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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任何人的说客。”裴绯严肃地看着她,“我只是在维护我自己的立场,谢教授研发的测谎仪,真的是一项很伟大的发明……”
“如果测谎仪的结论果真可靠,你的立场自然能得到维护。如果测谎仪给出的结论有问题,你的立场本身也没有被维护的必要。”
“那你的内心确信呢?”裴绯指着谢无瞳,“我们都很清楚方四有罪,难道就要因为学术争端,眼睁睁地看着检察办公室放弃起诉方四,让一个明明有罪的人逃脱法律制裁吗?”
“这不是学术争端的问题,这叫程序正义。”谢无瞳起身,“师姐怎麽开始学媒体说话了。这不是一名律师应该发表的观点。”
“所以,师姐,你究竟是替谁来求方四认罪的测谎报告的?”
“好吧。”裴绯的态度软了下来,“是李憨的遗属。他们得知方四有可能不会被起诉后,就找到了我。李憨是做生意的,遗産很丰厚……”
“师姐在试图向探员行贿?”谢无瞳挑眉。
裴绯盯着她的表情看了半天,笑了。
“师妹,没有依据的话,不要乱说。我只是在陈述一些事实罢了,没有要给你好处的意思。”
“那就好。”
谢无瞳不再逗留,起身离开,留下一份已经结过账的账单。
不成想到了周一,萧悟生又把戚徨跟谢无瞳一起叫了过去,提出了跟裴绯一样的要求。
“我想把方四这个案子办成铁案。你们都想想,怎麽样才能拿到方四有罪的测谎报告,说服检察办公室起诉方四。”
“凭方四家里的安眠药,方壹的水杯里的药物残留,还有方壹水杯上方四的指纹,还不够吗?”戚徨皱眉。
“物证太少了,关键是没有测谎报告。检察办公室已经把卷宗退回来两次了,要求我们补充证据。说是要求补物证,其实还是要我们补测谎报告。”
“这个案子已经在公衆面前露了脸,如果方四最后没能判刑,对测谎仪的权威性,影响很恶劣。”
“所以,你们为什麽都这麽执着于维护测谎仪的权威性?”谢无瞳不解。
“如果测谎仪真的有问题,那就不应该迷信它给出的测谎报告。你们有没有考虑过,还有嫌疑人认知错误的情况。有可能嫌疑人自以为犯了罪,但其实没有;或者以为没有犯罪,但其实有呢?”
“不是每个案件都是李憨车祸案。”萧悟生拍着桌面上厚厚的卷宗,“百分之九十九的刑事案件,都很简单,测谎仪给出的测谎报告也都是百分之百準确的。”
“那剩下的百分之一……”
“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就够了。”萧悟生打断她,“你不要把法学生的思维带到警局的工作里。你知道测谎仪投入应用之前,鹿城警局的破案率才多少吗?”
“推翻测谎仪的权威性,说得轻巧。多少人因为测谎仪的存在而放弃了谋杀的想法,多少本来应该是悬案的案件被侦破。测谎仪投入使用后的破案率,就是比过去要高得多。”
谢无瞳暗自吐槽,前两天就有个法学生找到我,跟你的看法完全一致呢。
“何况,测谎技术不是没有理论支持,全世界这麽多科学家都认可这项研究成果。难道就要因为方四这一个反例,把测谎仪带来的好处统统丢掉吗?”
“……所以,一定要拿到方四有罪的测谎报告对吧?”谢无瞳沉默了一会,“但是,测谎报告是不能造假的。”
“如果有必要……”
“谁担这个风险?探长你吗?”
萧悟生没有说话。
谢无瞳吐出一口气。
“算了,让我再试一次。”
离开探长办公室,戚徨欣慰地对谢无瞳叹道:“谢探员这周的状态特别好,注意力特别集中,看来是工作状态调整好了。”
关于这件事,谢无瞳其实已经用意识体,还有典狱长的身份,旁敲侧击地问过谢无同好几次了。
自从裴绯找她谈话,谢无同就变得非常安分,她跟裴绯聊了这麽久,谢无同既没有趁机抢夺身体控制权,也没有出声打扰她。
她事后统计过谢无同在流水车间的工作进度,发现她跟裴绯吃饭的时候,有一部分按钮没有被按亮。
也就是说,谢无同那时很有可能溜进了典狱长办公室,打算夺取身体控制权。但看到屏幕上她跟裴绯的对话,又放弃了,还乖乖回了车间继续工作。
到目前为止,谢无同都很安静,她很确定它现在不处于“囚犯”状态,但它就是老老实实地按着它的按钮,无论她怎麽问话,它都不吭声。
“是因为裴绯的话,然你学乖了?裴绯说什麽了,给你这麽大的刺激?”谢无瞳的意识体绕着谢无同转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