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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想听,是我想说,我主动的,我强迫你听的。”裴归渡还真就像哄小孩子一般,哪怕他们仅差三岁而已。
乔行砚没有说话。
裴归渡道:“我说这些不明不白的话不是为了让你觉得自己自作多情,而是我觉得我自己自作多情了。倘若不是我自作多情,你又怎会连让我帮忙救你阿姐兄长都要佯装难过委屈呢?可见你也是知道,你只要一哭,一闹,我便什麽都能为你做了。”
乔行砚闻言一怔,却没有说话。
裴归渡又道:“我同你搭话你却顾左右而言他,我同你说心悦你,向你表明心意,你却只让我滚……”
乔行砚又一把甩开对方的手,质问道:“你何时同我表明过心意了?”
裴归渡顿了一刻,仔细回想,随后又小声说道:“当我没说过这句话,我的错。”
“什麽错?”乔行砚讥讽道,“一边握着我的腰一边只顾自己快活的时候同我说心悦我麽?裴敬淮,你疯了麽?”
裴归渡腿脚蹲麻了便干脆席地而坐,再次牵起对方的手,可迎来的却是对方咬字清晰的“滚”。
好一个现世报。
“我的错,我只顾自己快活,我完事就跑,我是话本子里的负心郎。”裴归渡仰头看着他,又沉声道,“可是我也是真的心悦于你,你只有同我欢愉之时才能褪去一点锋芒与警惕,除此之外我不再有旁的机会能说这话,无论我何时说你都会觉得我在诓骗你,我真的没有办法证明些什麽。”
裴归渡叹了口气,牵起对方的手,温声道:“我知道这话很残忍,但既然你将自己的心意告知于我,我也不会再瞒你。我可以明确地说,我心中第一位永远是裴氏一族的利益。这个永远,指的是哪怕有一天你与裴氏为敌,直接影响到了裴氏根基,我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裴氏,顾全大局。我想你也是一样的,对麽?”
乔行砚低头看着对方,没有回话,任凭对方的指腹在自己掌间来回揉。
“倘若你怕这种情况发生,现在逃还来得及,我不会强迫你,更不会因为你的离开就刻意报複你。”裴归渡仍是轻声安抚,“可倘若你今日没逃,只要不发生裴乔两家对立的事情,你日后想走也走不了了。”
“走了又能奈我何?”乔行砚理所当然地问道。
闻言裴归渡沉下脸色,沉声道:“我会将你掐死在我怀里,待我死后再与我一起同棺合葬。”
乔行砚怔了一下,自嘲似的轻哼一声,道:“你是疯了吗?”
裴归渡正色道:“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
乔行砚凝眉看着他,语气中带着些许颤抖,问:“至于麽?”
“至于。”裴归渡擡头注视着乔行砚,道,“感情这种事情很难说清楚,见色起意也好,蓄谋已久也罢。我偏就喜欢同你拌嘴打趣,喜欢同你不知天地为何物般做着茍且之事,喜欢同你共商朝堂之事,喜欢同你坐在这四方雅间内共品美食。我不喜偷摸于暗处同你见面,我也想与你共踏积雪,共赏梅开,行至繁华的街道,逛遍每一年的灯会,但不可以,至少现在不可以。”
裴归渡看向窗外,像是在想些什麽,又像是在给对方接受这些话的时间。良久,他才又看向乔行砚,可这一眼,他便看见对方此刻正无声落泪,泪水滴至他衣袍上,他却没有伸出手替对方拭去泪水。
裴归渡还是那般温柔,问道:“你可知一句诗,雪落肩头白发生,行至桥头舟自渡。”
乔行砚仔细回想,这麽多年他也算读了许多书,诗词歌赋皆有涉猎,大多都能信手拈来,可这句诗,他却是毫无印象。
乔行砚带着哭腔开口:“不知。”
裴归渡见状笑道:“我耍你玩呢,根本没有这句诗。”
乔行砚凝眉轻轻踢他一脚。
裴归渡又笑着替他拂去脸上的泪,随后小心翼翼地亲吻着他手腕上的疤痕:“因为这诗是我现编的。”
乔行砚仿佛听到心中响起了一声铃铛声,像白马上挂着的那样,清脆至极。
“雪落肩头白发生,行至桥头舟自渡。乔行砚,乔临舟,还有……裴归渡。”裴归渡说出自己名字的那刻声音极小,但音调却是上扬的,语速也比说前面两个名字时要略快一些,仿佛带着窃喜一般。
乔行砚听到心中的铃铛声愈发明显,轻笑一声后嗤道:“酸诗,难听得要命。”
片刻后,他又讥讽道:“果然武将就是不能同文臣之后相比,乔某向来热心助人,不如试着让我教你做首好听的诗,也不枉将军请我的这早已凉了中看不中用的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