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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父!”裴归渡忽而擡首斥道,“侄儿并非孩童,知晓自己的所作所为,并非胡言乱语,乃出于本心。”
裴庆听了这话有些发懵,反应过来之后也只是看着对方,最终一甩衣袖,退居到一旁不再说话,可那面上的不忿,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掩去的。
裴归渡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皇帝,拱手继续说道:“南蕃与京都城中人有所勾结已然是板上钉钉的事实,现如今查出幕后之人才是至关重要。与外敌勾结不是小事,时间越久,南蕃势力渗入朝廷的可能性便越大。末将愿在此立下军令状,保证一个月内将与南蕃勾结之人查出,替陛下铲除内患。若成,便免乔氏一族死罪,若不成,臣亦甘愿以命抵之,两罪并罚。”
裴庆虽站在一旁侧身不去瞧对方,可听见这话却也是立马讶异地看向跪在地上的侄儿,想出言制止,却也不知如何言说。毕竟军令如山,更何况军令状,说出口便是无从更改的。
皇帝闻言先是一怔,继而嗤笑起来,道:“裴归渡,你这是同朕立军令状呢?还是威胁朕呢?”
裴归渡沉声道:“末将不敢。陛下觉得我是因私情也好,大义也罢,可这军令状立下,终究结果是好的,不是就够了麽?”
皇帝许久没有说话,亦没有立马询问在场其他大臣的意见,只是又仔细打量了一番面前之人,权衡一番,最终同意了。
裴归渡并没有将自己曾受廷杖之刑的事情说出来,却将之后在泰恒殿内发生的事情全都交代了一遍,包括其他大臣的言行举止,神情变化,全都细致地言说了一遍。
乔行砚的双手被对方握在掌心,轻轻揉捏着,直至对方最后一句话落下,他才算是将故事听完了。
乔行砚面上没什麽特别的神情,只是宛若平常说话一般,看着对方的眼睛,打量一番后才缓缓开口,道:“刘长席什麽话也没说?”
知晓对方是什麽意思,是以裴归渡也安抚般地抚了抚对方的手背,道:“没有,他与张端不同,张端倒是一副不要命的样子,皇帝不爱听什麽,他便上赶着说什麽。此事能成,全靠张端在一旁直言。那日五部与国师都在,此事瞒不住,想来他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会好过。”
乔行砚沉默不语,他倒是没想到,刘长席会在事发之后将自己撇干净,只当一个看客。
裴归渡见对方脸色不对,便又打趣道:“你都不知道,叔父走上前让皇帝不要听我胡说八道时的那副神情,有多麽慌乱。”
乔行砚挑眉看向对方,却捕捉到了对方面上一闪而过的愁容,他抽出自己的手,抚上对方脸侧,指腹在其脸颊上轻抚,打趣道:“那你叔父岂不得恨死我了?”
裴归渡低头浅笑,道:“我想应该是的,他好像很怕你。”
乔行砚苦涩一笑,随即指腹抚上对方的眼角,道:“他那哪是怕我,分明是怕你被我害死。”
裴归渡面色一沉,擡手握住对方正在抚摸自己眼角的手,正色道:“何来你害我?一切都是我自己选的路。”
“军令状也是自己选的麽?”乔行砚道,“好歹也是一军将领,打了那麽多年的仗,怎麽为了这一点小事就立军令状……”
“不是小事。”裴归渡打断对方的话,又郑重其事地说一遍,“不是小事。我任何时候都能走,任何事情都可以不管不顾,唯独此时此事不行。临舟,往后与你有关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可能马虎分毫。我说过,我会还乔氏清白,便会说到做到,你只管在府中好好养伤,一切都有我,好麽?”
乔行砚没有说话。
裴归渡握着对方的手用了些力,宛若乞求般催促道:“临舟,答应我,好麽?”
乔行砚仍是没有说话,他只是俯下身去,在对方嘴角落下一吻,随后伸出唇舌探入对方唇齿领域,与之缠绵交融,堵住对方催促他答複的嘴。
乔行砚仍是没有给出答案,因为这已然是他的答案了,他不可能安然在府上待着,不可能什麽都不做。
53:出府
次日一早,乔行砚醒后,身侧躺着的那人已然不见蹤影,枕边只剩一片空蕩。他下榻更衣,梳洗后看着桌案上的早膳与汤药,终是在婢子与嬷嬷的恳切声中吃了下去。
片刻后,婢子将剩了大半的早膳与空药碗端下去,没有再过多停留便关上门离开了屋子,只留小公子一人独自坐在妆奁前对镜自视。
窗棂虽关着,却依旧能听见院子里传来的鸟鸣声,今日家仆的脚步声倒是小了些,不似昨日夜里那般杂乱,想来是裴归渡吩咐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