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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儿奔驰已久,四蹄愈发疲软,突然一个马失前蹄,跪了下来,沈溟沐和赵绥绥向前飞出去。

沈溟沐紧紧护住赵绥绥的头,避免叫她的身体接触地面,自己却因为保护她多处擦伤。赵皠紧追不舍,沈溟沐不敢耽搁,不管伤势严重不严重,起身朝着村庄狂奔。

赵绥绥被他抱在怀里,下巴枕在他肩头上,风声呼呼掠过她耳旁,睁开迷蒙的双眼,“小舅舅,是小舅舅么……”

“是我,绥绥,你先睡着,不忙醒。”

“你去了哪里小舅舅,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还以为你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赵绥绥介于半睡半醒之间,口中不断呓语。沈溟沐顾不上回答她,村庄越来越近了,只需再跑上几十步,仅仅只需要几十步……却难以为继了……

数十匹马围拢上来,将他团团围住。沈溟沐抱着赵绥绥,目光豺狼虎豹般锐利,四下张望,寻找突破口。

赵皠下马,喝道:“杂碎,放下绥绥!”

沈溟沐邪肆一笑,朝着赵皠冲来。背上突然挨了一记,沈溟沐扑到在地,双臂仍旧死死地把着赵绥绥,不叫她离开他的怀抱。

众人围拢过去,打的打,拉的拉,眼看着赵绥绥被他们带走,沈溟沐绝望地呐喊:“绥绥!”

赵绥绥伸出一只小手,“小舅舅……”

沈溟沐伸手抓她,眼看着就要抓到,一柄利剑贯穿了他的手臂。孩子的哭声、少年的惨叫声,男人们放肆的笑声……霎时混作一团,在临近拂晓的旷野里,显得尤为喧嚣。

……

听沈溟沐讲完这段往事,赵绥绥脸上满是泪花。她执起沈溟沐的手,泪水斑斑点点,落在那道永远也抚不平的伤疤上,开水一样滚烫。

“所以,小舅舅手上的伤是这样来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沈溟沐收回手,“写字、吃饭全不耽误,甚至还可以挽弓,你也看到了。”

赵绥绥却并没有因此停止啜泣,印象里,沈溟沐是个习武的好苗子,倘若手臂没有受伤,跟在归将军身边的他定然大有一番作为。然而,由于这条半残的右臂,断送了他太多可能。而为了能够回到她身边,他不得不选择一条他并不擅长也更艰难的路。

赵绥绥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悲伤,放声痛哭。

43.大婚

赵绥绥倒在沈溟沐怀里大哭一场,哭完不忘向他打听后来的事。

沈溟沐告诉她后来她被带走他被投入大狱,手上的伤得不到医治,就是在那时落下的病根。原以为自己会烂死狱中,不想上天垂怜,不出几日,归将军回京述职,听说了沈鸾的事,前往坟前祭奠。

闲谈中聊起他,赵皠气得吹胡子瞪眼,将他拐走赵绥绥一事事无巨细讲了。归仁翰听完并没有太多反应,听说他被关押在京兆府,从坟前回来直奔京兆府领走了他。

此后一去西北,风霜十年。

赵绥绥听完心里又欣喜又苦涩,同时还有一丝不解,沈溟沐转过头来,“想知道归将军与阿姐的关系?”

赵绥绥点点头。

沈溟沐望着眼前绵延起伏的荷浪道:“沈家与归家曾是世交,义父与阿姐是相交多年的挚友。”

沈溟沐至今记得多年前沈鸾带着他们来此地避暑,归仁翰掐着胳肢窝举起赵绥绥,笑声快意疏朗:“阿鸾,你的女儿都这样大了?长得圆滚滚,一点儿不像你小时候。”

归仁翰留着满脸的络腮胡,像个悍匪,赵绥绥不喜欢这个怪叔叔,扭动着小小的身体,试图挣脱他,急得都快哭了。

沈鸾从归仁翰手中接过赵绥绥,“这孩子像她父亲。”

“你当初若肯嫁给我,咱们生个儿子。绝对像你。”

彼时的沈溟沐十分震惊,震惊归仁翰竟敢当着赵温的面说出这种话。反观赵温,倒像习以为常一般,不见丝毫愠怒。

“怎的见得嫁给你就得生儿子,真生儿子倒罢了,生出闺女像你,还不如我的绥绥。”

沈鸾嗔道:“什么生儿子生闺女,你还真着他道了?”

归仁翰纵声大笑,他长沈鸾一轮,可谓看着她长大,爱她气质如兰,也爱她黠慧如狐。常常发出惆怅之语,恨自己生早,若晚生个七年八年,绝对没有赵温什么事。

往事道完,天也近昏。乘着暮色回棹,小船划破平静水面,惊起萤火点点。静谧的夏夜里,少女、碧荷、萤火……ʟᴇxɪ构成一副沁人心脾的图景。美好、清凉,恰如一碗雪冷圆子。

清凉不可多贪。住足半月,沈溟沐和赵绥绥返回城里。彼时城里已经热热闹闹地筹备起了太子的婚事。

街道也变了样,街道司雇一批闲汉,天天打扫街道,一天三遍地洒水,弄得又清凉又干净。

钱若眉每天忙着试钗环服饰,相好的姐妹都被她叫去帮忙挑选,赵绥绥陪了她一天,无论她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都说好,被钱若眉嫌弃没见解。

赵绥绥很委屈,那些衣裳首饰就是漂亮嘛,叫人挑不出毛病,哪里是她没见解。

班雀跟她刚好相反,无论什么装束都能被她挑出缺点来。钱若眉嫌弃她鸡蛋里挑骨头。也不叫她来了。

班雀乐得清静,拉上赵绥绥去清源寺上香。

“说起来,若眉大婚,咱们送什么礼物?”

“随便送送得了。”

“随便送?”

“她现今这个眼界,看什么能入眼?既都看不入眼,可不就随便送了。”

赵绥绥没听班雀的,亲手做了一只八宝璎珞项圈送给钱若眉。钱若眉收到后竟十分满意,说正愁没有与吉服相配的项圈,试了几十个均不满意,如今赵绥绥这个,她一眼相中,换上衣服试戴,果然相得益彰。

大婚当日,街道两旁事先立起了青绫步障,绵延数里。步障后面挤满了人,皆是凑热闹的百姓们。也有富商巨贾,不吝惜钱财,专门包下占据绝佳观赏位的茶楼酒肆,喝着茶,品着点心,观赏这出胜景。

班雀则包下了玉馔楼二楼最中央的那间房,预备好好观一观这出太子纳妃的盛典。朱樱最是爱凑热闹,不请自来。

赵绥绥自然也在,只是从始至终她的眉间都缠绕着忧愁,每每看到班雀的笑脸,忧愁就增加一分。她与班雀相知相处多年,岂有不了解她的,别看她面上笑着,心里早已血流成河,更可怕的是,她还要亲手往自己的伤口上撒盐。

楼下传来骚动。朱樱激动起来,“过来了过来了!”

班雀、赵绥绥不约而同张目望去,只见长街尽头一队仪仗迤逦而来。

打头阵的两个宫人各自擎着一柄朱红色障扇,形状好像放大无数倍的芭蕉扇,以金线权作叶脉填充,相隔十数丈也能清晰见其纹理。后面四十八名宫嫔,穿一色霞帔,簪同款珠花头面,骑着高头大马,两两前行。

人群中间掀起一阵不大不小的骚动,男男女女争相踮起脚尖,扬起脖颈,窥探那仿若从云宫里走出的云鬓花颜。

维持秩序的官差不得不臂把着臂,结成一堵人墙,来阻隔热情的人群,否则连步障恐怕也要给他们踏破。

太子妃所乘的厌翟车由八匹颈戴红花的马拉着,又深又阔,占去半个街道,车顶插着孔雀翎,四角垂有玉璧丝绦,厢壁上镶嵌着金丝花朵,镂刻着吉物、神仙,奢华无以复加。

朱樱扑到窗牖边,和楼下的人群一道欢呼。班雀缓缓起身,朝厌翟车投注去目光。目光里交织着怨恨、不甘、羡慕、悲伤多种情绪。不需细想也知道她的胸腔里此刻正咆哮着一句话:坐在里面的人本该是我!

本该,本该,本来应该的事多了,而失望往往才是人生常态。

赵绥绥紧张地注视着班雀,生怕她冲动之下做出什么不合时宜的举止。

车窗上珠帘串串垂落,随着马车的行驶前后摆动,隐隐可窥太子妃的端庄仪态。仅仅是一道虚薄的影子,却足以叫观者兴奋不已。人群涌动着,女人们羡慕不已,心想嫁给太子的若是我;男人们也羡慕,心想拥有这样绝色的若是我。万民呼喝中,两滴清泪从班雀脸上滑落,结成珠串,扑簌簌往下掉。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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