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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若看一眼榻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乔行砚,如实道:“人醒了,吵着问情况,说是要见乔氏的人。”
裴归渡手一顿,没有回话,现如今乔氏除了他们二人,乔婉又还能见到谁?
兰若到底跟着乔婉在乔府待了这麽长时间,是以此刻不免心中带些怜悯与不忍,她又问一遍:“需要将人带来麽?”
裴归渡将布放回热水盆中,擡手抚上乔行砚的脸侧,仿佛那样便能叫对方不再被梦魇病痛所折磨一般。他蹙眉,嘴角微颤,片刻后才道:“待我走后,你再将人领进来吧。”
“喏。”兰若道,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先前没问,不代表不追究。”裴归渡忽而冷言道,“乔氏出事当天,你人在何处?”
兰若沉默片刻,道:“那日我们本在府中等姜府的人来接亲,结果过了吉时人都还没来,我见乔婉的脸色实在不好看,便想着去姜府打探情况。结果谁曾想,方混入姜府,就看见了姜老头和郭弘两个人坐在前厅,不知道在说笑什麽东西,而跪在他们面前的,就是姜从。”
裴归渡凝眉,问道:“乔婉的未婚夫婿?”
“正是。”兰若道,“我瞧那姜府上下根本没几个家仆,全都是宫里的侍卫,似乎是郭弘带来的。”
裴归渡收回手,缓缓起身,道:“你被他的人抓了?”
兰若面露窘迫,立马跪下请罪道:“是属下办事不利,本想着打探他们在说些什麽,却不曾想暴露了行蹤,反被他们抓住。”
“既如此,你又是如何逃出来的?”
“是姜从,他将我放出来的。”兰若道。
裴归渡沉下脸色,道:“他为何会将你放出来?他可曾说过什麽?”
“未曾。”兰若擡头看向裴归渡,“他将我放了之后自己也逃出了姜府,神色慌张。我跟着他想打探情况,结果他最终只停在了乔府门前,我那时才意识到乔府出了事情。”
“姜从一定知道些什麽。”裴归渡道,“你继续盯着那边,不能放过任何风吹草动。”
“喏。”言罢,兰若又偏头瞥一眼榻上被对方遮挡住的小公子,以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乔氏一家五口感情十分深厚,此番变故,怕是给活着的人带来了巨大的打击,乔婉如此,却到底保住了一条命,而榻上这位……
“看什麽?”忽而,裴归渡沉闷的嗓音从兰若头顶传来。
兰若有些不忍,试探道:“这五日,他一刻都未醒过麽?”
裴归渡一怔,只微微侧身,没有回话。
兰若又道:“我将一切都告诉乔婉了,她很难过,哭了一天一夜,我怕她将眼睛哭瞎,是以中途将她打晕了一次。”
兰若目光放在乔行砚身上,那意味再明显不过。
裴归渡无奈苦笑,不敢去想对方醒后是什麽反应,亦不敢接受对方一直不醒的现状,是以只好将这话绕开,转而又问:“文修呢?”
乔府出事那日,文修本欲将账簿送到沈昱手中,却不料扑了个空,沈府竟闭门谢客。当时他还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原路返回要同乔行砚禀报,结果方至府门外的街道上,瞧见的便是那闭门的沈昱带兵将乔氏一族羁押离开的场面。
文修见状立马便打算去寻张恒,借他之力搬救兵,不曾想一回头看见的却是兰若躲在他身后,出于本能的防御,他同对方动了手,结果反被对方低骂着避开了。
兰若对那人没什麽意见,反倒是对方看起来十分不待见她的模样,是以此刻她也不以为意道:“不知道,那日我同他一起给你寄出求助的信件后便再没见过他,也不知躲去哪个角落偷生了。瞧他那日急切的模样,我还以为他会去劫狱,结果还不是……”
还不是什麽也没做,什麽也没拦,人要麽死要麽半死不活。
但兰若没敢说,她怕自己说了下一刻便会被小裴将军一剑砍死。
裴归渡回身看一眼榻上的乔行砚,他虽对文修不甚了解,却也是见过对方为了隐瞒其主子计谋而抵死不招的模样,又怎可能在此等危机的情况下无缘无故消失不见?即便先前是因自己的能力不足以将人救出,如今他将乔氏遗孤带回自己府中的事情全城皆知,文修又怎麽可能不知道此消息?怎可能至今未来府中寻他?
裴归渡直觉此事不对,文修不应该在此刻消失不见。
姜府是如何?姜从又为何要将兰若放出来?那封谋逆信又是何人所为?此事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计划的?
裴归渡将兰若遣散了下去,又在对方临走前嘱咐了几句,让对方好生照顾着乔婉。如今乔行砚在京都只这一个亲人了,若是她再出了事,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