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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一吹,蔡俊宏的鼻涕又下来了,赶紧躺回床上。手机响,他侧躺着把手机放在耳朵上,两只手缩在被子里夹在两腿中间。
“你好点了没?”
“还有点头痛。”
鼻子堵著,蔡俊宏干脆不说话,张嘴呼吸。
“我打算三月报名,六月考笔试,体试十月考。那我这段时间就不能过来找你们了。”
“你考上之后我是要叫你陈警官吗?”
两个人笑,蔡俊宏竟然把鼻子笑通了,堵住鼻孔的卫生纸掉到枕头旁边。他去捞的时候听见婷婷说:“昨天有人跟我表白。”
蔡俊宏躺回床上。
“我想试试。”
“如果是坏人就快跑。”
婷婷笑,笑着笑着沉默了。“他是台南的,我可能要跟他回台南。你呢?”
蔡俊宏想了很久,手机不等他,没电了自动关机。
“醒了?”
林家卯站在房门口。
“谁来了?”
“你同事,陈佳佩。说你再不去上班公司就要倒闭了。”
蔡俊宏一笑头就晕,“还有呢?”
“她妹妹,陈佳怡。”
墙上停著两只蛾,尾巴相交。一时间全世界成双成对。
林家卯蹲在床边,摸到蔡俊宏一脖子的汗。他拿来毛巾,边擦边问:“那个红色信封是什么?”
“我的红绳啊。”
林家卯一顿。
“不知道我哥有没有扔掉。”
汗很快擦好,林家卯拿来体温计让蔡俊宏夹在腋下。
“我刚刚做了个梦。梦见你跟一个女生走在路上,越走越远。然后我就醒了。”
“是恶梦吗?”
汗液带着黏性,擦掉汗水黏性还在,蔡俊宏不怎么舒畅地摸了摸脖子。“不是梦。”
“我为什么要走?”
电子体温计滴滴响,体温正常。林家卯放下体温计,蔡俊宏又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天全黑了,不知时分。
双层床很窄,蔡俊宏挤在墙边上,身旁躺着熟睡的林家卯。手腕有些紧,蔡俊宏转了转,原来是被握住了。他没怎么挪动便轻易地凑到林家卯面前,距离近得看不清五官,也没有灯光,他只能感受到一股又一股涌出来的气息。这距离已达至极限,蔡俊宏开始发抖,出的冷汗比重病时还多。他耳朵蓦地轰鸣,呐喊声贯耳──
**想要被治愈的人,请跟我说:我要正常!**
**我要正常!**
他腾地转过身,把头埋在被窝里。林家卯惊醒,喊了他没反应,开灯看见他的肩一直在耸动,把人翻过来才看见那流了一下巴的口水,还有一些青的浊的呕吐物。那劝人退散的味道一下子霸占整个房间。
林家卯把蔡俊宏扛到浴室,确定这人不会瘫倒,才到水槽用清水过床包被套。蔡俊宏蹲在淋浴间哭,跟水声混在一起。即便水是热的,长时间淋也不是办法。林家卯把人拽起来,三两下扒光衣服,蔡俊宏挣扎得厉害,林家卯扭转蔡俊宏的手,下了死劲把人抵在墙上。瓷砖凉,蔡俊宏冻得直哆嗦,一瞬间清醒了。林家卯没伺候过人洗澡,上手的动作又快又粗鲁,倒是省下不少时间。蔡俊宏边洗边吐,直到胃里空无一物,连胆汁也来不及分泌。
听说半夜对着镜子削苹果会发生灵异事件,蔡俊宏没试过,但他在回台南找徐凤之前又买了一次苹果,这次没遇见老太太。新鲜的苹果买回家对半切开,心烂得比上一次还厉害。
分局门口有一片突出来的屋檐,底下站着林家卯。中叔叼著烟出来看见他,顿时把烟拿下来。林家卯手上拎着吃的喝的,递给中叔。中叔说不要收买警察,林家卯便绕过去递给刚好走到门口的恩仔。恩仔比所有人都客气,把蔡俊宏送到屋檐外,又对林家卯说谢谢。
中叔找到仅有一杯全糖的咖啡,喝了一口说不够甜,又说:“蔡俊宏是不认识路吗?每次都要又接又送的。”
恩仔把饮料派给其他人:“蔡俊宏不知道他哥为什么离职,也不知道他哥做清运的工作,看来要问蔡俊杰之前的同事了。”
瀚仔看着蔡俊杰的毕业和就业纪录。这人几乎是一毕业就进了清洁队,直到离职,只做过一份工作,失业时间快赶上就业时间。瀚仔一口吞下一块林家卯送来的蛋糕,咖啡带到路上喝。
“我们来是想了解一下蔡俊杰的工作情况。你们有跟他一起工作过吗?他平时的工作状态怎么样?”
垃圾场站着几个准备出车的工作人员,听完恩仔的话,没有一个人说蔡俊杰不是。
“啊他话是少一点啦,但做事都很认真馁。”
“一教就会,很有礼貌,见人就打招呼,也不迟到。我们都以为捡到宝了,结果他做了一年还是两年就离职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