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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理由未免太糙了,显然不能使席江信服。
拙劣是一回事,再来也没办法解释夏天为什麽这麽多天都没在他面前露面。要知道,过去只要放暑假,但凡他在家,夏天可是天天不落往他那跑。
好在一个声音突然出现,阻止了席江继续刨根问底。焦阳从屋里出来,问席江:“你喊什麽?”
“小孩儿躲我。”席江说:“我问问怎麽回事。”
“我没……”夏天声音很小,根本传不过去。尽管过了这些天,再见着席江还是怪不是滋味。
尤其被他一口一个小孩儿这麽喊着。
夏天低头,脚尖着地,对着砖缝踢了两下。那头席江让焦阳打了个岔,说别的去了。
火伞高张,夏天额头汗涔涔湿了一片,小卷毛湿答答的没了朝气。汗珠滑下来,顺着鬓角“啪嗒”落在脚下,蕩开一朵小小的水花,很快就蒸干了。
他心不在焉,连声音什麽时候能停了都不知道。忽然,一道阴影从前方罩下,高大的身躯将他笼得严严实实。
“傻不傻。”
夏天刚要擡头,就让人按着脑袋使劲儿揉了两下:“下回别这个点出来。”
这话听着怪里怪气,夏天觉得哪不对,他怀疑焦阳是不是看出来了,但又觉得不应该。
他表现得也不明显啊。
假期飞逝,即便什麽都不干,也跟拧开的水龙头似的,哗啦啦就流走了。
席江提前返校,说是学校有事,其实是去找女朋友。别人不知道,夏天知道。有一天晚上,他出来扔垃圾,正撞见他跟女朋友视频来着。
小地方都这样,低头不见擡头见。
好在席江没瞧见他,夏天没立刻进去,站那看了会儿,觉得席江真幼稚。
这麽大人了,还撒娇呢。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扭头,见是焦阳。
这麽热的天,他天天往外跑,说是去隔壁镇上采风,找灵感。
夏天也不懂,只觉得他怪有精力。
“阳哥。”他出声打了个招呼,离近了嗅到一股酒味儿,便问:“你喝酒了?”
那头席江溜溜达达,眨眼的功夫人就不知道拐哪去了。昏暗的小道上就只剩他们两人。
焦阳停在阴影里,眼皮撩着看向从院门口延伸出来的影子。良久,“嗯”出一声,末了,又补一句:“托人办了点事。”
“你一天到晚忙什麽呢?”余婉芝不舒服,晚饭后没多久就睡下了,夏天说话轻轻地,羽毛似的,只是不像以前那样粘糊了。
他看一眼席江消失的路口,想他一时半会儿恐怕完不了,就问焦阳:“家里做了梅渍小番茄,你吃不吃?”
焦阳看着他,突然问:“怎麽不叫哥了?”
夏天没反应过来,焦阳已经打住,人也到了跟前:“走吧,给我来点。”
自打那年夏天过来,余婉芝就开始张罗这些小玩意。小镇条件不如城里,没有那麽多花样,更没有十米一家的奶茶店。
夏天刚来那会儿可娇气,一会儿嚷嚷热,一会儿又要吃哈根达斯,余婉芝活这麽多年,听都没听说过,哪知道什麽是哈根达斯,最后问了席江才知道是冰激淩。
镇上超市没有卖的,她就给女儿打电话,问她能不能在网上买一点寄回来。夏天他妈一听就不成了,电话里训了夏天十来分钟,给老太太心疼坏了。
夏天挂了电话一个人跑去院儿里,往梧桐树下头一蹲,小小一个实在可怜。
余婉芝为了哄外孙,又是桂花酒酿,又是西瓜冰沙,都快折腾出花了,这才把人哄高兴。打那后,家里冰箱就没空下来过,各种瓜果小吃,冰激淩也没落下。
夏天把人领进门,端出冰箱里剩下的小番茄,用小碗盛了,又去切了几块冰西瓜,放托盘里一块端出去。
怕打扰余婉芝休息,故而蹑手蹑脚,院子里连灯都没开。好在堂屋的光打出来,明晃晃照亮了焦阳半边身子。
“阳哥?”见他低着头,夏天唯恐人醉晕过去,叫一声没人应,就拿手推了推他的肩膀,声音不大:“哥?”
啪!
手腕陡然让人攥住,连带着手腕上的晃蕩的镯子一块硌进焦阳的掌心。
“别晃。”他慢慢松开,说:“晕。”
默顷刻,阴影里才传来一声低低地:“哦。”
番茄里加了话梅,柠檬还有几片薄荷叶,酸酸甜甜,解酒消暑,还开胃。焦阳晚饭没吃多少,这会儿突然有点饿了。
夏天想了想,自告奋勇说要给他卧两个荷包蛋,说罢就要去,刚转身就让焦阳拽住。
“不吃。”他让夏天坐下来:“歇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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