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再开学时恍觉春天早已走远,连夏天都快要完结。宁延视线掠过竞技赛海报,去年这个时候萧牧要他去看拳击,还在下场后送他自己的拳击手套。宁延想起来仍觉得很有意思,尽管他没有接受萧牧的礼物和表白。不知道今年他还报不报拳击。
萧牧没有报,嚣张地说蝉联冠军太打击别人。说完还长叹一口气,说去年报拳击更多也是为了吸引宁延。这项目时间比较长,能够多占用一点林颜的私人时间。宁延没想到他原来是这麽个想法,真是挺坏的。萧牧就又哄他运动会报个长跑项目,在终点线挂着彩带大声表白吧。
这是他们学校一个保留节目,年年有体育生用这种方式表白。十月份运动会,萧牧说报就报,三千米说跑就跑,他那组有个很强的体育生,直到第七圈两人还紧紧贴在前后。体育生加速沖刺与萧牧齐平,而后超过他半身。宁延站在终点线附近,热血上头,见状大喊:“萧牧!”其实隔了那麽远的距离萧牧应该听不见的,可宁延就是想喊一声。谁知这时萧牧突然加速,他憋住气开始猛沖,体育生那一步优势被迅速反超,萧牧继续提速,一双长腿碾过跑道,他拉开体育生两步三步。体育生震惊了,奋起直追,奈何萧牧拼了命似的沖,气势强盛压住了体育生。他衣摆和发丝都在疯狂飘蕩,整个人好像一只大鸟飞扑过线:“喂——我超级喜欢你!你听到了没有啊!”
宁延给他递毛巾和电解质水,扶着他给他顺气,绕着操场走路平複气息时他耳语说下午我也有比赛。宁延报的一千五,下午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争逐。宁延觉得大概血全涌脑袋里了吧自己有一天也会这麽幼稚。他完全顾及不了自己的形象好不好看了,在最后一百米反超前面的人成为第一,他额头上脸颊边全是汗,呼哧喘气,气息都在发抖:“我听到了啊!我也超级喜欢你!”
时间继续往后走,宁延又变得很忙,忙也没忙忘他和萧牧的生日以及一周年。不知道萧牧费了多大功夫种花养花,把花摘下来之后还得包装。萧牧把一束捧花塞进宁延手里:“花园里最漂亮的花送给你。”就带着他去花圃里转了一圈:“没那麽好看的花也是属于你的。开辟这个花圃就是专门为了给你。”全部全部都给你。
那一阵子宁延很累,生活像是被切割了,他像茍延残喘的残烛。到这时候他才发现他是如此依赖萧牧,简直到了没有办法离开他的地步。他抽出一枝花簪在萧牧发间。宁延癡癡地抚摸萧牧侧脸。过了一会儿他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根项链,通体墨黑,只在边沿镶半圈暗色鎏金纹路。“我没有很好的东西可以送给你。”宁延歉意说。
萧牧叼住项链:“这还不够好吗?很好看,我很喜欢。”
宁延睡眠质量不太好,身体状况不好时更睡不好。宁延眼下挂着淡淡乌青,面色看上去不太好。他半个礼拜没去学校,请假在家里休息。这半个礼拜他手机也没开机——他根本懒得用手机,每天都有太多事情要忙,忙完只想赶紧闭上眼睛休息。缓过劲之后他捏着鼻梁呼出一口气,才将手机开机。有点卡,可能是摔过的原因?好几个未接来电和好几条未读消息跳上屏幕,宁延耐心等待三分钟,手机还没有动静,无论怎麽点屏幕都加载不出面板来,无奈之下只好又重啓一遍,这一重啓手机竟然直接卡bug,恢複出厂设置了。宁延“啧”了声。手机使用还不到一年,只是摔过一两次就烂成这样?宁延花了几分钟思考手机是什麽品牌,然后在心里给他划个叉叉,以后不会再买他家的东西。宁延颓唐地盯着手机屏幕,占据他一大半内存的聊天记录、相册、记录他们点滴的东西全部都因为一个bug而丢失,他感到烦躁。这时他的记忆已经偶有偏差了,因此他更需要时常回顾他和萧牧记下来的东西。
门外管家敲门喊他吃饭,毕恭毕敬的。宁延随口回“知道了”然后唰地打开房门,身上压着戾气。他心情很低落。快速吃完饭,他把自己关回房间。卧室里很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音。忽然电话铃响了,是和其他电话铃声都不一样的专属铃声。宁延接起来:“喂?”
“宁延。”对面声音醉醺醺的,听上去好可怜,“宁延。来接我吧,我喝多了…”他含糊地报出酒吧的名字,甚至声音里都带上点哭腔,“宁延。”
宁延心里塌陷了一块,“我马上来。”宁延说,“你在那里等我吧。”他拿起车钥匙夺门而出。开车过去十五分钟。萧牧坐在路边牙子上吹冷风,像被丢弃的大狗。宁延下车,嘭一声甩上车门,快步走向他。萧牧擡起头:“唔…宁延。”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