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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行砚擡头看着面前之人,泪水与血水浸湿了他的脸,他有些看不清面前之人的模样,但他能听见对方的声音。
“临舟……”裴归渡的声音在发颤,他抚上对方的脸,“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来晚了,我不该离开你。”
乔行砚面上的泪止不住,不知为何,在听到对方声音的那瞬,他就想将所有的委屈都发洩出来。他一把埋入对方怀抱中,撕扯着嗓子痛哭,将这几日发生的种种都在此刻全然倾泻出来。
乔行砚带着哭腔埋在对方怀中,说话的声音又闷又微弱,竭尽全力道:“没了,都没了……”
乔行砚彻底晕了过去。
50:梦回
嘉和二十八年冬,这是乔氏小公子出生后的第五年,彼时正逢年关,京都城家家户户都是一派祥和之景,推开一扇门便能瞧见府中家仆都忙于张罗岁暮各项事宜的场面。
午间时刻,兄长在学堂未归,阿姐又忙于绣云锦图,乔行砚左看右看,看不明白,最终还是从那比他人还高的桌上踩着木凳爬了下来,丢下那一堆缠在自己指间的细线离开了屋子。
乔行砚坐在屋外的台阶上,撑着下颚将脸颊挤成两团肉球,忽闪着眼睛仰头看着对面的梅花树。
今日晨间落了雪,是以红梅上皆是还未彻底消下的白雪,薄薄地覆在上面,好一幅寒梅覆雪图。
可美则美矣,寒意也是直穿他的袖口钻进他体内,寒风一吹,乔行砚便猛地一激灵,打了个寒颤,龇牙咧嘴地呼出一口冷气。
“为何冻成这般模样还不进屋去烤暖炉?”忽而,不远处传来一阵极其温柔的问话声,那语气更像是在打趣一般。
乔行砚见状蹭的一声站了起来,脸颊上的肉球恢複过来,只剩被寒意染尽的红,他扬声快步朝那人奔去,但到底是孩童,每一步都小小一点,在雪地上留下一个又一个印子。
乔行砚一把扑到乔怀衷身上,双手环抱住对方的小腿,将下颚抵在对方腿上仰头眨眼睛,撒娇道:“父亲,抱。”
乔怀衷闻言一怔,随即被对方忽闪的大眼睛逗笑了,擡手轻轻点了点对方的额头,道:“多大人了还要抱,羞不羞?”
乔行砚将眼睛弯成月牙,道:“不羞不羞,舟儿还未上学堂,便一直可以被父亲抱在怀中。母亲说了,父亲最疼舟儿了。”
言罢,乔行砚果真就张开了双臂,那动作与神情根本不给对方丝毫拒绝他的机会。
乔怀衷笑着弯腰将人抱起,那小斗篷便垂在了他的手臂上,他轻轻掂了掂,将人抱得更紧了些,他看着对方笑道:“都说冬日长肉,怎的我们小临舟还瘦了些,都没以前重了。”
乔行砚勾住对方的脖颈往他怀里埋,羞道:“兄长说我太重了,抱不动我,我就只好少吃些,叫他继续带我去摘梅花。”
“你正在长身体,怎麽能少吃呢?”乔怀衷侧身看向一旁的梅花树,道:“是以你坐在外面,是想摘梅花了?”
乔行砚从对方怀中退开一些,看着对方颔首,扬声道:“对呀,阿姐在绣云锦图,没时间搭理我,况且就算搭理我了,她也抱不动我。”
乔怀衷擡手轻轻勾了一下对方的鼻梁,道:“怎麽跟小兔子似的,这是要我抱着你摘梅花麽?”
乔行砚连点三四下头,如小鸡啄米一般,欣喜道:“嗯嗯。”
乔行砚拍拍乔怀衷的肩膀,随后指向树上的一枝梅花,急道:“父亲你看,就是那枝,那枝上面开了好多花,我看好一会儿了。我要把它摘下来放进罐子里,用水养着,摆在我屋里,天天看着!”
“你这样是养不活多久的,它很快就会枯萎。”话是如此说,可乔怀衷还是往他方才指的方向走去了。
乔行砚全当没听见,只就着乔怀衷抱着他的高度探出身去,两只小手冻得通红,却依旧不放弃采摘梅花。
“慢点慢点,当心摔着。”乔怀衷一边瞧着对方折梅花的模样一边呢喃着,仿佛生怕对方被梅花枝划伤一般。
“做什麽呢?怎又不好好穿衣裳。”忽而,林秋娘从不远处的雪地里走来,一边走一边蹙眉埋怨着,“乔怀衷,你怎又将舟儿的斗篷压着了,披在身上半点不挡风,全叫你给挡没了。”
乔怀衷闻言低头瞥一眼,果真就见那斗篷只挂在乔行砚脖颈上,剩下的全被他臂弯压着,半点没挡住身子。
乔怀衷窘迫一笑,正要替对方掩斗篷时,就见怀中的孩童猛地向外扑,张开双臂扑到了林秋娘的怀里。
林秋娘被这一搂弄了个踉跄,反应过来之后立马擡手上前抱住对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