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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韫扳着栗越脸的手直接上移,拉长身上毛衣的袖子严密地捂住了她的口鼻,捂住那张鲜红刻薄的嘴唇,遮住那些他一个字也不想听的谩骂。
口鼻被手掌死死地捂住,缺氧的窒息感朝栗越袭来。大脑开始胀痛,漫长的耳鸣割开眼前的空间,像是被人投入一望无际的大海里,躯干变得无比沉重,犹如身上绑了几百万斤的废铁一样,极速往深渊里下坠。
栗越脑袋里的警铃不断地震蕩,求生的意志被无限激发,她费力地调动四肢使出更大的力气反抗游韫,终于踹倒了脚边的那张小茶几。
玻璃碎裂的声音像是一记惊雷,终于唤醒失去理智的游韫,也把其他空间里的同学招来。
大脑缺氧导致思绪一片空白,栗越记不清到底是游韫自己松开对她的钳制,还是夺门而入的同学们一起制止了游韫。
等栗越从那场无妄之灾里彻底喘过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被严实地拢好,她整个人像是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在大冬天里浑身湿透,奄奄一息。
曾经的同桌正在小心翼翼地拿纸巾替她擦汗,望向她的眼神内疚又怜惜,仿佛她是什麽易碎品一样谨小慎微。
地上真正的易碎品早已碎裂成渣,触目惊心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栗越,刚刚发生的残暴罪行不是她的幻觉。
鼻腔里嗅到的酒臭挥之不去,不知道这样恶心的味道是游韫留在她的面部,还是源于她自己的身体,又或是身旁这群面色通红的女孩。女孩们接触到她投注过来的视线后,都像躲避瘟疫一样迅速避开了。
“为什麽?”栗越这才发现她的声带受到了损伤,发出的声音支离破碎的。
明明她并没有把话说完,在场的人却都听懂了她的未尽之语。
在场的所有人当着栗越的面完成了一场眼神交流,不存在的皮球在她们的眼神中踢来踢去,最后不出所料地砸中栗越同桌这个倒霉蛋身上。
栗越的同桌无可奈何地认栽,揉破手里已经被汗水浸透的纸巾,垂着头不敢看她:“对不起!我们听见你骂游韫了,但是…那几个男生让我们别多管閑事,说是游韫和他们打过招呼,谁都别去打扰他的表白。”
“后来没有声音…他们说肯定是你同意了,你们在接吻…我们就更不能进来了。”
“直到听见玻璃碎掉的声音,我们才发现不对…没想到…游韫居然会对你做出那样的事情。”
那样的事情…哪样的事情?不就是□□和杀人吗?
不久前逼近死亡的窒息感历历在目,恐惧的阴影如云一般笼罩着栗越,她恨不得将游韫千刀万剐。假如栗越今天没能踢倒那张玻璃茶几,那麽她可能就会变成冷冰冰的尸体,被擡出这个陌生的房间。
更让栗越寒心的是面前这帮助纣为虐的乌合之衆,明明听见了她拒绝的呼救,却抱着能撮合一对就是一对的月老心态,用不作为对这场告白进行起哄助攻,无意中为游韫的犯罪行径助长气焰。
无视求救其实就是无声的恶意,在场的人却还自以为是牵桥搭线的善意。明明在她垂死挣扎之际没有其他人在现场,栗越却觉得他们每一个人都化成恶意站在现场,完整地围观了那场掠夺的暴行。
寒意爬上栗越的每一个毛孔,她垂着眼睫,不愿再看她们。
遍地的玻璃渣在白炽灯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宛如刚刚那场被求爱之名包装的犯罪活动,四周都是为流光溢彩的光芒尖叫的群衆,真正踩上去被刺得鲜血淋漓的只有栗越。
栗越不甘心就这样放过潜在的□□犯和杀人兇手,然而在场所有同学的立场却实现了前所未有的一致,小心翼翼地劝她算了。
临近的不只开学,还有高考这种人生大事,在场的绝大多数人都是瞒着父母偷溜出来聚会,甚至还沾了父母不让喝的酒水,没有人想在这个节骨点上惹出祸事。
哪怕他们明知道刚刚发生的不是一件小事,却不妨碍他们闪烁其辞,忽略游韫□□和杀人未遂的事实,只强调报警的危害,软磨硬泡地想要息事宁人。
栗越眼里熊熊燃烧的火焰顺着目光将所有人都燎了一遍。
这一次,所有人都如坐针毡,没有人敢像刚刚栗越呼救时一样,冷漠地袖手旁观。
“游韫写了道歉信…他真的知道错了,要不是你不想看见他,他都想出来给你磕头道歉了!”和事佬跳出来,试图用那张轻飘飘的薄纸,换取栗越的捂嘴。
栗越眼底的光明明灭灭,僵立在原地一动不动,无意识地将唇瓣咬得鲜血淋漓。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