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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
过了清早,气温渐渐回升,猝不及防冻人一身鸡皮疙瘩的凉意被暖光驱散,风停树静,秋千的影斜落在石板上,早早便掉了的叶还躺着,花依然在下坠。
院墙边的矮木架上,前不久还是一片花团锦簇,眼下便早早有了分萧瑟之意。几朵泛着点黄的茉莉孤零零的,小雏菊颤巍巍挤作一团,太阳花蔫蔫得不朝太阳。
吱呀一声,门开了,阳光顺势落在来人身上,温倦迟略一垂眸,目光在庭院里转一圈,径直往小水池那去。
水池沿上摆着个洒水壶,乍一看就是个很普通烂大街的壶,温倦迟弯腰勾起时也是这麽认为的,结果一转向,几个潇洒的大字跃入眼帘——
南肆别碰。
“……”温倦迟在原地静了几秒,随后寂静的院子里响起一声忍俊不禁的笑,那笑很轻,下一秒便散在风里,但他的嘴角还微提着,平日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眸蕩开几圈涟漪。
原来叫南肆。
被发现小秘密的南肆这会刚自力更生地沖完一脑袋染料,他对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确定颜色不奇怪后瞥了肖昀一眼……这人全程在一旁看热闹,眼下也没有要管的意思。
“……”南肆默然片刻,视线扫过台上一堆有的没的的东西,最后拿起吹风机就对着脑袋吹,边吹边表达他的不满,“我可只给你染料费。”
肖昀正在看手机,闻言擡头一挑眉:“慢走不送。”
南肆侧头:“……”
非要互相伤害是吗。
肖昀表情不变,空气中仿佛飘着一个字——
是。
南肆拨了拨自己黑色偏棕的额发,拿过帽子戴上时瞥到了帽檐的一串英文,他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好像那串英文不长这样,但既是一闪而过他也没多想,擡脚便朝外面走,经过肖昀时拍着他的肩很失落似地叹了口气。
结果就是搞得肖昀再也装不下去,一巴掌落在南肆背上,笑骂道:“快滚,耽误我做生意。”
南肆一个踉跄,回头揶揄道:“是耽误你等有缘人吧,我走,这就走。”
说是走,其实扭头就跑。
肖昀一个“滚”字还没出口,这人已经跑出可听见的範围了。
南肆跑出一段,喘直了气便停下来慢悠悠走。早高峰过去,这会街上没什麽人,偶尔碰见几个躺在摇椅上晒太阳的老人,南肆看着像是眼熟,仔细想却没什麽印象。
今这情况若是搁前几天,迷迷瞪瞪就要闭眼的老大爷都要因着那一闪而过的蓝努力撑开眼皮瞅上几瞅,只可惜一朝回到解放前,南肆心心念念了那麽久的蓝毛才堪堪维持了一个星期。
“明天……后天……”南肆掰着指头数,拐过最后一个弯时一声长叹灰不溜秋地落下,竖起的拇指和食指仿佛预告着刑期的将至。
是的,大后天一中开学。
这也是为什麽宋大爷没忍住对南肆的头发批了一番。
他对南肆头发的过度关注其实并不在头发本身,而是据他所知高二马上要开学了,一中对染发有明文禁止,且并不是搞搞形式主义。大抵是爱则心切,他心里发怵,毕竟指不定南肆能干出什麽事,虽然在他看来都挺好,但别人可不这麽看。
宋大爷心里有苦,但说不出。
一个学生最痛苦的时刻之一莫过于意识到假期即将结束。
南肆虽也不至于痛苦,但想想还是很怅惘,正好四下无人,他走两步一叹气,仔细听还有调,硬是凹出了一咏三叹的意味。
“唉……”
“唉……”
“唉……?”
第二重奏戛然而止,南肆半个人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院子里站着的温倦迟吓得静止住。
“……”
就这麽和温倦迟对视几秒后,南肆缓慢地落地,心里奇怪这人怎麽不知道挪挪视线,脑袋僵硬地往后转看了眼来时路……
该不会听见了吧。
南肆又转回来,看向温倦迟的目光里带着迟疑和不想面对,也不知道是光太晃眼还是心理作用,他恍惚间好像看到温倦迟嘴角轻提了一下,像是要忍没忍住。
“……”他嘴角也提了一下。
抽的。
眼下这场景莫名有些似曾相识,不过这几天他脑袋时常卡顿,睡不好会导致记忆力下降他现在是深有体会,想了半天才意识到那个画面应该是多麽印象深刻。
同样是温倦迟站在院里,他搁门口,同样是如此的猝不及防,同样
是尴尬的他。
主客颠倒得不是一点点。
打通了这一关窍,南肆越想越觉得自己该把主客给颠回来,于是他浑身一松劲,懒懒地推开小木门走进去,边走边先发制人道:“你在干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