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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六郎唇角弯了弯, 浮现一抹冷笑。
“很多。”
“比如林郎君的姓名,比如身份, 还比如四年前金平乡死去的那对老夫妻。”
淩六郎每说一句话,林易的脸色便白上一分, 甚至没注意到杯子里的水因为颤抖而洒出来。
“我不知道淩郎君在说什麽。”
半响之后林易才注意到洒了水,缓缓放下杯子, 垂头坐在那, 表示听不懂说什麽。
“非要我说的更直白吗?杨、荣。”
嗡——
林易的脸霎时退了血色,他甚至立刻弹跳起来,身下的凳子被带倒, 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他似乎还想要说什麽, 淩六郎没有给他机会, 直接道:“四年前金平乡死去的那对夫妻是我双亲,杨荣, 我不会为难你,我只要一个真相。”
“你是……淩叔的儿子?在岭城当捕头?”
“正是。”
林易,或者说杨荣,先是震惊,随后眉毛低落,扶起凳子重新坐下。
“淩叔说他的儿子能文能武,明察秋毫,果然如此。”
灌了一口水,杨荣也不再掩饰自己,直接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身份?”
按理来说,谁都不可能察觉到才是。
“因为我一直在找你,且走访过街坊四邻,你明明是刚搬到京城没几年,且口音也与京城本地人有细微差别。再有,你的名字合起来,就是一个杨字。”
杨荣恍然大悟,片刻后摇头苦笑。
“兴许是这些人我甚少与旁人打交道,因此没人发现不同。淩郎君,你果然厉害。”
淩六郎并不想听他说这些,他现在只想知道四年前父母死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麽。
杨荣停顿片刻,先是说了声对不起。
淩六郎拧着眉头,杨荣握紧双手,像是不想回忆那段痛苦记忆,但他还是张口了,缓声道:“我确实在现场。”
淩六郎瞳孔微缩。
“那时候我逃跑,路上遇见淩叔淩婶。”
瘦弱的十几岁少年,很容易勾起人的同情心,淩父主动和他搭话,说可以用驴车载他一段。
杨荣往车里看了一眼,见有不少箩筐和被褥等东西,于是他心生一计,求淩家父母帮忙藏身,等抓他的人过去了,他就会离开。
淩六郎的母亲是个温柔至极的人,即可应下。“好孩子,快来藏这。”
瘦弱的杨荣便直接藏在了筐里,淩母用被子盖上,从外面还真看不出来什麽。
没过多久,就有一群骑着马兇神恶煞的人路过,他们只问了一嘴是否看见个少年人。
淩父说瞧见了一个,往东去了。
那些人信了,立刻打算朝东赶路。
但就在这时候,被子底下的杨荣因身上疼痛难忍而哼出了声。
就这一声,让追击他的土匪们调转马头,直接抓了杨荣,杀死淩六郎的父母,还将贵重东西都抢走。
杨荣短短几句话说完,屋内却久久的陷入沉寂。
“对不起。”
杨荣又道歉,低头擦了下眼睛,再擡头时眼眸发红。
这些年愧疚让他夜不能寐,身体每况愈下,甚至有时候想,那时候他不求助该多好,少造杀孽。
淩六郎看似面色平静,实际放在桌子膝盖上的手早就握成拳头。清瘦的面皮青筋暴起,再擡头时,两只眼睛已经涌了血色。
“医馆胡大夫一家,也是因此而死吧。”
淩六郎语气肯定。
因为那晚在后院时,杨荣去熄灭蜡烛,按理来说第一次来后院厨房该找不到路,尤其是在漆黑的环境里,该缓缓摸索着前进才是,但杨荣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来。
就算他以前总来医馆,也不会来到后院才是,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曾在后院住过,结合方才他所言,淩六郎认定医馆着火案并不是杨荣所说的那样。
另有真相。
果然,杨荣脑袋发滞,但还是点头了。
“对,我当时就在。”
他被赵大郎带到京城后又跑了,这次是好几个人一起跑,因此他才能侥幸找到好心的胡大夫一家,被他们收留。
“其他人就没我那麽幸运,他们被溺死了。”
“你是说,与火灾相近的一起溺亡案,两个死者是和你一起跑出来的?”
“对。”
淩六郎嗅到一丝不同寻常。
他记得案宗上记载,那两具无名尸身上都是各种被打的伤痕。
“是为了掩盖生病反应。”
杨荣说着撸起袖子,细弱的手臂上有各种红色的疤痕,瞧着像是被烫出来的,但又不完全是,经年累月下来,煞是骇人。
“他们在做什麽?”问完这句话,淩六郎立刻明白了。“是研制红丸?”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