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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询目光仍停在二人离去时的方向,闻言只是淡淡道:“你不是见过他们二人相处时的模样吗?”
明泽仔细回想一番后莫名打了个寒颤,道:“我瞧在淮安时,姓裴的便很听乔行砚的话,可那也只是平常閑话,涉及朝中事务,还真不好说。”
顾询将视线收回,看向明泽,悠然道:“真听话也好,假敷衍也罢,只要他们二人还存着些关系,乔行砚究竟有没有瞒着裴归渡,于我而言都是一样的。纵使现下瞒着,你以为凭裴归渡的性子能查不出来麽?对付太子,我需要乔家这把刀,适时的,给乔行砚一点甜头稳住他,也并非一件难事。”
明泽了然,道:“那御史台那边?”
顾询瞥一眼刘镜手中的木盒,道:“将準备好的账簿于五日后交给他。”
明泽闻言一惊,道:“殿下早就知晓他的意图了?”
“六部之间暗潮涌动,如今在查的只有户部的案子,除了御史台那边,还能是什麽?”顾询道,“即便没有沈昱,我照样能拿到户部案子的账簿。”
明泽颔首,看着顾询的目光中多了些崇敬。
顾询又道:“单凭田赋厘金那几本账簿根本定不了什麽罪,没有直接证据证明缺少的银两与郭孝悌有直接关系,顶多就是户部失职,届时随便找一个替死鬼便能将贪污之名推出去。”
“殿下的意思是,此案只能不了了之?”明泽问道,“那乔行砚如今做的又有何用?”
顾询指尖轻扣木盒,悠哉道:“他有这般诚意,我们便再回个礼,顺水推舟,帮他把替死鬼先摘除干净,届时郭孝悌想躲也躲不了。”
明泽道:“殿下指的是,户部内部的其他官员?还是各地方相关的郡守?”
顾询五指搭在木盒边缘,沉声道:“户部内部其他官员,以及江城琼华两地郡守。”
明泽不解,正欲问时,却听对方突然转了话锋。
顾询温声道:“阿颜前些时日总念叨你,春猎结束后,便去见她一面吧。”
明泽闻言也不再管户部的事情,只笑道:“好!”
顾询亦抿唇一笑,却只是霎时光景,很快又在看见那木盒的一瞬沉下了脸色。
天边,圆月被云雾遮挡近半,两盏灯笼离开穹奚山的亭子,只剩下漆黑一片。而在旁人不知的情况下,山下一座早已破败的土地庙内,多了一块被剁得血肉模糊的烂肉。
41:暂别
春猎第十一日,身在穹奚山的裴归渡收到了平州城急报,信中有言,平州一自南蕃而来的商队于入城时被城门守卫无端杀害,商队领头之人在反击时误杀一位守城将领,从而引发了暴乱。
事后第二日,裴程带兵审查镇压,反被一藏匿于百姓中的暴徒提剑刺杀。
午间休沐时,裴归渡帐内,宋云接过对方手中的信件浏览后沉下了脸色,将信纸攥于手中,正色道:“老将军现下可好?为何信中未提及伤势如何?”
裴归渡攥紧了手心,此刻心间虽急,面上却仍是沉稳,他自我安慰道:“父亲到底带兵多年,应当不会出什麽大事。信中没提,大抵也是怕我担心。”
宋云心道没提才可怕,未知的才是最扰人心神的,说出来的却全是宽慰的话语,道:“说的也是,老将军身强体壮的,又时刻警惕着,怎会被一个平头百姓伤着。”
裴归渡望着笼中的信鸽,道:“怕就怕并非平头百姓。”
“你的意思是……”宋云猜测道,“南蕃提前动手了?”
“不无可能。”裴归渡忽而坐下,拿起面前的毛笔,就着先前磨好的墨便要往信纸上写字,在落笔前又道,“按照原先的推算,南蕃大抵会在春猎结束后发动二次暴乱,如今却生生提早了十日,想必又是靖央那边出了问题。”
宋云看着对方提笔落字,思忖一番后问道:“你怀疑淮安与南蕃联系上了?”
裴归渡毛笔滞在半空,右手手腕曲着,正色道:“不好说,只是猜测。但事关平州城的安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早做打算总归能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宋云看到对方再次落笔,他凑上前去仔细一瞧,这才发现信果真是写给镇远将军的。
宋云道:“一封信真的能顶用吗?老将军那边人手足够?若此时南蕃直接起兵——”
裴归渡继续奋笔,待将嘱咐警惕平州郡守与关注淮安城动向这两件事交代完毕后,他才一边折起信纸一边说道:“不够。南蕃的动作远比我们想象中的还要快,等不了了,必须立马起兵支援平州城。”
“可春猎怎麽办?”宋云急道,“皇帝下令指定由你带兵护卫,目的便是防止你提前离京前往平州。他疑心你与老将军有集合兵力的嫌疑,现如今这般急着离去,你要如何同他交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