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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余光捕捉到飞鸟的满含泪水,正强忍着不掉下来,低着头,默背书上的字,时不时偷看他,无声观察他的脸色。花开院的目光追过去。有一瞬间希望这个孩子嚎啕大哭,他就可以伸出一只手去,拇指抚在内眦上拭去泪水,就像豢养一只嗷嗷待哺的鸟雀。

可飞鸟不肯哭,就像赌着气一样,好像谁先低头谁就是输家。在对峙中,花开院逐渐变得虚弱,他又想起先前飞鸟询问自己母亲的名字,不就是想知道母亲叫什麽吗,他可以现在告诉他。

胜败剎那间出现转机,他在想随便取一个读起来顺口的名字就好,就像在路边随意长出来的一株野花野草。反正飞鸟总会信的,幼童总会对亲近的人保持最虔诚的敬意。他忽地被刺了一下,蹙起眉,顺着发疼的地方摸过去,在袖里摸出一小包用碎布包着的金樱子。这才想起来,那毛头小子在他不在时和同伴疯玩了大半天,回来时毛手毛脚地往自己身上蹭了一堆枯叶,借着动作把收集来的宝贝偷偷塞到他的衣袖里。

“……”

花开院终于明白过来,只有他自己在自导自演,先前他无比坚信自己先被恶意中伤才以牙还牙,现在看来这麽做没有太大的意义。飞鸟浑然不觉自己成了被迁怒的一方,甚至像献宝似的把自认为珍贵的东西悄悄送给了他。

他冷着脸把碎布揭开,金樱子骨碌碌滚出几个,里面还有只蠢蠢欲动的螳螂,正挥舞着镰刀与他眈眈相向。眉头一皱,半是气的。他站在飞鸟身边,见飞鸟眼角弯弯,似乎下一秒就要笑出来,心里的不悦成倍增长,冷声道:“简直胡闹。功课背得怎样了?”

飞鸟的嘴角才弯起个好看的弧度,听后顿时又垮下了脸,不情不愿地回答:“……能背个六七成。”

“那就背给我听。”

花开院见他耷拉着脑袋,心底顿时萌生出一种诡异的愉悦感。他拾起掉落地上的金樱子放回兜里,再将螳螂往纸障子一放,重新坐回案桌边等飞鸟下话。

两人以静默相待,唯有晚风捎来的金桂香将屋内的沉闷吹出一丝松动的迹象。花开院忽地给了他一个台阶下,语气夹杂着些複杂的得意:“天覆地载,万物悉备,莫贵于人。人以天地之气生,四十之法成。”

话一说出,花开院猛然发觉自己错的离谱。自己究竟在做什麽,居然幼稚到拉着一个垂髫小儿和自己搏斗。相隔的岁数都快能把他给生出来,这样的取胜未免太过卑鄙。他有些反感这样小气又敏感的自己,飞鸟竟对此感激涕零。孩童直起身,严肃的神情有种小大人的滑稽感:“君王衆庶,尽欲其行,行之疾病,奠知其情,留淫日深,着于骨髓。”

开始是怯懦的试探,声音细如蚊蝇,慢慢地摸索到了名为勇气的术法,破除了空气中的黏腻,将那张封得严实的嘴硬生生撬开了,他狠下心,将强行塞到大脑里的话尽数抖落出来,“…… 夫人生于地,悬命于天,天地合气,命之曰人。人能应四时者,天地为之父母知万物者,谓之天子……人生有形,不离阴阳,天地合气,别为九野,分为四时,月有小大,日有短长。此谓…… ”

“此谓什麽?”

飞鸟咬了咬唇,长长的眼睫随着皱眉而颤动不止,手指也禁不住紧紧攥着衣角揉捏,又慢慢松开,企图卸下在体内萌生的紧张。他磕磕绊绊了好一会儿,硬是把不同的文段全都糅成了一块:“此谓……阴阳调和……不,天人合一。而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万物负阴而抱阳,沖气以为和。”

花开院一记眼刀飞出,这刨根问底的架势好像是飞鸟有错在先:“既然如此,何为阴阳?”

飞鸟咬了咬唇,忍着紧张,不卑不亢地接过疑惑,回答道:“阴阳者,天地之道也,万物之纲纪,变化之父母,生杀之本始,神明之府也。积阳为天,积阴为地。阴静阳躁,阳生阴长,阳杀阴藏.阳化气,阴成形。寒极生热,热极生寒。寒气生浊,热气生清。”

“我才及冠不久,你就把我当言帚忘笤的老翁糊弄?”花开院气极反笑,藏在背后的手握得发白,“东拼西凑,尽会胡说八道,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不卑不亢在下一刻破了功,飞鸟蓦地擡起头,眼里蕴藏着几分不服,不知是惧于年长者的权威还是其他,结果还是从顺如流地接了叱骂:“抱歉,父亲。”

“最后一个问题。先代百姓饱受病灾荼毒,各地的官员选择大肆举办祭典祈福,以此祈求上天垂帘。结果并不尽人意。百姓死伤无数,富饶的土地也变得哀鸿遍野。对此你有何见解?”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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