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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陆之河拎着肉饼来到了夏宅,见大门半开着,就没按铃,大门咯吱一声,陆之河忽觉莽撞了。

“夏姥爷。”陆之河嘴上一急,书法大家被他叫出了地主老爷的感觉。

“叫姥爷。”夏敬渊正在扫院子,墙上的蔷薇已有生气黯然的迹象,眼看又要打花苞了。

“姥爷。”陆之河赶忙上前,接过了扫帚,“昨天听您想吃肉饼了,我刚跑了趟南城,您和我爷趁热吃吧。”

“你小子还挺会,知道溜须我。”

夏敬渊话里话外,陆之河听的一头雾水,除了傻呵笑,找不到合适的反应了。

“不扫了,走,进屋,”夏敬渊拎上保温桶,缓步迈上了台阶,“李婶煮了粥,咱们开饭。”

他爷住一楼的客房,旁边就是通往地下室的楼梯。陆之河每次进出都忍不住瞧上一眼,心里猜想,下面怕是有不少大家的古董画作。

过了晌午,夏敬渊把他喊到了书房,“来,大河,看看我的新画,你给掌掌眼。”

陆之河自认对中国画不甚了解,只能看个热闹,哪里有资格掌眼。但还是忍不住,小小激动了一把。

两三分钟,陆之河未说一字,困惑二字写在了脑门上。

夏敬渊笑了笑,问:“看不懂?还是看不出这是个啥?”

“看高矮应该是……树吧?”陆之河尴尬道。

夏敬渊闻言大笑了起来,说:“嗯,是树,这是两棵木棉,北方并没有,你认不出也正常。”

“好看。”这是陆之河的肺腑之言。

“傣族俚语里,木棉呢,多指年轻有为的青年。”夏敬渊继续说道,陆之河俯身又仔细瞧了瞧。

这明明就是一棵,何来两棵,“姥爷,我咋只看到了一棵啊?”

“根茎错节,相扶相依,生死不离,都拧成一股了,自然就成一棵喽。”

夏敬渊话有深意,含笑又道:“你和小风,住一起,可还习惯啊?”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陆之河心中一颤,他装傻说:“啊,挺好的。”

“小风这个人倔驴一个,认准的人啊事啊,很难改变。有的时候他犯浑,你让着他点,再不济,哄哄他,保准就没事了。”

“姥爷放心,大家在一起合租,都是他照顾我比较多。”

夏敬渊嘴角微动,想笑,合租不就约等于同居了,咬文嚼字,大可不必。

“那就好,你下午有别的安排吗?”

“没事,我闲的很。”

“那你帮我个忙吧。”

“好,您说。”

“我有一个砚台,是个老物件,你帮我找找,可能是在地下室某个犄角旮旯吧。”

“成,包我身上。”

陆之河下了几步楼梯,随后推门而入。

长长的窄窗,阳光洒成一排,虽是地下室,却比想象中整洁温暖许多。静止的空气,并未带来压抑,虽没什么人气,想来也有被按时打扫整理。

身侧一面墙,尽是褪色的涂鸦、球星海报,一张木床,只有枕头没有被褥。角落里,一个画架倚着墙壁,边上停着一个磨掉皮的斯伯丁篮球。

所有目之所及,都是成长的记号。这间地下室的所有者,是个男孩儿。

并不熟悉的物品陈设,似有若无地触动着陆之河的心弦。小鬼,就是夏家的男孩儿。

陆之河琢磨着要从哪里找起,心想天翻地覆的找法,显然不适合这里。

他小心翼翼地拉开了一个抽屉,就像开启了一扇通往未知领域的门户,里面有什么,他充满好奇。

手指轻扫,两张旧照合影,一下子抓住了他的眼球。尘封的记忆,瞬间跃然而上。

这是当年他没来得及拿走的合影,他从来没想过,自己背上的小小少年,笑得竟那么灿烂。

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陆之河收获了意外之喜。他暗自期待着,接下来每一扇可以开启的抽屉柜门,没有尘埃蛛丝,有的都是时间留给他的惊喜。

这是一次被官方允许的窥探,陆之河雀跃地猜想,也许那张通缉令,就是在身边这副桌椅上完成的。

他仿佛能看到,少年独坐在这,一笔一画……

恍惚之下,小小的背影竟有些落寞,陆之河被这一刹那的幻想,搓痛了心尖。

他又往里走了些,本以为到了尽头,却被巨大的暗色帘布,挡住了去路。

带着一丝悸动,陆之河双臂往两侧一拉,抖落了淡淡的灰尘,也带走了他全部的思考能力。

来不及细数分秒,震撼如野草疯长。

陆之河亲手给尘封的禁地,撕了一道口,让一个多年无人问津的秘密,大白于人间。

大大小小的画架,高低错落,有序排列,上面是一幅幅没有署名的陈旧画作。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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