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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息怒,敬淮并无此意,只是父亲与叔父屡次教导我,不可无礼无节,即便面对的是姑父姑母,依旧该遵守礼法,而这礼法,终究是依陛下而定,若陛下恩準……”裴归渡拱手示礼,将后半段话咽了回去。
武昭帝闻言一怔,随即看向兰妃笑道:“你瞧瞧这小子,这是又想随性而行,又担心自己的脑袋,讨我这寻恩典来了。”
兰妃见状也笑着附和,道:“敬淮自小便这般,两位兄长管他管得严,偏又只是表面应承着,私底下不知寻我在中间说过多少好话。”
皇后瞧面前两位欣喜的模样,当即也附和道:“那陛下可不得遂了小裴将军的心意?”
“準,自然準。”武昭帝笑道,“想来,朕也好些日子未听敬淮喊朕一声姑父了。”
裴归渡了然,躬身道:”姑父。”
“怎还先叫姑父。”兰妃佯装不满道,“姑母都未曾瞧你同我见礼。”
裴归渡无声一笑,又侧身见礼,道:“姑母。”
当即,二人又仰头笑起来,宛若许久未见的亲戚一般。可究竟是不是真的欢喜,在座的人都瞧得出来,閑聊了没多久,裴归渡便知晓了皇帝召他来的最终目的。
武昭帝道:“这新一辈的世家子弟我都不甚了解,只知左相的长子,似乎精通骑射之能,不知敬淮可否与他有过切磋啊?”
裴归渡此刻坐在兰妃一侧的坐席上,闻言侧身看向对方,回道:“未曾,我上次回京太匆忙,没待多久便又前往靖央,此次更是一回京便忙着春猎护卫一事,是以别说切磋了,我就连许公子的面都没见上。”
“哦?竟如此可惜?”武昭帝叹惋道,随即捋了捋胡须,“那以你在京都这段时间与他们的相处来看,你觉得此次春猎,哪家拔得头筹的几率最大?”
裴归渡佯装思索状,片刻后道:“依臣之见,拔得头筹不好说,但骑射之术,我确实有听闻,李氏长子数上乘。”
武昭帝听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是以挑眉好奇道:“哦?李氏长子?你指的是兵部尚书府中的那位?”
“正是。”
武昭帝啧一声,半信半疑道:“可朕听闻,李尚书家的长子常年流连烟花之地,反倒是他府中的二公子擅骑射,似乎比他更有机会拔得头筹。”
裴归渡佯装诧异,道:“竟是如此?我先前只听他们说李公子骑射之术了得,一直以为是长公子,想不到竟是二公子?”
武昭帝面上闪过一丝不耐,但很快便被掩去,随即又道:“朕以为,你会说郭氏长公子,或许氏长公子。”
围猎场四周驻守着两军士兵,士兵列队巡逻,每隔一段时间便换一对巡守士兵,整夜不断,尤其在皇帝与世子的营帐前,更是有衆多士兵把守护卫。
裴归渡营帐内,他脱下两臂上的护腕,护腕之下压着的信纸随之滑落下来,对面站着的宋云见状弯腰捡起那信件,铺平展开,最终看到了一张地图。
宋云将信纸重新递还给对方,问道:“你临摹猎场的地图做什麽?这东西不是在练兵的时候已经背下来了麽?”
“不是给我的。”裴归渡接过那信纸,连同护腕一起藏在榻下。
“那你给谁的?”宋云刚问完就想到了答案,是以压低嗓音仿若做贼一般道,“给小公子的?”
裴归渡颔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宋云见状不屑地啧了一声,道:“至于麽?他又不是什麽三岁稚儿,还需要你亲自临摹地图?难不成还会走迷路了?”
裴归渡没顺着他的话,只沉声道:“穹奚山山道複杂,其间有三片竹林,一片湖泊,两条溪流,山中野兽衆多,初到此处,稍有不慎就可能寻不到最初的路,保险为上。”
宋云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倒不是初次参加围猎,穹奚山亦不是初次来,是以于他们而言,此地不过一个普通的猎场,可对于从未参加过围猎的乔行砚而言,却是十分危险的。
宋云道:“你明日打算亲自将这地图拿给他?”
“嗯。”
宋云歪了歪头,有些担心,道:“皇帝会将你放开麽?去年他不是就叫你在一旁守着,都没让你上马参赛。”
裴归渡取下腰间的玉佩,将腰带解开,道:“会。”
宋云疑惑道:“这麽确定?方才他召你入帐究竟说了什麽?我瞧你笑着出来的,可现下心情却看着不是很好?”
裴归渡冷笑一声,心道哪是什麽笑着,只是觉着皇帝装模作样的神情太滑稽罢了,他道:“皇帝问我,觉得谁能拔得此次春猎的头筹。”
“他这是在试探你与哪家有联系?”宋云思忖道,“所以你回答的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