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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都点头,可是舌头都发硬,说不出话来。

清癯老者唇边掠过了一丝令人难以意会的笑意,道:“铸了个人铁笼子还不够,让人无法明白,笼子里还派几个人住着,那几个人是‘四残’,听说过么,‘四残’?那可不是等闲人物,都是当年黑道上的一等一人物,外头也有人,不过你们瞧不出来,押车的是直隶总捕,‘大鹰爪’谭北斗,他就坐在老七赶的那辆车里……”

王老七五官猛地一抽缩,就跟突然让谁抓了一把似的。

据他所知,车里坐的只是个土里土气,小里小气的老头儿,没想到那竟会是名震大河南北的直隶总捕“大鹰爪”谭北斗,这可真应了“真人不露相”那句话。

只听清癯老者又道:“这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越是有来头,有名气的大人物越让人瞧不上眼,他要个个都让人一眼看透,那也算不得大人物了,我做这种买卖几十年了,这趟是头一回碰上这么扎手的车队,咱们这趟车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什么人都有,形色之多,品流之杂,让人难以细说,据我所知……”

两眼扫了四下,道:“咱们这趟车里有‘大漠龙’不少的朋友,有‘大漠龙’不少的仇家,人家谭鹰爪心里也明白,可是人家装不知道,他们不动他也不动,单这一份镇定工夫就不能不让人翘拇指,放眼大河南北,谁比得了。除了这些,咱们这趟车里还有些来历不明,让人摸不透的,总而言之一句话,他们个个都是危险人物,咱们这车护的不是人,等于是一车车的火药,,—点就爆,不出事便罢,出事就小不了,你们要各自小心,各守各的本份,什么闲事都别管,要不然一旦出了事把你们牵连进去,可别怪我不管,我管不了,多少辆车出来,我还得让多少辆车回去,有老婆孩子的多为自己的老婆孩子想想,没老婆孩子的就想想自己的亲人,犯不着,也惹不起,懂么?”

刚才是说不出话来,现在连点头的也没有了,全震住了,全怔住了,全傻在那儿了。

清癯老者说完话带着那提着刀的壮汉子走了。

四个人仍站在那里没动,连施礼都忘了。

正在兴头儿上,让清癯老者兜头浇了一盆比冰还凉的水。

“我的天!‘大漠龙’?”矮胖麻子像泄气的皮球,白着脸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沙地上,砰地一声。

另三个跟着都坐下了,脸上没表情,像中了邪,设一个吭气儿。

那女人低着头从眼前走了过去,脸上红红的,跟喝了酒一样,矮胖麻子没说话,像没看见似的,那三个也都像没看见。

清癯老者带着那提刀壮汉子,一辆马车,一辆马车地往后巡视。

歇脚的时候,车蓬都打开了,热的似火,车里虽然晒不着太阳,可真闷人,也烤得慌,车蓬都发了烫,人间在里头还能好受?

车里的人都探出头来透气儿,没一个不是汗顺着脖子往下流,有的衣裳都湿透了。

刚走到一辆车旁,车里传出个男人话声,带着一肚子火儿:“刚才你上哪儿去了?”

“车里闷得慌,我出去走走。”是个女人说话,话声还怪柔的。

那男的哼了一声:“这就怪了,每一回我睡着的时候,你总是要出去走走,醒来就不见人,我想喝水都没办法。”

那女的道:“怎么?我趁你睡着的时候去走走也不对么?”

那男的道:“对,当然对,只有我睡着的时候才是好时候,下回你最好闷死我之后再去,你就可以永远别回来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心也不烦了,老实说吧,风言风语我听惯了,你要是嫌我当初就不该跟我,既然跟了我就别再勾三搭四的,—车队人这么多,你叫我拿什么脸见人哪!”

那女子哭了,一边哭一边叫冤枉,槌胸、赌咒,要死要活的。

清癯老者皱了皱长眉,连眼没没抬就又往前走了。

过了两辆车,一个人从前面一辆车上下来,是个近卅岁的人,一身打扮像个读书人。

事实上他人长得也像读书人,很文静,很秀气.还可以说很俊。

长眉斜飞,一双眼黑白分明,悬胆般的鼻子,方方的嘴,那双手修长白哲,根根似玉,像个读书人,是个美男子。

穿的很干净,可是衣着不怎么样,他要是个读书人的话,也该是个落拓的读书人,本来读书人有几个得意的。

落拓并不意味着卑贱,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也许是圣贤书的薰陶,这个读书人颀长的身材往那一站,笔直、好挺。

他乍看文弱,仔细看看又会让人觉得他身上透着一股子劲儿,似乎他那只手要是抬一抬,能托起一辆马车似的。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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