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温时说的,苏潮哥哥这人非黑即白,不存在中间值。
起初她是不太明白的。
跟他荒唐一晚,汪林莞深刻悟了非黑即白,不存在中间值的真正含义。
上次还像个很温柔的哥哥一样,说:我们慢慢来,行不行?珍惜,珍惜懂不懂?
这回,简直直接越过最初级,就很要命!
怎么会有人
连做这种事儿都极端的要命。
已经过去的两周,现在想想,双腿还隐隐发软。
好在借着期末考,忙碌,萌混过关。
周五下午考完试,结束早。
接到周婶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能不能帮她跑趟医院。
我给潮潮炖了他最喜欢的玉米排骨汤,莞莞你晚上有时间没?
啊?
周婶:你们是不是放假了?
嗯,对。
能麻烦你帮忙照顾潮潮几天吗?老家打电话过来,可能要回去几天。潮潮那人你也知道,完全不会照顾自己。
周婶操惯了心,边收拾行李边交代,他吧又不靠谱,不看着绝对不可能老实待在医院。
怕小姑娘不清楚,周婶解释:这次能乖乖去医院,已经让人很吃惊了。他这人别看吊儿郎当的没个正行,主意太正了,谁也劝不动。
所以,这几天能麻烦你在医院陪着吗?我做了一周的量,放在咱们大冰箱,用密封盒封好了。
周婶笑笑,他想吃时,你给他热一下就成。
汪林莞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那就辛苦咯。
不辛苦。
挂完电话,知道没办法再装死,汪林莞深呼吸一口气,索性就当做那晚丢人的事儿不是她做的。
从学校出来时,天色渐暗,这块临近大学城,又有几所中学。平时就很热闹,期末考后,住校生获准回家,外头停满了车子。
随处可见拎着行李箱的学生,穿梭在狭窄的小道上。
等电梯间,余光瞧见一对小情侣十指相扣进了入户大堂。
扑鼻而来的香气,浓郁得令人头晕。
汪林莞轻蹙秀眉,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听到女孩子抱着男生的手臂,跟他撒娇,我们就不能做点别的吗?
男生瞥她一眼,似笑非笑的:别的?
女孩子像是有点害怕,过了会儿,才不确定道:就小情侣之间会做的那些,去游乐场,吃饭看电影看日出什么的
不等说完,男生眼底融着嘲讽,笑着打断她,你想跟我谈恋爱?
他并不在意女孩子僵在脸上的笑容,话落,拨弄开女孩子的手指,轻描淡写开口,到此为止吧。
女孩子一颤,惊诧地望着他:你说什么?
男生从兜里摸了根烟,正欲点燃,瞧见电梯口的小姑娘不耐地望着自己,顿了下,没点,丢进垃圾箱。
这才看向女孩子,不紧不慢道:抱歉啊,我没想谈恋爱,一早就说过,你情我愿的事儿。现在乏了,到此为止。
但,你说过你喜欢我
男生回的没心没肺:喜欢你和喜欢上你,分不清吗?
男人,性和爱很多时候并不能画等号。他笑了下,怎么都听不懂呢?
电梯叮地一声,停在一楼。
汪林莞懒得听他们逼逼,率先上了电梯,电梯门合上时,还能瞧见女孩子梨花带雨的脸,以及男生不耐烦的表情。
按了指纹,进门,开灯,换鞋。
脑海里不期然地回荡着刚刚那个男生那句喜欢你和喜欢上你,分不清吗?
只记得,说完这句,那个小姐姐哭得很惨。
汪林莞枯站在玄关处,脑海里浮想联翩。
很多时候,你以为的一场恋爱,对别人来讲,或许只是荷尔蒙的一时冲动与放纵。
认真的一方。
注定是输家。
那她呢?对苏潮哥哥,到底是欲还是爱。
因为缺失的情绪,而无法分辨。
她不是一个完整的小姑娘。
也没办法给他一个完整的小姑娘。
明明他是那样让人可望而不可即的男人,她借着可怜让他怜惜,一点一点把他钓到手。
不。
或许根本不是她钓到手。
而是仗着他对自己的那份怜惜,一直在对他做很过分的事情。
其实,苏潮哥哥也分不清楚对她是真喜欢,还是怜惜吧?
爱一个人。
到底什么样儿?
她不清楚,他可能也未必。
某种意义上,他们俩无比相似的是,都不懂得怎样才是真正的喜欢一个人。
这样的感情,真的牢靠吗?
如果,如果,她能感受到情绪就好了。
就不可能会错意,就能很直白地感受到所有的情谊。
砂锅里的玉米排骨汤咕嘟嘟地冒着热气,汪林莞盯着茫茫白雾,陷入沉思。
琉璃台上的手机震了震。
她如梦初醒般回神,关了火,拿了手机。
是裴翊发来的。
【医生小哥哥:上次你发我的测评,我看了。】
【医生小哥哥:情况不是很乐观,如果方便,建议你立刻飞米国。】
等了许久,也不见小姑娘回应,裴翊蹙了蹙眉,一个电话直接打过来:汪林莞?
手机那头很久才有回应,小姑娘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嗯,在的。
裴翊:知道你不喜欢住院治疗,我和几个这方面的专家为你定制了治疗方案,过程可能要久,但
她突然打断他,住院的话,我需要多久能治愈?
裴翊:?
多久?
裴翊沉默一瞬,回她:这不好说。或许一年,也或许
他没说明,汪林莞却听懂了。
精神上的疾病不比其他,或者说,应该是心里的阴影,只有自己勇敢迈出那一步,坚强面对。
真正能走出来,旁人帮不了,只有靠自己。
如果只有一年还好。
但
如果两年,三年,十年
甚至一辈子
她要拖着苏潮哥哥多久?
拎着保温盒出门时,天空开始飘雪,数九之后,天气变得越来越冷,湿度大,时不时就一场白雪覆盖整座城市。
医院距离小区不远,打车也不过起步价,雪天路滑,很难打到车,这种见鬼的天气,很多出租车怕抛锚,怕堵车,干脆不再出车。
好不容易打了辆车,司机说马上要交班,看她在路边等了许久,不忍心,又调头折了回来。
车子龟速行驶在湿滑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