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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就是看春晚看得带劲正準备再来点的南菀拿起瓶子一到,就出了那麽一溜。她有些讶异地看向南肆,发现他安安静静的,看不出来醉没醉,只是依然盯着手机。
春晚进入新年倒数,最后三秒的时候,南菀柔声道,“阿肆,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南肆偏头看着她说,然后噌地一下突然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朝楼上去了。
南菀这下确定他是醉了:“小心点别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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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电话,等南肆晕乎乎地上楼进阳台再坐在地上,下一年已经过了两三分钟。
屏幕上的语音来电显示依然在,一想就知道那头肯定是“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但南肆已经什麽都想不了了。
大半瓶的红酒兑雪碧把他的神智搅得混乱不堪,胃里更是天翻地覆地牵着神经,他一下觉得热想扒衣服,一下又觉得骨头缝里都渗着冷意。
刚听到铃声的时候,他还记得自己是在做什麽,可晃啊晃的上了楼,调整到一个舒服的姿势,再看等手机,却突然忘记了。
铃声还在响,却和他隔着一层,中间是不断撞着耳膜的心跳声。
南肆有些烦躁地明白了一件事——神经虚弱的时候听见的心跳声最大。
因为这个,他没有烦到挂电话,而是终于摁了接通,还很友好地对着那头说,“喂,你好。”
南肆并没有改温倦迟的备注,那个句号又太小,所以他反应不过来这是谁。
“……”
“喂?有事吗,你那好吵。”南肆嘟囔了句,听起来很想挂的样子。
“喝酒了?”
温倦迟站在一家会所的二楼平台外,身后是灯火辉煌的会客厅,温成夫妇俩正在和一堆西装革履却拖家带口的中年大叔举杯聊天。
吵是因为平台外的风很大。这里离市区远,周围只有隐隐绰绰的树影,看不见烟火,也听不见除夕夜喧嚣的人间。
偏僻得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没有。”南肆这句睁着眼说的瞎话倒清楚了些,只是说完就耗尽了力气似的往小圆桌上一趴,嘀咕道,“有事吗没事挂了的,我还要留力气等人呢。”
喝到不知道跟自己说话的是谁,到还记得要等人。温倦迟绷了一晚上的嘴角无声勾了下,恍惚间仿佛看见和听到了那个热闹的世界。
他找了个风小的位置靠着,轻笑一声问,“知道我是谁麽?”
“不知道。”南肆眯着酸涩的眼道,“你打错了。”
“确定麽?”温倦迟撚了撚回温的指尖,嗓音带笑地劝哄道,“要不再看看?”
“不。”南肆浑身像被抽了骨头似的,声音越说越小,“想睡觉。”
温倦迟温声道:“那就睡吧。”
南肆无意识哼了声:“人还没等到。”
温倦迟好笑又无奈说:“已经等到了,你忘了吗?”
“是吗?”在温倦迟看不到的地方南肆晃了晃脑袋,迷蒙的神情染上一丝疑惑,“刚刚好像是忘了什麽,所以是这个吗?”
“对。”被忘了的温倦迟说,“你已经等到了,所以可以去好好睡觉了。”
“这样……”
南肆拖着越来越低的调,在温倦迟以为他已经要睡着了,正寻思要不要给南菀说一下的时候,突然喃喃道,“温倦迟,可以睡你房间吗?”
“认出我是谁了?”温倦迟拢了拢外套。
“……”
“去吧。”温倦迟最后道。
他没有挂电话,南肆就更想不起这事了。于是他听见南肆踉跄着起身的声音,似乎是弄到了什麽东西,但没有被伤到,接着是走路、开门,倒在床上然后拉过被子,手机被摔在一边,但应该离他很近,温倦迟听见醉后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所有这些声音在他脑海里构成一幅暖色调的画面,远胜身后虚僞的觥筹交错,也不输那未看见的烟火。
他沉溺其中,像落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也像在大风中抓住了一个牢固的支点。
直到身后响起脚步声。
温倦迟神情倏地一沉,眼角眉梢都泛起冷霜。趁人还没走近,他很轻地朝那头说了声晚安,然后不动声色挂了电话,转身冷冷道,“别过来。”
“你站这干什麽!”温成压着怒火道,和在宴客厅里谈笑风生的模样全然不同。
是了,披着皮的人只会在黑暗下暴露。
温倦迟懒得搭理他,低头在手机上敲着什麽。
温成火气瞬间抵达爆发的边缘,但宴会还有一会才结束,他只能一忍再忍,但仅限表情和音量,说的话都不是什麽人话,“别忘了你过来是干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