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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俊杰戴着手铐,一动就有声响,乍一听还以为是手链。
恩仔拉瀚仔起身的时候说:“你想清楚,不管你想隐瞒什么,对你弟弟来讲都是残忍的。”
瀚仔叫了外送,奶茶到了他不喝,只嚼冰块给口腔消肿。“他到底在想什么……想认罪又不坦白作案过程还让律师来,不想认罪又点头点得比谁都快。”
恩仔不说话,专心偷吃奶茶里的珍珠。
第二天,蔡俊杰主动要求接受侦讯。瀚仔问他要不要叫律师来,这次他明确地摇了摇头。
“药是我让她吃的。”
“你有强迫她吗?”
“她自己倒的水。”
“那她为什么抓伤你。”
“我把她的手伸进插座。她只是挣扎,不是故意抓伤我的。”
验尸报告的确有写死者手指有灼伤的痕迹。案发现场的照片里,其中一张是一个损毁的插座,面板变形,电线外露,在床头的位置。
“没了?”
“没了。”
“她是怎么死的?”
“被电死的。”
“所以你让她吃药,然后用电电她,她就死了?”
“死了。”
“那你把她手放进插座,你没有被电到?”
“我用毛巾裹住她的手。”
桌上放着焚化坑的照片,也有旅馆房间的。毛巾就在插座前的地毯上,松散一团。
“那你穿着离开现场的裙子和假发呢?怎么处理的?”
“烧了。”
“讲详细一点,在哪里烧的?”
“拿回家烧的。”
“怎么烧的?”
“用瓦斯炉。”
“你在家烧东西,你弟弟不觉得奇怪?”
蔡俊杰稍稍抬头,但也没看向谁。“他不在家。”
“什么时候烧的?”
“就那天。”
“杀人那天?”
“对。”
这样顺畅的审问让恩仔一时不适应。最后瀚仔拍板,让蔡俊杰做一次现场模拟。
旅馆对面的停车场没有空位,警车停在交界的郡纬街上。来晚的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来得早的人看见警察押送一个戴着头套,铐着手的人上楼。一时间,上班上学变得不那么重要,路过的人都抽出时间往人群里张望,只是没有人敢上楼。
旅馆房间的门紧锁著,有员警在门外把守。门内,角落放着一只大型玩具熊,和一个人体模型。蔡俊杰熟路打开床头柜抽屉找到剪刀,在熊背后剪出一个大口子,然后掏出里面的棉花。棉花轻,四处飘,有几团落到他头上,他没理会,抱过一旁的人体模型塞进软塌的布囊里。他手一放,换了馅的玩具熊倒在地上。
“完了?就这样?”中叔指间捻著烟,没抽。
蔡俊杰很认真地观察著中叔,包括房间里的每一个人。没有人跟他进一步沟通,他便点了点头,抬起双手,自觉铐手铐。
“那你之后怎么处理的?”
“扔掉。”
“扔哪里?”
“垃圾车。”
瀚仔环视一圈,李律师不在。对了,他来之前问过蔡俊杰,是蔡俊杰说不用通知李律师过来的。
恩仔看了眼仍坐在地上的蔡俊杰,因为坐姿,裤脚被提到脚肚,露出脚踝,两只脚踝的肤质不一样,左脚要细腻一些,右脚相对粗糙。恩仔又看了眼楼下:“人太多了。”
中叔走到门外点烟,猛嘬几口才说收队。蔡俊杰又戴上头套,经过人群听见吱吱喳喳的声音。有人问情况,有人猜测头套下的人是不是他。他能认出一部分的声音,那些声音问过他一包盐多少钱,问过他考试考第几名,也跟他说过新年快乐。他没有听见最熟悉的声音。
蔡俊宏站在窗边迫切地往一个方向望去,街道会拐弯,他什么也望不见。他想出门,林家卯让他戴口罩穿风衣还要打伞,他茫然。林家卯说,那些围观的人要是激动起来,吐你口水扔你东西怎么办。
这门出不成了,但有人上门。
李律师的公事包越来越鼓胀,看来里面塞的文件越来越多。她喝着蔡俊宏端来的水,“事情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警方如果能直接定案就不会来回侦讯你和蔡俊杰了。他们手上的物证虽然对得上蔡俊杰的口供,但都不是致命性质的。我们可以争取‘重伤罪’,或者‘过失杀人’,而且他是初犯,不一定会判死刑。”
蔡俊宏忽然腿软,跌坐到沙发上。
“不过人死了之后他选择弃尸,这是另一项罪名。精神鉴定那边已经在申请,等结果出来再看看怎么做开庭准备。”
蔡俊宏送李律师下楼,他没敢走到楼梯口,站在不被阳光照射到的石阶上目送李律师离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