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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六郎不由得想,她和红丸案到底什麽关系她如此表现,是本就纯良,还是装出来的?
过了片刻,淩六郎走过来,道:“安置。”
孙兰莺微微点头,跟着他往床榻旁去。
床榻边上放着一个矮桌,桌上摆放着一根粗实的龙凤喜烛,落下的烛泪都透着红色喜庆。
孙兰莺脱鞋上榻,感觉到床榻吱呀响了一声。她赶忙往床里侧去,想着让大郎睡外侧。
淩六郎弯腰作势要吹灯,孙兰郎忙道:“喜烛要燃一晚上的。”
淩六郎这才作罢。
这床榻也被装饰过,轻纱帐隔了刺眼的烛火,帐内昏黄一片,朦胧的光线洒在小娘子脸上,像是镀了一层温柔的光。
她将自己裹在被子里,看着他坐在榻边,随后身子一歪,俯身过来,孙兰莺赶忙闭上眼睛。
“嫁给土匪,会后悔吗?”
声音就在她头上,孙兰莺能嗅到近在咫尺之人身上的气味,如同他整个人一一样,清爽亦清冷。
孙兰莺将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隙,他就侧卧在她身侧,疏离的眉眼因着挨的近,能看见他眼中倒影出自己的影子,便多添了些人间烟火气。
眼尾处一颗不显眼的小痣,一如初见时动人心弦。
“什麽?”
孙兰莺看的愣神,没太注意他说了什麽。
现在还来得及,只要她主动说出所有实情,放了她也未尝不可。
她散着头发,柔情绰态,香娇玉嫩。
淩六郎拧了下眉头,暗道自己差点着了她的道。
于是神情冷了几分,重複道:“夫君是土匪,罪无不赦的恶人,你当真愿意?”
孙兰莺还以为他金盆洗手后对曾经做过的事情感到愧疚。
如果是以前的孙兰莺,她确实会难受,山寨里的土匪确实不是什麽好东西。但她来到青木寨,与衆人相处后,觉得土匪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可怕,他们待人和善,对她都不错,没做过什麽坏事。而且大郎虽然面冷,可对她百依百顺。
孙兰莺承认,刚开始她没打算真的成亲,只想着避一避,但后来她是真心愿意履行婚约。
于是寂静的夜里,女郎星眸微嗔,含娇细语,“愿意。”
淩六郎的瞳孔微缩,心中弥散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之感。
他垂着眼眸,眼睫投下一片阴影,瞧不出他的情绪,只听一声淡淡的嗯。
随后丰神俊逸的玉面郎君伸出右手,长指往前,作势就要探上孙兰莺的衣襟。
孙兰莺知道这是要洞房了,于是全身都绷紧,紧张的闭着眼睛。
就听他说道:“小娘子莫要后悔便好。”
木已成舟,哪有什麽好后悔的?
念头刚落,便听见一声轰隆,孙兰莺觉得身子发沉的往下坠,不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掉在了地上。
床塌了。
再然后,整个山寨都被惊动,佟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新婚之夜怎麽会弄塌了床,小八则是暗恨的看着淩六郎,仿若他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淩六郎叫人弄了张小榻进来,随后擡手,示意衆人各自去休息。
月明星高,孙兰莺躺在小榻上,觉得不太对劲。
新婚夜夫妻要分床睡的吗?她翻了个身,往旁边瞧。
塌了的床榻勉强能睡,大郎睡的正香。
郎君睡相很好,规矩的侧躺背对着她,脊背宽阔身姿拓跋。孙兰莺看了一会,想到这人和自己是夫妻,便顾不上想旁的,心中只剩下一股甜意,很快进入梦乡。
待屋里人呼吸均匀之后,本该睡着的淩六郎猛的睁开眼。
塌了的床自然是他的杰作,而方才他是想探得她身上藏着的东西是何物,可惜,并未的手。
如今女郎沉睡,淩六郎轻巧的翻身下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月色将他的影子拉的很长,长腿几步便走到孙兰莺床边,熟睡的女郎没有任何警惕心,浑然不觉。
他弯腰,借着一旁的喜烛看她。
也不知是冷了还是怎麽回事,脑袋枕着手侧躺,她睡觉时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像是下油锅炸的河虾,蜷缩起脊背。
淩六郎只看了一会,便将身子伏低,几乎要和孙兰莺脸贴着脸了。
幽深的眸子扫过女郎的前襟,多少有些不妥,但他顾不上那麽多。可奇怪的是,不见蹤影了。
淩六郎起身,视线在屋里扫过,暗自猜测她会把东西放在哪里。寻找几处地方无果,淩六郎最后又来到孙兰莺的身边,视线落在她枕头下。
孙兰莺做梦了。
梦里她正和杏花在说话,她推着自家的小车,车上是刚做好的蒸饼。杏花帮忙推,她还说不用,推得动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