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奶奶。”
“嗯,好孩子。”
听见李玉榕提起石竹,劄秧勉强扯起了笑容,和李玉榕一样,并没有多高兴。
玛雅怀孕四个半月了。
之前不显怀也没有很大的反应,玛雅只觉得身体不舒服。过了这麽一段时间,玛雅和珞巴都对肚子里的小生命有了感情,只希望她能快点平安的来到这个世界。
“我们还会回去吗?”
劄秧坐在沙发上,看着小方桌上不见了的石竹一家的合照,问了句。
珞巴停下收拾的动作,倒了杯温水给玛雅,坐了下来。
“阿爸阿妈这次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珞巴看着劄秧,问她,“你愿意在哪儿?”
劄秧移开视线没说话。
她不想回草原,也不想留在这。
草原没有石竹。这里处处是石竹的痕迹,却没有石竹。
石竹给她留的话她还没看,她想等到去找她之前再看。
翻身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劄秧笑了起来,就像和石竹一起吃面的那个晚上,一切都很美好。
“留在这吧,带着妹妹留在这。”
“城市比草原发达,妹妹在这可以去上学,去认识朋友,体验不一样的人生。”
玛雅和珞巴对视着点了点头,他们也更倾向留在这里。
夜晚,小区楼道里一如既往的点亮了电子蜡烛。
劄秧有些想念石竹,就跑下了楼。
蹲坐在一楼楼梯口,劄秧随手拿了个蜡烛灯,看着蜡烛灯开始发呆。
“小丫头怎麽在这?”
温柔的询问语气从耳后传来,劄秧扭头去看,是李玉榕。
“你也想竹竹了?”
李玉榕身体还算硬朗,扶着栏杆就坐了下来。
劄秧没说话,点了点头。
她确实很想念石竹。她从前从未觉得生活是如此的空。
“小丫头,别想,竹竹走了是好…”事。
李玉榕一句话还没说完,眼里就泛起了泪花。
劄秧扭头看向李玉榕。
李玉榕伸手抚摸着劄秧的头发,看着劄秧正青春的模样,又想起了石竹。
“竹竹有没有告诉过你,她父母怎麽走的?”
劄秧摇了摇头。
和石竹遇见的时间太晚太短,有些事情还没来得及说明白,就没了后来。
李玉榕叹了口气,拉着劄秧的手,是温热的。
“那晚竹竹爸妈因为工作要晚归,让我照看一下竹竹。半夜楼道里窸窸窣窣的,我起身去看,一开门就被人一棍子敲在头上,恍惚着就栽倒了下去。”
“竹竹那小丫头听见动静跑了出来,我想起身拦她,但是没力气,眼睁睁看着竹竹被抱走。”
“…是拐子吗?”
劄秧问。
李玉榕摇了摇头,眼泪滑落下来,“要是拐子也还算好。”
劄秧忽然觉得事情超出了她的理解範围。
“后来竹竹被找到了,神智却失常了好长一段时间…”
李玉榕擦了擦脸上不断流下的泪,声音忽然变得愤恨不平,“那些是畜牲!不是人!”
李玉榕的拐杖“咚”的一声打在地上,劄秧久久不能接受她说的话。
知道劄秧未来要用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消化这个消息,李玉榕自己也缓了好一会儿。
李玉榕低头握住劄秧的手,就好像握住了石竹的手。
指着保安室门口醉得像一滩烂泥的李达,李玉榕接着开口,尘封的过往缓缓被揭开来。
“李达是当时找到竹竹的警察。”
“竹竹的事情很快就立案了。可是那人是精神病。案子不了了之。后来,竹竹的父母被车撞了,当场死亡。李达也在现场,那个精神病依旧没被判死刑。”
“李达便做了一辈子小警察,就在这个小区。”
李玉榕的话音落下,月亮躲进了云层。
劄秧呆愣的消化着这件事,手里的蜡烛灯忽然掉落在地上,碰巧砸到开关,光灭了。
李玉榕弯腰捡起蜡烛灯,重新拨亮蜡烛灯的开关,李玉榕把蜡烛灯捧到劄秧面前,白色的光在眼底闪烁。
劄秧接过了蜡烛灯,可是蜡烛灯已经摔坏了。
光时亮时灭。
李玉榕哽咽着将这些话说出口,见劄秧早已满脸是泪,心里也算有了一丝安慰。
平缓了许久的心情,李玉榕拿手帕擦去了劄秧脸上的泪水,“眼睛刚好,不能这麽哭。”
劄秧望着李玉榕,无声的落着眼泪。
李玉榕也忍不住眼泪,只是想着石竹最后的话,李玉榕又摸了摸劄秧的脑袋,要替石竹说完她没能告诉劄秧的话。
“竹竹是自杀。”
“她拜托我,你来的时候要告诉你这些事情,让你不必在意,也不要愧疚,她没有为你而死,她本来就是要死的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