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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阖上茶盖,淡声道:莫要怪我未提醒院左,回去后,将人看好了,不要放他跑出来。否则再找回来时,还能不能回到你手中,便不好说了。现在整个皇城,都是想找到他的人。

杜如安自然知道。

他吸口气,缓声道:如此,杜某便谢过世子。

薛扶光支着下巴,凤眸半垂:不必谢,日后还有机会劳烦院左帮忙。但愿院左记得,有谁在同您争抢。哪怕到了手里,也不代表高枕无忧了。

杜如安冷声说:我当然知道。先行告辞。

声未落,迫不及待赶回家中。

薛扶光侧头,问慕见书:你知道丰文华跟杜如安,谁的脑子更厉害么?

慕见书望着薛扶光,移不开视线:主子最厉害。

薛扶光心情不错的笑起来:是了,我最厉害。

办完了事,薛扶光才归家。

他进门,管家便忙不迭使小厮去给府内两位主子传话。

然后侧门一关,抹着眼泪:世子,您可算回来了!担心死老奴了!

韶景连忙喊:叔,快别哭了!

管家擦干眼泪,忙不迭:殿下快进去,王爷与郡主已经等着了。

说完,他还不忘补充:殿下一会儿认个错,郡主铁定会帮您拦住王爷的,不要担心。

薛扶光笑起来。

发自内心的。

回到家中,他全身都放松下来,不再担心有谁会突然冒出来要治他于死地。

他直奔花厅。

果不其然,姐姐与父王两人均在那等着他。

恭亲王原本是生气的,看着薛扶光笑容满面的朝自己跑来时,再多的气都消了。

可他要端着架子,让这臭小子知道教训,晓得事情的轻重。

奈何薛挽兮并不想端这样的架子。

她快步上前,眼框微微红,搂着薛扶光上上下下打量:阿如,阿如,你到底跑出去干什么?瘦了好多,还受伤了。

薛挽兮的指尖摸着薛扶光额角一点伤疤。

那是他滚落山崖后留下的。

其实十分微小,一般人都难以注意,可薛挽兮一眼便见到了。

薛扶光蓦然涌出一些后悔来,用力回抱了一下长姐:姐姐,我不疼的,下次不会了。

这是最后一次,不得不由他亲自出面去拿到的力量。

这之后,他只需守在皇城,看着他们鹬蚌相争。

薛挽兮是克制的,她没有哭出来,很快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从弟弟的怀抱离开,温声道:好了,饿了吗?姐姐已经让厨房备菜,一会儿就能吃。都是你喜欢吃的菜。

恭亲王低声喝道:吃什么吃?他配吃吗?

薛扶光抱住恭亲王,也说了同样的话:爹,我错了,不会有下次了。

恭亲王老脸一红,却没推开他:多大了,堂堂世子,像什么样子!?

薛扶光只是笑。

而后便被他爹赶回自己的院子,洗漱换上干净的衣服,再出来与家人一起用饭。

薛扶光问:大哥呢?

恭亲王:在安排那些从定州带回来的土匪。

他说罢,自鼻腔溢出道哼声:听你大哥说,你在定州因为这些乱匪摔下山崖?等找到机会

薛扶光道:爹,他们是我的人。

恭亲王一噎。

虽然他与大儿子都知道小儿子在暗中做什么事,却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直白听见,有哪道势力是属于他的。

薛扶光继续说:与害我摔下去的不是同一波。那些人,我已经清理干净了,余下的,都是有用的。

哦恭亲王塞口饭进嘴里,慢吞吞应声,好。

薛挽兮也没表现出什么异常,对这事接受良好。

说到底,他们一家子,都是一样的人。

薛扶光吃完饭,回到院子中好好睡了一觉。

十分安稳。

慕见书抱着刀,守在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望着榻上的人。

韶景抱着一堆从王爷和郡主那里得来的好东西,往院中走的时候,一眼就瞧见窗边的慕见书。

他这次倒是没喊慕见书帮忙抱东西,与另外一个小厮一起将东西抱进小院库房,规整记录好后,到窗边小声问:世子不是说你受了重伤,近日不用你在身边守着?

慕见书摇头:恢复的差不多,没有大碍。

韶景扯着嘴角,一副看你编的表情:世子说了,你被箭穿了胸,又从山崖上摔下去,没死都是走大运。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能好的这么快才有鬼。

慕见书不言不语,偏过头。

韶景只好努着嘴,自己走开。

倒也不是不能接受世子对这人的好了。

毕竟,他救了世子一命。就冲这一点,韶景决定日后便不特意针对曲五了。

薛扶光睡醒时,已经是第二日清晨。

天光大亮。

他去定州,一来一回,皇城从春末到了盛夏。

薛扶光在床上呆坐一会儿,韶景进门叫了他一声,才醒神,擦脸起床换衣。

韶景问:世子,咱们还去太学吗?

薛扶光:不去了,在家当着闲人,吃家产罢。我父王养得起我。

韶景嘿嘿笑:那是肯定的。

薛鸿文回来后,一家人共同用餐,薛扶光回到院子里后开始看书。

连着几日,他不去太学,叫太学里等着见他的人落了空。

不久,一封邀约送到门房。

韶景拿着邀约入门,给薛扶光:世子,是六皇子,说约您出门喝茶,十二皇子想见您。

薛扶光淡淡道:不见。他在宣纸上落笔,边道,将父王前天送给我的那方墨包起来,使人送给十二皇子,说我暂时不得空,叫他见谅。

韶景挠挠耳后:不用给六皇子送嘛?

薛扶光笑:是他有求于我,给他送东西干什么?

这样?好勒!韶景欢喜的去库房包墨。

慕见书照例守在薛扶光身侧。

薛扶光写了几个字后,吩咐他:替我磨墨。

慕见书将刀搁置在一旁,握紧墨条慢慢挪动手腕。

桌台低,他需要微微弯腰,视野中只能看见薛扶光握着笔的手,与在纸面游走的墨迹。

那只手原本是如上好的白玉,透质无暇,眼下却从手指跟手背延伸出几道瑕疵。

毫无疑问,是在定州时造成的。

慕见书想摸摸这些伤痕。

他垂着眼帘,片刻后放下墨条,继续守在薛扶光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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