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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忙脚乱的整理着劄秧的头发和衣服,石竹看着劄秧红肿的脸颊和充血的眼睛,眼泪止不住的落。
“没事的没事的,我们可以去看医生,劄秧不怕啊。”
哽咽着开口安慰了劄秧,石竹望着原先美丽灵动的劄秧现在只会愣愣地望着自己,石竹一时失声,根本张不了口。
她根本不敢想,她要是晚来一步…
痛苦的低了低头,石竹颤抖着手想要摸一摸劄秧的脸,却又怕弄疼劄秧。
“劄秧…”
一张嘴唤劄秧的名字,石竹的眼泪就止不住的落。
“我…”
石竹几次张口,几度哽咽,“我们…”
不忍再多看一眼劄秧,石竹低下头去,脑海里的过往和现实交织重叠,石竹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头,手指不断收缩握紧,下唇瞬间被咬破。
铁鏽味在嘴里膨胀发酵,如同那个昏暗房间里横在地上爬满了虫子的尸体味道…
“去死!去死!去死!”
“死了就会好!”
“死了就不会痛苦!”
“石竹。”
脑海里疯狂尖叫着去死的声响忽然被劄秧的轻语打断,石竹擡眼望向劄秧 ,劄秧的眼神失焦,空无一物。
眼泪再次翻涌而下,石竹伸出了手,却不敢去碰她。
“不怕不怕,我们劄秧不怕。”
“我们去看医生,我们去看医生。我们还是好女孩。”
“劄秧不怕啊,我们还是好女孩。”
石竹不停地说话安慰着劄秧,却不见劄秧有半点反应。
“劄秧…”
“你疼吗?”
石竹再也忍不住,摸着劄秧的手臂就哭了出来,“劄秧…”
劄秧一句话未说,泪水早已浸湿脸庞。
“石竹…”
张了张嘴,劄秧望着同样痛苦不堪的石竹,嘴里的话悉数被泪水淹没。
“我在。”
下意识应答了一声,石竹猛地擡头,劄秧正望着自己。
石竹胡乱地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望着回神的劄秧,又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劄秧,我们走,我们离开。”
“我们去东边,我们远远的走,我们不要等到天明了。”
说话间,石竹拉住劄秧的手就往外走。
劄秧跟着石竹踉跄着走了两步,忽然挣脱开石竹的手,停了下来。
腰后的匕首滑落,掉在地上。
石竹停了步子,回头去看劄秧。
劄秧站在原地,望着石竹,又往后退了几步。
劄秧的眼睛好像流出了血,慢慢模糊了石竹眼前的一切。
“我不怕,可是你怎麽办?”
劄秧垂眸盯着石竹手上的血迹,眼里愧疚的泪水就要将她淹死,她从来没想过会把石竹牵扯进来。
看见地上的匕首,石竹只觉得庆幸。
“没关系的,劄秧。”
石竹柔声说着,走过去缓缓抱住了劄秧,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没关系的,劄秧。”
“这些都和你没关系,你不用担心,也不用自责。”
被石竹抱在怀里,听着石竹不在意的话语。
劄秧的眼泪一次比一次汹涌,无力地拍打着石竹的手臂,苦涩泛鹹的眼泪滑进嘴里,连带着说出口的话都苦涩。
“可是你怎麽办。”
“你怎麽办。”
“你怎麽办。”
劄秧的呜咽吞没了苦涩的话语。
石竹轻拍着劄秧的后背,淡然的笑了笑,没有惧意,也不再愧疚。
劄秧,我本来就是要死的。
静默的村庄里,没有生气。
劄秧和石竹坐在大树下,风马旗飘飘,却看不见彩色。
劄秧裹着毯子背靠着大树,眼前昏暗的地平线和草原融为一体,看不见光的来处。
“如果死了,阿妈会很难过。”
“可是阿爸从来没相信过我,阿妈也是。”
“他们都说阿库是最好的人,他给阿爸介绍了工作,给家里修了房子,还代替阿妈照顾我。”
大树下,劄秧没有掉眼泪,没有呜咽,只是蜷缩着身子,盯着自己的脚背。
“有个姐姐在本子上写:活着,像人一样思考着的活着。我不懂。我只觉得难过。”
“我死的那天,衣服淩乱不堪,身上没一块好肉。只是我觉得我比以往任何时刻都痛,因为阿爸阿妈终于看见了。”
“他们相信我了。”
劄秧依旧盯着自己的脚背,指尖在脚背上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红痕,又很快消失。
“我受不了阿爸和阿妈诧异的眼神。”
“我死了,阿妈抱着我的尸体哭了很久。”
“阿爸花光了家里的钱,我活了,阿库今年也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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