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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有三个刺客与我缠斗,另有一同党绑架瑞少爷出城,有没有可能城内的杀手远不止这几人?”

“此事暂且保密,暗中追查。唉,我浙东道经不起大乱了。”薛兼训眉头上好像锁了三把锁似的,怎么也撬不开。

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一匹枣色骏马快速飞奔到了门口。马上的薛安平跳下马来,神情很是亢奋。

“父亲,自良叔,捷报:明州沿海发现有倭贼进犯,明州刺史王沐亲自领兵,击退小股倭贼百余人,沿海倭贼的船队也都已撤退。”薛安平弯腰禀报道。

李自良此时被杀人恶鬼之患扰得心下烦忧,没有表现出对明州沿海的小范围胜利有欣喜之色。他看了看薛安平,稍一点头:“明州倭患,虽非燃眉之急,然如蚂蟥吸血,不胜烦扰。此番退敌,对沿海渔民也算是大喜之事。”

薛兼训听闻这一消息,眼神陡地一亮,喃喃道:“好!此番捷报,当在越州百姓之间宣扬,稳定他们的信心,于我越州城乃至浙东道的稳定大有裨益。”

李自良没有听见薛兼训的自言自语,继续说道:“我已经有了一个查案的方向。从尸体的位置和贼党的逃窜方向来看,我锁定了几处有嫌疑的楼阁,一处处查过去,或有所获。”

“自良兄,接下的这段时日便辛苦你了……只是,还请莫要惊了百姓……”

“知晓知晓,节帅放心便是。”每天都要听薛兼训变着法儿地提醒小心民怒民怨,李自良着实有些不耐烦了,但也不便当面辩驳,谁让他是自己的好友,又是浙东道的头号人物。

李自良正要说下去,仵作一脸谄媚地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之上是两只盛了墨绿色汤液的木碗。“薛节帅、李将军,这是绿豆汤,可以消火解暑。”

李自良先一步抢过碗,鼻子凑上前闻了闻,确认没问题后把木碗递给了薛兼训。

薛兼训瞥见了李自良扣在碗底的食指,指甲缝上还有方才查验伤口时沾染的血迹和一点碎肉末子。“自良兄,我就不喝了,两碗都给你,我先走一步。”说着,他拿出方叠白帕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骑上他的高头白马扬长而去。

李自良双手端着两只木碗,纳闷薛帅怎么说走就走,煞是古怪。他一脸疑惑地看向薛安平,作势要把手里的碗递给他。

薛安平稍一推辞,也上马离开了。

李自良几口喝光了两碗绿豆汤,把碗扔给了仵作,也骑马追薛兼训而去。

仵作看着尸体上的伤口若有所思。

若有所思的邓奇坐在泥地上,摸着水缸的裂痕开始发愁——傍晚到底走还是不走?

老实说,他邓奇在这里和这个暴躁的老杂毛一直待下去,也可以活成一个还不算太糟的穷人,并且一辈子也就这样了。邓奇尝试过所有的努力后,基本上被这世道的现实折服了。他知道自己的命运永远不能被自己掌控,一纸文书可以给他个盼头,一个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也可以让他下狱。即便他从未淡忘惨死的爹妈、全村的男女老少,以及替自己承受熊熊烈火而被烧死的老豁牙,作为一个穷得叮当响的瞎子,他又能怎么办?

老实说,他只是邓奇,一个在越州河西街巷里毫不起眼的勉强活下去的伞铺小伙计。“去他娘的,嫩小子捡了把剑就能飞天入地,无所不能?身怀灭门仇恨就能碰到绝世高人,这个绝世高人还能把自己的绝世武艺传授于你?活菩萨吗?你存活的世界里只有牛头马面。”邓奇这么告诉自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说书先生给“毒害”了。

老实说,这世上到底有没有绝世高人、“走地神仙”之流的,邓奇已经极度怀疑了。按佛家的因果论,善因得善果,那他邓奇就是一身恶因,不然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如果他跟郑苑清一走了之,即使苑清姐不喜欢他,即使崖底村惨案的线索很有可能就在眼前……

老实说,那又怎么样?起码他是喜欢郑苑清的,她的存在提醒着他,他邓奇只是一个连普通人都不如的瞎小子,仇恨什么呢?忘记了还能好好地当一辈子穷伙计,忘不掉……忘不掉也得忘。邓奇回想起近几日三番五次差点丢了性命的经历,逼着自己强压下长存心中的执念。

老实说,跟自己喜欢的女子换个地方生活,也许真的能开始新的人生。起码换一个可以忘掉仇恨、没有痛苦的地方,这样也算是活得更好了吧。不知不觉,邓奇思考问题的方式越来越像邓不漏了。

老实说,邓奇还真有点放心不下邓不漏。

就在邓奇第一次下定决心要离开越州之时,节帅府迎来了一个客人。

冷惊大摇大摆地坐在了议事阁的主座上:“薛节帅,李将军,照理来说,我一个九品下的驿官是不配进节帅府大门的。”

一个护卫着急忙慌地跑进来请罪,他指着安然端坐在太师椅上的冷惊就要斥责。

冷惊从怀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纸的左下角盖着的红印有些模糊,似潮气洇染所致。纸张中心部分写了一个大大的“陌”字。“兹事体大,府上的护卫不肯通报,我也只能翻墙进来了。”

薛兼训瞧着白纸上的“陌”字,神色一凝,挥挥手让护卫退下。

“我就不与二位兜圈子了。朝廷密旨,劳烦你们把陌刀队交出来。”

李自良走上前,将信将疑地从冷惊手中拿过白纸,仔细端详着左下角的红印。“冷兄,这红印都糊了一大片,还只写了一个‘归’字,这……”

薛兼训坐于旁座,顺手接过密旨匆匆一瞥,说道:“你这盖印不是真的。”

“但也不是假的。”冷惊双目一凝,没想到还是糊弄不了薛兼训。

“盖印中间少了一个字。”

“加上那个字,薛帅便能把陌刀队交于我吗?”冷惊面色沉肃地盯着薛兼训额头上的那道淡疤。

“加上那个字也交不了。”薛兼训苦笑。

“薛帅想抗旨?”冷惊稍稍加重了语气。

“薛兼训绝不敢抗旨!只是前几岁朝廷征收农税,把百姓逼得紧了些,袁晁领着二十万农人造反,我一介小小节度使能有何作为?”

“八年前,安禄山、史思明欺我长安无克中原骑兵之策,玄宗先皇才想方设法埋此克敌制胜之师于浙东,薛帅莫不是想赖账?”冷惊阴恻恻地盯着薛兼训。

“本帅在平息袁晁叛乱中也是倾尽全力,只是没想到陌刀队因为这场叛乱散落各地,再无音信。”薛兼训这样的官场老手,自然早就想好了说辞以应对朝廷派来的“秘密钦差”。

“薛帅莫要蒙我!当年二十万农人造反,两方都没有出现过陌刀队的影子。”冷惊说话间,手已经放在了腰间的刀鞘上。

“冷先生莫要着急。即便我现在交出了陌刀队,冷先生能带走吗?”

薛兼训捏着密旨的大拇指恰好就按在盖印之上,随意地把密旨还给冷惊。冷惊接回密旨,薛兼训松开手,露出了盖印中间一小块四方菱形的缺口。

“我想薛节帅在长安应该有几个朋友吧?”冷惊眯着眼睛盯着薛兼训。

薛兼训神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地回应道:“一方节度使在长安有个把朋友,再平常不过了吧,不知冷大人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就是不知道薛帅在长安的朋友有没有告诉你,魏博节度使田承嗣派自己的侄儿田悦带着中原铁骑一路南下,不出十日便到越州。”

薛兼训脸色变得有些不悦:“魏博骑兵南下总该师出有名吧。再则,你凭什么断言他们的目标便是浙东道?江南三道,有几十座城池。”

“据报,此次田悦举兵南下,正是打着清剿浙东沿海倭患的旗号。”

“明州刚传来捷报,击退小股倭贼的侵扰。浙东抗倭,根本不需要中原骑兵……”

“节帅,你我都是明白人。田承嗣意欲何为,我相信你很清楚,小小倭患能引得天下无敌的中原突骑跋山涉水下江南?”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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