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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南肆戳了戳他,小声说,“你得对着这边,我睡相不太好,等会撞倒你伤口。”
他本来是不想转过去的,伤不伤口的无所谓,只是怕转过去后看着某人,更加睡不着了。
但南肆一直坚持,看他没动静,只当是在装睡,一时摸摸这一时戳戳那,弄得人心浮气躁,最后妥协地转了过去。
南肆眨了眨有些酸涩的眼:“失眠麽。”
“算是。”
温倦迟一只手垫在耳后,目光隐入四周的昏暗,落在他柔和的侧脸。
“时间长麽。”南肆问,他记得温倦迟之前也说过睡不着,自己还给他发了安眠曲。
意料之外的是,温倦迟没直接回答,而是说,“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什麽情况下才会不记得?
除了他这种情况,也只有……时间太长了。
那些说不清何时出现,却又长久存在的东西,才会让人在想要计算的时候,得不出答案。
“我也不记得了。”
南肆说,他现在其实还是害怕,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有些怅惘,“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大概八岁的时候。具体是因为什麽我不记得了,南菀女士一直对这闭口不提。”
说到这,他停了下,偏过头,对上温倦迟的眼睛,像是想从这一眼里获得说出口的勇气,“按理说八岁这个年纪不至于记性那麽差,更何况是这麽大的事情。但我真的什麽都不记得,就好像一觉醒来,自己就生病了。”
“那个时候我还怀疑是不是脑子坏掉变笨了,所以不记得。”
“没有。”温倦迟突然出声,很轻,带着安抚的意味。
“什麽?”南肆装没听懂。
“……不笨。”温倦迟说,“很聪明。”
生疑
“小心。”
“快躲开!”
……
天朦朦亮,台灯微弱的光被驱赶得缩成小小一团,暖色里浸着清晨的凉意。
灰色被子里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露出的脑袋不耐地在枕头上蹭了几下,眉头皱着,眼睫止不住地颤抖,似乎是挣扎着想醒过来。
好一会儿,动静停了,一双眼睛猛地睁开,全然没有刚睡醒的迷蒙。
梦里残留的声音回蕩在耳畔,南肆紧抿着唇,微仰起头想缓和心髒处不正常的跳动,却不小心对上了一张沉静得有些忧伤的面容。
吵闹的声音倏地消散,心髒还是在“咚咚”跳,却不再像梦里那般恼人。
一时之间,南肆甚至忘了呼吸。
昨晚最后是什麽时候睡着的,南肆不知道。只记得睡着之前他一直在和温倦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虽然大部分时间是他在说,温倦迟偶尔回应几句,但总体感觉还是非常不错的,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无痛入眠了。
就是醒来的这个情况有点意料之外。
先不说那个噩梦,眼下,他找回呼吸后发现,自己几乎是埋在了温倦迟的胸口,一只手摁着,另只手搭在人家腰上,妥妥得一副投怀送抱的模样。
若换作昨天之前,南肆现在肯定炸了。
但此刻,梦境里的一切被眼前的现实取代,耳边只剩下轻浅的呼吸,他搭在人腰上的手虚握一下,触碰到薄薄一层肌肉,突然就想起昨晚浴室里他没想清的问题——
想对温倦迟做什麽。
先趁人之睡摸一下。
南肆在心里回答。
从温热的怀抱里退开一点,南肆从被子里探出手,食指指节曲着,去蹭那鸦羽般的睫毛,最后轻落在微蹙着的眉心。
他想温倦迟平日里看着冷,睡着的时候却让人莫名的觉得忧伤与脆弱。
冷白陷入灰色,就好像他整个人站在一片单调的虚无里,和外界的热闹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摸不着的玻璃。
想着想着,南肆就开始走神,没注意到掌心遮住的地方,方才蹭过的眼睫轻颤了几下。
“醒了?”
一道沙哑的声音自头顶响起,南肆指尖一抖,虽说他想清楚了但被抓包还是有那麽点别扭,“你……醒了?”
“嗯。”
温倦迟应了声,眼睛还闭着。要说醒,其实在察觉到怀里动静的时候他就醒了,只不过昨晚这人一个劲往他怀里钻,他想看看南肆醒了后会是什麽反应。
现在看来,只要他不出声,这人还能想到地方摸。
“什麽时候醒的?”南肆收了手,有些狐疑。
温倦迟闭着眼扯谎:“刚刚。”
“起来麽?”
两人这麽说着话,谁也没觉得这个姿势有什麽不对。
南肆把手塞回被子里,期间不小心蹭过温倦迟的腹肌。他顿了下,觉得有必要解释,毕竟是他单方面想做什麽,“不小心的,不好意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