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自主地想, 若是她能愿, 那便好了。
周遭很静,静到可以听见心口跳动的声音, 顾筠凝视着身下人那双清润却又无情的眸子, 只觉一种从未体会过的情绪从心底深处蔓延开来, 那感觉太过古怪, 竟教他一时难以形容。
罢了,终归, 她还在他手中。
思绪到此, 顾筠伸手将女子抱起, 换成了坐着相拥的姿势, 然后在那骤然挺直的脖颈上落下细碎轻吻。
这一夜, 他使出百般手段, 将她一次次送入极处却又在至高点前落空, 逼她哭, 任她崩溃打他抓他咬他, 直至她再不能控制地将他扯过去,狠狠主动咬上他的唇, 方才心满意足地宣告这场拉锯结束。
夜还很长,他有足够的时间和耐心去做一切想做之事。
***
和以往似乎没有差别的清晨。
叶瑾从睡梦中醒来时, 枕畔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周遭静得出奇, 有丫鬟掀帘进来,小声问她可要起了, 见她点头,便将她从榻上扶起,递茶过来。
身上酸痛得厉害,好在如今叶瑾也渐渐适应了这点不适,她接过茶,目光扫过丫鬟低眉垂目的脸,隐约记起对方性格应该比较活泼,今日却像霜打了的茄子般。
马嬷嬷的病可好些了?叶瑾饮了半盏茶,开口问,嗓音微哑。
回夫人,侯爷说府里太闷,不利于养病,将马嬷嬷派去庄子上养病了。丫鬟回答。
去庄子养病?说得好听,这不相当于撵出府了。
难道说,顾筠已经查出来了?
叶瑾又问:前头书房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只听说那个叫月芽的丫鬟不知为何吞了金,被发现时,人已没了。
果然,现在是死无对证了。
想起昨日跟着自己的另一个丫鬟,再看眼前小丫鬟莫名的转变,放在被子上的手指骤然握紧,叶瑾艰涩道:昨日跟着我一道去前头的
这一次,丫鬟沉默了一小会儿,方才用蚊子大小的声音道:奴婢不知,只是今日,再未见过她了。
不见了。
是卖了,亦或者,干脆已经死了?
她早该料到的,知道了他的事,哪怕只有一星半点,那些丫鬟也无法留下命来,毕竟,以他的性子,一定会认为只有死人能够保守秘密。
那,书房那位现下如何?虽未提名字,但她们都知道在指谁。
闻言,丫鬟的头越发低了:今儿个日头好,听闻又领着人在晒书了。
好,好得很。
顾筠怕不是又聋又瞎,在书房出的事,结果最后发现了她院子里的马嬷嬷,却发现不了眼皮子底下的人!还是说,他发现了,只是不在意?
两条人命!她敢说对方绝不是第一次做,而他竟然还纵容!难怪那个铃兰敢用上如此粗劣的招数,敢情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顾筠他人呢?叶瑾花费了极大力气,方才将胸口的郁气压下。
侯爷有事,一早便走了,丫鬟答道,走前吩咐,教夫人等他回来用午膳。
等他?他也配?!
替我取身轻便衣裳来。
她是不惹事,但也不会怕事。
都被欺负到头上来了,没有就这么不了了之的道理。
愤怒有时候也是一剂良药,就比如现在,叶瑾觉得自己腰也不酸了,嗓子也不涩了,精神前所未有的好。
她换上衣裳,只让丫鬟给她梳了最简单的发型,然后叫来院中所有的丫鬟和粗使婆子,一群人浩浩荡荡去了前面书房。
书房门前的空地上,蓝裙女子正在指使着丫鬟们晒书,见到叶瑾和她身后的人时愣了一下,也不像以往般行礼,只挺直腰背,扯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微笑,道:夫人怎来了,如此兴师动众,不知所为何
抓起来。叶瑾面无表情朝着身后一挥手。
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丫鬟和婆子们一拥而上。
昨日之事,众人谁都不是傻子,如今新仇旧怨加到一处,院里顿时闹得鸡飞狗跳,尖叫怒骂此起彼伏。
对面只是短暂懵了一下,很快试图反击,可惜叶瑾这边准备充足,人多势众,所以没过多久,胜负尘埃落定。
铃兰被粗使婆子按着跪在地上,一身蓝裙上满是褶皱,精巧雅致的发髻早散了,怎一个狼狈了得,她一开始是真的被叶瑾不按套路出牌的做派打懵了,如今反应过来,只低着头,娇弱无力梨花带雨地哭:奴婢做错了什么,夫人竟这般欺人!待侯爷回来,奴婢定要去侯爷面前分说个明白!
那便等他回来再说,叶瑾满不在乎地摆手,示意婆子们将铃兰提起,押到她的面前,微微抬高嗓音道,今日我就把话撩在这了,我这人惯来不爱搞那些勾心斗角笑里藏刀的事,就爱简单直接的暴力美学,你既然惹了我,那就别怪我不手下留情!
她在职场中学到的便是,对弈这件事,你不能按照对方的套路来,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时候,被逼到极处,你不如干脆给他把棋盘都掀了,比你委屈巴巴忍气吞声,事后再找机会报复回去,好用一百倍。
感谢这位处心积虑和她单方面搞雌竞的女子,她终于有机会尝试这个曾经悟到的猜想。
给我就这么押着她,在这府里,绕上一整圈,叶瑾道,若有人敢拦着,让他报上名来,记好了回来告诉我。
婆子丫鬟们齐声应是,只看那兴奋的神情,便知今日出了口恶气。
然而又有什么用呢,死去的人永远不会回来,不过是活着的人在自我安慰罢了。
分明成功反击了回去,可叶瑾心中并没有任何开心的情绪。
她讨厌这个地方,一年为何如此漫长。
***
顾筠回到府里时,迎面便遇见了一脸难色的管家。
听得对方吞吞吐吐的禀报,他微微挑眉,只是点了点头。
随她。他道。
管家拭去额角薄汗,暗叹真是岁数大了什么事都能赶上:铃兰姑娘如今被关在柴房中,夫人有令,不得私自将她放出来,侯爷您看
正要迈开的步子一顿,顾筠淡声道:那便让她先待着罢。
一路进了正院大门,穿过各个院子,来到后面的卧房前,他推门而入,只见昏黄之下,女子正对着铜镜将耳边坠子取下,她穿着件月白镶银的比甲,烛光映照之下,削肩细腰,丰姿秀骨,端得一副清丽风流。
丫鬟们行礼的声音响起,女子动作未停,也没有回头。
他走到她背后,替她将鬓边过分朴素的木钗取下,在一边妆匣中看了小会儿,挑出一支珠钗给她插好。
她任凭他动作,只作未见他这个人。
生气了?他道。
叶瑾懒得搭话。
那便一直关着,什么时候消了气,什么时候放出来。指尖在她颊边划过,顾筠接着道。
叶瑾将脸上骚扰的手拍到一边,开口刺道:如果我想要她的命呢?
被拍开的指尖绕了一圈,落在耳垂上,她以为他会直接拒绝,谁想对方竟道:这个暂时不能给你,我留她还有用。
有用?什么用,床上用吗?
叶瑾皱眉,直觉事情可能没她想象中那么简单,而之后的一系列事告诉她,她的第六感的确是准确的。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啦,谢谢大家理解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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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