脸,又反复好几次,给她擦过了双手和右边的小臂,等要拉起她的袖子给她擦左边胳膊的时候,默槿突然反手摁住了他的手:“不用,师兄,我、咳咳咳,我自己来,就好。”
石洞内凉爽了很多,默槿感觉脑袋虽然还是有些胀痛,但至少没有吵架的小人一直纷纷扰扰地折磨她,也算是好了许多。她双手撑着身下的草垫,慢慢坐了起来,结果柳博铭重新浸过的帕子,有些为难地笑了笑:“师兄,你不会要这么看着我擦吧?”
柳博铭这才觉得有些尴尬,连忙转过身背对着默槿,闷声闷气地应道:“你、你擦吧,我不看。”默槿确定他转过身了之后,才将袖子挽了上去,慢慢擦着自己的双臂,帕子经过之后才发现还是有几处擦伤,但都不严重。擦拭完了,默槿摸索着向前蹭了蹭,拍了拍柳博铭的后背,将帕子递给了他,同时问到:“师兄,你的伤怎么样了?”
默槿还记得自己昏迷过去之前闻到的血腥味,虽然柳博铭不说,但她明白那种出血量的伤口,如果不好好收拾,恐怕后患无穷。柳博铭摇了摇头:“不碍事,只是暂时左手无法用力而已。”
他走到潭水边儿,想了想,直接将上身的衣服都脱了,撩起潭水清洗着身上的伤口。虽然默槿看不见,但如此当着一个女子的面,依旧是十分失礼的,他一边儿擦着,一边犹豫地同默槿说道:“你…再休息一会儿?干粮肯定是吃不成了,一会儿我去看看,能不能捕到两条鱼,今晚可能要委屈你,在这儿过夜了。”
默槿听着水声也知道他在做什么,一时间脸也红了,连忙背过身去,先是摇了摇头,然后又点了点头:“不、不妨事,师兄你自己小心些才是。”她看不见,此时自然无法提柳博铭分忧两人吃饭的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呆在这儿,不要添乱。
柳博铭很快收拾妥当,抖了抖衣服上的海水结出来的盐粒,将衣服都穿了回去,然后走到了默槿身边儿蹲下:“你自己小心,我很快就回来。我也不会走太远,你有事儿便直接喊我。”这方人生地不熟地,将默槿一个人放在这里,实在是无奈之举,但带着她出去…柳博铭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和已经干裂起皮的嘴唇,打消了这个念头。
默槿也懂事儿,她乖顺地点了点头,示意柳博铭快去快回,自己不会有事儿的。
海边儿的鱼倒是很多,但瞅着色彩斑斓的,柳博铭也不敢下手,就这么挑挑拣拣了半个时辰,他才插了三条不大不小的鱼回到了石洞。默槿借着这点时间又睡了一小会儿,身体也算是恢复地七七八八,听到柳博铭的脚步声,她扶着石壁向外走了几步,将他迎了一下。
“你怎么起来了?”柳博铭看到她站在那儿,一时有些担心,差点儿连手里的鱼都掉了。像她那般使用五象之力是极其耗费精力的,须得好生休养一段时间才好。但默槿总觉得自己是无端将柳博铭牵扯进了自己的事情里,心头有愧,虽然有的事儿帮不上手,但也总想着要做些什么才好。
默槿知道他手臂有伤,笑了笑接过他手里的木枝,道:“我只是脑子有些痛,师兄你别当我是个病患。”柳博铭也没法子,他一只手肯定收拾不了这几条鱼,只能麻烦默槿了,两人围着潭水坐下,他指导、默槿动手,好歹是把这顿饭吃到了嘴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虽说两人以前也在一处住过,但如今这般同住一个屋檐下,倒还真没有过。默槿盖着自己的大氅,被柳博铭护在了草垫的里面,左边儿贴着石壁,右边则是柳博铭的背影。而柳博铭则没那么舒服,喜欢之人就这么躺在背后,怎么着都觉得后背烧得火辣辣地痛,睡不着又不敢乱动,是最折磨人的了。
“师兄?”他的心跳声实在太大了,默槿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向柳博铭的方向靠了靠,“可是还没睡着。”被问到的柳博铭赶忙把眼睛闭上,却想起来默槿也没瞧着自己在黑夜中瞪着一双眼睛,于是乎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是有些睡不着。”
临睡前,柳博铭将氂的那双眼睛用潭水洗净后,寻了个干净的布包裹起来,如今放在了头顶上。好在如今是腊月寒冬,这等东西也不会轻易腐坏,只是他担心,如此耽误了一夜,可会影响到之后默槿的治疗。
“是担心那双眼睛吗?”其实默槿也有同样的担心,只是她习惯了喜兴不漏于色,所以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看着很是绝望。柳博铭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面朝上躺好,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却也都明白了各自的意思。
后半夜大约是起了风,默槿在睡梦中将盖在身上的大氅裹了又裹,还是被吹醒了。脚头的火堆早就灭了,而身边儿也没有任何人的呼吸声,默槿将衣服披上,一手凝水为刃握在手里,另一只手扶着一侧的石壁,慢慢走了出去。
柳博铭听到了背后的脚步声,连头都没回地轻声开口道:“怎的醒了?”
知道守在门口的人是他,默槿暗自松了口气,将利刃化去,慢慢走到他身边儿坐了下来。
“这儿的夜晚,和落石谷有什么区别?”
默槿只能听到耳边儿呼啸的海风,还有极富节奏感的海浪声,一波一波的袭来,却看不见满目的深蓝,远远地天和地都连接在了一处,海面上投影着天上的月光和星光,仿佛是两个天空遥相呼应一般。
“这儿…太吵了,还是落石谷安静些。”柳博铭抓了一把细沙,又展开了手掌,看着它们被海风一层、一层从手上吹飞出去,最后什么都没有,“我不喜欢这儿,这儿除了海风就是浪的声音,听起来连个活人都没有。”
默槿在一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她并不是不喜欢这儿,而是不太适应,其实宫里的夜晚也总是这个样子的,只有一茬接着一茬的侍卫,即便知道自己的床帏外就有守夜的宫女,却还是清冷的像是只有一个人一般。
“师兄,给我讲讲这儿的星空吧。”默槿闭着眼睛,却仰起头面朝着天空的方向,她看不见的,却希望柳博铭可以讲给自己听。
在这方面,柳博铭绝不是个好的说书人,他只能干巴巴地描述出月亮大而圆,悬挂在空中,星星又多又亮得挤满了整个天空,再之后就是无尽的沉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不起…”柳博铭不晓得为何默槿突然想听自己讲这些东西,只是他不拿手,确实说的不好。默槿脸上带了笑,将头转过来,面向柳博铭的方向,又笑了笑:“师兄道什么歉,若不是我,也不会害得师兄三番五次住在这种地方了。”
“仿佛…我当真是师兄命中的劫难,遇上我,你与陆绮总是没什么好事儿。”默槿有时候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当真是个天煞孤星,容易犯了忌讳的,否则怎么会从小到大,与她亲厚之人,总是没得好的结果。柳博铭看着她的笑脸,却觉得很是心酸,过了年,默槿也不过才一十有九,若是寻常女子,这会儿都应当嫁做人妇,生儿育女了,她却只能这样,背负着自己的东西,一路前行,早就无法再回到那种寻常女儿家的生活轨迹上了。
鬼使神差地,柳博铭开了口:“你后悔吗?”
问完他自己都愣住了,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问默槿什么,问她什么事儿后不后悔,亦或是想问她,这一路走来的种种。但默槿却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先是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而后抬起头,冲着广袤的大海和浩瀚星空,微微一笑:“不后悔,每一步都不曾后悔。”
柳博铭看着她笑,自己突然也笑了起来,怎么就问了这么个傻问题,默槿又怎么会后悔呢。
“那你可愿意多一人与你同行?”
这大概是柳博铭现下能问出的,最露骨的问题了,虽说这一路他都是伴着默槿的,但到底一直对于她的人生来说,自己和陆绮根本没什么区别,倒不如说,有的时候甚至陆绮与她的距离,比自己与她的距离都要近。
越到最近,柳博铭越无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再作为朋友,继续呆在默槿身边儿。他希望自己可以有一个更为亲厚的关系,让默槿这一路辛劳之后,有个可以依赖的人。
默槿不是不知道柳博铭的意思,其实更早的时候,默槿同陆绮对饮那晚,她就有了决定。她是个过了今天没明天的人,这一生大约都是要与唐墨歌缠斗,又怎能再拖一个人下水呢,更何况这个人,也是自己唯一的姐妹的心上人。
可在这个时候,默槿突然觉得累了,她叹了口气,突然想停下来,放弃所有东西,只是作为一个女子,依附与另一名男子。
“柳博铭…”她没有叫师兄,而是唤了柳博铭的本名,“我…不知道。”
她心里一时间思绪繁杂,脑壳又痛得厉害,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这么模糊地回答柳博铭的问题。好在柳博铭也没想着现在就逼迫她做这个决定,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友善地拍了拍默槿的肩头:“我明白,我不逼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二天天刚凉,外面成群结队的海鸥便开始在海面上穿行,聒噪的叫声此起彼伏。默槿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柳博铭已经收拾妥当,正靠坐在一边儿的石壁旁,看着她:“醒了,身上可还有什么不爽利的?”默槿用手拍了拍脸颊,又试着握紧双手再放开,确定身上已没有太过疲乏的地方后,冲柳博铭摇了摇头:“无妨,我们出发吧。”
这上山的台阶怎么说也比下山时候的好走,为了安全,还是柳博铭走在前面,默槿牵着他的手腕跟在后面,两人的腰带还用一根绳子拴在了一起,是柳博铭担心默槿跟在自己身后,一旦出了意外,他反应不及,这根绳子还可以拽上一把。
大概是两人心底里都着急那双眼睛,这上山可比下山的时候快了很多,还没到午饭的时间,柳博铭便看到了那颗生长在悬崖边的半颗老树,站在树边儿的,正是盈玉。她手里抱着一壶酒,再往上看,渊沁儿正坐在粗壮的树枝上,看着他们俩人一前一后走了上来。
“渊大夫,我们将氂的眼睛寻来了。”说着,柳博铭伸手去接下了腰上的布包,递到了盈玉的手中,“还望您尽快为九师妹诊治。”默槿也跟在后面微微低下了头。渊沁儿双手一拍树干,从树上一跃而下,没有先去看氂的眼睛,而是走近了几步,一把握住了柳博铭的胳膊:“你伤的这么重,再不看,你这条胳膊就要废了。”说完,拉着柳博铭不由分说地就往自己的住处去了。
盈玉走到默槿的身边,低声道:“你别怪师父,这眼睛还要浸泡剥离,急不得。”默槿虽然心里着急,但面上还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她点了点头:“我晓得,就是得麻烦盈玉姑娘引我回房了。”盈玉动作有些夸张地叹了口气,伸出胳膊来,抓着默槿的手攀上了自己的手臂:“走吧,顺便我给你看看身上的伤,想来你也好不到哪儿去。”
“我倒无妨,”默槿乖顺地跟在她身后,一边儿应声道,“大部分都是师兄出力,毕竟我瞎了眼,不添乱就不错了。”她说得也算是实话,若是换了一人与柳博铭同去,可能他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了。盈玉不去理会她这些话,一心在前面带路,顺便思考着该如何收拾这氂的眼睛。
一直到用过晚饭,默槿才听到隔壁屋子传来了声音,过了一会儿,自己房门便被敲响了,进来的是带着酒香的渊沁儿,连盈玉也被她留在了外面,屋里一时之间,只有她们两人。
默槿睡了一下午,精神还不错,盈玉给她检查过,身上多是些擦伤和淤青,只是内力消耗太大,须得好好恢复几日,其余均无大碍。这会儿她正坐在桌边儿品茶,半发酵的铁观音冬日饮来最能缓解干燥,她先前喉头疼得厉害,这会儿也好了许多。默槿为渊沁儿倒了杯茶,往她的方向推了推,两人一时间,谁都没有先开口。
“你就没什么,要同我说的?”
论这憋屈人的工夫,陆绮早就说过,默槿认第二,都没人敢认这第一,即便是渊沁儿这般年长的人,在这方面也是比不过默槿的。茶过了五味,都快变成了白开水的味道,渊沁儿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默槿笑了笑,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一边儿,好整以暇道:“这要看渊大夫想同我说什么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你同柳博铭,是什么关系?”
毕竟这么多年的米不能白吃,对于默槿这种人,单刀直入才是最好的聊天方式,因为所有的拐弯抹角、旁敲侧击都会被她化解,让问话的人得不到任何信息。果然,默槿听到这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而后饮了口茶,不知道在茶杯后的表情到底是如何了,等杯子被放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先前带着点儿疏离笑意的样子。
“您与师兄,是什么关系呢?”默槿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话,转而抛出了自己的问题,同时站起身,摸索到放包裹的柜子旁,打开之后在里面翻找着什么,同时和渊沁儿说道:“我来的时候有位师叔叫我带封信给您,您可知道是谁?”
信被保存的很好,除了因为放在两件儿衣服的中间有些皱之外,连封口的胶都没开。默槿双手拿着信走回了桌边儿,没有在自己之前的位置上坐下,而是走到了渊沁儿身边儿:“请您过目?”
她说话的时候,尾音微微上扬,听起来有点儿像是跟爹娘讨糖吃的孩子,渊沁儿此刻却觉得是有人举了一柄匕首到自己面前,让自己选择了结的方式。渊沁儿伸手接过了信,看着信封上的字迹,冷笑了一声,直接撕了信封一端的头,将里面的信纸从里面取了出来。默槿听着声音应当是有好几页之多,她没有打扰,安静地后退了几步,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同时重新泡了一壶茶,自己慢慢喝完了最为苦涩的第一泡后,给渊沁儿换了个杯子,填满了茶汤。
信的内容其实大都是说玄羽派和柳源楷的近况,偶有提到默槿,也只是一笔带过,即便如此,渊沁儿还是从字里行间读出了这个姑娘对于落石谷的不同的意义,她也一时有些好奇,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可以叫宿雪这般怪诞的人都觉得她好。
若不是那一场误会,她现在也不会在这远远的德琴崖呆着,或许此时正在药石阁中为默槿诊治眼睛。信到最后,宿雪才说明了他叫默槿带这封信的意思,渊沁儿看完后几乎是一后背的冷汗。信中所言太过惊世骇俗,很多事情她虽然略知一二,但也只是当个传说,没想到有一天会真实地发生在自己面前。
将信放回信封内收好,渊沁儿端起已经温了的茶汤一饮而尽,面对默槿,任何欺瞒的谎言都会被她戳破,沦为笑柄,渊沁儿决定直接将事情告诉她:“我是柳博铭的娘,”渊沁儿顿了一下,想看看默槿的反应,却发现她还是端着茶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他与柳博锋都是我的孩子。”
其实默槿对此隐隐有些感觉了,最早是在柳源楷问柳博铭可愿与自己同往时,她便有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柳源楷一边儿希望他与自己同行,一边儿又在抵触着什么似的。到后来见到渊沁儿后,她对柳博铭的态度,虽然不是多么温和,但总带着些亲近的意思在里面。等她真的坐到这间小屋中来的时候,默槿已经大概确定了她与柳博铭的关系。
默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同时为她的杯子中续上了茶,示意渊沁儿继续往下说。
“虽然经久未见,但他看你的眼神我却明白,他喜欢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话太过直白,让默槿也愣了一下,但她很快恢复了过来,依旧是点了点头,没有开口说什么。
渊沁儿盯着她的双眼紧闭的那张脸看了许久,泄气一般地软了腰杆,很轻地叹了口气:“作为他的娘,我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话说到这个时候,她才将自己最想说的说了出来。虽然默槿之前猜到可能是这么回事儿,但真是听到耳朵里、溶入心中的时候,依旧有种呼吸停滞的错觉,甚至连心口都微微发酸。她借由整理衣服的动作,抚了抚自己的胸口,低声道:“为什么?”
“我只想我的儿子一辈子平安康健,你要做什么你自己心里很清楚,柳博锋已经被你害了,柳博铭不能再受这个苦了。”作为柳氏兄弟的母亲,她确实有理由如此怨恨默槿,默槿也只是安静听着,一言不发,尽力去平和心态,舒缓心中越发严重的郁结之感。
“算是我一个当娘的,你可怜可怜我,别给博铭希望,也别把他带离他爹的身边儿。”渊沁儿说到这儿,语气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先前给柳博铭处理伤口的时候,她就险些落泪,自己十余年未见的宝贝儿子,怎么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豁出了命去呢?
默槿有一瞬的跑神,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宫中,后宫的太后对自己的娘亲和其余的妃嫔也是这般模样,只是皇太后身居高位,她哪怕不喜欢,也不会明显地表露在脸上、摆在言语之中。
“我明白您的意思。”
从最开始,默槿就没有将柳博铭和陆绮划分在陪伴自己的以这一部分里,甚至她从未想过会有人与他同行,在之前的这些日子里,默槿已经十分感激陆绮和柳博铭的陪伴,又怎么敢奢望之后的事情呢?
更何况现在渊沁儿如此在自己面前伏低做小,一个母亲这般模样,定是让人于心不忍的,更何况是默槿这样的性格。
得到她的回答,渊沁儿长舒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如此甚好,那我便走了。氂的眼睛还需浸泡,之后要剥离出内里能用的眼仁来,大约还需六七日的工夫,这之前你且在我这儿好生休养吧。”
当默槿不再是她的假想敌后,渊沁儿说话的语调都平顺了很多,也愿意多叮嘱两句,她走之后,默槿坐在原处突然感觉身心俱疲,仿佛有块几十斤重的石头,不仅压在了她的肩头,更是压在了她的心上。
从离开宫到现在,她这大半年的时间几乎都是由柳博铭陪着的,若说丝毫没动心,那肯定是骗人的。默槿双手捂上自己的心口,感觉胸膛里那颗心脏有力但迟缓地跳动着,悲从中来。即便早已知道自己与柳博铭无缘,可真的听到渊沁儿方才所说的一切,才突觉悲痛不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这一坐,生生是坐到了夜幕四合,外面只余下海风不断吹过的声音,柳博铭的大约是被禁了足,从回来到现在,默槿都没有见过他,但她觉得这般也好,现在见到了,默槿反而不知道该如何与他相处了。
渊沁儿能亲在来和她说这个话,自然是没想着从柳博铭那方入手来解决这个问题。默槿想了想柳博铭的脾气,觉得就是让他接受渊沁儿是自己娘亲这件事,都有些难度。
思索着,默槿披着大氅独自走了出来,她手里还握着当时上德舟山时,柳博铭在山下给她折来当做手杖的木枝。边走边摸索着,也不知是这德琴崖上本就没什么人,还是渊沁儿特意叮嘱了,叫人不要打扰她,反正这一路上,默槿连一个活物都没有遇到。
不知不觉间,她走到了那可老树在的悬崖边,在这儿海风更劲,悬崖下的海浪声也能清晰地听到,默槿扶着老树慢慢坐了下来,将手中的木枝放到了一边,头轻轻靠在树干上,仿佛是在感受这千百年来时间的流淌。
等双目复明后,默槿想做的第一件事儿,是好好看看这些天为了自己,操劳不已的柳博铭,第二件事就是想来看看这棵老树,她总觉得这棵树像是有了精魂一般,能够懂得人的七情六欲,也有自己的真情实感。
树枝在海风中不断地摇晃着,仅剩的一些叶子也开始纷纷掉落,默槿感觉到有一些掉到了自己身上,还有一片甚至砸到了她的脑袋上。但默槿并不想躲,这些落叶就仿佛是有生命一般,是带着善意而来的,而这个世界上,她能拥有的善意,委实太少了。
盈玉找到默槿的时候,她已经倚靠着树干睡着了,她身上盖了薄薄的一层树叶,远远看着,若不是有一头三千烦恼丝,恐怕盈玉都要将她当成是老树的一部分了。
“醒醒,怎么在这儿睡着了?”
默槿睡得并不沉,盈玉的手刚落到她肩头上,默槿便醒了过来,她方才做了一个很短的梦,此时脑子还有些昏沉。盈玉看她转过头面向自己,索性蹲下身来,两只手分别握住默槿的两只手,将她拉了起来:“怎么在这儿睡着了,叫我好找。”
盈玉是来给默槿换药的,顺便带她去山中的一处温泉看看,没想到在房里没找到人,一路问过来也只有个小婢女说远远瞧见了默槿的背景,看样子是往崖边来的,她才一路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