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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行砚看他一眼,随即又瞥开,语气颇为怨怼,道:“不知,信不信由你。”
裴归渡心中松了口气,道:“我信,只要你说,我便信。”
乔行砚这才转过头来看他,但仍是满目怨怼,不愿主动说话。
裴归渡将腰间藏着的那枚银针取出,举至对方跟前,正色道:“这是行医之人所用的针,但我并未听闻李敬成通晓医术。”
乔行砚接过那银针,仔细观察一番后像是想到了什麽,道:“张策略懂些医术,这针我曾在张恒那里见过。”
“张策?”裴归渡不解,思忖片刻后道,“工部尚书家的二公子?”
“正是。”
“他与李敬成有何关系?”裴归渡从未听闻兵工二部有除政务以外的联系。
正在二人整理近日来所发生的有关兵工二部的事宜时,原先守在亭外的文修却突然走到了乔行砚身边。
亭内二人见状皆是提起了心,乔行砚道:“怎麽了?可是有人来了?”
文修颔首,正色道:“李敬成与张家小公子正在往这边走来,看样子,两个人似乎起了争执,张家小公子一直在反抗推搡。”
闻言,裴归渡与乔行砚二人对视一眼,眼底皆是说不明的不解与怀疑。
他们所在的亭子是高于山道的竹林另一侧,是以若站在林中特定的位置,能很好地隐藏亭子这侧人的身影,将山道特定位置的人收进眼底,反之对方却看不见自己。
裴归渡与乔行砚此刻所站的位置便是如此。
裴归渡将对方面前的竹叶拨开,用自己的手挡在对方面前,后者见状避开,寻了个视线好的地方与对方并肩站着。
裴归渡将搭在竹叶上的手收起,看向下方山道上的二人,只见二人确实如文修所言正在做着推搡的动作,他轻声道:“张策看起来并不乐意同他一道而行,此事他兄长知晓?”
“大概是不知的。”乔行砚道,若张恒知晓,想必早就同他说了,也不至于连对方叫他不要与李氏来往时也听不明白是何缘由。
裴归渡视线紧跟在李敬成身上,直至李敬成终于停下来,看样子好像在听对方说话,面上甚至带些笑意。殊不知,这笑意,此刻在他眼里却是最令人恶心的。
裴归渡轻声往回走,乔行砚此刻正在观察底下人的动向,是以没去管身边人的动作,直至对方再次回到自己身边时,他才瞧见对方手中正握着一把弓,很快又将羽箭架于弦上。
乔行砚自觉不妙,但奈何自己的动作还是慢于对方一步,待他反应过来伸出手上前阻止,对方已然松开弦将羽箭射了出去。
剎那间,乔行砚的心也被绷成一条线,他的视线顺着羽箭射出的方向追去,只见那箭堪堪擦过李敬成的脸侧,射中他们身后丛中的一只野兔。
与此同时山道上二人同时惊恐回头。
乔行砚握着对方手腕的手瞬间失了力,他松了口气,随即怒而一把拽着对方的手往亭中走。
裴归渡并没有反抗,一手握着弓,一手被对方拽着,面上不是生气也不是欣喜,反而有些不尽兴的不满之感。
乔行砚将对方拽至亭中后便立马甩开了对方,斥道:“裴敬淮,你脑子抽了?閑着没事杀个人玩?在自己理应护卫衆人的地方拿箭射人,是生怕自己的脑袋不够砍麽?你真以为你那一箭别人查不出来?平日教育我倒是一副知法懂礼的模样,今日反倒比我还能折腾了?”
裴归渡见状不恼,像是早就意料到了一般,只揶揄道:“你现下知晓我平日是何种心情了麽?”
乔行砚闻言一怔,片刻后才蹙眉呢喃道:“裴敬淮……何必呢?”
裴归渡将弓收于自己身后,正色道:“临舟,围猎场事关重大,任何人出事都会引得皇帝注意,同样的,任何人出事,最终都只是镇远军护卫不力。李敬成虽杀不得,可围猎场射杀猎物误伤旁人之事却不是从未发生。此事我会查清,而在查清之前,他该受的绝不可免。”
38:安抚
夜间,乔氏营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父子三人的身影。
乔行砚端正地坐在桌前,怀中是裴归渡交予他的亲手绘制的穹奚山地图,面前是审视他的两位长辈,他自觉理亏,知晓若再辩驳几句对方便要动怒,是以此刻只噤声,任凭两位说什麽都不回话。
乔怀衷看着幼子脸上的细长伤痕,虽不算严重,却也瞧后心揪着,他都如此,若叫林秋娘瞧了岂不是又得神伤许久,亏得春猎不得女眷跟随。
“才春猎第一日便将自己弄得这副模样。”乔怀衷自己都不知是哀其不幸多些,还是怒其不争多些,只是说出口的话不算好听,“早知今日,我便不该将你也带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