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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文修才再度开口,道:“公子现下有何打算?宋校尉临走前曾言,淮安城最快也需三日才能拿下,是以不论做什麽,我们至少有三日时间安排。若是想离开这儿,立马便能动身,营帐外的士兵拦不住我。”
“你倒还真信那个姓宋的说的话?”乔行砚反问道。
“公子此话何意?”文修不解。
“这大抵又是裴敬淮教他的。”乔行砚了然道,“他这是怕我提前跑了,换着法儿约束我呢。”
文修仍是不解。
“至多三日,他便能攻下淮安城。”乔行砚确信道,“这三日内,无论我跑到哪儿,都会被他安排在周边的暗卫抓回来。”
“他想软禁您?”文修语气中略显怒意。
“他打定主意要将我带去礼州。”乔行砚语气中略显无奈,可文修却听出了他话里妥协的意味,随后又听小公子缓缓说道,“你只管带着那本账簿,即刻啓程回京都。”
“那公子呢?您不同我一起回去吗?”文修忽而急道。
“会回去的。”乔行砚语气仍是十分平淡,“只不过现在没法儿走,时间问题罢了,你回京后只管将这账簿交到兄长手中,他自会处理之后的事情。”
“可公子……”
“我自有打算,你只管做好自己的事即可。”乔行砚打断文修的话,又看向对方,压低嗓音正色道,“裴敬淮与裴氏一族终归是一样的,他们都不可信,往后无论他说什麽做什麽,你都不可将我的事情告知于他,无论事大事小,皆不可言一字。”
文修见状亦是正色颔首,随即又听到小公子开口讥讽:“此次虽未必能彻底扳倒户兵二部,却也能在皇帝面前折一折他们的枝干。至于刑部那个老东西,不过是看在裴敬淮的份儿上才饶他一次,若有下次,定一并清算。”
文修面色难以言状,直觉自己离开后会发生更多不可控的事情,却也不能出言说些什麽,因为他所提醒的,必定全都是小公子能想到的,是以只接过了账簿,离开了营帐。
守营的士兵见他出入军营也没有阻拦,甚至任由他牵了一匹军中的快马,直奔京都方向也没人做出任何反应,显然是早就被知会过了。
反之乔行砚,只出营帐一步,便被一衆士兵一同监视着,仿佛一旦此人离开他们的视线,他们就会人头落地一般,忧心得紧。
但三日下来,他们发现带面纱的小美人比裴将军先前交代时提到的还要安分许多,只偶尔出营帐晒晒太阳,其余时间全待在裴将军的营帐中,甚至连郭绣的营帐都未曾去过。夜间亦是早早便熄了烛火,待天明时又出门瞧瞧天,踩踩雪,等着膳食送至营帐,好生安分。
三日很快便过去,可直至太阳落山,乔行砚都没见凯旋的消息传来,天边依旧是战火纷飞,好似不会停歇一般。
今夜营帐外落了雪,乔行砚只觉寒凉,便如往日一般早早熄了烛火裹于被褥中。
这榻上的被褥和软垫都比第一日来时的要厚要软,显然是裴归渡安排更换过了,营帐内的暖炉也从未熄过,一副生怕他受了寒的模样,倒是上心,乔行砚如此想道。
屋外寒风簌簌,隐约可听闻一点马蹄声,乔行砚于黑夜中缓缓睁开双眼,屏息静听,不一会儿果然听见了此起彼伏的马蹄声与脚步声,紧接着是帐外士兵小步奔跑的声音。
裴敬淮回来了。
只片刻,寒风随着帐子掀起的瞬间吹进营帐,传来一阵呼呼的风声,又随着帐子下落的声音被阻隔在帐外。
乔行砚努力让气息恢複平稳,又重新闭上了眼。
来的人似乎还未卸甲,乔行砚听见不远处传来铠甲碰撞的声音,随后是那人将铠甲悬于架子上的声响。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乔行砚的呼吸声反倒愈发平静起来,仿若真的睡着了一般,使来的人更加小心翼翼,连下蹲的动作都谨慎了许多。
乔行砚感受到对方抚在自己额间的手,冰冰凉凉的,大抵还沾了些雪,颇具寒意,是以他于黑夜中轻皱了一下眉眼。
裴归渡看着面前之人,暖炉的微光照亮营帐,光虽微弱不明,却也能瞧见对方轻皱的眉眼。他知晓对方大抵是被自己的手冰着了,便也只是无声弯了唇角将手收回,随后俯身在对方额间落下一个吻。
乔行砚感受到对方拂过自己面庞的热气,只觉得心中一痒,还未等对方完全起身,便擡起双手顺势勾住了对方的脖颈。
裴归渡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怔,身子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就只是保持着原状任对方搂着,待反应过来之际温声说道:“怎还未睡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