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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吻的沖动被理智压下,拥抱的念头被努力遏制。
等待的时间漫长难挨。
医院之中双手祈祷,神色痛苦的人不在少数。
内心的挣扎在时间的分秒流逝中最终迎来解脱。
从手术室内走出的主治医生神色难辨,却在被衆人团团围住时,松快吐出一句:“一切顺利。”
走廊之中陡然安静下来。
反应过来的城安红着眼,牵着妻女对医生不停诉说着感谢。
站在一旁的温南新半蹲下身,努力控制发颤的身体。
至此,郁结在所有人心口的郁气,无声无息散了个干净。
“师哥。”轻归放开父亲的手,慢慢走到温南新旁边蹲下,小手握住自家师哥手腕。
温南新怔愣擡头,对上的是小姑娘面容上掩藏不住的担心。
与当初站在床边一声一声唤他名字时一模一样。
梦魇中久久不曾消散的厉声质问突然在耳边响起。
一切的痛苦和伤害,他放下了吗?成长了吗?
温南新倾身抱住轻归,突然泣不成声。
他留在江塘镇多少年,陪在小姑娘身边多少年,自责痛苦就埋在心底多少年。
倾情付出的除了爱,还有无法言说的愧疚。
若是当前没有出事,若是他从前没有任性,留在轻归身边的,只会是更多的家人。
幸好,还不算晚。
幸而上天给了他一丝弥补的机会。
以后的漫长岁月里,坐着轮椅的老人或许也有机会,站起身拥抱他的晚辈。
他也算……对城家有了个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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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南新的状态实在不合适继续留在医院陪床。
余北知在城安的催促下将人带回了家。
从车库下来,坐上电梯,被牵着进了家门的温南新始终保持着沉默。
将人带到沙发坐下。
转身想去洗手间打湿毛巾给男朋友擦脸的余北知,衣角被紧紧拽住。
“我去拿个毛巾。”食指蹭上男朋友眼角,余北知放缓了语速:“眼睛红了。”
温南新抿着唇不发声。
“一会儿想吃饭还是想先休息?”
“……”
余北知返回重新坐在温南新身边,轻声道:“沐沐,你这样我会很担心。”
“我的心会慌。”
手指缓慢搭上爱人手腕,良久的沉默中,泪珠陡然掉落于虎口。
“想休息。”
温南新擡眸望着余北知,小声请求:“能不能陪我一起?”
“我缓缓,睡一觉起来,就不哭了。”
心髒软得一塌糊涂。
余北知轻叹,“好,陪你。”
琐事压了太多,无论是奔波于医院的温南新,还是忙碌于公司的余北知。
窗帘被扯了个严实,无一丝光亮的卧室却并不压抑,反而让人倍感安全。
躺在床上相拥而眠的时候,一直紧绷的神经才终于得以放松片刻。
是谁先入睡不得而知。
但温南新却在这场梦境中再次见到了那团扰他心神的黑雾。
每次相见永远厉声质问他的心魔突然散了个一干二净。
阳光穿透云层洒落下来,光亮向前洒落,似是阶梯一般引他不断向前。
心口难得的畅快让前进的速度不断增加,直至变成奔跑。
封存在记忆中的过往画面开始在他身侧倒退。
幼时淘气玩闹的他、父母陪伴笑着的他、跟着师傅学习手艺的他……
无数个温南新展现于眼前,直至他终于得见在不远处站立着的身影后瞬间消失不见。
“余北知。”梦中的他望着背影脱口而出:“不要留遗憾。”
站在不远处的少年人转过身来。
略显稚嫩青涩的熟悉面庞透着不解,却在听到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后,露出了粲然笑容。
“好。”清亮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们都要照顾好自己。”
“温南新,未来见!”
沐浴在光亮之中的身影离他愈发遥远。
恍惚间,温南新懂了长辈曾提及的金黄未来。
不光属于他,也属于余北知。
他的爱人站在他的未来里。
屋外下起了阵雨。
醒来的温南静静望着余北知的睡颜。
“在想什麽?”
横在腰间的手臂用力,余北知没睁眼,却朝爱人主动靠近了些。
“在想男朋友为什麽这麽好看。”
调笑言语中透露出难得的轻松,衬着窗外的雨声都显得安逸。
余北知笑着将头埋进温南新脖颈,缓声开口:“可能是为了配得上沐沐。”
“阿北。如果时光重新倒流,再来一次,我们在新街相遇时,你会有什麽不同的反应吗?”
余北知好奇发问:“你印象中,我是怎样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