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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话一出,在场其他将领也是一惊,面面相觑着确认对方的看法。
裴归渡沉声道:“一切不过是猜测,南蕃军不可能在此时无缘无故往京都送信,这其中定有隐情。”
宋云仔细思量一番,突觉细思极恐,却也不好在什麽线索都没有的情况下胡乱猜测,况且此刻帐中不止他们二人。
寮山之战在即,探子所报又仅三言两语,是以为了稳定军心振奋士气,裴归渡并没有将此事摆在明面上,只是命令在场的人莫要私下言说此事,便继续安排作战部署了。
天边斜阳落下,衆将领出了大帐,只等出兵击退寮山的南蕃军。
大帐内,裴归渡双手撑在沙盘边缘,俯身看着面前的山川河流,神色略显疲惫。
“昨夜又没睡好?”宋云直起身来瞧着对方,“还是因为城防图的事情?”
自打那日郭绣再度开始绘制城防图起,裴归渡便再无一刻将心放下来。白日研究地形部署作战,夜间便将郭绣绘制的城防图全部整合一遍,将其存误的地方修改过来,新增的地方届时再派人去暗中核实。如此一来,他便很少再睡个好觉了。
裴归渡直起身来,拇指与食指指腹捏了捏眉心,紧闭双眼缓了片刻才重新睁开眼,道:“郭绣绘制的城防图大半都是对得上的,但仍旧有一小部分看着不对,似乎漏了些山道。到底过了这麽长时间,难免有出错的地方,还是需要派人去核实一番。”
“需要下令让潜伏在南蕃的暗卫去核实麽?”宋云正色道,“可现今两国正处在僵持不下的阶段,南蕃都城怕是也派了重兵防卫,若是他们的行蹤被发现,往后便很难再安排人进去了。”
“此事不急,如今守大于攻,先将平州的事情解决完再议不迟。”裴归渡道,“郭绣呢?自打绘制出新的城防图后便再也没见过她了。”
宋云道:“哦,说是你近来军务繁忙,就不打扰你了,每日都待在帐中回想剩下的城防图布局。”
裴归渡颔首,没再说什麽。
宋云见面前之人不再说话,便觉此刻正是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来的好时机,他试探道:“我其实很早就想问了,你为何非要将郭氏女留在营中,就因她曾无意中看过南蕃城防图麽?你就不怕她别有所图,和皇帝派来的人一样?毕竟不管怎麽说,他都是户部的人。”
裴归渡见状微微挑眉,打量一番面前之人的神情,反问道:“你以为我为何将此人留下?”
宋云心道我哪儿知道,总不可能是看上人家了吧,可你又不喜欢女子。但他不敢说,只是道:“为了将来威胁郭孝悌?”
朝中人皆知晓,户部尚书是位十分疼爱千金之人,与之交往密切的官员或多或少都知道些郭氏女的幼时趣事,毕竟她的父亲私底下时常提起。
裴归渡摇摇头,道:“我还没到需要用一个女子来威胁她老子的地步。”
“那是为何?”宋云想不明白。
裴归渡沉默良久,像是在纠结什麽一般,最终平淡道:“是她自己求我不要将她送回去的。”
“为何?”宋云不解,他本以为郭绣是被迫留在军营的。
“照她的说法,和亲女子若因战乱回了故国,不是守活寡孤苦一生,便是靠着自家的势力立马寻一个夫家嫁了。”裴归渡负手而立,道,“但她并不想在这个年纪就被自己的父亲安排下嫁到旁的世家中。这一来,女子不似男子三妻四妾,成过婚又因战乱离开,二次下嫁时必然会遭到许多非议。二来,她觉着自己年纪尚小,先前是家国在前她不得不低头,现下却不愿意了。”
“是以,郭绣是为了躲避婚事才留在军营的?”宋云有些诧异,他又问道,“可凭借郭孝悌的性子,谁敢对他的千金评头论足?”
裴归渡无奈一笑,道:“此事并非你我能说得清楚的,她既提了,又能绘制南蕃城防图,我又何必拒了人家。况且万一真如你所言,将来对郭孝悌束手无策时,便用他的千金去换呢?”
宋云知晓,对方所说的最后一句只是在打趣他先前的猜测。
“江城可有消息?”裴归渡忽而一转话锋问道。
宋云知晓对方的意思,正色答道:“已然同江成唤交代清楚了,江氏乃江城衆商贾之首,账簿一事若有他的帮忙,能免去小公子许多麻烦。你就不必担心了,到底还有江氏与工部尚书在旁,不会出什麽事的。”
裴归渡握紧双拳,话虽如此,可他担心的根本不是旁的,恰恰就是小公子本人。若以那人的性子,情急之下不去寻江成唤帮忙,反而想依靠武力去解决,那后果不堪设想。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