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而从始至终,许承郧都只是跪坐在郭弘身侧,一言不发地做着端茶倒水的活儿。
一直到新来的人入座之前,乔行砚都没有给裴归渡一个眼色,因为不用看便能猜到,对方心中怕是早已爬满了虫蚁,扰得心乱如麻。可他偏就不打算同他接触,一句话都不打算说,甚至一个眼神都不打算给。
他倒是十分好奇,小裴将军到底是对方才见到张恒倚在他怀中那一幕感兴趣,还是对郭弘身边那位同他有六七分像的男子感兴趣,亦或是对户部感兴趣?
仔细思量一番后,他突然又觉得,裴敬淮这个混蛋,怕是每样都感兴趣。
“乔小公子何时回京的,许久未见,竟也不打算同我们这些旧友叙叙旧麽?”郭弘的话语打破了这沉静许久的窘迫场面,哪怕他所言只会加剧难堪。
“临舟也是前两日方回京,这不是归途艰难,还未修整过来麽,我与文来也是今日才瞧见他。”张恒习惯性地替乔行砚解围,反倒是自己说完话才意识到不对劲,怎真打算把对方当一辈子未成人的小公子了?
郭弘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当即便道:“小公子归途路上将嗓子也弄坏了麽?怎还要旁人替他回答?”
张恒闻言先是窘迫,随即泛起一丝怒意,正要反驳时便被乔行砚擡手按住,他瞧见对方缓缓摇头,随后道:“郭公子这是说的什麽话?我倒要反问郭公子,为何每次见我都存这般戾气,我可是何处得罪了你?”
此话倒不是他倒打一耙,在裴归渡离京的这一年多时间里,乔行砚除了与许济鸿来往,剩下的便都是被郭弘单方面的言语羞辱。虽说大多都被乔行砚委婉地反将一军,可如今裴归渡在场,他又何必费心去堵对方的嘴,自然是想激什麽便激什麽,最好叫郭弘发自内心地承认,他就是被嫉妒蒙住了眼,就是存了肮髒的心思。
郭弘被对方一反常态的回话怔在了原地,片刻后怒极反笑道:“小公子这是何意?我何曾存着戾气同你说话了?”
乔行砚佯装委屈畏惧模样,道:“现今难道不是麽?郭公子,你那模样,当真不是存了要起身拔剑刺向我的心麽?”
闻言,不仅是郭弘不知所措地愣在了原地,就连张恒和刘元青也宛如见到鬼了一般,诧异地看着面前之人。
在座的人当中,只有许承郧和裴归渡面色不同。前者凝眉正色,正在仔细学着乔小公子的一言一行。后者面色沉稳不变,心中却是早已开始拍手叫好,心道小公子演技倒还真是炉火纯青,只可惜现下不能抱起人便亲上一口,实是遗憾。
“临舟,想来德远兄并未存不好的意图,你就莫要……”张恒停顿片刻,脑海中将近来在书院中学到的所有词都过了一遍,最终吐出来的却是,“担忧。”
乔行砚微微抿着嘴角,缓缓将眉眼舒展开来,试探道:“是麽?郭公子,你当真未存不好的意图麽?”
郭弘简直想直接走人,但奈何他父亲下令陪同的小裴将军还在坐席上,是以只能强行压住怒气,咬牙道:“自然,方才是我多有冒犯,还望小公子见谅。”
乔行砚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勾唇一笑,道:“无碍,想来世间确实生了许多瞧着便兇神恶煞的面庞,倒也是我误会郭公子了。”
此话一出,衆人皆是一惊,就连许承郧也吓得抖了一下,这话他怕是这辈子都学不会。
郭弘气得紧闭双目,最终只是握紧了拳,咬牙道:“对,对。”
裴归渡挑眉看着面前那位被气得直哆嗦却依旧只能咬牙颔首之人,突然就明白为何乔行砚会装出这副模样了,原是仗着他在此处,有人撑腰罢了。
裴归渡觉得现下的场面,再无人收场怕是谁都不好做,便只能大发善心地开口转移话茬,看向离得最近也是看着最不顺眼的张恒,道:“不知三位桌上的是什麽茶,我闻着倒是有几分清香。”
张恒闻言如蒙大赦,赶忙道:“这是万山茶馆的招牌,名唤碧眭。此茶初尝带着微苦,口感柔和细腻,饮后会在喉间回甘,小裴将军所闻到的茶香,乃是碧眭茶中自带的花香,此香同梅花有些相似,故而闻着便叫人心中喜悦。”
郭弘挑眉,揶揄道:“想不到张公子竟还对品茶有研究?”
张恒笑着摆摆手,道:“我可没到有研究的地步,只不过临舟喜茶,这麽多年跟着饮了不少茶,这一来二去的也懂了些皮毛。”
“哦?”裴归渡闻言微微挑眉,偏头看向仍正对着前方的乔行砚,道,“听闻小公子平日总待在府中,便是研究品茶的学问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