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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再是借住在他人家中,而是无论在法律意义上,还是在现实生活中都能安安心心长久住下的属于他们真正的家。
巷尾的家原本就属于温南新,那间屋子存放了太多他儿时的记忆。
城师傅的家原先本是暂住,少时温家父母经常不在家中,城师傅担心小南新害怕便在家中给他专门留了房间。
可小时候的南新胆子又大,性格又开朗,鬼神之事全然当成是妄言,因此即使父母不在家,也基本都是待在巷尾的温家。
直至十五岁那年父母去世,小孩儿的性格一下子大幅度下落,低沉的状态让城师傅和城安都不能放心再将人独自留在温家生活,由此便真正搬来了城家。
那原本就是他的家,现在弟弟有了喜欢的人,想回去的想法城安不是不能接受。
两家之间的距离毕竟不足几百米,也没有什麽需要额外担心的安全问题。
于是闻言沉默了片刻后,城安还是开口应允下来:“你自己决定就好,反正两边都是你的家,想怎麽住都行。”
城安没再接着这个话题,而是从衣兜里拿出一张存储卡递给了温南新。
“这是你要的东西,我听了你上次微信发给我的时间,最后终于找到了这张存储卡。”
他原先很是喜欢摄影,于是总是录制很多视频,照了很多旧时的江塘风景人物。
但只是一张存储卡总是不够的,因此经过多年的积攒,城安上次细细盘点了遍才知他这些年有多夸张。
一盒四十张,整整三十一盒存储卡。
随意抽了张出来查看以前记录的内容,城安才发觉从前的自己实在有些好笑,有的没的总是不管不顾全都记录下来。
起码,他的自言自语和巷口小猫小狗睡觉的画面,是真的不需要他录制那麽久的视频。
正对着那一堆存储卡头疼之际,温南新恰好从微信上给他发了一个大概的年份区间,说是希望他可以帮忙找找那张记录了他从前在畔归寺和一个男孩说话的存储卡。
眼下的城安终于明白了他寻找半晌才最终确定的画面中那位表情冷漠的小男孩是谁,却没法儿再开口提起。
只是在温南新接过存储卡发愣之际,轻声开口道:“南新,哥想告诉你的是,不要把什麽事情都想的太多悲观。无论是生活还是感情,只要认真对待,时间总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相机我给你放到了房间里,把卡插上去就能看到从前的画面。”
拍了拍自家弟弟的肩膀,城安意识到此刻的温南新需要时间一个人独处,于是便没再过多逗留,转身去看妻子和女儿。
捏着那张黑色的存储卡,沉默着坐在石凳上良久的温南新,最终还是没有返回房间。
径直走出家门去了巷尾的家中,温南新看着摆放着他屋内床头上的信件和钥匙,伸手将记忆卡也放在了上面,而后上了床将自己塞进了被子里。
他真的有些累了。
从前一直期盼着的少时画面也因为心上挂念着的那个人的离开变得不再那麽重要。
温南新突然记起那时他询问余北知是否小时候和父母来过江塘。
那时的他收到了否定的回答。
现在才知道信件里描述的那个小时候的余北知连和父母一同相处的时间都少有,又怎麽会陪着他来江塘。
是他的先入为主错了,可即使陪着余北知来江塘的是他的爷爷,温南新还是在知晓信件内容后感到无限的后悔。
明明他幼时是那麽喜欢热闹爱好交友的人,却没能在见到余北知的第一面,告诉他可以把自己当成朋友,以后无论发生什麽事情都可以来江塘找他。
如果说了这句话,是不是回到宁城后的余北知在失去唯一善待自己的亲人后,能够不那麽痛苦的面对生活。
“阿北,我有点心疼。”
轻缓的呢喃声透过闷着的被子传出,温南新抿着唇沉默片刻,最终闭上眼强迫自己放空。
许久未曾光临的梦魇再次进入他的梦中,一如从前扰人心神。
梦境中的温南新努力透过眼前的白雾看向那个正前方虚然有个身形的轮廓,恍然辨认之间,身影转了过来,却是他也未曾想到的面容。
那是他血缘上的外祖父。
是反对了他父母爱情一生的老人,是他十五岁前从未见过的亲人,是在获知父母去世消息之后赶来医院,第一次出现在他面前沉着脸扇了他一巴掌的老人。
那时的他刚从重症病房醒来,陌生的老人冷声开口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
刚失去父母的他难免无措焦虑,那位如松柏般挺拔,自称是他外祖父的亲人在当时就如同那救命的稻草,可还未等他说些什麽,沉着脸站在他病床前的老人就走上前来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