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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竹看着玛雅,又看了一眼劄秧,只能开口,唤了劄秧一声。
“劄秧。”
“嗯?”
思绪被石竹温柔的声线拉回,劄秧擡眼看向石竹。
石竹笑了笑,“先把手松开,好吗?”
“劄秧,你阿爸要回来了,你现在还不能接受阿爸吗?阿爸他真的…”
这边劄秧还没松手,玛雅紧接着石竹的话开了口。
听着玛雅哽咽未说完的话,劄秧一时晃神,心不在焉的应了石竹一声,手中的热茶杯愈发握得紧。
“劄秧…你知道阿爸是爱你的。”
对上玛雅哀求又痛苦的眼神时,劄秧很是愧疚,可是她不能回应玛雅,她做不到,她只想离开。
脑子这样想的时候,劄秧便这样做了。
可是劄秧忘了她手里还端着热茶,一起身,热茶就掉在地上,砰砰作响。
“阿妈!”
见玛雅要过来,劄秧连忙出声,自己蹲下身就去捡碎瓷片,“你别过来。”
“劄秧…”
玛雅叫她的声音总是充满了愧疚与哀求。
劄秧蹲在地上,看着那些破碎的瓷片,眼泪瞬间滑落下来。
玛雅使她痛苦,阿爸使她痛苦,这个家使她痛苦。
一切都使她痛苦。
可偏偏他们爱她。
恍惚间,指尖就要被瓷片边缘扎破的时候,一双手握住了劄秧的手。
“我来。”
脸上的泪水被人轻轻擦去。
劄秧红着眼眶,心里一阵泛酸。
石竹摸了摸劄秧的脑袋,扶起她坐到椅子上后,又从玛雅手里接过扫帚,扫干净地上的碎片,倒进了垃圾桶里。
相顾无言,劄秧靠在石竹肩上,望着那台似乎已经年代稍显久远的座机,又望向厨房里阿妈忙碌的身影。
吃完饭,天还未黑。
劄秧拍了拍玛雅的手,笑着告诉玛雅自己没事儿,却只字未提其他。
玛雅安慰性的拍拍劄秧的背,示意自己明白。
劄秧便扭头看向石竹,笑了笑,“我带你去埋东西吧。”
石竹点点头,和玛雅打了招呼,和劄秧一起走到了车边。
关上了车门,石竹没有问劄秧她发生过什麽,只是默默打开了手机音乐。
希望音乐能缓和一下劄秧的心。
劄秧却是一副失魂的模样。
石竹微微叹了口气,缓缓伸手蒙住了劄秧的眼睛,“哭出来会好很多。”
劄秧红着眼摇头,拉开石竹的手,望着她笑了又笑,“走吧。”
带我离开。
车子驶离村庄。
下了车,石竹抱着一个中等大小的木箱子跟在劄秧身后,远离了村庄,劄秧的情绪也渐渐平缓下来。
“就是这。”
劄秧站立在坡顶朝石竹挥手,身后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显得劄秧很是渺小。
石竹擡腿跟上劄秧,脚下铺满了杂乱大石块的路并不平坦。
另一边的风马旗从大树底部拉到了草原下。
风一吹,彩色的风马旗随风飘扬,便是草原上最绚烂的颜色。
风吹得发丝乱,劄秧坐在树下将碎发别于耳后。
石竹背风蹲在离劄秧不远的石堆旁,打开了木箱。
“阿妈…”
石竹低头,碧蓝色的珠子项链从衣领露出。
石竹伸手摸了摸项链,拿出打火机,点燃,跳跃着的小簇火光攀上了黄色的纸钱,纸钱和金元宝不断被燃烧成烟灰。
石竹机械的往用石块堆起来的坑里放着纸钱、元宝。
直到烧完了纸钱,最后一点火光快熄灭时,石竹才把那封很长的信放进了火堆。
“阿妈,我就要回家了。”
劄秧坐在石竹身后,听不见石竹小声的呢喃,只能看见石竹一动不动缩起来的身子。
一直等到风把剩下的烟灰都吹没了,石竹才抱着箱子走向劄秧。
铁锹立在一旁,石竹的木箱就埋在大树下。
枝干粗壮的大树是这片草原上唯一的树。
“会抽烟吗?”
天黑了,月亮挂在上空,冷淡从容。
石竹弹了弹指间的泥灰,从兜里掏出一包开封过的烟。
“不知道过期没,我从车里翻出来的,大概是阿爸留下的。”
石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完全不在意劄秧会怎麽看自己。
打开烟盒,里面的烟几乎没动过,也没发霉。
学着印象里已经模糊了阿爸抽烟的样子,石竹抽出一根烟,夹在指尖,指甲上被泥灰微微染黑的白色小熊一脸笑意,石竹笑笑,摸出了包里的打火机。
“阿爸很少抽烟,偶尔烦躁极了,才会抽上几口。”
石竹望着寂静的草原,低头点燃了烟,语气沉沉,“阿妈说不喜欢抽烟的人。阿爸后来再没抽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