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到他被箭射穿了的胸口还未大好,硬生生憋住了自己一腔怒火, 喝道:滚!
慕见书说:主子,属下知错。
知错,你知什么错!?你若是知错就不该起这种心思!两年前?你说两年前, 你以为我会信吗!?薛扶光扯着慕见书的领子将他推翻,身形不稳险些跟着倒地,被慕见书两手扶着腰才站稳。
他狠狠甩慕见书的手。
说什么两年前?
若真是如此, 上一世慕见书怎么毫无踪影?
薛家又怎么会被抄家?
他百余口人怎么会那样轻而易举死在太子与修锦的手中?
那些血淋淋的人命!
分明是这本书在故意报复他,才出现了这种扭转。
可是没人能意识到。就像那些人一窝蜂的迷倒在修锦跟前,丝毫意识不到自己多么像一条没有理智的疯狗一般。慕见书也意识不到, 即便他有着反派光环庇佑。
只有他一个人,清楚的知道并不可能。
也不应该。
这就是让他在世重来一次的意义吗?
为了恶心他?
慕见书还跪着,固执而坚定的道:属下绝无欺瞒。
薛扶光忽然冷冷望着他:你滚吧。滚出王府,一段时间内不要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他太阳穴泛起密密麻麻针戳般的疼痛,只能用指尖用力掐着:快点。
语气中,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一段时间是吗?
慕见书应是,提着刀离。
他着黑衣,衣服上的墨迹不明显,面具上却也溅了不少。
形容狼狈。
离听竹轩不远,撞上另一名黑衣暗卫。
宫玄望着慕见书,微微颔首。
慕见书与他擦肩而过时,宫玄忽然道:郡主说,世子脾性最软和好哄的人。
换个人听说,纨绔的薛世子是最好哄的人,一定会笑掉大牙。
慕见书顿住步伐,点头:郡主说的是。
宫玄听他夸郡主,僵直的唇角有了点软化的痕迹:郡主还说,世子很乖巧,从不跟家人发脾气。除非,家人做了什么让他觉得委屈。
要论对薛扶光的了解,这世上大概找不出比静容郡主更清楚的人来。
薛扶光几乎是她亲手照顾,陪伴着长大的。
在父兄忙碌,无空归家的幼年时期,姐姐是薛扶光一直以来的依靠。
慕见书眼神渐暗,真心实意道了声谢。
他不敢想。可确实始因为这些话有了点期盼。
万一呢?
撵走慕见书,屋内静了,只剩下薛扶光一人。
半晌后,他才唤人进来,将屋内的狼藉收拾干净。
韶景回来没瞧见慕见书,还十分疑惑:这人呢?之前不是怎么劝都不肯去休息,现在撑不住了?
薛扶光淡淡道:打发走了。
韶景吃惊的瞪大眼睛,可觑见薛扶光的神色,闭上嘴不再问。
反正,一定不是他家主子的问题。
霞栖楼,靖国皇城内最大的酒楼。
每日接待的高至亲王皇子,最低也是五六品官员,日进斗金,羡煞不少人的眼。
皇城中都猜测这是哪位皇子置办的产业,却无人知道这后面光明正大的藏着一窝郢朝的细作。
慕见书甚久没有回到这里。
皇都达官贵人都爱随个风潮,往此处钻,薛扶光却几乎从不来这个地方。
他自暗门入内,点燃烛台,端着从长长甬道进入室内。
守备的人瞧见他,惊喜唤道:大人!
慕见书面无表情。
有人从暗格的匣子中取出信封:正准备给您送去。定州乱匪招安一事陛下已经得到消息,吩咐咱们将详情毫无遗漏的送回去。
定州乱匪一除,靖国无疑少了个大患。
郢朝并不乐意见到这种局面。
下属探子问:不知大人此行定州,可是有什么安排?要一道写入信中送回,还是待事情办成再向陛下报喜呢?
慕见书拆信封,看完后将信纸烧掉:我去定州的事不要写。
那人点头:好,那便只说薛扶光私自前往了定州,辅助薛鸿文招安。之前从未想到,原来这个草包世子竟然有这等心计。还是大人厉害,竟然能看穿他的伪装,一直在他身边监视。
慕见书的眉眼下压,显露出一点戾气。
若是薛扶光见到这一幕,一定会发觉他与薛鸿文那种气势很像。
是由尸山血海堆出来的煞气。
不过薛鸿文身上更多的是凌厉冰冷的杀气,而慕见书身上掺杂着更为阴冷的血腥气。
暗室内霎时寂静无声,唯余烛火芯子烧裂后轻轻炸响的动静。
还在处理密文的数人,连呼吸都不自觉的放轻。
在郢朝,从没人敢招惹这位阎王。
慕见书补充:也不要写他。不用写招安队伍外任何多出来的人。
是。
慕见书按着腰间的刀,片刻后又道:再送两盒金玉膏过来。
探子为难:大人,这怕是不好拿。您临行前,陛下特意赐给您一盒是为了保命。再拿两盒,陛下那处难以过关不说,还容易引起太子注意。毕竟前一盒的去处不好交代。整个郢朝也就那么几盒。
慕见书记录在案的致命伤只有刺杀靖国太子那一次。
但一次致命伤,不足以用掉一整盒金玉膏。
交代不好,这次定州之行便会被牵扯出来。
慕见书思考片刻,吩咐:备纸笔。
他迅速写好一封信,落漆印后递给人装好:快马加鞭送入太子手中。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