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他妈妈?!
林医生在外人面前,一直保持着温柔可亲的人设,但此刻因为诧异,连带着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几分,倏然站了起来,尖利的桌椅摩擦地面的声音甚至没将她惊愕的音调压下去,甚至能听出些许破音:
他才多大?!叫哥哥才差不多吧?!
.......我家小孩脑子不好使。祁轻筠把调查到的寄安的身世删繁就简告诉了林医生,林医生这才恍惚着坐了回去,飘忽的视线重新落在趴在楚却泽身上撒娇的寄安身上,目光不断在两个人之间游移,忽然间,对自己的判断也起了些许怀疑:
.......这样亲近的态度,倒说是亲生母子也不为过.......
林医生,林医生?
祁轻筠看着林医生已经开始放空自己发呆,表情甚至有些怀疑人生时,有些哭笑不得地在对方面前打了个响指,将对方从恍惚中全部拉回来之后,才问出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寄安找你,是为了什么?
........他说啊,他想救他爸爸。
林医生闻言这才终于回过神来,满脸写着我现在心情很复杂,缓声道:
这小孩,未免也太........
她想说懂事,但又想到小孩和在场的几个人都没有血缘关系,说懂事好像又不太合适,但暂时又想不到其他形容词,只能笨地转移话题:
就........呃,我怕他家长着急,所以暂时把他寄放在办公室,等会下班后再报警。
........你把孩子给我吧。
祁轻筠在心里艰难地捋了捋寄安的思路,心想楚却泽被寄安叫做妈妈,那么被叫做爸爸的人,也只能是经常和楚却泽混在一起的祁有岁了。
祁轻筠为孩子神奇的脑回路觉出些许好笑来,但内心不以为然,倒不认为寄安真的能救祁有岁。
钟雪尽站在祁轻筠旁边,正想将寄安从楚却泽怀里抱起来,带他离开,但原本乖乖的寄安却在祁轻筠怀里小幅度挣扎起来,嚷着要救爸爸:
我不走,我不走.........
我要像妈妈一样抽血,我要救爸爸!
寄安瘪起了嘴,像是想哭了,豆大的眼泪像荷叶上的水珠,亮晶晶在晶莹剔透的眼珠里转着:
我不要走.........
好好好,不走。钟雪尽没有哄除自己小孩之外别的小孩的经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楚却泽把寄安重新抱走了,放到怀里哄,好好好........
寄安重新回到楚却泽的怀里,擦了擦眼泪,小声对楚却泽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哭了,也不是故意要和他生气的。
没事。钟雪尽的表情变的凝重起来,看着楚却泽,沉声道:
小楚,你对寄安说了什么?
如果你是为了保护有岁,故意和寄安说要让他骨髓匹配,我不能同意。
钟雪尽一字一句道:我虽然很担心有岁,也希望有人尽可能地去做骨髓匹配,但也知道,寄安还小,自主意识还不强,我们不能哄骗他.......
不是的,妈妈没有!
楚却泽面色一愣,还没说话,寄安就急了,慌忙地摆了摆手:
是我要的!是我自愿的!
是真的真的,自愿的!寄安见钟雪尽还是有些不信,急了,转头对楚却泽认真道:
妈妈,让我去做匹配吧。
寄安用掌心笨拙地去擦楚却泽眼角的眼泪,央求道:
让我做吧,让我做吧。
可是........钟雪尽还想再说话,祁轻筠就从后面揽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道:
那就做吧。
他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信服:
让福利院的院长过来,看看需要走什么程序。
阿筠,可是........
钟雪尽的眉眼还有些担忧,祁轻筠却已经伸出手,擦过他的眉心,抚平那些刻痕,声音很温和,
人都是会变的,会变坏,也会变好。我相信小楚,也相信寄安。
嗯!!寄安听见祁轻筠的话,十分高兴,抱着楚却泽脖颈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嗓音像是新切开的苹果般清脆:
要相信妈妈,也要相信寄安哦!
.........
检查的结果需要最快需要一周后才能知道。
楚却泽心疼地用棉签给寄安止血,却被对方满不在意地说了一声不疼,还小声抱住他的手,叫他别哭。
好的,谢谢医生。祁轻筠显然也被寄安折腾的不行,但不管如何,既然做了检测,他还是由衷希望能有个好结果。
虽然可能性不大就是了。
他和福利院院长一边交谈,一边送到大门口,回过身,就看见楚却泽牵着寄安,两个人正蹲在花店门口,小声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你们两个人,咬什么耳朵呢?
看着天边的夕阳的光线如薄纱般落在楚却泽和寄安的脸上,如同给他们的脸蛋涂上了些许胭脂,看上去有些喜感。
看到这些花、和身边脸蛋子红彤彤的钟雪尽,祁轻筠心情似乎诡异地好了一些。
他抽出几只香槟玫瑰、向日葵、满天星和其他配花,找花店的店主要了几张包花的纸,利落地给钟雪尽包了一捧花,笑着递到了对方的面前:
送你。
?钟雪尽慢半拍地回过头,见到向来不怎么搞浪漫的祁轻筠竟然会给自己送花,惊讶地歪了歪脑袋,受宠若惊地接过花,抱着鲜花高兴地眼睛都找不到了:
你居然会给我送花?!
.......祁轻筠无语了,从后面抱住他,和他悄声咬耳朵,声音低沉有磁性:
以前那是忙着钟意的事,没顾得上你,你要是喜欢,等儿子好了,我天天给你送。
......你最好是。
钟雪尽指尖拨着玫瑰花还带着花露的蕊心,忽然偏过头,也亲了祁轻筠一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子,全世界只容得下祁轻筠一个人:
我也会经常给你送花的。
钟雪尽一想到两个人上辈子一直在分手又复合,结婚后还没过上几天安稳日子,祁轻筠就死了,忍不住有些不安。
他其实心里一直似有所觉,感觉好像现在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假的,觉得祁轻筠是自己生病后,幻想出来的幻觉,或者是临死前永远不会醒的一场梦。
有祁轻筠的梦境太美太好了,他打心底里恐惧心理治疗,偷偷抗拒吃药,他害怕有一天自己病好了,清醒过来了,然后一睁眼醒来,发现现在所拥有的人和一切都是如同泡沫般会散去的梦境。
他害怕心理医生会告诉他,所有的一切只是你的幻想,祁轻筠根本没有重生,你只是病了,疯了,现在你是个正常人,作为幻想的祁轻筠也不会再出现了。
钟雪尽不想听到这样的话,所以,他宁可一辈子生病,一辈子不吃药,然后沉浸在只有祁轻筠的梦境里,永远不要醒。
想到这里,钟雪尽忍受着从耳垂处漫上的麻痒,轻轻地用手肘击了一下祁轻筠的腹部,回过身,用力抱紧了祁轻筠,瞳仁黑沉,低声带着些许霸道,要求道:
亲我。
只有被祁轻筠亲吻或者完全占有的时候,钟雪尽才会有那么一点安全感和真实感,否则,他的灵魂就永远飘在虚假的空中中,落不到实处。
哇!他们在亲亲欸!
寄安一回过头,就看见祁轻筠和钟雪尽正在拥吻,惊得瞪大眼,圆润的眼珠子像是猫崽般,咬着指尖,满是好奇。
他还想再看,却倏然被反应过来的楚却泽捂住了眼睛。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