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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看着那信纸顷刻间便烧为了灰烬,面色同样不佳,道:“你是担心寮山不止那一个探子?”
裴归渡将最后一点纸屑也焚尽,确信道:“寮山的探子怕是如何都抓不完的。”
宋云蹙眉等着对方的后话。
裴归渡又道:“有一便会有二,南蕃军驻守边境已久,平州城之事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然有了苗头,想必那时便已经往各地塞了探子。”
“南蕃军若想混入平州各地,只能依靠商贾专用的通关文牒才可进城。”宋云道,“可我朝与南蕃多年来都存着贸易往来,凡出示源于南蕃的户贴和砧基簿皆可至县衙办理通关文牒,如此一来,所需排查範围实在过大。”
裴归渡自是知晓,若想依靠往年通关记录去排查南蕃暗探,无论如何都是来不及的,届时怕是暗探未查清,南蕃便已然兵临城下了。
“加派人手盯着寮山,有任何风吹草动都及时上报。”裴归渡正色道,“此战不可免,寮山是重要关口,一旦寮山失守,接下来的一切都会变得极为被动。”
“是。”宋云应道。
“我让你查的事情怎麽样了?”裴归渡问道。
“太子并未提及侍卫失蹤一事。”宋云道,“春猎过后,他便随大军一同回了皇宫,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很安分,只是如往常一般。身边的侍卫换了人,据查那人原是皇后宫中的侍卫,春猎过后便被调遣至东宫了。”
裴归渡颔首,如此便算松了一口气。
宋云做思忖状,像是纠结着该不该开口一般,片刻后又道:“不过……”
“不过什麽?”裴归渡看向他。
“晨间我去你帐中寻你,见你人不在,正打算走,结果就碰见了传令兵。”宋云有些为难道,“那传令兵说是收到了自京都来的信件,我担心是什麽急报,便拆开看了。”
宋云从怀中取出晨间收到的那封信件,递给正犯疑惑的裴归渡。
裴归渡打开信件看的同时,宋云道:“信中说,小公子随工部尚书和三殿下一同前往江城治理水患了。可据我所知,江城部分村落,水患不止,疫病四起,那小公子又方生了一场大病。现下拖着那病弱的身子跑那种地方去,恐怕不妥?”
裴归渡将信看完了,指腹就要将那信纸揉捏至破碎,最终也只是卸力垂下了手臂,无奈道:“他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吧,任谁也劝不了。”
宋云没想到对方会是这般反应,方才不敢说便是怕他过分担心,做出什麽不合时宜的事情来,想不到却只是这麽一句简单的话语。
宋云试探道:“你就不担心?”
裴归渡将此封信件也焚毁,道:“这是我说一句担心便能解决的事情麽?”
宋云没有说话。
“如今寮山将要开战,平州不知何时便会起第三次暴乱。南蕃军虎视眈眈,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们,我若此时走了,镇远军怎麽办,平州城又怎麽办?”裴归渡沉声道,“况且,我在时他便总不听我的,现如今他执意要去——你真以为乔尚书什麽都不懂麽,他的儿子,他都劝不动,我又当如何?”
宋云闻言只是叹息,道:“可他身边就一个侍卫,真的靠得住?”
“既是到江城,到底是江氏的地界,我便书信至江成唤,托他照拂一二。”裴归渡道,“除此之外,飞鸽传书至京都的暗卫,叫他们追上临舟,守在身后,切莫被发现了蹤迹。”
宋云心道果然如此,说出口的却只是:“好,我这便去。”
平州城军营,士兵巡守的脚步声传进帐内,天边隐约可见雀鸟飞过,裴归渡负手而立,望着江城的方向,面上无甚神情,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乔行砚一行人并未在途中停留太久,白日赶路,夜间休息一晚,次日便又一早出发,如此反複,终于在十日后的日落前抵达了江城缚县,临近疫病村落但并未被水患侵蚀的地方。
缚县县令一早便收到了京都城的消息,说是三殿下与工部尚书一道来了江城治理水患,是以他早做好了安排,等人一到便将其领至城中最好的客栈内。
县令安排的客栈早已清了其他客人,只将整座客栈包揽下来,供三殿下等人居住。
乔行砚耳边是县令阿谀奉承的声音,眼前是焕然一新的客栈,显然是提前叫人打扫过的,干净得不像给平头百姓住过的客栈。
“县令不必多礼,我们此行只是为了帮助缚县治理水患,住所都是次要,这般已经足够好了。”张端出言打断县令的奉承,紧接着那县令便颇为识趣地领意闭了嘴,只又叫人安排好了晚膳吃食,便离开了客栈。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